更新时间:2023-12-03 00:06
《海棠赋》是当代陈夫创作的散文。
作品《海棠赋》,主要是借助海棠这一具象物的描写对人生进行内在思索。与其另两篇《落花赋》、《落叶赋》(又《落叶》)并称“三赋”。形成三篇有关人生情怀的赋作,即《海棠赋》“思人生”、《落叶赋》“观人生”、《落花赋》“叹人生”。
陈夫经典散文作品。海棠无香,美而不妖、繁而不杂、花色各异,往往成为文人笔下用以表达高洁的象征物,并借以抒写人生的一种境界,这在陈夫作品《海棠赋》中较为明显,如文中所言“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的事事物物来组成你的生命,似乎这样才能算完整,不然生命就会生出一个缺来,而在这个缺里会滋生出数不清的紧张与慌乱,直到有一天补上方休。”
离海棠谢去已有时日,但我却因今年对它们的偶然造访落下一桩心事来。眼下的时间都将八月的盛夏了,我
的人仍沉在一股浓浓的挥不去的思绪中温顺而莫名的留在了四月天。这是难以令人相信却又真实存在的,脑海中总反反复复回放着最后一眼的海棠画面,无论是醒着的白天还是熄了灯火的黑夜,只要一思考准是它的身影。由此,我不禁为自己有些担心起来:是不是病了?
我从没试图或觊觎过领略领略海棠风采的念头,即便在距我住地仅数步之遥就有着名贯京城的“海棠花溪”景囿。现在看来,这种不敢妄动的诡异念头却如是佐证了对自己那敏感性情是何等的稔熟与掌故。若说起海棠花溪,也惟实称得上是京城盛栽海棠的独有之地了,光计较一下品种,便植有西府海棠、贴梗海棠、金星海棠、垂丝海棠等。四月中旬花期一至,倘你一头扎进两千多株海棠树所构筑的的花林间,可以想像,你除了或夸张或含蓄的接连伸缩惊诧而满足的瞳仁,除了像个小孩不停欢呼,除了饥渴而任由顾目流连在美而不妖、繁而不杂、花色各异的海棠世界中,你还能思维什么?又还能做什么?因为任何一种额外的行为都可能使你错过与它们每一眼的珍贵相视。南宋词人刘克庄这样描述与感慨道:“压倒群芳,天赋与、十分秾艳。娇嫩处、有情皆惜,无香何慊。”想来当他穿梭行走在海棠花前首先生出的亦是这一欲罢不能的失控情绪。
然而,作为文人总不会把最初的喜悦一直延续下去。果不然,刘克庄亦趋亦行中忽然伤感与凝重起来,像所有文人固有的心理变动情绪线与流程一样。“时易过,春难占。欢事薄,才情欠。觉芳心欲诉,冶容微敛。四畔人来攀折去,一番雨有离披渐。更何堪、几阵夜来风,吹千点。”刘克庄的泪水在心中哽咽了,再好的东西又能留得多久?人事如此,海棠更如此。因而,即便我明知身边有着盛景,也宁愿让它一年一岁在枕边蹉跎去,不去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孰不然,最终只能落得像刘克庄一样,看到了最美,心中留下的伤也只会烙得最深。可可怕的是,有些事物就是你生命中注有的,想绕也绕不开,想避反而来得更快,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的事事物物来组成你的生命,似乎这样才能算完整,不然生命就会生出一个缺来,而在这个缺里会滋生出数不清的紧张与慌乱,直到有一天补上方休。
事有巧合,在京过去的几个年头中从没过京城的朋友于四月天来相邀的,特别是正值了海棠花期时分,这种人生的不能相与一旦严肃起来是过于落寞的,却也纯属正常,没有同道者何来相邀携?今年终于有所不同,落寞算是暂时告结。同朋友一见面,我似孩子般想也没想就说去海棠花溪,这种内心的迫切感令我深深感受着压抑过久所带来的一种近乎贪婪的冲动。朋友听着又看了看我,笑了。可能还是因当时表现的太过孩子气,可管谁在乎呢,我一下轻松了,似乎这些年都在焦虑的等这一天,生命的缺终于补上了。既然要补生命的缺,那么也就要心甘情愿的承担起文人心理变动的固有情绪线,所以认命吧。翌日再去,海棠依然锦簇无恙,心情依然一片蔚蓝,犹如当日睛空好到了极致;第三日再去,忽然发现落英多了,一片一片残红满地都是。我有些怅然的抬起头,谁料正与面前树梢的一朵海棠面面相觑,心赫然痛得有些承受不住,急忙匆匆离开。之后,再也不敢去,而那一朵海棠却硬硬的定格在了脑中,像美丽更像等待救助的一个希望,然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对于它我无法拯救,就好像清楚自己一样在既已认定的命运之途中上下求索无法拯救。既然无法拯救,或许就该放任了去,哪怕让一种希望疯狂的走向毁灭,只要被欣赏过总会被赞扬。因而,我也冷不丁会做出这样一种反思,认为文人的固定心理变动情绪线可能只是自己为自己的孱弱辟就的一条自我放逐、自我逃避的甬道。其理由在于,在苏东坡身上是很难寻到这一所谓“文人情绪”的共通迹象,即便他贬居黄州,依然安道乐生,依然看不到他一丝的悲怀,对于他来说好像世界无时无刻都是可爱的。因而面对海棠,他表现的达观在一般文人看来只可能被朔为冷情与残忍。苏东坡确实是直面了海棠一步步凋殁,但直面惨淡或许才能真正识透生命的奔放与奔放中消亡的领悟。那一夜,他举起手中的高烛,没有睡,正如他所说“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若此,想来我什么也无须去做,即便是这一年的海棠早已凋谢成泥。至于脑中的这一朵,或许是冥冥中如同东坡一样担心着“只恐夜深花睡去”。原来,我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