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0 20:52
《石壁寺山房即事》是宋代诗人沈与求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首句勾画山水概貌。次句写行舟来往于酒旗摇曳的和风之中。三句说垂柳扶疏,画桥隐约可见。末句说夕阳西下,落霞满天,水光桥影相映生辉。全诗形象鲜明,意境优美,宛如一幅南宗山水画,读后令人难忘。
石壁寺山房即事1
望断南冈远水通,客樯来往酒旗风2。
画桥依约垂杨外3,映带残霞一抹红。
1.山房:僧舍。即事:眼前的事物。习惯用作诗题。
2.客樯:客船。樯:船的桅杆,代指船。酒旗风:杜牧曾用“水村山郭酒旗风”(《江南春》)的诗句,此写江南的迷人风光。
3.依约:依稀隐约。
举目远眺,南冈尽头,河水悠悠。客船来往穿梭,酒旗伴着和风。
那隐隐可辨的画桥,藏在依依的杨柳中;多情的夕阳,又给它涂上一抹桔红。
此诗具体创作时间不详。诗人在某一天的傍晚,登上位于浙江的石壁寺,游历山寺后,于僧舍前立足远眺,落霞染红山林天际,无限风光扑面而来,诗人怀着激动与高兴,题写了此诗。
画是空间的艺术,适宜观赏,诗是时间的艺术,适宜想象,诗画相通,水乳交融,诉诸文字,则必为佳构,可以立体多维地展示意境,营造氛围,可以生动含蓄地抒发情思,表现旨趣。《石壁寺山房即事》就是一首典型的寓画于诗,诗画交融的作品。题曰“石壁寺山房即事”,其实不写山寺僧舍,不写僧人情致,只写诗人游历山寺,立足远眺,诗人激动,诗人高兴,寥寥几笔勾勒了一幅宏阔辽远的黄昏美景图画,引人入胜,惹人遐思。
山寺是一个立足点,可以居高临下,游目远方;山寺是一个高度,可以开阔心胸,澎湃激情。诗人站立山寺,极目远眺,南冈尽头,河水悠悠。江中,客船往来,川流不息;两岸,酒家点缀,酒旗飞舞。流水远去,连通山外,延伸诗人的目光,牵扯诗人的想象。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水外有水。一江流水,悠悠而去,流经码头村落,归向大江湖泊,流动之美,悬想之趣,吊足读者的胃口,愉悦读者的目光。“望断”是纵展目力,视通辽远,心情舒畅,心胸开阔,似乎万千山水纳入双目,不羁心灵飞向远方,有一份自由流动之美,有一份舒心惬意之情。江船奔波为名为利,热热闹闹,欢欢畅畅。人自独立,冷眼旁观,心无所动,情不他迁。两相对比,热闹映衬出闲适,匆忙透露着从容。诗人的谈泊、闲适,诗人的宁静、素朴,如影随形,宛然可睹。酒旗飞舞,是村落风光,是江岸风情,劳碌奔波的商人在此休憩小饮,水陆兼程的士子在此借酒浇愁。宁静的小店,演绎了多少人生苦乐,见证了多少岁月沧桑。值得注意的是,诗歌一、二两句起点高,看点远,其实也拉开了诗人和江流风光的距离。
客船的来来往往,代表一种世俗的生活,追名逐利,劳心劳力,衣食生存,忙个不停,诗人没有参与其中,而是置身局外,静观默察,淡定从容,显然,诗人心中有一种情怀,有一种信念,他不屑如此汲汲功名,孜孜富贵,他希望过着一种悠闲自由,淡泊宁静的生活,这或许正是他流连寺院,驻足静观的原因吧。诗歌一、二两句侧重于描绘动态的景观,三、四两句则侧重于摹写静态的风光。远处河岸,画桥掩映在依依杨柳之中,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远方的山峰,夕阳缓缓沉落,余晖返照,给精美的画桥涂上一层粉红的色彩,煞是好看。画桥,小巧玲珑,精美如画,藏在青青杨柳之中,隐隐可辨,似有若无,颇具含蓄之美。杨柳,立于河岸,垂下丝绦,青青一色,生机勃勃,自有飘逸神采。小桥流水,垂柳掩映,动静搭配,构成了一幅简淡素雅的写意画。宁静而飘逸,简约而灵动。夕阳有情,红霞满天,一抹橘红涂染画桥,妆饰垂杨,灿烂了远山远水,灿烂了诗人的双眸,可以想象,凝神专注的诗人又多了一份激动与喜悦,他觉得山寺真是一个好地方,角度好,位置佳,视野开阔,风光迷人。他高兴,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个美丽而古老的黄昏。注意诗人的措词,桥曰“画”,静卧水上,精美如画,赞不绝口,啧啧有声。霞曰“残”,依山傍水,发光发亮,粉红灿烂,是落日辉映之美,是流光溢彩之美,是光华消逝之美。“映带”是映衬、环绕之意,画桥因残霞而增辉添色,残霞因画桥而有形有态,相辅相成,和谐如画。“依约”为隐约依稀,朦朦胧胧,迷迷离离,摇荡心旌,诱人遐思。全诗而论,诗人立足高处,放眼远方,写景状物,有姿有态,摹形绘色,情意兼备。读过全诗,读者记住了一座山寺,一个黄昏。那里有小桥流水,杨柳残霞,那里有客船来往,热闹缤纷,那里有青山隐隐,酒旗飘飘,那里还有诗人静立,凝眸远方。
安徽大学中文系原写作教研室主任朱世英:这首诗通篇写景,可谓以诗作画。它画的全是远景,笔墨简淡,若隐若现。它的美产生在眺望之中,朦朦胧胧,具烟水迷离之致。(《宋诗鉴赏辞典》)
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许结:诗题即事,实为写景,以诗作画,因画成诗,颇得唐人王维、杜牧的诗意笔法。(《宋诗》)
湖南大学中文系教授丁进:就写景的细密程度来说,诗不如画。但诗人偏偏爱写景,而且历代诗人均不乏佳作。《石壁寺山房即事》就是这种佳作。(《唐宋诗鉴赏辞典》)
南京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王一涓:在这首即事诗中,石壁寺并不是描写述说的对象,仅是作为观察景物的立足点出现。整个画面在热闹中透着闲适,于匆忙里露着从容,静中有动,动静相宜。而诗人激赏愉悦的情绪也跳荡在字里行间,呼之欲出。(《宋诗精华》)
沈与求(1086—1137),两宋之际人。字必先,号龟溪,湖州德清(今属浙江)人。宋徽宗政和五年(1115)进士。高宗朝,累官吏部尚书兼权翰林学士兼侍读,拜参知政事,除知枢密院事。尝举古今利害,议事切直;金兵入侵,赞高宗亲征,颇有政绩。卒谥忠敏。诗文创作不依傍,反摹拟,自然洒脱,随心生意。著有《龟溪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