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颂

更新时间:2024-01-07 22:18

《自由颂》是英国著名诗人雪莱的“三大颂”之一,另两首分别为《致云雀》和《西风颂》。该诗创作于1820年,是一首支持意大利民族解放斗争的政治诗。

诗词简介

雪莱所著诗歌《自由颂》

江 枫译

诗歌内容

然而,自由,然而,你的旗帜,虽破碎,

却依旧飘扬,似雷霆暴雨,迎风激荡。

----拜 伦

一个光荣的民族,又一次制动

各族人民的雷电:在西班牙

从城堡到城堡,从心灵到心灵,

自由的明光迸发,漫天喷撒

富有感染力的烈火。我的灵魂

把惊恐的链索抛弃,

展开歌声敏捷的羽翼,

(像年轻的鹰,在朝霞中翱翔,)

庄严而坚强,在诗的韵律中,

在惯常的猎物上空盘旋;

直到精神的旋风,从荣誉之天

把它摄引,以生气蓬勃的火焰

充满太空的遥远星球,似飞舟激起浪花,

从背后把光芒投射。天宇深处

传来悠扬歌声,我将如实记录。

太阳和恬静的月亮赫然出现,

燃烧在深渊的星星升入

苍天深处。这奇妙的地球

--天体海洋的岛屿,

在支持万物的大气云雾中悬浮。

但是这时,神圣的宇宙

仍然是混乱和灾难的渊薮,

因为你尚未诞生; 只有以恶造恶的暴力,

走兽,飞禽和水族的精神

已经像是点燃的火种,

无尽无休的战争在他们之间进行,

绝望,盘踞在他们内心。

他们被蹂躏的养母,发出痛苦的呻吟,

哀叹着兽与兽,虫与虫,人与人厮杀不已,

每一颗心是一座充满狂风暴雨的地狱。

这时,人,这庄严的形体,

在阳光灿烂的天宇下生儿育女;

对于芸芸众生,亿万生灵,

宫殿,庙堂,陵墓和监狱

还只像是山狼破敝的巢穴。

生息不已的广大人类

野蛮,粗暴,诡谲而愚昧,

因为你尚未诞生; 在这万姓麇集的荒原,

像狰狞的乌云笼罩着空旷的荒原,

专制的暴政高悬在上:封神的瘟疫姑娘:

依仗金钱和鲜血维持生命,

血腥和铜臭浸透灵魂的教士和暴君

则从四面八方把那受惊的人群

驱赶进她那宽阔翅膀的阴影。

希腊颠荡的海岬,蓝色的海岛,

浮云似的山峦,偶然掀起的波涛,

都沐浴着慈惠苍天开朗的微笑,

荣光闪耀; 从他们灵感的孔窍,

预言的回音发出了隐约朦胧的韵调。

在无忧无虑的原始荒郊,

适口的橄榄,谷物,葡萄

尚未驯服于人的食用,还在野生野长;

但是,像海底含苞待放的蓓蕾

像潜伏婴儿大脑的成人智慧,

像蕴含着未来的一切,不朽的艺术之梦

尚为派洛斯丰盛的大理石矿脉隐蔽;

诗,还是不善辞令,呀呀学语的孩童,

哲学,已为寻找你的形影而努力张望

睁大永不闭阖的眼睛; 这时爱情海上

兴起了雅典----壮丽的城邦,

仿佛要嘲弄最杰出的建筑工匠,

矗立在紫色山崖的基石之上,

白云雉堞,银色塔堡,像梦幻一样,

万顷碧波铺地,屋宇是暮色中的穹苍

门廊里驻守着一群

腰间束着雷霆的暴风,

头枕云霓的翅膀,额上的花冠燃烧着

太阳的烈火,啊,神圣的工程!

而更为神圣的雅典,柱石巍峨,

矗立于人的意志,有如矗立于钻石山岭,

因为你已诞生。你万能的创造技巧

以不朽的大理石仿造了不朽死者的形象,

不朽的形象布满了那座山岗,

你最早的宝座,最近的宣谕殿堂。

在飞逝而去的时间激流波涛表面,

至今仍浮现着它那布满皱纹的容颜,

一如当年,永不安定,永远抖颤,

但是永不会消失,常留在人间。

你的贤哲和诗人,他们的语声歌声,

似雷霆挟着揭地掀天的暴风

穿越过昨日的洞穴轰鸣至今,

使压迫惊慌退缩,使宗教蒙上眼睛;

似充满欢乐,新颖和爱的乐曲飘扬,

冲破了时间和空间的帷幕,

在期望也未到达过的高空飞翔!

似海洋哺育河川,云雾和雨露,

似太阳把天廷照亮,似那伟大的宇宙精神

用生命,用爱使混沌的世界永葆青春,

雅典用你的喜悦使人间焕然一新。

而后罗马诞生,像幼狼就哺于

加得穆斯的女祭司,从你美妙的乳房

吮吸伟大的乳浆,和你最钟爱的

尚未断奶的幼儿一同分享天国的营养;

许多恐怖的正义事业,由于你的眷爱,

获得了神圣的地位和尊严;

沐浴着你的笑容,在你身边,

迦弥拉一生圣洁,阿蒂留死得坚毅。

而当泪水染污了你白的贞洁,

黄金亵渎了卡匹托林山上你的王位

你便凭借神灵羽的轻捷,

弃主们的元老院而去,

他们已为一个主的卑微奴隶。

帕拉亭山以叹息模仿着艾奥尼亚的歌曲,

你曾留步谛停听,但又悲声否认它属于你。

是从北冰洋上哪一处松林覆盖的地角,

是从里海边哪一条冰封的山峦或山坳,

是从哪一座人迹难以到达的远方小岛,

你为你王朝的覆灭发出悲痛的哀悼,

教导丛,波涛,沙漠的岩石和陆礁

和水神的每一口阴冷的水瓮,

以悲怆但又十分坚定的回声

谈说人们竟敢忘怀的庄严崇高的古风遗教?

因为你既不理会北欧诗人梦中神奇的羊,

也没有出现在克尔特巫师的睡乡,

纵然掠过你蓬乱的发卷如雨落下的泪水

转瞬间也就干燥,那又何妨?

因为当加利利之蛇从死海爬来屠杀,焚烧,

使你的世界化为形迹模糊的一片,

你并不哭泣,虽然你痛苦地哀叹。

整整一千年,大地在呼问,'你在何方?'

然后,你的姗姗迟来的影子才落到

橄榄枝圈饰的撒克逊艾佛烈的头上;

落到许多个勇士聚居着的城堡。

它们像烈火从海底拥起的一座座山岗,

崛起在神圣的意大利

楼塔轩昂,器宇宏伟,

横眉冷对君王,主教和奴隶汇成的海洋;

形形色色的暴政从四面八方袭来汹涌如潮,

遇到它们的城墙,便似无力的泡沫一般,

而发自人类精神深处的新颖曲调,

已经以爱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使杂乱的五合之众目瞪口呆; 不朽的艺术

又用神奇的魔杖在我们的家园勾划图样,

以便在尘世建造起天国永久的殿堂。

你啊,比月神更为矫捷的猎者! 你啊

人世豺狼的灾星! 你箭袋中的利箭

像阳光,可以射穿以暴风为翅膀的乖谬,

就像白昼的明光能把平静的东方

开始分崩离稀释的一片片浮云射透!

路德领悟了你的召唤的目光,

这目观似闪电从他沉重的矛上

反射到四面八方,使那些就像坟墓

困惑着各民族的虚幻假象瓦解冰释;

英格兰的先知以他们奔流不息

但又永不会消逝的歌声欢呼过你,

像欢呼自己的女王! 你的形迹

也没有避过弥尔顿的精神的视野:

在悲苦的境遇里,露出忧郁的面容,

透过他的黑夜,见到了你的行踪。

一一

虽不及待的时辰,殷勤热切的年岁,

仿佛站在曙光初照的山岗,

顿着脚要使喧闹的希望和忧虑闭嘴,

各以自己众多的数量胜过对方,

并且高声呼唤着:'自由! 愤怒,

从她的洞穴里回答怜悯,

死亡在坟墓里脸色发青,

荒凉向破坏者号叫着:救命! 当你

像为自己的荣光笼罩的太阳一样升起,

从国家到国家,从一方到另一方,

像驱赶黑影,追逐你的仇敌;

仿佛在西方的汹涌波涛之上

日光撕裂了睡梦中的午夜天宇,

人们突然被你陌生眼睛的电光惊醒,

怀着惊喜的心情,踉跄着迈步前进。

一二

你啊,地上的天堂! 究竟是什么符咒,

曾能用不祥的阴影把你蒙蔽?

从压迫的巢穴粪土中诞生的一千个年头,

用血和泪玷污了你晶莹的明辉

直到你的美妙的群星得以把污点哭去;

多么像是嗜血的酒徒-----

毁灭的手执王笏的奴仆,

愚蠢的头戴主教冠的后裔,在阴森的酿酒期,

围困着法兰西! 这时,和他们相似

却更强有力,凭借你被迷惑的威力,

一个暴君崛起,于是军队和军队混战,

似遮蔽恬静天宇的乌云互相堆积。

虽然迫于过去的迫逼,他已和死去的人们

一同沉睡,但是那些难望时日的阴魂,

至今仍使古堡中得胜了的君王心惊。

一三

英格兰还在睡:难道不曾有谁呼唤过她?

如今西班牙在呼唤她,像维苏威

要用尖锐的雷声去唤醒埃特纳,

它的回答把积雪的山崖粉碎:

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从皮塞库萨

到佩勒鲁斯,每一座希腊海岛

欢呼跳跃,在合唱声中光芒远照:

它们高呼:'灭了吧,高悬顶空的天庭明灯!'

她的链条是金线,只须她一笑,

就会融化掉; 西班牙的却是坚钢,

要粉碎须用至善和正义的锋利锉刀。

同一命运的孪生姐妹,去求助西方,

向在茫茫西方君临我们的永恒的年岁求告;

以你们所想过,所做到的一切,像用印章,

以时间不敢隐藏的一切印在我们心上。

一四

阿弥纽斯的坟墓! 请把你的死者高举,

愿他的灵魂像哨楼的旌旗招展,

在暴君的头顶上空迎风飘舞;

啊,为君主所欺骗的日耳曼

痛饮真理神秘之酒的狂徒,

他的墓志铭应该是你的胜利!

他死去的精神正活在你的躯体。

我们何必又期望又担忧? 你已自由!

你啊,这光融神圣世界的失乐园!

你啊,鲜花怒放的荒芜大地!

你啊,永恒的岛! 你啊,又是祭坛,

荒凉正在这里披着美的外衣,

向昨日之你膜拜顶礼! 喔,意大利,

快振作起你的血气! 把那些以你

神圣的殿堂为巢穴的兽类赶出去。

一五

喔,愿自由的人把君王这邪恶的名义

踏入粪土! 也可以就写在那里,

让这荣誉篇章上的污点有如蛇行遗迹,

任轻风去擦拭,平沙使它湮灭!

你们,已听到那庄严睿智的神谕:

快举起闪耀胜利光辉的剑

斩断这腐朽而且邪恶的字眼

所构成的蛇结,这个字本身虽然无力

像残秸断梗一样脆弱,却可以

把震慑人类的棍棒和斧钺

结成无可辨驳是强有力的集合体:

它的声音就有毒,会引起疫病,

这就是使生活腐败,污浊,可憎的病原体,

你不该不屑于在命定的时日,用你

武装的脚踵踏死这不甘灭亡的虫豸。

一六

喔,但愿智者以他们光辉的头脑,

点燃这阴暗世界穹庐的明灯,

以便使教士这苍白阴森的名号

----恶魔对人类的傲慢的愚弄,

退缩回去,回到它在地狱的老巢:

直到人类的各种思想终于可能

独自跪拜在自己无畏的灵魂

那至尊的理性的宝座前听候裁判;

像从明净的湖泊升起闪光的水珠

形成云雾的把苍天的蓝色容貌遮住,

来自思想的言词也常使思想模糊,

喔,剥去隐蔽真面目的那层纱幕,

和一切不属于它们的光,色,忧容和笑颜,

直到真伪都赤裸着面对自己的真主,

领受他们各自所应得到的一份褒贬。

一七

有人曾教导人类,要征服

从摇篮到坟墓途中的任何事物,

他把人类尊为生活的真主,

喔,这也于事无补! 假如

他由衷拥戴压迫,甘心为奴。

即使大地物产丰富,

能使亿万人衣丰食足

思想孕育着力量,像树种孕育着树木;

即使那热心的工艺拍舞着火焰的羽翎

飞往自然的宝座代为恳诉,

扯住那俯身受扶的伟大母亲,

祈求她:'给我,给你的儿女,

支配天上地下的全部权力',那又能怎样?

如果生活制造新的贫困,劳苦的人们有一份收入,

就被一千倍地夺走你和工艺所给的馈赠和财富!

一八

来吧,但是,请像启明召请太阳

升出黎明的海洋,请引导智慧

走出人类精神至深处的内在心房。

我已听她的车辇,旌旗翻飞,

像彩云驾驭着焰火在空中飞航;

她,和你们----永恒思想的主宰,

是不是来用庄严的真理

裁判这分配不当的人生安排?

普遍的爱,平等的正义,

未来的希望,过去的荣誉!

喔,自由! 如果这能够成为你的名字,

你是否离得开他们,他们是否离得开你;

如果你和他们的珍宝可以用血泪购买,

难道那明智而自由的人们不是已经

流出了眼泪和眼泪一样的血? ----庄严的歌声

一九

到此中断,那歌唱的精灵

突然回到它的深渊;

于是,像一只野天鹅正迎着黎明

穿过雷烟,沿着自己的航线,

在高空飞行,突然被电火击中,

便穿过金光,坠落地上,

地面发出沉闷的反响;

像夏季的云卸尽满载的雨水而消失形迹,

像远方的烛光随同夜尽而熄灭,

像短命的昆虫随同逝去的一天死亡,----

我的歌由于翅膀无力而停歇,

曾支持它飞翔的伟大声音的回响

消失在远方上空,像刚为泅渡者铺路的海水

在汹涌起伏的波涛中已把他溺毙,

在被淹没的头颅周围发出咝咝的声息

1820 年 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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