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5-21 11:40
从东汉起开始学佛翻经。可是绝大多数是显教经。学这个,不用懂梵文。除了《大般涅槃经·文字品》那类的零星几处接触到梵文以外,人们并不理会悉昙。
到初唐,掺杂着巫术的密教大规模流入中国。译这种经,需要对译大段的咒语(真言),人们才开始学悉昙,并且斟酌用什么字对梵文某个音才妥当。日本释安然(841~?)《悉昙藏》五说:“上代翻译,梵汉不定。真言对注,梵唐粗定。”(2702号 418页)可以证明。日本1984年3月新刊《六地藏寺善本丛刊,别卷》318页有《真言宗教时义问答》正是安然的另一部作品,可以说明密教跟悉昙学的关系有多么密切。
学悉昙久了,就仿造出唐音表来了,这就是等韵图。现存最早的韵图是《韵镜》,是宋代流到日本清末又从日本传回来的。可是《别卷》 316页著录《韵镜字相传口授目录·指微韵镜序闻书》一册,编者引“相传口授”原文说:“悉昙末师有误其故。”可见日本和尚还认为《韵镜》就是悉昙学。
舌上音顶上的每一个大格里在“唇音”、“牙音”等总名下还有“清”、“次清”、“浊”、“清浊”各种注释。“清”和“浊”从先秦就用作音乐的术语。《韩非子·十过》就提到过“清商”、“清角”等等乐曲。孔颖达《礼记·乐记·正义》说:“黄钟至仲吕为浊,长者浊也。蕤宾至应钟为清,短者清也。”长短是指律管说的。管子长,音就低;管子短,音就高;这是管乐器的规律。因为辅音,特别是塞辅音的声带颤动一般地说是低频的,那么梵文的n╣da╪、gho▄a╪译成“浊”是最自然的。▂v╣sa╪、agho▄a╪ 自然要译成“清”。辅音影响字调。全国大多数分清(阴)浊(阳)平的方言,绝大多数都是清高浊低。广州方音是最典型的。它的四声分裂后每一种都是清高浊低。日本释明觉《悉昙要诀》一说:“初低终昂之音可为上声之重。”(2706号507页)说明唐代输入日本的音浊上声是开头低的。日本释了尊《悉昙轮略图抄》一说:“上声重,初低后昂;上声轻,初后俱昂。”(2709号657页)也可以作证。释安然《悉昙藏》三引义净《南海寄归内法传》说:“右脚等廿五字并下八字,总有卅三字,名‘初章’;皆须上声读之,不可著其字而为平去入也。”(2702号380页)这就是说,念梵文ka……等辅音字母必得用高平调(ud╣tta),不该光执着汉字改念别的调。从这里看,“清”就是声带不颤动,影响得字调高。梵文比声第1个字叫prathama,第2个叫dvitīya,汉译“次清”,不过是第2个清音的意思。误以为“次”是“较差”,从而给“清”上加“全(清)”等字是望文生训。鼻、边音叫“清浊”是因为分析不精密。
音韵学家利用早期等韵书可以更清楚地认识《切韵》音系,利用晚期等韵书,可以推求作书的人的方音,考定宋以来的音变。
流传久了,语音变了,人们就觉着某些等韵书跟实际语音不合。大势所趋,人们不得不改动。大致说,宋元人是零修碎补,明清人就不免大拆大改,特别利害的是“官话”区的作者。这种作品,与其说是作等韵书,不如说写方音调查报告,到这里,等韵跟悉昙的关系一点儿也没了。
在演变的过程里人们发现《韵书》中有些反切跟等韵的安排并不完全吻合。比方《切韵指掌图》卷首《辨匣喻二字母切字歌》说:“匣阙三四喻中觅,喻亏一二匣中穷。上古《释》(如《经典释文》)《音》(如臣瓒《汉书音义》)多具载,当今《篇》(《玉篇》、《类篇》)《韵》(《广韵》、《集韵》)少相逢。” 就是说的这类现象。
和尚们是很谨慎(保守)的。他们只立些条例说明些例外,但是并不轻易改动。比方《切韵指掌图》有《辨检类隔切例》说:“以‘苻’代‘蒲’, 其类‘奉’、‘并’。……以‘无’代‘模’,其类‘微’、‘明’,以‘丁’代‘中’,其类‘知’、‘端’。……‘皮’字《广韵》‘苻羁’切……(‘苻’字是奉字母)下合为类隔:于‘并’字以下取一‘蒲’字,作‘蒲羁切’音皮字明矣。”这类解释例外的文字后来叫“门法”。《四库提要》在《经史正音切韵指南》底下说的“原本末附明释真空《直指玉钥匙》一卷。验之即真空编《贯珠集》中,……不知何人割裂其文,缀于此书之后,又附若愚《直指法门》一卷,词旨拙涩,与《贯珠》相等,亦无可采……”可以代表后代多数学者的评论。大体贬多褒少。
见等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