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1:29
《田家即事》是唐代诗人储光羲创作的一首五言古诗。这首诗的前四句写老农根据植物的生长情况判断耕田时间,晨起喂牛,然后耕田;后四句写耕田过程中耕出了蚯蚓的感悟,耕作的过程充满了春日泥土的气息,真切自然。这首诗描绘劳动细节非常具体,写田家生活和田家风景生动传神、自然清新,语言洗去铅华,意象鲜明,风格质朴淡雅。
田家即事1
蒲叶日已长2,杏花日已滋3。
老农要看此4,贵不违天时5。
迎晨起饭牛6,双驾耕东菑7。
蚯蚓土中出,田乌随我飞8。
群合乱啄噪,嗷嗷如道饥9。
我心多恻隐10,顾此两伤悲11。
拨食与田乌,日暮空筐归12。
亲戚更相诮13,我心终不移。
1、田家:农家。即事:写眼前事物的诗称即事。
2、蒲:蒲草,也称香蒲,其茎叶可供编织用。
3、滋:长。
4、要(yāo):同“邀”,邀请。此:指蒲、杏等生长的时令。
5、违:错过,违背。天时:宜于做某事的自然气候条件。
6、饭牛:喂牛。
7、双驾:驾驭两条牛。东菑(zī):泛指田园。
8、田乌:田间的乌鸦。
9、嗷嗷:声音喧杂的样子。
10、侧隐:同情。
11、顾:环顾,看。两:指自己与饥鸟。
12、筐:指竹编的饭蓝。
13、亲戚:父母兄弟。诮(qiào):责备。
蒲叶一天天地长大,杏花也一天天的多了。
庄户人家要观看这些,贵在不失时机。
一大早就喂饱了牛,套上双驾车去耕东洼的田地。
蚯蚓从土中被翻出来,田鸟紧随着我飞。
它们聚合在一起啄食呜叫,声声哀怨犹如说腹空口饥。
我心肠软产生怜悯之心,看到它们挨饿我也感到伤心痛悲。
于是拨出我的食物给田鸟吃,天黑空着蓝子回到家里。
饥讽我太木讷愚钝,但我总是不肯回心转意。
这首诗写于开元二十一年至二十八年(733—740年)辞官隐居家乡润州延陵时期。在盛唐诸家中,储光羲属王维、孟浩然一派,擅长描绘山水田园风光。他选择了农村生活的各个方面作为自己的抒写对象。以五古的形式,写了许多田园诗,不仅有《田家杂兴》、《田家即事》等组诗,还以渔父、樵夫、牧童、采菱、采莲、射雉等田家生活为题材,此诗就是其中的一首。
《田家即事》是一首田园诗。作者以老农一日耕事为中心,分别写三个层次。首六句为第一层,写不违农时,勤于躬耕。“蒲叶日已长,杏花日已滋”,借眼前景物写季节紧逼,句式类似《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中“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老农要看此”,造句古拗,不避俚俗,表现耕者的急切心情,与“天时”相应。“饭牛”“ 双驾”都是田家用语,“双”者,我与牛也。第二层四句写耕时所见一幅田乌觅食的特写画面。田乌群合乱噪,嗷嗷待哺,一“啄”一“饥”,极尽饿态形相。春耕刚开始群乌就如此,前一年的灾荒可知。诗人通过“群乌觅食图”形象地展示了一个特殊的背景,深刻地表现了一页悲惨的历史,即使在“小邑犹藏万家室”的盛唐,穷年凶岁,饥及禽鸟,何况是人。这一惊心动魄之笔,包含比具体画面丰富的意蕴;第三层六句写“我”(老农)的恻隐,“两伤悲”者,伤己悲乌也。“拨食与田乌”,其所拨者不仅是口中食,甚至可能有筐里谷种。空筐暮归,亲戚相诮,足以说明悖于常情常理。而结句“我心终不移”则大有释迦牟尼“割肉啖虎”甘为众生承担苦难的胸怀。中国古代的人道主义大概就在于此。
储光羲这首诗的风神骨貌,在于其写实内容与古拙形式,简练的叙事方式,承继汉乐府,虽入唐调,但已洗去六朝体的浮华、铺阵,在近体诗风行之时,五言古风一体,独树一帜。对于盛唐山水田园诗来说,它不鹜声律文采,在一片“田家乐”“风光美”新潮中,以沉浑的传统唱法倾诉农家真实况味,至少也应该说是为多样化存一范本,给盛唐诗多一种样品。
明·陆时雍《唐诗镜》:“此事亦何足道!亲戚何至相诮,而心且坚秉不移?老杜云‘分减及溪鱼’。此在无心偶及之可耳!”
清·王夫之《唐诗评选》:“以蚯蚓句与田乌句作排偶,正是古诗至处。《豳风》“鹳鸣”“妇叹’’亦但如此。注家疏家必欲立食蚁知雨之说,固哉其为诗也。”
清·沈德潜《唐诗别裁集》:“爱物之心胜于爱己,田父中不易有此人。”
储光羲(约706—763年),润州延陵(今江苏丹阳县南)人。一说兖州(今山东兖州县北)人。开元十四年(726年)举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曾隐居终南山,与王维为“伯仲之欢”。储光羲是盛唐著名田园山水诗人之一,其诗多为五古。殷瑶称其。格高调逸,趣远情深,削尽常言,挟风雅之迹,浩然之气”(《河岳英灵集》)。《全唐诗》编其诗为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