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01 09:51
《照碧堂记》是宋代文学家晁补之创作的一篇散文。
照碧堂记
去都而东,顺流千里,皆桑麻平野,无山林登览之胜,然放舟通津门,不再宿至于宋,其城郭阗闱,人民之庶,百货旁午,以视他州,则浩穰亦都也。而道都来者,则固已旷然,见其为宽闲之土而乐之,岂特人情倦觌于其所已餍,而欣得于其所未足,将朝夕从事于尘埃车马之间。日昃而食,夜分而息,若有驱之急,不得纵而与之偕者,故虽平时意有所乐而不暇思,及其脱然去之也,亦不必山林远绝之地,要小休而暂适,则人意物境,本暇而不遽,盖向之所乐而不暇思者,不与之期,一朝而自复,其理固然。此照碧堂之所以为胜也。
宋为本朝始基之地,自景德三年诏,即府为南都,而双门直别宫,故经衢之左为留守廨,面城背市,前无所达,而后与民语接。城南有湖五里,前此作堂城上以临之,岁久且圮,而今龙图阁学士南丰曾公之以待制留守也,始新而大之,盖成于
元祜六年九月癸卯,横七楹深,五丈,高可建旄,自东诸侯之宅,无若此尤者。先是南都岁赐官僚宾客费为钱七千缗,公奉己约,亦不以是侈厨传,故能有余,积以营斯堂,屹然如跳出堞上,而民不知可以放怀高蹈,寓目而皆适。其南汴渠,起魏迄楚,长堤迤靡,帆樯隐见,隋帝之所以流连忘返也。其西商丘祠,陶唐氏以为火正,日阏伯者之所以有功而食其墟也。其东双庙,唐张巡、许远捍城以死,而南霁云之所以驰乞救于贺兰之涂也。而独粱故苑复道,属之平台三十里者,名在而迹莫寻,虽隋之强,亦其所穿渠在耳,岂汰靡者易熄,而勋名忠义则愈远而弥存,不可诬哉。初补之以校理佐淮南,从公宴湖上,后谪宫于宋,登堂必慨然怀公。拊槛极目,天垂野尽,意若遐骛太空者,花明草熏,百物媚妩,湖光弥漫,飞射堂栋,长夏畏日,坐见风雨自堤而来,水波纷纭,柳摇而荷靡,鸥鸟尽舞,客顾而嬉,俪然不能去,盖不独道都来者以为胜,虽餍于吴楚登览之乐者,度淮而北则不复有,至此亦踌躇相羊而喜矣。
夫人之感于物者同,而所以感者异,斯须之顷,为之易意,乐未已也,哀又从之,故景公美齐而随以雪涕。传亦日:登高远望,使人心悴然。昔之豪杰,愤’HE忧世之士,或出于此,若羊祜太息岘山之巅。祜固可人,其志有在,未可但言哀乐之复也。公与补之俱起废,而公为太史氏,补之亦备史官,间相与语斯堂,属补之记之。已而公再守南都,补之守河中,书来及焉。补之尝论,昔人所馆,有一日必葺,去之如始至者;有不扫一室者。夫一日必葺,以为不苟于其细,则将推之矣。不扫一室,以为有志于其大,则不可必卒之。其成功有命,则蜡与蕃之贤于此乎?未辩乃公之意,则日:吾何有于是,从吾所好而已矣,二累之上也。公名肇,字子开,文学德行,事君行己,为后来矜式,其出处在古人中,其欲有为在天下后世,其卷而施之一邦,不以自少而以自得,又乐与人同者,如此堂不足道也。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戊戌记。
晁补之(1053—1110),济州巨野(今山东巨野)人,字无咎。十七岁从父至杭州,著《钱塘七述》,为苏轼所赞颂。举进士。嗜学不倦,工诗文。尤精《楚辞》,择后世文辞与楚辞相类似者,编为《变离骚》诸书。有《鸡肋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