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10 17:00
科隆班加拉岛海战(Battle of Kolombangara,1943年7月12日-13日)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期间美日海军于所罗门群岛的科隆班加拉岛附近海域展开的一次海上夜战,也是新乔治亚群岛登陆战役期间继库拉湾海战后爆发的又一次较大规模的海上战斗。由瓦尔登·安斯沃斯少将指挥的美国海军第18特混编队(TF18,3艘轻巡洋舰、10艘驱逐舰)在科隆班加拉岛附近海域拦截由伊崎峻二少将指挥的日本海军第二水雷战队(1艘轻巡洋舰、5艘驱逐舰),试图阻止日军继续通过“东京快车”增援新乔治亚,但由于美军指挥官对日军的鱼雷攻击警惕不足,导致实力占优的美国海军在这次夜战中失利。
1943年6月30日,根据当年3月份的华盛顿军事会议以及美英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部署,由小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海军中将指挥的美军南太平洋部队发起“趾头”行动,在新乔治亚群岛的伦多瓦岛等地登陆,与麦克阿瑟指挥下的西南太平洋部队在新几内亚的萨拉莫阿-莱城同时发起的攻势遥相呼应。7月,美军又以伦多瓦岛为跳板登陆新乔治亚岛,对日军在岛屿西南端的蒙达角修建的机场形成夹击之势。美军试图通过夺取蒙达机场,为日后沿所罗门岛链继续北上以及最终封锁日军据守的拉包尔提供一个重要的前进基地。但由于新乔治亚岛山高林密、道路泥泞,加上潜藏于丛林中的日军不断实施骚扰疲敌战术,美军登陆后推进异常缓慢,士气日渐低落。至7月上旬,登陆美军距离蒙达仍然有相当一段距离,陆上战局陷于僵持。
日军为确保蒙达机场等中所罗门群岛要地不落入美军手中,并伺机与美军进行“决战”,不断从拉包尔和布因等后方基地出动“东京快车”(“Tokyo Express”,以驱逐舰执行的夜间运输任务,日军称为“鼠输送”)将增援部队和补给物资运送至科隆班加拉岛南部的维拉泊地,继而用小舟艇驳运至新乔治亚岛西北端与科隆班加拉岛隔海相望的巴洛卡港,最后再由连接巴洛卡与蒙达角的林间小道运送至蒙达机场。美军为切断日军的这一运输线,遂在以第43步兵师主力登陆新乔治亚岛南部的赞纳纳村直取机场的同时,又派出由利弗塞奇上校指挥的第145步兵团等部共4600余人于7月4日凌晨在新乔治亚岛西北的赖斯湾抢滩登陆,试图从北面夺取日军的补给中转站巴洛卡港并切断“蒙达小道”。7月4至6日,“东京快车”与负责支援赖斯湾登陆的美国海军少将瓦尔登·安斯沃斯指挥的特混舰队之间先后爆发了两次夜战,是为库拉湾海战。结果,日军损失“新月”和“长月”两艘驱逐舰,包括第三水雷战队司令秋山辉男少将在内342人在海战中阵亡;但日军实施的鱼雷攻击成功击沉了美军的“斯特朗”号驱逐舰和“海伦娜”号轻巡洋舰,并完成了向科隆班加拉岛运送1600多名援军和90吨物资的任务,美军遭受战术失利。
库拉湾海战的“胜利”给日军带来了鼓舞,7月9日,日军第八舰队司令鲛岛具重中将又亲率2艘重巡洋舰、7艘驱逐舰由拉包尔南下新乔治亚,当夜再次将1200多名援军和85吨物资运上科隆班加拉岛。鲛岛亲率重兵向新乔治亚海域出击,不仅是为了向前线运送援军,还企图伺机捕捉和歼灭可能出现于附近海域的美军舰队。但美舰当夜并未前来拦截,失望之余的日军只得炮击了一通赖斯湾附近的美军陆上阵地后悻悻返航。
由于新乔治亚前线的日军仍处于劣势,7月12日,日军又计划再向科隆班加拉岛运送1200名援军和约100吨物资。因在不久前的库拉湾海战中第三水雷战队司令部自秋山辉男少将以下悉数战殁,12日的增援行动由刚刚从特鲁克调任的伊崎峻二少将临时接替指挥的第二水雷战队担当。
尽管“海伦娜”号轻巡洋舰在库拉湾海战中战沉,但由于夜间战况混乱等原因,导致美军当时误判己方在库拉湾共计击沉了7至9艘日本驱逐舰,因而安斯沃斯少将仍然坚信自己取得了库拉湾夜战的胜利。然而7月12日晨,正在瓜达尔卡纳尔岛图拉吉港整备待命的第36.1特混大队(TG36.1)突然接到了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哈尔西中将刻不容缓的命令——“再次出击!再次!”原来,12日凌晨,盟军潜伏在所罗门群岛的“海岸瞭望员”(“Coast Watchers”)报告又有一支日本舰队自拉包尔出航,获得这一重要情报的哈尔西当即命令安斯沃斯特混编队立即前往新乔治亚海域截击“东京快车”。对安斯沃斯编队而言自7月3日起执行支援陆军部队登陆赖斯湾的任务,随后又马不停蹄参加了4日和5日在库拉湾的两场夜战,回到图拉吉港后还要继续忙于舰船整备,官兵们已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普遍疲惫不堪,无奈捉襟见肘的南太平洋舰队此时实在没有其他可用之兵。为充实安斯沃斯编队的实力,哈尔西临时抽调了6艘驱逐舰加强给36.1大队,此外新西兰皇家海军的“利安得”号轻巡洋舰(原属英国皇家海军,不久前刚刚借调给新西兰并编入南太平洋舰队)也加入了编队,接替不久前战沉的“海伦娜”号。这样,安斯沃斯编队的兵力达到3艘轻巡洋舰、10艘驱逐舰,但这些临时抽调的舰船先前来自不同的作战单位,缺乏协同作战的经验,在被匆匆编入TG36.1后也已来不及再组织协同训练。
就在12日晨05:30,由第二水雷战队旗舰“神通”号轻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雪风”、“滨风”、“清波”、“夕暮”、“三日月”)组成的“警戒队”在二水战司令伊崎峻二少将的指挥下由拉包尔出航,沿着所罗门群岛两串岛链之间的“槽海”(“the Slot”)南下科隆班加拉岛——这正是被盟军“海岸瞭望员”发现的那支日本舰队。12日晚20:40,由4艘老式驱逐舰(“皋月”、“水无月”、“夕凪”、“松风”)组成的“输送队”也在第22驱逐队司令、不久前刚刚参加过4日和5日两次“鼠输送”以及库拉湾夜战的金冈国三大佐指挥下由布干维尔岛南端的布因港启航驶向科隆班加拉岛。从两军实力对比上看,日军搭载人员物资的“输送队”在海战中基本属于派不上用场的累赘,能够参加到作战中的“警戒队”只有1艘轻巡洋舰、5艘驱逐舰,与拥有3艘轻巡洋舰、10艘驱逐舰的安斯沃斯编队相差悬殊;而且其中只有“雪风”、“滨风”以及“清波”属于新锐的阳炎级和夕云级驱逐舰,其余皆为性能已经过时的老式驱逐舰,作为旗舰的“神通”号轻巡洋舰同样已经老旧,难以与美军火力强劲的布鲁克林级轻巡洋舰相抗。不过,日本海军在战前就对夜战极端重视,并进行了大量严苛的训练,因而在夜战方面可谓训练有素;此外,日军在夜战中大量使用了射程极远、航迹隐蔽的九三式氧气鱼雷(即盟军所称的“Long Lancer Torpedo”,长矛鱼雷),一定程度上平衡了双方战力上的差距。而美军直到此时对日本鱼雷的特性仍然缺乏了解:1943年初美军曾在瓜岛的埃斯帕恩斯角附近海域缴获了一条完整的九三式氧气鱼雷并运回美国本土进行了彻底研究,但不可思议的是情报部门却没有将掌握的日本鱼雷的性能数据及时反馈给前线,安斯沃斯、甚至哈尔西对此均一无所知。即便在“海伦娜”号轻巡洋舰于库拉湾海战中遭雷击沉没之后,美军仍然没有充分认识到日军鱼雷的危险,反而误以为该舰是意外遭到日本潜艇偷袭,这就为即将到来的海战埋下了失败的祸根。
SG雷达VS“逆电探”
7月12日17时,安斯沃斯编队从图拉吉港启航,第15次执行穿越“槽海”的巡航任务,向当夜预定的拦截水域进发。当晚,TG36.1在圣伊莎贝尔岛附近海域同南太平洋司令部临时调派来的6艘驱逐舰汇合,并被赋予第18特混编队(TF18)的临时番号。随后编队沿圣伊莎贝尔岛西岸北上,于午夜前后斜穿新乔治亚海峡驶向科隆班加拉岛海域。一路上由拉塞尔群岛机场起飞的美军飞机为编队提供严密的空中掩护,驱逐和击落了数架可疑的日军侦察机;伴行的PBY卡特琳娜水上飞机则在夜间为编队提供侦察情报,并在夜战时为己方巡洋舰进行校射。
尽管安斯沃斯编队此次出击较为仓促,但就实力而言美军的确有自信的理由。美军参战兵力为3艘轻巡洋舰和10艘驱逐舰,计有38门152mm舰炮、62门127mm舰炮和94具533mm鱼雷发射管,在投射火力上对日军有压倒性优势;美舰此时已普遍装备了SG型对海搜索雷达和新型MK4火控雷达,还有水上飞机进行校射,大大提高了夜战中炮击的精准度,加上之前几次战斗的成功经验,安斯沃斯对己方的技术优势深信不疑。战前他向部下传达了作战指示:雷达先发制人发现目标后,由前卫驱逐舰发动鱼雷攻击,巡洋舰以迅猛火力压制敌舰,然后立即转向规避日舰可能发射的鱼雷,继而由后卫驱逐舰再次进行突击;然而,低估了日军鱼雷射程和威力的安斯沃斯将射击距离定在了火控雷达最佳引导距离——9144米,一个在鱼雷面前充满了危险的距离。
13日0时36分,美军PBY夜航机率先发现了南下中的日军编队,并立即向TF18报告“1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航速30节,距离约26海里”。安斯沃斯得到侦察报告,下令以麦金纳尼上校指挥的第21驱逐舰分队“尼古拉斯”号、“奥班农”号、“泰勒”号、“雷德福”号和“杰金斯”号5艘驱逐舰为前卫,由他亲自指挥的第9巡洋舰分队“檀香山”号、“利安得”号和“圣路易斯”号3艘巡洋舰居中,瑞安上校指挥第12驱逐舰分队“拉尔夫·塔尔波特”号、“布坎南”号、“格温”号、“莫里”号和“伍德沃斯”号5艘驱逐舰为后卫,全队呈单纵队加速至28节(由于新西兰皇家海军的“利安得”号当时最大航速只有28节,导致整个编队的航速受限)迎击日军编队。这种单纵队是美军在所罗门群岛此前的多次夜战中经常采用的标准队形,优点是有利于发挥编队齐射火力,也能避免夜战中己方队形紊乱造成敌我不辨;缺点是单一航向会加大遭到敌方鱼雷攻击的风险,且己方前、后卫驱逐舰被束缚在纵队中,难以采取独立的灵活行动。
在美军自东向西驶向科隆班加拉岛的同时,日军负责掩护运输驱逐舰的警戒队也对向驶来,日军以“三日月”号驱逐舰领头,其后依次是旗舰“神通”、驱逐舰“雪风”、“滨风”、“清波”和“夕暮”。美军在战前坚信,己方依靠先进的雷达能够取得先发制人的优势,然而实际结果却出人意料——0时57分,尚在美军雷达发现日舰之前,日军“雪风”号驱逐舰装备的“逆电探”(雷达波预警装置)就准确地发出了探知附近敌舰雷达波的警报(在先前的库拉湾海战中,性能不稳定的“逆电探”没有发挥明显作用;而在科隆班加拉岛海战中,“雪风”号却准确发出了警报,除却运气因素,“雪风”号较早装备了这些无线电设备并进行了较多的训练也是一方面原因),在附近巡逻的日军侦察机也发报称发现4艘敌舰、航向290°、速度20节,伊崎立即命令“输送队”向西南方退出,“警戒队”则以单纵队加速至30节、准备炮雷击战。3分钟后,日舰才出现在美舰的雷达屏幕上,美军期待的先手优势落空了。1时03分,美军驱逐舰“尼古拉斯”号的瞭望哨率先发现了日舰舰影;5分钟后,日军瞭望哨也发现了美舰,判断为4艘巡洋舰与数艘驱逐舰。
科隆班加拉岛海战的第一幕就如此富于戏剧性:一贯以技术优势取胜的美军反而在无线电侦测中被技术劣势的日军抢得先机,而一向以夜战训练有素自傲的日军却在目视侦测中输给美军一筹。虽然没能先发制人,但安斯沃斯仍按战前部署,立即命前卫驱逐舰脱离主队全速突击实施先制鱼雷攻击,巡洋舰、后卫驱逐舰则右转30°抢占T字横头,准备炮战。另一边在发现美军之后,为了让己方驱逐舰能够隐蔽行动,1时08分伊崎少将下令旗舰“神通”号打开探照灯为己方驱逐舰雷击指示目标,海战爆发了。
“六英寸机关枪”VS长矛鱼雷
鱼雷战的结果却大不相同。在美军集中火力轰击雷达屏幕上最显眼的日军旗舰“神通”号的同时,跟进的4艘日军驱逐舰却几乎毫发无损,只有“雪风”号被少数炮弹破片轻微擦伤,借助旗舰探照灯光的指示,“清波”、“雪风”、“滨风”和“夕暮”在4800米距离上迅速发射了31条九三式氧气鱼雷,随后在坐镇“雪风”号的第16驱逐队司令岛居威美大佐(在旗舰瘫痪后依先任制度,由在场军官中资历最深的岛居威美接替指挥)指挥下高速北撤脱离战场,准备重新装填鱼雷,只有“三日月”号驱逐舰被留下来陪伴奄奄一息的旗舰。而美军的鱼雷攻击却几无收获:先是麦金纳尼指挥的前卫驱逐舰在战斗打响伊始立即发动的鱼雷攻击由于日军驱逐舰迅速转向、也由于美军鱼雷兵训练相对不足以及鱼雷性能较差,未能取得任何战果;1时12分,瑞安指挥的后卫驱逐舰追击进行第二次鱼雷攻击,也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1时17分,安斯沃斯结束炮击,下令编队向南转向躲避日军可能的鱼雷攻击。这时美军旗舰“檀香山”号恰好驶入先前舰炮射击产生的烟幕中,加上旗舰无线电通讯信号忽然减弱,指挥一时不通畅的美军编队出现了混乱。1时22分,新西兰皇家海军的轻巡洋舰“利安得”号由于转弯半径过大而甩出队列,日军发射的鱼雷刚好袭来,掉队的“利安得”号当即被两枚鱼雷命中,其中一枚引起猛烈爆炸,舰上28人当场阵亡,“利安得”号因舰体进水而无法继续作战。安斯沃斯命前卫驱逐舰中的“雷德福”号和“杰金斯”号护卫中雷的“利安得”号退出战列,返回图拉吉港。
追穷寇
虽然出现了“利安得”号被鱼雷击中的意外,但对安斯沃斯而言此时的局势仍然十分有利:他以1艘巡洋舰负伤为代价重创了1艘日本巡洋舰,并打跑了剩余的驱逐舰。1时15分,PBY水上飞机报告称“4艘日本驱逐舰向北高速航行”,安斯沃斯对这一报告的判断是日舰意图逃跑,1时31分他下令麦金纳尼率剩下的3艘前卫驱逐舰先行追击。随后,舰上瞭望哨报告称看到海面上有好几艘日舰正在剧烈燃烧爆炸,PBY水上飞机也报告称逃跑日舰只剩下2艘(不幸的是这又是一个过分乐观夸大的报告)。一系列情报使安斯沃斯更加坚信日舰或已沉没或已遭到重创,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他所虑的是日舰像上一次的库拉湾海战那样在交手后逃之夭夭,于是在让“林德”号退出战列之后,安斯沃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全队北上追击日舰。
麦金纳尼率前卫驱逐舰先行追击后不久,便发现了多次中弹后燃起熊熊大火、已经动弹不得的“神通”号。此时“三日月”号见美舰追来也已匆匆加速离去,只留下“神通”号孤零零面对死亡的命运。接近的美驱逐舰立即向其开炮和发射鱼雷,1时48分,一条鱼雷击中“神通”的舯部,当即发生大爆炸,将整条船炸为两段,“神通”号很快沉没,日军第二水雷战队司令伊崎俊二少将和舰长佐藤寅治郎大佐以下482人葬身大海,仅21人后被日军潜艇救起,另有2人被美军俘虏。麦金纳尼在击沉“神通”之后没再发现其他的目标,无线电里也没有收到安斯沃斯的新指示,他以为安斯沃斯主队已经返航,便命令自己手下的驱逐舰转向撤离,但麦金纳尼不知道的是安斯沃斯却打算与前卫驱逐舰协同配合夹击日舰、力求全胜,此时正亲率巡洋舰与后卫驱逐舰追击而来。
回马枪
1时38分,“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安斯沃斯以2艘巡洋舰一马当先、5艘后卫驱逐舰殿后高速北上。此时意外发生了:1时56分,“檀香山”号的雷达显示屏上突然出现数个位于左舷21000米外的不明目标,一时敌我难辨。安斯沃斯担心误击己方追击在先的前卫驱逐舰,便用TBS报话机逐一呼叫麦金纳尼的3艘驱逐舰,以确认这3艘驱逐舰的位置,但连续呼叫却毫无回应——在追击过程中麦金纳尼的前卫驱逐舰与安斯沃斯的巡洋舰本队拉开太远,此时已经超出了舰间无线电通讯的有效距离。犹豫不定的安斯沃斯最后还是下令巡洋舰以127mm副炮发射照明弹确认目标,很快,在照明弹亮如白昼的耀眼光芒下美军看到了正在迅速转向离去的舰影,必是日舰无疑了,安斯沃斯立即下令向日舰开火,但这一决定已经太晚了。
“檀香山”号的雷达发现的不明目标正是日舰。和库拉湾海战一样,日军驱逐舰在发射完鱼雷后迅速退出战场进行重装填,随后再返回战场进行二次鱼雷攻击。只是这次日军的动作要快得多,仅用了18分钟就全部装填完毕(在库拉湾海战中则用了近一个小时,当日军返回战场时美军早已撤退,没找到任何目标的日舰只得悻悻而归,美军当时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库拉湾海战中被安斯沃斯忽视的日本驱逐舰“去而复返”的奇怪举动终于成了美军的噩梦。1时36分,岛居率领完成重装填的4艘驱逐舰以“之”字形航线悄然返回,2时5分隐蔽进入鱼雷攻击位置。坐镇“雪风”号的岛居深知这片海域不会再有其他日军舰队,此时发现的任何舰影都只会是敌人,立即下令全军突击。4艘驱逐舰再度发射31枚氧气鱼雷后,迅速转向撤退。
安斯沃斯终于为这次鲁莽的追击付出了代价。美军还未及开火,瞭望哨就发出了鱼雷警报,编队只得立即进行规避。2时8分,轻巡洋舰“圣路易斯”号首先中雷,舰艏开始进水;旗舰“檀香山”号虽全力避开了数枚鱼雷,但还是被一枚鱼雷命中舰艏,航速锐减,不得不退出战列,另一枚击中舰艉的鱼雷则幸运地没有爆炸;接着,“檀香山”号艏部又被一枚鱼雷击中,受损的舰艏整个坍塌下来;“格温”号驱逐舰也被一枚鱼雷击中部轮机舱,全舰顿时被焰火笼罩;驱逐舰“布坎南”号和“伍德沃斯”号则在匆忙规避鱼雷的过程中不慎相互碰撞,所幸受损较轻。阵型大乱的美军只有后卫驱逐舰“拉尔夫·塔尔波特”号独自冲上前发射了鱼雷,但未能命中目标。短短几分钟内,战场形势急转直下。
尾声
尽管“格温”号的舰员不懈抢救自己的军舰,但该舰还是因伤势过重、进水加剧而在13日晨被迫放弃,61名舰员阵亡,幸存者由“拉尔夫·塔尔波特”号驱逐舰收容。受重创的“檀香山”号和“圣路易斯”号经过损管则幸免于沉没,但只能维持12至15节的低航速,无法在天亮前脱离日机作战范围,安斯沃斯只得急电瓜岛方面派出战斗机掩护编队撤退。果然,13日天亮后18架九九式舰载轰炸机在20架零式战斗机护航下由布因前来攻击,所幸被拉塞尔群岛出动的美军战斗机驱散。13日下午,遭受重大打击的TF18终于蹒跚回到图拉吉港。与出击时的志在必得相比,拖着伤痕累累的战舰回到港口的安斯沃斯编队士气一片低落。
在海上激战的同时,2时36分,日军运输队的4艘驱逐舰抵达科隆班加拉岛的阿里耶尔泊地并开始卸载,将船上搭载的1200名官兵和20吨物资送上科隆班加拉岛,卸载完成后,日舰迅速撤离美军的空袭范围,“皋月”和“水无月”号中途接到命令返回战场试图搜救“神通”号可能的幸存者,但见海面上空无一物,只得作罢。13日早晨,参加行动的全部9艘日军驱逐舰安然返回布因基地,科隆班加拉岛海战最终以美军战术失利而告终。
在12至13日的这场被称为“科隆班加拉岛海战”的夜间战斗中,日军损失一艘老旧的轻巡洋舰“神通”号,第二水雷战队司令伊崎俊二少将以下共482人战死,成功向科隆班加拉岛运送了1200名士兵和100吨物资;美军损失一艘驱逐舰“格温”号,全部三艘参战轻巡洋舰“檀香山”号、“圣路易斯”号和“利安得”号受重创,此外驱逐舰“布坎南”号与“伍德沃斯”号发生碰撞受伤,共89人在战斗中阵亡。其中舰艏受创的“檀香山”号和“圣路易斯”号不得不进行为期数月的修理,直至1943年11月才得以重返太平洋战场,而中雷的“利安得”号更是大修了一年之久,导致南太平洋舰队在一段时间内再无巡洋舰可供调配。美军付出了高昂代价,最终未能完成阻止日军增援的任务,无疑是一次战略与战术上的双重失利。不过,一些不确实的情报(包括“神通”号的俘虏不实的供词)使安斯沃斯少将认为当天的战斗中自己击沉了全部5艘日舰,至于随后受到的雷击,安斯沃斯依然坚信是来自于另一支日本驱逐舰队或者潜艇。尽管如此,战后安斯沃斯还是不得不在致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的信中承认,他在海战中贸然率全队追击的做法是欠考虑和不够谨慎的。
日军方面代为指挥的岛居威美大佐在返回布因基地后向上级报告称在夜战中击沉重巡洋舰2艘、重伤1艘,这一“战果”令日军高层比较满意。由于旗舰“神通”号在战斗中奋不顾身打开探照灯为己方驱逐舰发动雷击指示目标,在遭到美舰集火后仍坚持开火还击,甚至在断裂为两截后前部炮塔仍在继续开炮,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该舰及阵亡官兵战后受到了日军大本营的特别褒奖,战死的伊崎峻二少将也被追授中将军衔。但是,相比于两位水雷战队司令接连在输送作战中丧命,这点些微的胜利和事后的褒奖并不能给每况愈下的日军带来太多士气上的鼓舞。此外,第二水雷战队司令部全体人员在此战中也和旗舰一同葬身大海,这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指挥员的损失,也是日军越来越难以弥补的,这就注定了日本海军在原先占据一定优势的夜战上最终也将被组织越来越纯熟的美军所超越。
科隆班加拉岛海战的失利显示出美国海军虽自瓜岛战役以来在夜战的训练和组织上已有很大提高,但相对于日本海军仍有不足之处。由于可用的巡洋舰在科隆班加拉海战中悉数遭到重创,南太平洋舰队加强了对中部所罗门群岛的空中封锁,在17日至20日的连续空袭中,美机先后击沉“初雪”、“夕暮”、“清波”等三艘日军驱逐舰,击伤其他多艘日舰,沉重打击了日军的夜间运输行动;另一方面则打破战术常规,派出战力尚存的驱逐舰队单独执行封锁任务,无形中促成了阿利·艾伯特·伯克等海军军官探索和实践驱逐舰单独作战的战术。库拉湾和科隆班加拉两场海战之后,日军“东京快车”不敢再使用危险的库拉湾航道,转而经由科隆班加拉岛西侧与维拉拉维拉岛之间的维拉湾航线继续进行运输,美军则出动鱼雷艇和驱逐舰进行拦截,在8月6至7日的维拉湾海战中,由弗雷德里克·穆斯布鲁格指挥的美军驱逐舰队吸取先前历次夜战的经验教训,采用全新战术,在阻击新一轮“东京快车”的作战中大获全胜。
日军在一系列输送作战中接连获得成功,增强了在新乔治亚方面的兵力,但这些局部的胜利已无法扭转全局。美军重整旗鼓后粉碎了日军的顽强抵抗,于8月5日经过激战夺取了新乔治亚战役最核心的目标——蒙达机场,随后又在8月24日迫使日军放弃在新乔治亚岛最后的立足点巴洛卡港撤退至科隆班加拉岛,从而赢得了新乔治亚战役的胜利。从战略层面而言,日军高层因为新乔治亚战况一时呈现胶着就被冲昏头脑,不采取主动收缩战线以保存有生力量的合理做法,反而向前线不断追加兵力投入,导致大量人力物力被白白消耗在这一并不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场上。日军在库拉湾与科隆班加拉取得的小胜,对整个战局反而产生了适得其反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