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12 13:31
《渡辽水》是唐代诗人王建创作的一首七言古诗。这首诗借被迫远征兵卒的口吻,诉恨战之情,表思乡之心。前两句渲染了战争期间凄凉萧索的气氛,三、四两句表现了战争的残酷,五、六两句描写了战士的悲惨命运,表达了对统治者穷兵黩武的控诉,末二句勾勒了战士思家的图景。诗人敢于直面现实,在浓浓的乡愁与生离死别中把战争的残酷和对统治者的控诉表现得酣畅淋漓。全诗笔力遒劲,意境苍凉。
渡辽水⑴
渡辽水,此去咸阳五千里⑵。
来时父母知隔生⑶,重著衣裳如送死⑷。
亦有白骨归咸阳,营家各与题本乡⑸。
身在应无回渡日⑹,驻马相看辽水傍⑺。
⑴辽水:指大、小辽水。《新唐书·东夷列传》:“水有大辽、少辽;大辽出靺鞨西南山,南历安巿城(今辽宁省营口东南);少辽出辽山西,亦南流,有梁水出塞外,西行与之合。”当时,大辽、小辽水在高丽境内,这里代指滦河。
⑵咸阳:古都邑名,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二十里。此处借指唐都长安。
⑶隔生:隔世,意即此生不能再见。
⑷重著衣裳:穿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古代风俗,死人入殓要穿上一年四季的衣服,故言。
⑸营家:即营官,唐时口语。一作“营冢”。题本乡:题写死者乡里籍贯。
⑹回渡:一作“渡辽”,渡过辽水还归故乡。
⑺驻马:停住了马。傍:同“旁”,旁边。
渡过辽河,这里距离咸阳已经有五千来里。
出征的时候父母已经知道很难再活着相见,临出门时母亲又让重新穿戴好衣裳,好像是伤悼去送死一般。
也还有征人牺牲后被送回咸阳的,这些坟墓的碑石上都刻出了各人的家乡。
活着的战士知道应该不会有渡河归家的那一天了,只能在辽水旁驻马回望遥远的家乡。
诗人在贞元年间曾在幽燕一带度过了十多年的戎马生涯,对边疆战士的生活极为熟悉,十分同情他们的疾苦。唐德宗贞元十九年(803),北方游牧民族林胡在檀、蓟一带兴兵作乱,时任幽州节度使的刘济领兵讨伐,诗人随军出征。此诗系诗人“即事谋篇”,为其随军北征横渡滦河时作。
这首诗借被迫远征兵卒的口吻,诉恨战之情,表思乡之心。“渡辽水,此去成阳五千里。”这两句写了战士背井离乡,长途征战。以五千里的长度拉开故乡咸阳和辽河之间的距离,征战的艰辛已在言外。
“来时父母知隔生,重著衣裳如送死。”这两句回忆出征前情景,“知”字一笔带过,看似轻巧,实极不易。送儿上肉薄骨并、肝髓流野、古来征战鲜少人回的战场,得是见过多少次战争的残酷、看过多少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状,得是度过多少个以泪洗面的不眠夜、抚摸过多少遍娇儿的脸庞,怨恨过多少回如山的军令状,才能说得如此不拖泥带水。此谓“生离”。第四句更进一步,父母已作了“死别”的考虑:怕儿子战死沙场,无人收尸,无人替他更换寿衣,于是就在儿子出征前为其“重着衣裳”。字字沉着,字字剜心。“隔生”之感、“送死”之别深刻地揭示了唐代对外战争给广大劳动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父母与儿子、妻子与丈夫、小孩与父亲的生离死别,正是源自统治者的这些对外侵略战争。
“亦有白骨归咸阳,营家各与题本乡。”这两句写某些战死兵卒的归宿,尸骨还乡,营官在其坟冢上刻上乡第里籍贯。这两句体现了远征之人的思乡之情,即使死了也不忘故乡,希望落叶归根,这是抒情主人公退求其次的愿望。然而,“亦有”也暗示了并非所有的落叶都能归根,并非所有的尸骨都能归正邱首。白骨与坟冢都是战争留下的凄凉的遗物,是残酷战争的见证。凄凉的遗物与思乡之情融汇在一起,让人伤感奠名,表达了诗人对统治阶级穷兵黩武的控诉与愤慨。
“身在应无回渡日,驻马相看辽水傍。”末二句就五、六句势跌落。死的尚有“白骨”“归咸阳”,而活着的已渡辽水的士卒心知再难生还,遂驻马回望咸阳。此时距咸阳五千里的辽水也已有了情感温度,依依之情,怀乡恋土之意,滔滔喷涌。同时,他们只能期望有一天战死沙场后,自己的遗骸能够被幸运地送回家乡。远征战士的悲哀,在这字里行间表现得浓烈、惨酷。
此诗笔力道劲,意境苍凉,通篇哀凉,字字催泪,读来让人心摧骨折、肝肠欲绝。也只有真正有过军旅生活并敢于直面现实的诗人,才能在浓浓的乡愁与生离死别中把战争的残酷和对统治者的控诉表达得如此酣畅淋漓。
王建(约767—831),字仲初,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人,唐代诗人。出身寒微,虽曾进士及第,却只作过几任小官。以乐府诗著称于世,写下了许多从不同侧面反映社会矛盾和民间疾苦的作品。善写七言歌行,绝少直发议论,语言通俗明快,凝练精悍,世称“张王乐府”。有《王司马集》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