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6-26 22:56
(见《红楼梦》第五十二回)真真国女孩子到底哪一国人?专家们历来看法不一。或认为指真腊国(今柬埔寨),或认为指中亚以至阿拉伯诸伊斯兰教国、据《红楼梦鉴赏辞典》的陈诏的揣测,似乎指荷兰。
荷兰殖民者,于明末崇祯十五年(1642)侵占我国领土台湾,“筑室耕田,久留不去”,并与我国闽广两省人民有频繁的接触。清初顺治十八年(1661),郑成功光复台湾,但荷兰殖民者仍在我国沿海一带活动。据《清文献通考》、《清会典》和《清史稿》等史籍记载,荷兰从顺治初年起,就与清廷建立联系,屡次要求贸易通商。特别是康熙二十二年(1683)“以助剿郑成功,首请开禁通商。许之”。从此,荷兰人在我国贸易经商的就更多了。
真真国女孩子,可能是一个在台湾居住多年的荷兰人。她通中国文字。这首五言律诗,一方面描绘了“岛云蒸大海,岚气春历历”表示怀念。从地理环境分析,十分符合台湾的情况。
再看真真国孩子的外表,“那脸面就和西洋画儿上的美人一样”,西洋,一般指欧洲。《明史·和兰传》:“其本国在西洋”。正合。“黄头发”,也是欧洲人的特征。头上戴着“珊瑚”:身上挂的“倭刀”,也都是接近台湾的风俗。
总之,“真真国”者,在曹雪芹笔下,也含有“真真假假”之意。“这里面无疑有许多夸张、虚构的成分,所谓”事之所无,理之必有“。但比较而言,以荷兰人最为合理。
还有一种很彪悍的说法,真真国在今天的中亚里海附近,倒是很符合“西”海这一方位,但是那种地方哪来的“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呢?这两句描写的分明是热带雨林气候下的东南亚国家,他要硬结合那“西海”二字说是斯里兰卡我还能接受,但在清代康乾年间斯里兰卡尚未被西方统治者占领,又怎么会有黄头发的“西洋画上的美人儿”?要有也应该是深目凸鼻的褐色皮肤的印度人种嘛。
我非常同意真真国的统治者是占领东南亚诸岛的荷兰人,但真真国是“西海沿子”诸邦之一,那么西海沿子的其他国家又在哪儿?
茜香国:刘心武在讲到探春远嫁之谜时提出最新的考证结果,茜香国就是长期与中国明清两朝建立宗藩关系的古国——琉球。其中,在探春远嫁的判词前有一幅画,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本来,贾探春曾经许配给南安太妃的孙子。但是,皇帝为了抚慰藩国,进行和亲,就将贾探春以皇族的名义(皇帝舍不得自家女儿)嫁给了外藩。在七十回末尾,有一个伏笔,贾宝玉和众小姐放风筝。其中贾探春放的是一个凤凰风筝,这时不知是谁家也放了一个凤凰风筝,结果两个凤凰搅在了一起。这时又出现了第三个风筝,想门扇那么大,还带着响,是个“囍”字风筝,并且接近时声音越来越响,像雷鸣一样,这个风筝这是和前两个风筝扯到一块,最后三个风筝线全断了,搅在一起,越飘越远。这个带喜字的风筝就是皇帝的和亲令,最终拆散了这对青年男女。(好像蛮有道理⊙﹏⊙b)
但是探春是绝对不会嫁到茜香国滴,因为茜香国是个女儿国,统治者都是女子,干嘛要个女子去和亲?他们要宝玉湘莲那样的美少年还差不多。(恶俗了恶俗了……)。
那么佛朗思牙呢,人们大多都说是法国或者西班牙,如果说“西海沿子”是在东南亚的话,那么佛朗思牙应该是西班牙,因为在创作红楼梦的年代,法国的殖民势力还未大规模伸展,更不可能达到东南亚和中国东南沿海,而西班牙作为第二个大规模海外殖民的国家,在明末就已经对印尼菲律宾的香料垂涎三尺。香料,是当时的商人们梦寐以求的暴利商品,各色消费者也对之大为青睐。(所以我在小说中把宝琴设定为香料商人O(∩_∩)O~)就此看来,如果佛朗思牙临近真真国的话,它应该是西班牙统治下的东南亚某岛。
宝琴说:“有个真真国的女孩子,才十五岁,那脸面就和那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也披着黄头发,打着联垂,满头带的都是珊瑚,猫儿眼,祖母绿这些宝石,身上穿着金丝织的锁子甲洋锦袄袖,带着倭刀,也是镶金嵌宝的,实在画儿上的也没他好看。有人说他通中国的诗书,会讲五经,能作诗填词……” 整个说起来,《红楼梦》的生活格局有限,从胡适到冰心,都不甚喜爱“红”原因盖在此。是不是作者也想到了这一层呢?便不无生硬地(此前并无任何伏笔、铺垫)引进了一个薛宝琴,琴与别的女儿的区别,一,她只是过客,不是归人。二,她已经许配人家,名花有主,不再有终身大事的选择问题,不参加竞争或者与宝玉有关的婚姻纠葛,是真正的局外人。第三,她见多知广,八岁时节,就跟随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等等。
总之,宝琴的出现给读者打开了一面窗子,令读者多少想到大观园外还有广阔的世界。
真真国是哪国?可能已有专家考证。黄头发像欧洲尤其是北欧。头发打着联垂,像非洲。满头珠宝,像是中东中亚。反正我们从她身上可以看到外国,可以看到世界,看到一种叫做西洋景的东西。不曾走向也未想走向世界的国人,凭一点小小的浅浅的接触加上想像,最好的对于世界对于外国的认知也不过是有一些西洋景。文化还是得听中原的,所以西洋景上的女孩子,人长得装扮得再好再美,文化上只有唯中原之文化的马首是瞻,那时的人们无法想像中原之外另有文化。
《红楼梦》第五十二回中还曾写到鼻烟壶的形状:“西洋珐琅黄发赤身女子,两肋有肉翅”,这也是西洋景之一种。长翅者似应是天使——安琪儿,但欧洲安琪儿的像都是男孩儿之体,怎么这里成了女体了呢?再后面还写到俄罗斯孔雀毛毯。也存疑。孔雀生活于热带亚热带,怎么到了俄罗斯?热带禽鸟的羽毛保温性能差,能用它做毯子吗?雪芹虽然伟大,仍有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之处,不知是否如此。
至于所谓真真国女孩的诗,难称高明感人: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多少带来一点另类气息。国人古典诗词中,写山的最多,写江河的也不少,写海的不多。“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此两句极好,但后边转到写月光上去了,“来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中国人就是爱写月亮。“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写的也不是海而是海内,海内就是陆地。这样说起来,此真真国女孩之诗的“岛云蒸大海”句,就算有点气魄了。文章之道,不可无变,自己跟自己也得想着法子变异,再好的文人,陈陈相因,自己重复自己,也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