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9-04 01:49
日本东北偏远地区的陆奥国和出羽国中,都拘押着大量囚徒,部分是在各场远征中俘获的虾夷人,部分是朝廷流放过去的罪犯,安倍家族因为世代管理陆奥国的囚徒,势力逐渐扩张,同族遍布陆奥六郡,几乎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王国。永承六年〔1051年〕,朝廷任命源赖信之子源赖义为陆奥守,令其整顿东北局势,源赖义一到陆奥,安倍氏当主〔一族总领〕安倍赖时摄于其父子两代的威名,立刻表示愿意服从指挥。
然而到了天喜四年〔1056年〕八月,源赖义在即将任满离职前,突然上奏说安倍赖时谋反,从而请得了讨伐的院宣〔院所发出的诏命〕——这很可能是赖义想要真正控制东北地区的藉口。总之,战争就此爆发,新任陆奥守藤原良纲吓得不敢赴任,朝廷只好再次把这一职位交给了源赖义。
到了当年十二月,安倍赖时遭到被源赖义策反的同族安倍富忠的袭击,中箭殒命,他的两个儿子安倍贞任和安倍宗任代掌其兵,继续与官军相抗衡,并一度给源赖义以沉重打击。于是源赖义被迫向出羽国司求援,于康平五年〔1062年〕终于盼来了出羽仙北的俘囚长清原武则的援军。在清原氏大军的压迫下,安倍贞任节节败退,终于在当年九月战死,居城鸟海栅也被攻陷。“前九年之役”就此终结,不过实际上,这场仗打了整整一十二个年头。
战后,源赖义进位正四位下伊予守,长子源义家被任命从五位下出羽守,次子源义纲被任命为左卫门尉,而清原武则被破格任命为从五位下镇守府将军,基本接管了安倍氏的领土。
以下是《大日本史》的相关记载:
“源赖义,镇守府将军赖信长子也。小名王代丸。沈毅多武略,有将帅之器,善骑射。
长元中,从父讨平忠常有功,坂东将士多属意者。为小一条院判官代。院好畋猎,赖义每从焉。好用弱弓射猛兽,每发必饮羽,莫不应弦而倒。上野介平直方见其骑射奇之,谓曰:「我虽不肖为名将之胤,雅好武艺,而未尝见控弦之巧如卿者。请以女为箕帚妾。」赖义纳之。寻为相模守,俗尚趫勇,赖义在任,爱士好施,威风大行。强悍之徒,皆如奴仆。会坂以东,弓马之士,争为门客。秩满归京师。
先是,陆奥有安倍赖时,世为豪帅,恃势骄横。永承中,守藤原登任率陆奥出羽兵讨之,不克。事闻,廷议以赖义拜陆奥守,帅兵讨之。既至陆奥,会有大赦。赖时大喜,倾心服事。赖义寻兼镇守府将军,阖境清静。及任终,入镇守府视事,留数十日。赖时奉之恭谨,厚赆其军。既而赖义归于国府,路宿阿久利川。有人夜斫藤原光贞营。赖义廉得其主名,则赖时子贞任之所为也。赖义怒曰:「是射我也,非射光贞矣!」乃欲收贞任抵罪。赖时闻之,聚子侄据衣川,闭关而反。
天喜四年七月,朝廷诏赖义讨之。赖义乃发坂东兵击之,得步骑数万,国内响应。时赖时女婿藤原经清平永衡,率兵归赖义。永衡戴银胄,或说赖义曰:「永衡初仕前司登任,厚被眷顾。自与赖时结婚,遂贰於太守。及战背旧主而属赖时,其人素不义。今虽外示诚款,内实挟奸谋,恐阴通使报军动静。且其胄与众异,是非欲使赖时兵不射己乎。不如速斩之,以绝其内应。」赖义以为然,收永衡及其腹心四人,立斩之。
经清内不自安,乃流言军中曰:「赖时将遣轻骑袭国府。」时赖义及摩下妻子皆在国府,兵士多劝赖义归国府。於是,令气仙郡司金为时等攻赖时於衣川,亲率烧骑数千,驰归国府。经清乃逃归。赖时、赖义使金为时、下毛野舆重等招谕国内俘囚。俘囚长安陪富忠举兵应之。
五年七月,与赖时大战二日,赖时败死。馀党未平,贞任兵势日炽。时以兵革岁荐饥馑,军粮不给,兵众离散,不得复合。赖义忧之。八月,上书请下官符东山、东海诸国,运输粮谷。九月,又秦破贼状,请赐官符徵发诸国兵士,输纳粮食。
十一月,亲督兵一千八百馀人,击贞任於河碕榻。时大风雪,人马冻馁。贞任率精兵四千馀,出战于鸟海。赖义大败,士卒死亡殆尽,纔馀六骑。贼急围之,发矢如雨。赖义子义家,及藤原景通、六宅光任、清原贞广、藤原季范、藤原则明,皆骁勇奋击。赖义马中矢毙,景通得马授之。义家及光任等殊死战。景通长子景季,年二十馀,驰冲贼阵,斩其将数人,遂死之。和气致辅、纪为清等亦皆力战而死。贼兵遂退,赖义仅得脱焉。有相模人佐伯经范,赖义素厚遇之。及军败,不知赖义所在,以闻亡卒,对曰:「将军为贼所围,从兵不过数骑,意必难脱。」经范曰:「我事将军三十年,齿及耳顺,而将军亦逼悬车。今带覆灭之时,何不相从地下乎!」遂驰入贼中。从兵二三骑,亦相谓曰:「我公既为将军死节,吾曹岂得独生!」相与冲阵而死。其得士心率此类也。
十二月,赖义上解曰:「诸国兵士军粮,虽有徵发之名,无到来之实。本国之民,悉皆遁避,不从兵役。出羽守源兼长,无讨贼心。非蒙天裁,何得征伐。」先是,朝廷以赖义任终,改补国守。然以虏未荡定,辞不赴任。是月,诏赖义再任。罢兼长,以源齐赖代之。官符诸国,徵发军粮。齐赖迁延不发兵,粮运亦不至。贞任势益疆大,横行诸郡,劫略人民,贼将经清率兵出衣川关,侵夺官物。
康平五年春,朝廷以赖义任又满,敕高阶经重代之。国民素慕赖义威名,不受经重指挥。经重不得已而归京师。赖义锐意勦贼,遣使谕出羽俘囚长清原光赖及弟武则为援。光赖等犹豫未决,赖义屡以珍宝啗之。七月,武则率子弟部下万馀人而来。赖义将兵三千馀,进会武则于栗原郡营冈,与议军事。会有鸠翔于营上,众以为瑞。赖义以下罗拜之。乃分兵为七队,清原武贞为一阵,橘贞赖为二阵,吉彦秀武为三阵,橘赖良为四阵,赖义自将五阵,吉美侯武忠为六阵,清原武道为七阵。进至磐井郡荻马场将攻贞任叔父僧良照小松栅。会日暮,且以凶日不发。武贞、赖贞等进觇地势,从卒放火於栅外民舍。贼惊噪连发矢石,赖义谓武则曰:「兵贵乘机,不必拘日时。」乃使骑兵围攻之,深江是则、大伴员秀率敢死者二十馀人,凿岸登巖,斫栅而入。短兵接战,栅中大乱。贞任之弟宗任将八百馀骑出战,赖义骁骑平真平、菅原行基等,力战败之。清原武道邀险要,宗任精兵三十馀骑袭之。武道逆战,杀伤殆尽,贼兵弃栅逃走,遂纵火烧栅。赖义退休士卒,不敢追击。会霖雨,留十八日,军乏食,磐井以商诸郡,尽属宗任,夺官军辎重。赖义忧之,使兵一千馀防之,又分遣三千馀於中村,刈稻为粮。营中留者六千五百馀人。
九月,贞任侦其兵寡,自将精兵八千来袭。赖义作长蛇阵邀战,呼声动天地。自午至酉,遂大败之。乘胜逐北,至磐井川,杀贼兵百馀,获马三百馀匹。赖义谓武则曰:「今日纵贼,明日复振。」乃使武则以精兵八百,乘夜追之。赖义还营,劳士卒,亲问创痍,众皆感激,争乐为之用。武则自间道袭贞任,攻破之,杀伤甚多。贞任退保衣川关,赖义亲将兵攻之。道路险隘,加以霖雨水溢,军不利。武则窃遣兵烧贼将藤原业近栅。贞任望火大惊,弃关保鸟海栅。赖义进攻大麻生野及濑原二栅,拔之。遂龚乌海栅,贞任不能拒,退保厨川栅。赖义入鸟海栅,有酒数十瓮,士卒争欲饮之。赖义止之曰:「恐贼置毒困我也。」而有一人窃饮者无害,乃纵使饮之,举军欢洽。进拔黑泽尻栅,连破鹤胫比与登利栅,遂围厨川妪户栅。贞任构楼橹固守,矢石雨下,官军死者数百人。赖义命士卒坏民屋,填堑湟,刈草积河岸。下马遥拜皇城,祷八幡神,自取火,称神火投之。暴风歘起,烟焰涨天,楼橹垒栅,一时灰烬,栅中扰乱。官军急攻之,贼兵数百突围死战。武则纾其资面,贼众逃走。赖义追击歼之,途斩贞任及弟重任、藤原经清。栅中有美女数十人,皆衣绫罗,饰金翠。赖义悉颁给将士。无何,贞任伯父为元、弟家任、宗任等出降,馀党悉平。
六年二月,遣藤原季俊、物部长赖,函贞任、重任、经清首,送於京师。朝廷赏其功,叙正四位下,为伊豫守。义家以下,拜官有差。八月,赖义私创八幡神宫于鎌仓鹤冈,报赛焉。
七年,以诸降虏归自陆奥,奏请赏有功者。朝议未决。承保二年,剃发,寻卒。世称伊豫入道。
赖义工画。幼时戏画不动像於中门廊壁,客有识画者,见之大惊,问赖信。赖信曰:「我儿所画。儿常好画,我以为无益。」客曰:「是谓天骨,非人所能及。勿禁之。」笃信佛,尝建堂於六条坊门北,埋陆奥役所获馘聝馀,名曰耳纳堂。子曰义纲、曰义辉、曰义光。”
传说赖义创八幡神宫于镰仓鹤冈的由来:在前九年之役的漫长战争中,到了六月,士卒都很干渴却断水断粮,赖义口念八幡菩萨的名号,用弓梢在岩石上一捅,清澈的山泉水突突而出,解决了将士们的燃眉之急。1063年(康平六年),源赖义向山城国(京都府)石清水八幡宫提出劝请,请求在镰仓由比乡鹤冈设立八幡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