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10 20:24
在冬季应该顺应寒冷收藏之气,同时又要避免用寒药加剧此寒气以免太过。在夏季应该顺应炎热生长之气,同时又要避免用热药加剧此热气以免太过;在春季应该顺应温暖生发之气,同时又要避免用温药加剧此温气以免太过;在秋季应该顺应凉爽降收之气,同时又要避免用凉药加剧此凉气以免太过。
服用寒性药物时应避开寒气主令之时,即气候寒凉之际不宜使用大寒大凉药物或食物。出《素问·六元正纪大论》。
在详述了六气司天之政气化规律后,先后六次强调了“用寒远寒,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热远热”,足见其重要性,是一种不变应万变的辩证统一原则,反映了无论流年运气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应该以此原则指导疾病防治和修身养性。
王冰在《黄帝内经素问》中注释为:“四时气王之月,药及食衣,寒热温凉四者,皆宜避之,若四时同犯,则以水济水,以火助火,病必生也川。”谓“春宜凉,夏宜寒,秋宜温,冬宜热,此时之宜,不可不顺。”张介宾在《类经》解释为:“言用寒药者当远岁气之寒,用凉药者,当远岁气之凉,温热者亦然,凡饮食居处之宜,皆所同法,而岁气当察也。”昊竟在《内经素问吴注》中解释为:“言用药物之寒者。须远岁气之寒,用药物之凉者,须远岁气之凉,温热亦然。”马前在《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中注释:“且司气有寒热温凉,而人之药食亦有寒热温凉,故用药食者,当远司气之寒热温凉,而无犯之。”各家均注重于四时用药的宜忌,意为冬季不可妄用寒药,夏季不可妄用热药等。但是,《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对该句自备了解释,上述理解与素问自释存在微妙的差异,请看《素问》原文:“帝日:夫子言用寒远寒,用热远热,余未知其然也,愿闻何谓远?岐伯曰: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从者和,逆者病,不可不敬畏而远之,所谓时兴六位也。帝曰:温凉何如?岐伯曰:司气以热,用热无犯;司气以寒,用寒无犯;司气以凉,用凉无犯;司气以温,用温无犯。间气同其主无犯,异其主则小犯之,是谓四畏,必谨察之。帝曰:善。其犯者何如?岐伯曰:天气反时则可依时,及胜其主则可犯,以平为期而不可过,是谓邪气反胜者。故曰,无失天信,无逆气宜,无翼其胜,无赞其复,是谓至治。”
结合上述自释和其他原文可以发现,用上述古医家观点解释存在以下矛盾:
1、“时必顺之,犯者治以胜”
这是《素问·六元正纪大论》针对运气乖和致病所提出的治疗原则。可见,内经更强调“顺时”,如果仅仅从寒冷季节宜选用温热药物的角度去理解,有“逆之”之嫌,或与经旨不符。
2、“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从者和,逆者病,不可不敬畏而远之,所谓时兴六位也”
时兴六位应该敬畏远之,那么其前的“寒无犯寒”就很难单纯理解为冬天不宜寒药宜热药,这种理解体现不出“从者和,逆者病”。
3、“司气以热,用热无犯,司气以寒,用寒无犯,司气以凉,用凉无犯,司气以温,用温无犯。间气同其主无犯,异其主则小犯之,是谓四畏,必谨察之”
对此条文,如果仅解释为夏天天气炎热不宜用温热药物,这似乎解释了“无翼其胜,无赞其复”,但“无失天信,无逆气宜”并没有得到应有的体现。如果说本注释强调了不可太过的思想,则对不可不及似乎重视不足,这与《内经》思想不能完美吻合。《内经》强调“阴阳平衡”、“以平为期”、“无太过”、“无不及”,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所说:“非太过,非不及,则至当时,非是者青也”。另外,“四畏”之畏意为“敬畏远之”,如果把畏的对象理解成错误的用药,亦使人产生疑惑。
4、“发表而不远热,攻里不远寒”
“用寒远寒”中,如把“远寒”解释为远离寒冷季节,而在“发表而不远热,攻里不远寒”中,又把不远寒解释为不远离寒性药物,而两句话同出于《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对于“远寒”的概念不能统一。
5、“西北之气,散而寒之,东南之气,收而温之,所谓同病异治也。故日气寒气凉,治以寒凉,行水渍之;气温气热,治以温热,强其内守,必同其气,可使平也,假者反之”
既然西北寒冷之地应散而寒之,并非简单的寒则热之,反映了内经因地制宜、顺应自然、以平为期的养生治疗理念,那么为什么在时必顺之的前提下反复强调的却仅仅是寒冷冬季远离寒性药物呢?何况内经明确提出了“气寒气凉,治以寒凉”,“气温气热,治以温热”?就此条而论,单纯强调寒冷季节宜用温热药物与经旨不符。
6、“五行有序,四时有分,相顺则治,相逆则乱”
如果只是强调冬季避免寒凉药物,或者像王冰所言“谓春宜凉,夏宜寒,秋宜温,冬宜热”,“相顺则治”并没有得到体现,岂不是难免导致“相逆则乱”? 导致上述矛盾问题的原因,关键在于对“用寒”“用热”等的误解。笔者的思考,“用寒远寒”可以分两层意思理解:“用寒”为顺应天时之寒,勿克伐以至不及,“用”应理解为“顺应并发挥作用”;“远寒”才是后世理解的药食养生不人为助天时之寒,勿使太过。
也就是说,“用寒”与“远寒”是一种并列的关系,体现了对立统一思想。内经之“用”字,除了用药、用针等具有“使用”含意义外,有多处用以表达“发挥功能、发挥作用”意思,例如: 《六元正纪大论》:“夫六气正纪,有化有变,有胜有负,有用有病,不同其候。”《五常致大论》:“其岁有不病,而藏气不应不用者,何也?’《六微旨大论》:“气有胜复,胜复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变,变则邪气居之。”“帝曰:其升降何如?岐伯曰:气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帝曰:愿闻其用何如?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谓天;降已而升,升者谓地。”“故气有往复,用有迟速。”《气交变大论》:“岁火不及,寒乃大行,长政不用。”“岁金不及,炎火乃行,生气乃用,长气专胜。”“岁水不及,湿乃大行,长气反用,其化乃速。”“用”在内经上述条文中,均有“值司主气、发挥功用”的意思,指正常气化发挥作用,可以用作“病”“变”的反义词。
“时必顺之,犯者治以胜”:用寒远寒首先体现了时必顺之的思想,所以《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对六气之政均强调了用寒远寒等四句,因为无论运气发生何等乖和,时必顺之都是最根本的养生和治病大法。
“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从者和,逆者病,不可不敬畏而远之,所谓时兴六位也。”:夏天就应该热,不要克伐这种热;冬天就应该寒,不要克伐这种寒。顺应四时寒热则和,逆反四时寒热则病,对于四时阴阳应该敬畏不可随意干扰它,这就是所说的随时间周期更胜的六气运行。
“司气以热,用热无犯……是谓四畏。”:在夏季热气值司之时,就应该顺应其热,使热发挥作用,不可以干扰打乱它……间气与主气相同就不去干涉它,与主气不同则稍事用药纠正。四时寒热温凉称为四畏,是不可以轻犯的。这是《内经》对“用寒远寒”等的自备解释,体现出了“无失天信,无逆气宜”、“化不可代,时不可违”。
“发表而不远热,攻里不远寒”:需要发表的时候,即使是在炎热夏季(用热季节),也可以用温热的药物;需要通里的时候,即使是在寒冷冬季也可以使用寒凉的药物。“西北之气,散而寒之……”:必同其气的思想,在地域和时域概念上是共同的准则,都必须顺应它。所以,在气寒气凉的地域和季节,就应该顺应寒凉之气用药,应散而寒之;在气温气热的地域和季节,就应该首先顺应温热之气用药,只有在非时之气、非地之气情况下,才可以使用相反的药物来纠正之。“五行有序,四时有分,相顺则治,相逆则乱”:四时阴阳,温热凉寒,生长化收藏,这是自然规律,是天道不可违,顺从它就健康安定,倒行逆施则导致祸害。所谓“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生死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
用远寒的思想在内经养生观中同样有充分的体现,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冬三月,此为闭藏。水冰地诉,勿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极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痞厥,奉生者少。”其中,“勿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就对应了“用寒”以顺应“闭藏”;而“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极夺”则对应了“远寒”,以避免寒之太过。现代人冬季过用暖气,虽然符合“远寒”思想却违背了“用寒”的原则;夏季过用空调,虽然符合“远热”思想,却违背了“用热”的原则。这种做法对照《内经》“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的养生哲学,则是一种片面的认识,是不科学的养生。
总之,“用热远热,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寒远寒”,表达了《内经》对春夏秋冬时必顺之的核心思想,治病和养生均应顺应自然法则,因时因地而异,即无论运气胜复有什么样的非常之变,其对治大法都是在顺应四时阴阳的墓础上,守其四时正气,制其非时之气。“无失天信、无逆气宜”就是用热、用寒、用温、用凉,“无翼其胜、无赞其复”就是远热、远寒、远温、远凉,只有这样,才可以达到以平为期的“至治”。
需要指出的是,内经虽然六次重复了“用寒远寒”等四句话,但四句话的先后顺序却各不相同,于太阳司天之政则首言用寒远寒,于阳明司夫之政则首言用凉远凉,于少阳司天则首言用热远热,太阴司天首言用凉远凉,少阴司天则首言用热远热,厥阴司天则首言用温远温,其排列反应了内经除重视和顺应四时规律外,还表现出对更高层面运气规律的客观把握和顺应思想,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