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1:56
《白色城堡》是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穆克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出版于1985年。
年轻威尼斯学者被俘虏到伊斯坦布尔,成为土耳其人霍加的奴隶。二人竟然外貌神似。时间久了,他们甚至比对方更熟悉对方的生命历程和生活习惯。
他们联手对付了席卷土耳其本土的一场瘟疫,霍加晋升为皇宫的占星师,威尼斯人则成了苏丹的倾诉对象。他们还为苏丹发明了一件用来对抗波兰与其西方盟军的战争武器。武器在围攻“白色城堡”时上阵,当然,他们不可避免地失败了。
此时,两人在城堡的身影底下,浓浓大雾中,霍加选择了逃离,奔向他的想象城市威尼斯,威尼斯人则作为替身留了下来继续霍加的生活。
奥尔罕·帕慕克的小说《白色城堡》以17世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由盛转衰的历史为背景。公元1520—1566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苏丹苏雷曼的领导下,文治武功达最盛期,欧、亚、非、地中海、红海、印度洋皆在其管辖区。同时,种种迹象也表明,这时的土耳其开始走下坡路。如公元1529年,土耳其人曾经打到奥地利维也纳城门下,但攻城不克而返。到17世纪,土耳其帝国逐渐衰落,从此一蹶不振,一直落后于欧洲,这一历史转变困扰了土耳其人数百年。
威尼斯学者
威尼斯学者“我”在一场海战中被奥斯曼舰队俘获到伊斯坦布尔,并奇迹般地遇见了一个与“我”外貌酷似的人——霍加。之后,“我”作为奴隶住在霍加家中,给霍加教授天文学、医学、算术等知识,几乎把所有的知识都教给了他。在城里爆发瘟疫时,“我”认为“疾病是会传染的”,应该“尽可能减少与他人接触”、“足不出户,断绝与外界的联系,或是试图逃离伊斯坦布尔”;但渐渐地“我”放弃了西方理性式的观点,对“疾病是会传染的”这一观念产生了怀疑。瘟疫过后,“我”深知“我就是霍加本身”,“我”想取代霍加。在霍加逃去威尼斯后,“我”则顶替了“霍加”,做起了土耳其人,做了皇室的星相家,娶妻生子。
霍加
在奥斯曼舰队的俘虏中,霍加发现了威尼斯学者和他外貌酷似。于是,他选择了威尼斯学者作为他的奴隶,并带回家中。霍加让威尼斯学者把所有的知识都教授给他,并一起学习、一起散步,共同讨论。在城里爆发瘟疫时,霍加则认为“疾病是真主的旨意,如果一个人命中注定要死,那他就会死”,“即使我们逃到了别的地方,死亡也会来找到我们”;但渐渐地霍加放弃了伊斯兰式的观点,承认“真主的旨意”与“这场灾难”的关系是“间接的”。瘟疫过后,霍加告诉威尼斯学者:“我已变成了你”。霍加制造的战争武器在一场对抗波兰的战役中一败涂地后,他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奔向了梦中的威尼斯。霍加当起了“威尼斯学者”,占有了“威尼斯学者”的一切。
面对东西方之间的文化冲突,帕慕克的一贯主张是文化整合。在小说《白色城堡》中,这一主张集中体现为“双重身份”的主题:是东方人,同时,也是西方人。
在《白色城堡》这部小说中,帕慕克通过一个同貌人的故事表达了这一“双重身份”理想:不论是东方身份,还是西方身份,都是一种人为建构的幻像,在人格层面上所有人都是相同的;东西方冲突的根本原因在于人类无意识心理中黑色自我的存在,既包括个体性黑色自我,也包括群体性黑色自我;解决这种对立与悖谬的根本途径,就是对土耳其本土“双重身份”的认同与整合。
在小说《白色城堡》的开头,帕慕克通过两位同貌人对身份本质的探寻和探寻过程中表现出的相同人格揭示出:不论是东方身份,还是西方身份,都是一种人为建构的幻像,在人格层面上,所有人都是相同的。首先,《白色城堡》通过两位主人公的身份探求揭示出:身份是一种记忆碎片的拼贴,记忆是一种幻想性的认知,所谓的身份本质上是一种人为的建构与创造。在故事的一开始,威尼斯学者“我”就被奥斯曼舰队俘获到伊斯坦布尔,并奇迹般地遇见了一个与“我”外貌酷似的人——占星师霍加。这是描述两人外貌的相同,也是作者在为两位主人公的人格同质谱写前奏,是“我”与霍加人格相同的一种隐喻。身份即幻像,当“我”与霍加发现这一事实时,“我们”完全相同了,“我”与霍加不仅拥有相同的外貌,也拥有相同的人格。在小说的结尾,“我们”交换了彼此的身份,再也分不清谁是霍加、谁是“我”了,实现了既是“我”又是霍加的“双重身份”理想。
作为东方人的霍加与作为西方人的威尼斯学者,不仅在外貌上酷似,而且在人格上也相同。然而,最为重要的是,不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其内心深处的黑色自我也是相同的。它无法触摸却又无处不在,它既是一种个体无意识,也是一种集体无意识。
《白色城堡》的结尾,白色城堡依然屹立,“我”与霍加实现身份交换,两位文本叙事者“我”与法鲁克·达尔温奥卢的“一体二魂”。表面看来纷繁复杂,其实它们共同传达了作者帕慕克的“双重身份”理想——“成为西方人,也成为东方人”。
小说的前言部分显然借鉴了《巴黎圣母院》的起兴手法。在《巴黎圣母院》中,作家通过参观巴黎圣母院时,由刻在墙壁上的“命运”一词,引出了一段15世纪时发生在巴黎圣母院内外的悲剧故事;《白色城堡》也如出一辙。编纂百科全书的学者法鲁克·达尔温奥卢,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他在盖布泽档案馆找到一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17世纪时期的手稿。书中的故事吸引他立即着手将其从阿拉伯文翻译成现代土耳其文,从而有机地沟通了历史与现实,营造了一种亦真亦幻的神秘气氛,增强了故事的神奇色彩,勾起了读者强烈的阅读兴趣。此外,不可逃避的命运主题的设置,路易十一与土耳其苏丹对占星术的痴迷,克洛德与霍加强烈的求知欲和占有欲,及其身上共同体现出来的双重人格,无不表现出惊人的相似性。
从意象与情节的设置来看,《白色城堡》吸取了西方众多文学作品的艺术养料。单从篇名及白色城堡意象的设计上,就极易让人联想到卡夫卡的《城堡》。卡夫卡笔下的城堡像幽灵,可望而不可即,帕慕克心中的白色城堡是“美丽且难以抵达的地方”,它们同样梦幻般萦绕在人们心头,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此外,霍加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设计出来的战争机器,同样是卡夫卡式的。在卡夫卡的《在流放地》中,驻地司令设计的那种极其残忍地折磨犯人的杀人机器,与霍加参照人的大脑构造琢磨出来的庞然大物,有异曲同工之妙。而那些与自我对话的场面,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双重人格》中数见不鲜,在博尔赫斯笔下更是频频现身,如《另一个他》、《两个博尔赫斯的故事》等,反映的都是自我与他者的奇遇故事。至于小说中出现的天文学、占星师、瘟疫、百科全书、战争、宫廷、回忆录、大雾等,这些无不都是博尔赫斯的偏爱。从《白色城堡》中,还可以读到自亚里士多德到艾布拉姆斯关于“镜像”、“模仿”的论述,也可上升到文化冲突与身份认同、文化“安全感”与知识的权力等范畴——小说提供了丰富的阐释空间。
帕慕克借鉴了古希腊神话与阿拉伯传说的叙述方式,将寓意丰富的故事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讲述出来,从而颠覆现代小说中淡化情节、零度情感、片段摹写的技法,而回归叙事。同时又掺杂了现代主义小说中常用的“元小说”结构——叙事者时不时从文本中跳脱出来,呈现出一幅“颇具智慧叙事风景画”。此外,它结合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时空观,大量仿写《百年孤独》中交叉叙事时间的句法模式,如“现在我认为”、“我后来得知”、“多年以后”等句式的运用。小说的优秀之处还在于,帕慕克借用西方的叙述方式来表达一个充满东方意味的传奇。威尼斯学者怀着“东方主义”的心态,踏上了一片未知的土地,遭遇陌生的文化,宗教与文化的冲突激荡着整部小说。并且他始终保持着一种神秘、原始的叙事风格,以“陌生化”的手法,来描述17世纪时期的土耳其人站在“落后”的视角,观察“不可知事物”时的新奇感受。他们对科学知识的接受是带有魔法和巫术色彩的,如在观看霍加和威尼斯学者共同设计的焰火表演时,随着一条条火龙在空中飞舞,“大家敬畏地尖叫着”,其中有一位做父亲的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居然“忘了男孩的存在”。这种“陌生化”手法所产生的离间效果,在土耳其人对待霍加他们设计的“庞然大物”时表现得尤为突出,“人们说我们的武器是怪物、大虫、撒旦、带弓箭的乌龟,移动的城堡……蓝眼怪”,一切敬畏之词,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帕夏们也认为它是“不祥之物”,会给部队带来厄运,都不愿意带它上阵;士兵们视它如瘟疫唯恐避之不及,多数人因害怕这个不祥之物而后撤。作家深刻地揭示出了落后地区的人们对外来文化既向往又敬畏的矛盾心理,这其实为两种文化的交流与互融提供了潜在的可能。
《白色城堡》最大的特点在于作家采用了自述体的叙述方式,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娓娓道来,它的好处在于能增强故事的真实性,拉近读者的心理距离。当然,这种散文化的写作方式必然会带来一个突出的问题——“无对话”。读者通常都是被“告知”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真的在故事中“看到”它们。正是这一点令《白色城堡》显得格外枯燥和缓慢。
《白色城堡》是2006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尔罕·帕慕克的第一部历史小说,它曾荣获1990年美国外国小说独立奖。该书不但奠定了帕慕克创作风格的基础。而且为他赢得了广泛的国际声誉。
一部恰如其分且充满异国情调的作品。它卓越地调和了帕慕克先生认为的太有主见的西方与太过随俗的中东。一瞬间,双方相遇。
——《纽约时报》
《白色城堡》是一部杰作,不是因为它唤起时代,而是对个人神话的探究,还因为帕慕克以如此简单的故事涵括了这样的深思。
——《卫报》
奥尔罕·帕慕克(Ferit Orhan Pamuk),土耳其作家,被认为是当代欧洲最核心的三位文学家之一。1952年出生于伊斯坦堡,在伊斯坦布尔科技大学主修建筑。主要作品有:《塞夫得特州长和他的儿子们》、《寂静的房子》、《白色城堡》、《我的名字叫红》、《伊斯坦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