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12 17:10
特蕾莎·克里斯蒂娜(葡萄牙语:Teresa Cristina;1822年3月14日-1889年12月28日),是巴西帝国皇帝佩德罗二世(1831年-1889年在位)的妻子,有“巴西人民之母”美誉(the Mother of the Brazilians)。她出生时是两西西里王国公主,父亲是两西西里国王弗朗切斯科一世,母亲是西班牙的玛丽亚·伊莎贝拉。
特蕾莎·克里斯蒂娜于1822年3月14日在两西西里的那不勒斯出生,父亲弗朗切斯科一世当时是卡拉布里亚公爵,之后成为两西西里国王。母亲则是西班牙国王卡洛斯四世之女玛丽亚·伊莎贝拉公主,玛丽亚·伊莎贝拉还是葡萄牙国王若昂六世的妻子卡洛塔·华金纳的妹妹,也是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日后夫婿佩德罗二世的奶奶。由于父亲是两西西里王室成员,特蕾莎·克里斯蒂娜一出生便是波旁-两西西里王朝的一员,这个王朝又名波旁-那不勒斯,是波旁王朝的意大利王室分支。此外,她还是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后裔,路易十四的孙子就是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五世。
弗朗切斯科一世于1830去世,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沦为孤儿,据记载,她的母亲于1839年再嫁给青年军官后就开始对女儿不闻不问。历史学界曾长期认定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是在孤立和寂寞中长大,成长环境充满宗教迷信,极度保守且无法容忍异见,这导致她个性软弱胆怯,与冷酷无情的父亲和冲动的母亲截然不同。历史学家还认为她毫无主见,不管身在何等处境都会随遇而安。
现代部分历史学家对波旁-那不勒斯王朝和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人物性格有不同看法,觉得波旁-那不勒斯王朝不是反动政权,同时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性格也不像前人断定的那样被动。历史学家安尼洛·安杰洛·艾维拉(AnielloAngeloAvella)表示,这种中伤波旁-那不勒斯王朝的观念源自19世纪意大利复兴运动时期,更准确地说是在1861年萨丁尼亚王国征服两西西里王国后(意大利统一)。从私人信件来看,特蕾莎·克里斯蒂娜非常有主见,“绝非唯唯诺诺的的女人,只是尊重所处时代强加于身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得知年轻的巴西皇帝佩德罗二世有意娶亲后,两西西里王国政府开始为他和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牵线搭桥。皇帝收到的画像把公主画美了很多,促使他同意婚事。1843年5月30日,两人经委托代表在那不勒斯成婚,其中代表佩德罗二世的是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哥哥锡拉丘兹伯爵莱奥波尔多王子。1843年3月3日,由一艘巡防舰和两艘护卫舰组成的巴西小舰队从两西西里启程,护送新皇后前往巴西。舰队于1843年9月3日抵达里约热内卢,佩德罗二世立刻就赶上船去迎接新娘,这种颇为猴急的举动引来民众欢呼,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对自己的新婚丈夫一见钟情。
17岁的佩德罗二世显然对新娘大失所望。皇后本人同他收到的画像差异极大,给他留下很不好的第一印象。她的头发是深棕色,眼睛是棕色,身材不高,略有些胖,走起路来明显跛足,相貌虽说不丑,但也算不上漂亮。据历史学家佩德罗·卡尔蒙(PedroCalmon)记载,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并未跛足,只是因罗圈腿的缘故导致走路时略显怪异,身体两侧倾斜。佩德罗二世起初期望过高,对实际情况颇感失望,年轻的他此时也没有压抑自己,行为中体现出反感和排拒。佩德罗二世没过多久就下了船,皇后感觉到佩德罗二世的失望并为此泪流满面,口中哀叹“陛下不喜欢我!”两人此前虽已经委托代表结婚,但还是于9月4日在里约热内卢主教座堂举办盛大奢华的国婚仪式。
虽然婚姻关系从一开始就很紧张,但特蕾莎·克里斯蒂娜还是努力尽到好妻子的本分。她对职责的坚持和两人孩子的降生令佩德罗二世态度软化,夫妻在彼此身上发现志趣相投的地方,孩子降生的喜悦也成为家庭幸福的源泉。两人经常享受床笫之欢,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接连怀孕便是见证。两人的长子于1845年2月降生,起名叫阿丰索,皇后此后又在1846至1848年连续三年的7月各生下一个孩子,分别取名伊莎贝尔、莱奥波尔迪娜和佩德罗·阿丰索。
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很快就成为佩德罗二世家庭生活和日常行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却始终没能成为皇帝的浪漫情人或充满智趣的伴侣。虽然她依然深爱佩德罗二世,但心中却很怕会被取代。皇后坚持陪同皇帝一起在公众场合露面,佩德罗二世也一直对尊重和体谅的态度对待妻子。虽然她没有受到拒绝和怠慢,但两人的关系已经变质。对于佩德罗二世来说,她更像是亲密的朋友和伙伴,而不是自己的夫人。
历史学界曾长期认为,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已经接受自己的处境和地位,接受身为皇后的责任和义务。但从她的私人信件来看,皇后也有坚定自主的一面,有时甚至同丈夫立场相反。虽然受到相当程度限制,但她依然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在1845年5月2日的信中写道:“我等着见面的那一刻,亲爱的佩德罗,希望你能宽恕我在这段时间里做错的一切。”但在1851年1月24日的信里,她虽然承认自己性格上还不完美,但“我并不对你(指佩德罗二世)感到厌烦,但你也应该原谅我,因为我的性格是这样的。”
皇后身边的朋友基本只有侍女,并且与何塞菲娜·达丰塞卡·科斯塔关系特别好。侍从对她口碑甚佳,访客和朝臣对她的人品也颇有好评,称赞皇后为人毫不做作、慷慨大方、亲善和蔼,对孩子们充满爱心。她平常的穿着和打扮不会太过奢华,只有在出席国家正式场合时才佩戴珠宝,一定程度上难免给人形象略显伤感的印象。皇后对政治毫无兴趣,把时间花在写信、看书、做女红、履行宗教义务和参加慈善活动上。她的嗓音优美,经常练习唱歌。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喜欢音乐,对歌剧和舞会颇感兴趣。
皇后对知识也不乏兴趣,她喜欢美术和音乐,还特别钟爱考古学。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刚到巴西就开始收藏考古文物,还同哥哥费迪南多二世交换过数百件文物。她出资赞助意大利的考古研究,许多出土文物(代表年份包括伊特鲁里亚文明和古罗马时期)都被运抵巴西。皇后还协助招募意大利医生、工程师、教授、药剂师、护士、艺术家和能工巧匠,希望能促进巴西的公立教育和公共卫生进步。
虽然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和佩德罗二世之间得以发展出以家庭亲情、相互尊重和共同爱好为基础的亲密关系,但这种关系始终未能达到充满激情的程度。她一直忠于丈夫,支持皇帝的立场,对他同其他女人的关系和传闻始终不发一言。佩德罗二世反过来也总是给予夫人最大的尊重,她的皇后地位从未受到威胁或质疑。虽然两个儿子都早早夭折,但1848年7月后两人再无子女,这很可能是因为皇帝此后更钟情于那些比皇后更加美貌、机智和聪慧的女人。
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对丈夫的不忠视而不见,虽然公众对皇帝的这些行为一无所知,但却未必总是会瞒着皇后,特别是在1856年11月9日佩德罗二世为两个女儿挑选家庭教师之后。这位家庭教师是巴拉尔伯爵夫人路易莎·德巴罗斯,生于巴西,丈夫是法国贵族。巴拉尔伯爵夫人拥有佩德罗二世最欣赏的所有女性特质:她活泼迷人,优雅成熟而自信,并且受过良好教育,身担教育和培养少年公主重任的伯爵夫人很快就赢得皇帝和长公主伊莎贝尔的心。只有莱奥波尔迪娜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讨厌这个老师。虽然伯爵夫人“可能没有逃避佩德罗二世的拥抱”,但她“肯定没有爬上他的床”。
虽然没有发生性关系,但皇帝对伯爵夫人的迷恋依然时常令皇后身处尴尬境地,小女儿莱奥波尔迪娜曾天真地询问母亲,为啥父亲经常会在上课时轻踢老师的脚。伯爵夫人同皇帝和公主日渐亲密,这对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来说痛苦而揪心。虽然她总是假装一无所知,但事情也不会因此而不被外界察觉。皇后在日记中写道,伯爵夫人似乎“想逼我对她说我不喜欢她,但我对此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另据历史学家托比亚斯·蒙泰罗(TobiasMonteiro)记载,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无法掩饰她对巴拉尔伯爵夫人的厌恶。”
1871年2月7日,莱奥波尔迪娜因伤寒病逝,对本以人丁单薄的王室家族构成重大打击。佩德罗二世决定前去欧洲旅行,据他本人所言,此行除帮夫人“振作起来”外,还打算前去科堡探望亡女四个年幼的儿子,从19世纪60年代末开始,莱奥波尔迪娜就同丈夫和孩子一起住在科堡。佩德罗二世夫妇之后还会在1876和1887年再度到国外旅游。与出游海外相比,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更喜欢巴西的日常生活,“投身家庭、宗教义务和慈善事业。”对她来说,探访故土只会带给她痛苦的回忆。她的家族已在1861年废黜,两西西里王国也被吞并,之后成为统一的意大利王国。她小时候认识的人此时都已去世,对此她在1872年写道:“我不知该如何表达28年后再见故土的感受,我已经没法在故国找到任何关心的人。”
结婚多年后,皇后依然颇具主见。佩德罗二世曾在1881年初给写巴拉尔伯爵夫人的信中透露,伯爵夫人此前想要的某个装有耳环的珠宝盒已经导致他和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发生争吵,皇后认为这些珠宝就是佩德罗二世拿走的。另据皇帝夫妇的女婿加斯顿王子记载,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曾于1885年10月因意外导致手臂骨折,“26号(星期一)那天,皇帝和皇后穿过图书馆去吃晚饭,皇帝像往常一样走在前面几步”,加斯顿王子从往常与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交流判断,皇后有时会同佩德罗二世争执,这一次也是如此,“她的脚被垫在桌下的卷宗拌到,就这样朝前方摔倒在地。”虽然有这些争执,但皇后对夫君表达的爱意依然不减。
皇宫内的宁静日常生活一直持续到19世纪90年代末。1889年11月15日,巴西帝国发生兵变,佩德罗二世被废,全家人被迫离开巴西。得知王室家族遭驱逐后,一名军官对皇后说:“不要反抗、随遇而安吧,亲爱的女士。”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回答:“这里一直是我的家乡,现在却要永远离开,叫我如何不痛哭流泣!”据历史学家罗德里克·巴曼(RoderickJ.Barman)记载,1889年11月15日的政变导致皇后“身心崩溃”。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深爱巴西和她的人民,对于她来说,离开这里无疑是最令人痛苦的事。皇后此时已有66岁,还深受心源性哮喘和关节炎的困扰。此后,她陪着丈夫流落欧洲各地,在生命的最后两年里几乎独自一人在既陌生又难受的住所中度过。”穿越大西洋期间,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最终于12月7日同家人一起抵达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佩德世二世夫妇从里斯本前往波尔图,伊莎贝尔此时已同家人启程往西班牙旅行。12月24日,佩德罗二世一家收到正式消息,永远不允许他们再踏上巴西国土。在此以前,新政府只是要求他们离开,并没有明确说明他们是否可以回国。据记载,这样的消息“让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无心恋世。”佩德罗二世在1889年12月28日的日记中写道:“听到皇后诉苦后,我前去查看。她身体冰凉,两边都觉得痛,但又没有任何发烧的迹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吃力,最终因呼吸衰竭导致心脏骤停,于下午14点辞世。
弥留之际,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对雅普拉男爵夫人玛丽亚·伊莎贝尔·德安德拉德·平托说:“玛丽亚·伊莎贝尔,我不是因病而死,我是死于悲哀和遗憾!”她的临终遗言说道:“我想念女儿(伊莎贝尔)和外孙,我还没能拥抱她最后一次。巴西,美丽的土地……我再也回不去了。”波尔图的街道上挤满人群,见证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葬礼游行。经佩德罗二世请求,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遗体被送到里斯本附近的圣文生教堂,然后下葬在布拉干萨先贤祠。1921年,她和佩德罗二世的遗体又被送回巴西,风光大葬,最终于1939年在彼得罗波利斯阿尔坎塔拉的圣彼得大教堂下葬。
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去世的消息传到巴西,引起人们真诚的哀悼。巴西诗人兼新闻工作者阿图尔·阿泽维多(ArturAzevedo)写下他对已故皇后的总体看法:“我从未与她交谈,但每次她从身边经过时,我都会摘下帽子向她躬身。我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是皇后,而是因为身为资产阶级,她却丝毫没有架子和排场,仿佛卑微的穷苦大众一样总是那么亲切,总是诚实待人。”他还说:“我看到很多最极端的共和主义者也是如此,他们称她是巴西人民之母,对她,我们都真心崇敬和爱戴。事实就是如此。”
巴西有多家报纸报导她的死讯。《新闻宪报》(GazetadeNotícias)中称:“我们无需重复这位圣人般女士的身份,全巴西都知道(她)。在这前任皇帝遭受沉重打击的时刻,我们才想起她是以公正著称、是受到普遍认可的巴西人民之母。”《商业期刊》(JornaldoCommercio)评价:“特蕾莎·克里斯蒂娜殿下在她深爱的巴西国土上生活了46个年头,如此长的时间里,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从来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提到她的名字时会不带赞誉。”文中还称,作为巴西长年国家首脑的夫人,“她对这个国家的影响只有好的一面。”
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在巴西历史上的地位一度无足轻重。历史学家安尼洛·安杰洛·艾维拉称,皇后虽被同代人尊称为“巴西人民之母”,但在意大利却完全不为人所知,而且巴西学界对她的研究也很少。在他看来,为数不多的几个现有来源都认为她“身处丈夫的阴影之下,把一生投入到教育女儿、家庭事务和慈善事业中。”这导致她的形象十分单调,缺乏层次,只能由善良和美德来补偿。这种观点已经成为历史和民众心目中的普遍看法,但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实际上颇有头脑和主见,与上述观念大相径庭。
历史学家伊莱·贝哈尔(EliBehar)认为,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出了名的慎重,这种慎重“使她得以同所有政治运动保持距离,她还以温柔和热心慈善著称,这些美德为她赢得‘巴西人民之母’的称号。”历史学家本尼迪多·安图内斯(BeneditoAntunes)也持类似看法,称皇后殿下“深受巴西人民爱戴,在他们眼中,谨慎的她既是‘沉默的皇后’,也是‘巴西人民之母’。”他还盛赞特蕾莎·克里斯蒂娜资助文化和科学发展的善举,称她“通过多种方式弘扬文化,把意大利的艺术家、知识分子、科学家、植物学家和音乐家带到巴西,进而推动这个国家的文化进步,让民族的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历史学家尤金尼亚·泽比尼(EugeniaZerbini)也同意安图内斯的看法,称巴西如今能够拥有拉丁美洲最大规模的古典考古收藏,特蕾莎·克里斯蒂娜功不可没。
佩德罗二世在去世前不久把大部分家当捐给巴西政府,这其中有许多物品如今存放在巴西国家档案馆、巴西帝国博物馆、巴西国家图书馆,以及巴西历史地理研究所。佩德罗二世只提出一项附加条件:物品需以他的亡妻命名,以示纪念,所以这些收藏品此后便以“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玛丽亚收藏”之名流传于世,之后还经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指定为世界记忆计划的人类遗产。除此以外,巴西还有多个城市以特蕾莎·克里斯蒂娜的名字命名,如里约热内卢州的特雷索波利斯、皮奥伊州首府特雷西纳、米纳斯吉拉斯州的克里斯蒂娜和马拉尼昂州的因佩拉特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