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猩酋

更新时间:2023-07-02 14:38

王猩酋(1876--1948)名文桂,字馨秋,行赇,腥虬,中年易字星球,晚年更用猩酋,别号净饭王,石器猿人,天津市武清县王庆坨镇人。是民国著名雨花石收藏家鉴赏家理论家,并为当时著名书法家文学家教育家诗人

人物简介

人物小传

王猩酋(1876--1948)名文桂,字馨秋,行赇,腥虬,中年易字星球,晚年更用猩酋,别号净饭王,石器猿人,天津市武清县王庆坨镇人。是民国著名雨花石收藏家、鉴赏家、理论家,并为当时著名书法家,文学家,教育家,诗人。王猩酋十一岁入塾,十岁读完《四书》,一八九五年赴天津县参试,在一千五百人中名列第九,翌年,再试为天津县学第八名。他工书画,善考据,有着全面的文化修养。居家设塾,历40余年,潜心教育,广育人才。王猩酋老人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就已经名噪京津文坛,仅在汉文《京津泰晤士报》副刊等发表文章,就不下数百篇之多。其中不少文章便被收集在出版的《猩酋老人诗文选》一书中。王猩酋本人亦精通医术,倡素食,主薄葬,撰写《薄葬说》,在当地有着崇高的声誉。他在收藏雨花石的过程中,突发灵感,匠心独运,以雨花石粘贴镶嵌成画屏、对联。他所作的《雨花石子记》,是一生鉴赏、收藏雨花石的记录和总结,对于现代雨花石的收藏、鉴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王猩酋与同乡张轮远和南方的许问石一起成为雨花石的“石坛三杰”,又称“南许北张天津王”。王猩酋书法不喜颜柳,偏好魏碑,不拘法度。落笔点画沉着而灵动,结字舒展大方,布局自然,不似唐楷那般拘谨,也不似魏碑那般生硬,如高士昂首阔步,端稳而飘逸洒脱不计小节,特立独行,可惜作品存世极少。

一代名儒

王猩酋,名文桂,字馨秋,晚年更名猩酋,号迟道人,又号净饭王,石器猿人。1876年生于武清县王庆坨。他在家里设私塾40余年,潜心教育。凡贫寒子女就读均减免学费,富贵子弟求学必收学费。课余时间喜读诗词、撰文。上世纪二十年代,由于他的文章洒脱豪放,《汉文津京泰晤士报》辟专栏载他的文章、诗词,一时名噪津京文坛,为天津文化界名流严范孙、林墨青等人所推崇。他曾被林墨青聘为《星期报》特约编辑。1937年日本侵华后,他撰写多篇诗文,痛斥时弊。一次,日本文人猪子水仙慕名拜访王猩酋,曾作“樱花诗”炫耀日本国的文明。王猩酋看后,当即以窗外盛开的玫瑰花为题吟诗“回敬”日本人:“新晴玫瑰吐厅葩,开遍中原千万家。借问此中香意味,何如东国紫樱花。”猪子水仙听后目瞪口呆。有一天,伪县知事王文琳迁任,当地豪绅为了吹捧颂扬其公德,请王猩酋书匾为王文琳送行。他亳不犹豫挥毫写下了“雍奴思寇”四字,一语双关,在场的豪绅均愕然,哭笑不得。在日伪统治时期,他教学生学习《论持久战》、《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等文章。1945年,王庆坨第一次解放时,王猩酋奋笔疾书《八路军赞歌》,以表示对八路军的敬意。1948年王庆坨第二次解放时,他亲自送长孙、孙女参军,支持渡江南下解放全中国。

王猩酋精通医术,提倡素食。他家里开设小中草药铺,为贫寒病人提供方便。王庆坨瘟疫流行时,他昼夜出诊为患者诊治,不接受贫者酬谢,患者及家属无不称赞其医德高尚。王猩酋还主张薄葬。他曾撰写《薄葬说》。他弟王六冲病逝后,让人用柳树枝编一长形筐作棺材,侄子们提出异议,王猩酋说:“给我留着用!”1948年王猩酋病危时,曾写下遗嘱:不着寿衣,不举哀,不惊动亲友,柳条筐作棺材,葬于次薄隙地,不起坟头,只立猩酋之墓小石一块,两侧分刻“不棺”、“不坟”。王猩酋病逝后,子女依他遗嘱办理了后事,一时被邻里传为佳话。

王猩酋工书画,喜收藏,善考据。特别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在雨花石收藏界,王猩酋与上海的许问石、王庆坨的张轮远并称为“南许北张天津王”藏石三杰。四十年代王猩酋所著《雨花石子记》,在著名文史学者张次溪的帮助下得以出版,在雨花石收藏界产生了深远影响。王猩酋所著《大禹九鼎所在考》分载于《燕京大学考古学社刊》、《中国史迹风土丛刊》上。

注释:雍奴思寇:雍奴,武清县的古称;思寇指汉代县人思念调离勤政爱民的县令寇恂。此处讽刺王文琳调走后,武清人思念他如同思念日寇。

痴迷收藏

满目风景开雨花

雨花石,是花形的石,是石质的花。凝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孕万物之风采,观之心旷神怡,赏之意安体泰。古往今来,备受人们喜爱。就在20世纪中国的雨花石收藏界中“南许北张天津王”,当年全国三位著名雨花石收藏家,天津尽占其二———王猩酋、张轮远。虽均为收藏大家,王猩酋的收藏习惯似乎更为独特。在王角的记忆中,祖父王猩酋迷恋雨花石几乎到了“狂”的程度……

走进武清区王庆坨镇,三拐两拐,来到一座农家小院。院落不大,三间北房正是现在的主人居住所在。68岁的王角先生赶忙出门迎接。像其他农家小院的格局一样,三间北房中,中间的一间是厨房兼餐厅,向右是主人的卧室。

痴迷雨花石 逢春办家展

王角告诉记者,祖父王猩酋(1876~1948)的照片现存不多了,家中摆放的照片是祖父晚年照的,外界还没有披露过。接过王角恭恭敬敬递过来的照片,照片上那位身材魁梧的老人立刻映入眼帘:宽阔的肩膀、魁梧的身材,长长的胡须飘动胸前,一身粗布裤褂,老人双手叉腰而立,透出一股英气。更引人目光的,是照片上手写的一行毛笔字———“石器猿人”的落款便是老人的签名。

“作为当年雨花石收藏的大家,祖父自己曾起过好几个雅号,‘石器猿人’便是晚年时起的。”

王猩酋号称“天津王”,藏品自然多是神奇。王角小时候见过的祖父收藏中,最有印象的是一套十二生肖的雨花石,石中的十二生肖的图案惟妙惟肖,是目前他所见到雨花石中最形象的。

“过去我家并不富有,仅仅靠祖父教书赚些生活费。如果当时要买的话,祖父根本买不起。他的收藏,绝大多数是他的弟子与朋友从外地找来送给他的,还有一部分是互相交换而来。虽然祖父号称收藏雨花石的‘天津王’,但在收藏上却随遇而安,不盲目追求奇、绝、多,而在研究雨花石的知识上,才真正的较真,所以才有了著作《雨花石子记》。”

王猩酋迷恋雨花石几乎到了“狂”的程度:“余观砚入石,数十年荒淫于雨花……”石迷疾语,跃然纸上。

每年春天,王猩酋都要在自己家中开设展览。已经80多岁的曹以耕、孙福义等老人,当年即是王猩酋的学生,也是每年雨花石展览的固定参观者。曹以耕、孙福义几位老人回忆说,每到展览时,先生(王猩酋)在教室中支起条案,将自己心爱的石头摆放其上,旁边都写明每块石头的名字,然后用玻璃匣子罩上。为了防止来人碰坏展品,还特意用红布条拉起“警戒线”。先生坐在旁边,一边喝着水,一边心满意足地观看着这些石头,全然不理会有没有参观者。当时还很小的他们,对于石头也不是很懂,但觉得每块石头的图案都十分新鲜。如果是现在,肯定会用照相机一一拍照下来。

画屏送挚友 意深品位高

北京故宫的甬道很有一番新意:路面由大小石子铺就,并拼嵌出720多幅画面。其内容除十八出《三国》戏外,还有中国民俗风情题材的故事。这些石子大多来自永定河的大路货,但另有一些五彩缤纷的小石子,即为中国四大名石之一的雨花石。它们往往作为草木之果、动物之眸、虫鸟之卵,起画龙点睛之效,其本身堪称观赏与收藏价值极高的珍品。

其实,用雨花石不仅可以铺路,还能拼嵌画屏、对联,而将雨花石子与书画相融的人就是素以“南许北张天津王”名世的王猩酋。

据王角介绍,七八十年前,王猩酋曾以雨花石子为其诗友张轮远(即“北张”)制作过四扇画屏、一副对联。其中四扇画屏取四季美景:春系花与蝶;夏系莲、荷、叶、萏与蜻蜓;秋系果枝与鸲鹆;冬系枯枝与苍鹰。四扇画屏格调高雅,艺术品位甚高。对联为集句,上联“春秋多佳日”,下联“山水有清音”。上联取自陶渊明《移居》中的“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下联摘取左思《招隐》中的“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对联对仗工整,意境相对,为集句中之上乘,再以雨花石子镶嵌成屏、联,更是流光溢彩,巧夺天工。

彩石“推铅球” 学生气先生

据曹以耕、孙福义几位老人回忆,王猩酋喜爱雨花石的收藏,不像有些收藏人士那样,将石头束之高阁,任何人不许靠近。他将石头装进小布袋,很随便地放在私塾中。

当年的私塾,与王家的住宅在一处,南院三间为私塾;北院几间是住宅。夏天中午休息时,王猩酋在北院的树下闭目养神,这时学生们就来了神。孙福义老人告诉记者:“当时我们把先生的大块藏石从口袋中挑出来,跑到后院的菜地中玩‘推铅球’,也不管先生对这块石头有多喜爱,拿起来就扔。等到放哨的人告诉‘先生来了’,我们再把石头放回原处。有一次,放哨的同学睡着了,先生来时没被我们发现,可我们‘推铅球’的事却被先生看了个满眼。想到先生平时对石头那么喜爱,我们吓得六神无主,都以为要被狠狠地打一顿了。可是,先生只是气得看着摔坏的石头摇摇头,象征性地一人打了一下手心,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收藏大家 诙谐犹存

祖父虽然看上去很严肃,但还有非常诙谐的一面。

小时候听祖父讲,敌伪时期,王庆坨被日本兵所占。一年夏天,祖父从外面回来,正好碰上两个伪警察在岗亭前吵个不停。原来,两个伪警察想找个凉快地方去避暑,一个要下河洗澡,一个要找个树阴,意见不合,吵了起来。两个伪警察一见镇里的名人来了,赶忙上前请祖父给评断是非。祖父嘿嘿一笑说:“你们哪也不用去,局子里最凉快。”两个伪警察不解,就问为什么。祖父回答说:“局子里暗无天日,能不凉快?”气得两个伪警察直翻白眼,但对祖父也无可奈何。

在王角的眼中,祖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每年过年祭祖,祖父总要祷告‘愿祖先保佑后辈不做官不发财’,在祖父心中,做个普通人是再幸福不过的了。祖父还提倡薄葬,要求丧事从简。祖父去世前,要求家人用柳条筐作为棺椁为其下葬,身上不准换新衣。祖父下葬时,手中握着的就是心爱的雨花石,而他的收藏,许多在生前早已送给了喜欢石头的藏友。”

八论雨花石 高论传真经

王猩酋作为一位杰出的雨花石鉴品家,许多论点不同凡响,足有振聋发聩之效。耳濡目染多年,王角依稀记得祖父当年的谆谆教导:

“地:金陵六合之间,为长江尾闾,全部精美所荟萃,又近海气之蒸润,故均是长江流域,而金陵六合又特胜于下游。”

“质:矿学书谓蛋白石成分为含水矽酸,似水晶,坚而逊之,不透明,有乳白黄青等色……雨花石质约为数种,最优者可定名为蛋白质,如鸡卵清,正白色,莹然透彻。向日望之,浸水窥之,则如雾如烟,溟溟如细雨。”

“形:东坡《怪石供》,大者兼寸,小者如枣栗菱芡,东坡立言之妙也。枣栗一级,菱芡为一级,相递而降,二字成文、四字成文,骤读之不过状其小耳,细玩之乃天然四层级。”

“色:石以色胜为第一要点,色胜则虽不成形,亦不失为美石,倘无颜色,虽形质可贵,终非尽善。故余之癖石也偏于好色。”

“纹:石之有纹,莫奇于雨花……纹之美者,曲折变更,参差错落,方圆相衬。或三棱六角,或花瓣缤纷。绘画雕刻,艺出于人工,人且爱之,今雨花石之绘画雕刻乃出于天然,岂非世界之大怪乎……”

“定名:石具颜色纹形,无定像也,由人之眼光认定之,而命以名。老子所谓无名万物之母,有名万物之始也。好石者之魔障,与石结缘,必先由造像始,其巧合者一经定名,千人莫有异词……故弄石者灵机活泼无穷之妙趣,存站其人。”

“玩赏:物之高下,皆有定衡,惟雨花石品格不齐,千状万态。甲之所爱,适为乙之所憎,彼以为鹿也,此则以为马。石友尝欲第石高下,列为等次,余所拟与“轮远”略同而稍异,其三等九级如下:上等———灵品、奇品、隽品;中等———幽品、精品、纯品;下等———别品、常品、庸品。”

“交易:人之爱憎不一,而雨花石子……以所不爱,易其所爱,亦各得其所之一也。”

一对石头迷 两位理论家

素有“北张”之称的张轮远,早年受乃师郑子周、中学同窗薛卓东以及王猩酋的影响,对雨花石产生极为浓厚的兴趣,嗜石成癖。非常有意思的是,张轮远与王猩酋同是一村的邻居,在长期的交往中,两人亦师亦友,互赠雨花石,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张轮远(1899~1986)不仅是著名的藏石专家,而且也是一位具有现代科学意识的藏石理论大家。其所作《万石斋灵岩石谱》是一部研究雨花石、大理石的专著。

张轮远的居所号称“万石斋”,他也就成为“万石斋主”。张轮远珍藏的雨花石虽然并没有万石之多,但经他过眼的雨花石一生不下十万枚之巨。与王猩酋不同的是,张轮远不惜重金购进喜爱的雨花石,但王猩酋却不能这样慷慨,毕竟,王猩酋家生活比较艰难。他在《万石斋灵岩石谱·灵岩石见闻录》以及其他章节中对于民国以来雨花石收藏的轶事多有所记录,其中大多是他个人的亲身经历或者耳目所见。文中多次出现的张次溪、王猩酋、曹云孙、崔黄鹤、半亩园主人、周仲迁等,大多是与他有所深交的朋友,或者是雨花石收藏家。他不止一次请人代购雨花石,对于不少珍品的来源都有所交代,均勾画出民国年间雨花石界的具体历史情况。尤其与王猩酋多年的友谊,多次石友雅会,成为民国雨花石收藏史上最为忠实的记录。

受王猩酋影响,张轮远开始撰写《万石斋灵岩石谱》,有感于西方文化的浸入,中国文化处于被动的应对局面,他从赏石的角度出发进行系统研究,认为中国文化中的赏石文化,有非常重大的文化价值,只是由于科学的不尽昌盛,所以才使中国文化处于从属的地位。中国文化本身有着重要的价值,经过现代化的科学研究,必能在现代世界文化中发挥重要的作用。他正是在此思想基础上开始了雨花石的鉴赏和研究,提出以中国文化为本位,融合西方科学方法进行研究的系统方法论,撰写出这部具有深远影响的研究雨花石的专著《万石斋灵岩石谱》。

山东访石刻碑版录

曲阜、泰山,古来名胜地,人文自然独领风骚,即以历代石刻而言,其数量之多、价值之高便非他地可比。身为书法家的王猩酋,对之慕名已久,此次来游,尤留心于此,因之其游记中颇多有关访石刻、拓碑版,及购买甚至不惜屈尊向人讨要碑贴拓片的记载。

王猩酋乘车由天津至曲阜站,已是二十三日晚五时。即乘人力车奔县城。以路远途颠车慢,勉强过泗水桥不久天即黑,不好再走。恰巧附近有茅店可宿,即投宿。《游记》记茅店和逆旅主人:“麦茎覆屋,秫秸编墙,颇适余之野性。主人亦疏脱,有天然态,老狗狺狺吠客,与鸡声茅店月之意味不同而同也。”好比绘了一幅《荒郊茅店夜宿图》一般,饶有古意。这晚闻着四壁唧唧虫鸣和偶尔一两声的犬吠,旅途劳累的王先生想必会很快沉入梦乡。

《游记》:“二十四日,晨入曲阜北门,小坐拟古斋碑帖铺……”这里适对颜子庙西偏门,因先谒颜。颜子“庙广大而荒,复圣庙坊棂星门后,右为卓石,大石高倍人,镌‘卓石’二字,义取如有所立卓尔也。左为陋巷井,井上有康熙二十年徐弘业题石……中为归仁门,有嘉靖年间杨时秀碑。正统碑最高,大龟趺齐人肩”。至复圣殿,“前有亭,立大石,镌‘乐亭’二大字,所谓不改其乐也。殿前有元至顺二年大碑,皆蒙古文字”。对是碑镌蒙古字而非汉字,王猩酋颇幽默地表示了意见:“元人入主中国,礼俗皆依中国之旧,独与颜子说蒙古语言,颜子当亦付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矣。”

“殿前四柱子,雕石为云龙,与孔庙同。东西北皆平面雕花,殿东半已颓倒露天,去年战事大炮所轰击也。庙前稍东为陋巷街,鬻碑帖者居多数。”此所谓去年战事,指1930年中原大战,阎锡山炮击曲阜城,致城内古建筑颇有毁损事。

《游记》:“谒颜庙毕,已午,遂谒孔庙(在颜庙西)。”“孔庙在曲阜南门内……金声玉振坊北为棂星门,再进为太和元气坊,再进为圣时门……再进为弘道门……再进为大中门,门外两庑有汉人刻石七枚,皆图画车马状,又一四足兽为龙状,一人首而蛇身状。再进为同文门,门内外东西两庑,皆汉、魏碑,隋、唐、宋碑(俗称六朝,极可笑),有木栅栏,禁人锤拓,盖保存古物之义。是日导余入观者为碑帖客,云前几日曾经开放任人拓碑,孔子生日祭毕,仍将开放一次,此时买拓片者价廉而物真也……”

入大成门,至大成殿。《游记》:“殿前檐下十大柱,亦雕石为云龙,其围径可十六手。此柱及阶陛,石理皆作鱼子纹形,故俗称‘鱼子石’(今潍县陈氏所藏北魏曹望熹造像,其石即此纹理,拓作鱼子形)。殿两旁及后檐石柱,大如前檐,惟作八角平面刻花,不似前檐云龙之深刻玲珑可三四寸也……殿最后为圣迹殿,有石刻一百二十方,每方作扁横形,可两尺余大,为孔子行教图,颜渊从行各图,传是子贡所写,晋顾恺之摹,今用玻璃障之。又有立碑式十数枚,为历代人所绘孔子像。东偏为诗礼堂,堂前有唐槐,孔子古井,上有清高宗赞词‘我取一勺,以饮以思’等语。井之西偏,立一石,镌‘鲁壁’二大字……庙中古今大碑林立,不胜其数,故从略。”

二十五日,谒孔林。《游记》:“……入至圣林坊……北为洙水桥,桥南有石坊曰‘洙水桥’,桥旁为下马牌……桥北为孔子七十七世孙孔德成重浚洙源记碑。再进为享殿门,门内华表柱二,甪端兽二,文豹二,翁仲二,皆石刻……余以蜡拓华表柱下刻纹,及甪端之角,文豹之齿,石翁仲脚下之刻纹,有卫丁马耀东者,助余按纸。享殿内有清高宗酹酒诗碑,诗颇工秀……再北为楷亭,亭东有施润章诗碑……再北,道西为子思墓,墓前石翁仲二,碑曰‘沂国述圣公墓’。再北,东偏为伯鱼墓,碑曰‘泗水侯墓’。迤西即夫子墓……夫子墓碑曰‘大成至圣文宣王’,篆文涂金,是元人所立……是晚余还旅舍,马耀东又携墨拓孔林孔庙孔圣像三纸为赠,意甚殷勤……”

“是日出孔林,还入北门,日未晡,憩于拟古斋碑帖店,以所拓孔林石翁仲足下刻纹示碑客,碑客因导余至矍相圃(《礼记·射义》:‘孔子射于矍相之圃’是也),拓两石人胸前铭。圃在孔庙西偏,观德门外,二石人立二仆,仆者已断,状极远古,立者胸下四篆文,曰‘府门之卒’,仆者胸下八篆字,作二行,曰,‘汉故里安太守亭长’,背镌八字,曰‘乾隆甲寅阮元移置’……”

二十六日,谒少昊陵还,憩碑帖店。因时尚早,乃偕店童寻舞雩。《游记》:“舞雩为一大土坟,无古树,有碑曰‘舞雩坛’。拓‘舞雩’二大字,不清楚,是日天气灙煦,余与童子袒而风乎舞雩咏而归,惜无六七人也。”自舞雩北行,过鲁东门,“鲁公输子庙在东门北,庙内东墙嵌石,镌三篆字,曰‘考盘涧’,气韵古朴,类汉人。余初不知,碑客所指告,究不识此石何所来,当非此庙原物,拓两纸而还”。

《游记》:“晨往衍圣公府,入启事亭……厅在二堂东偏,堂上立清孝钦后书画刻石十数碑……求见衍圣公……由孔廉舫君代接谈……因求圣庙汉魏碑拓,孔廉舫君即入内,寻出全份为赠,遂致谢,辞出。”

二十八日,离曲阜至兖州,旋登车抵泰安。入市购物,见店列丹桂两株虬曲,老根大如两拳,高仅二尺余;花盛开,香气喷人,让王猩酋恋恋不舍,一如其观赏石刻。

二十九日,登泰山。旅店主人劝坐纲式肩與上山。王猩酋因想省钱,又拟拓经石峪字,“遂步行,杖策负橐,气颇壮”。入岱宗坊,逾一天门,过高老桥,始达经石峪。《游记》:“盖为一大平坡……其势自北而南,坡上刻《金刚经》,字大一尺四寸,界作方格文,由东偏起,‘佛说金刚经’题目为一行,起句‘如是我闻’,又抬上,作数十行,剥落残缺……尚存九百余字,是北齐梁父令王子椿书,康南海定为榜书之宗……查《金刚经》五干余字,当时必刻全文,字大如此,诚天下之奇观也……余预作蜡墨,携纸以往,及试不能成字,盖石多呵噄,而字画太大故也……”王尝有诗记之,即《经石峪搨北齐人书金刚经大字》:“邃古流泉力,平铺成大坡。人传梁父令,经刻耨多罗。学究开眉宇,书宗定擘窠。石亭何日覆,风雨日消磨(康南海推经石峪为榜书之宗,尝欲作大亭覆之。未果而死于青岛)。

自中天门进,再进为南天门,再进碧霞宫,复转至天柱峰,登玉皇顶。“……秦无字碑也。石白而淡红色,高约十五六尺,款三尺,上窄而下宽,厚不及尺,四角削为平面,三寸余。上有方盖,盖中有顶球亦方形,余以纸拓其东南角之平面,两傍略连阴阳,取其纪念秦汉,不必有字而后拓也。傍有碑,题诗……大名张铨书,诗字皆雄健。”泰山原有李斯碑在碧霞宫,至宋代尚存,后毁,尚留残石。王猩酋曾听人谈及此残石在玉女池内,此来本欲探访,然以脚力不继,乃罢。

上日观峰看日还,“……循来路而下,盖欲再至经石峪也。经石峪傍有鬻拓片者张广正,甚诚朴……为四言五言楹联……拓法用烟子,在笔画边际上有手(术),空处示滞暗无神。余与张论其法,当求精,张以为然……下山未昏暮,即至岱庙碑帖店,买经十峪大字,二百四十四字不重”。携归旅舍灯下观之,以其拓法甚简陋,笔画亦有手术,甚不满意,欲次日再买换。

初二日,至岱庙碑帖店,见有天然残破形之佳拓,遂加值换得之。王猩酋毫不掩饰兴奋之情称之为“如获重大宝器也”。前至岱庙、歇马崖时遇山人以小盆植松鬻者,或如指大,或虬攀有致,皆买之,置一小筐。更前初至泰安,于市肆见列老桂花开,香气郁勃,虽不能致之,亦依恋不忍去。是知王猩酋爱碑帖、精鉴赏,亦喜旅游、好花草,是有多方面情趣之人;非刻板迂腐一夫子。

王猩酋实地探访曲阜、泰山古代石刻碑版遗存,并以书法家的眼光和专业的角度,一一记录在案,为后人书学研究、石刻文化研究提供了难得的丰富而完整的石刻文献资料,其功不可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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