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0-29 12:08
舍起灵(1638-1703),字蕴善,号破衲痴,清朝初年伟大的伊斯兰经师与苏菲主义学者。精于教法,笃于内行,不急于小成,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而达圣贤之蕴,设帐四十余年,共计二十五处,一生门人弟子不计其数。
舍起灵(1638-1703),字蕴善,号破衲痴,清朝初年伟大的伊斯兰经师与苏菲主义学者。精于教法,笃于内行,不急于小成,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而达圣贤之蕴,设帐四十余年,共计二十五处,一生门人弟子不计其数。
根据《中国回族金石录》,舍起灵生于明崇祯十一年(1638年),归真于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本汉族,魏国后裔,湖南沅陵人,先祖以食邑为姓,先生名魏元都,明末清初之际被一回族将领舍应举收为义子,改名舍起灵,遂以儒生入回教。
先生祖上因明初有功封辰州(今湖南沅陵)都指挥使,故定居于辰州,先生曾祖之父仕途廉毅,深受人民爱戴,晚年效仿五柳先生怡情山水。曾祖父少室公,祖父元白公,父五锡。五锡先生之叔在五锡先生门下学习,师礼重于家礼。蕴善先生即五锡先生之子。幼年颖异,襁褓中寡言笑,长而伟貌宏声。五龄送学读书,当时便感慨“人生不知何处乃到头之地也”,当时即欲明先天之学(尽性复命、化己归真,尽到尽处之学问)。八龄日诵千言不忘,殊多秀句。先生幼年每入梵宇,见像不拜,同行人怪之,先生知其无益故不拜。
至先生九龄时,正值明清鼎革之际,湖南大乱,清朝将领马蛟麟攻湖南,马蛟麟帐下将领舍应举驻辰州,舍应举亲属见先生仪状端雅,心中喜爱并欲收为义子。先生十一岁时,应考文章秀而苍古,被疑为宿儒,此时先生之父五锡先生病逝,是时辰州发生变乱,先生祖母担心无处栖身,舍应举及其亲属安置先生一家,变乱初定,舍应举收先生为义子。先生次日进清真教,自觉心地豁然,如获清光,怡然自得数日,改名舍起灵,字蕴善。
先生对舍应举说,若攻举业虽为分内事,但总不如学习伊斯兰经典,可明正道之规、探先天之学,舍应举即送先生于军营伊斯兰经师杨某处学经。不到一月即读经数本,尽得其妙,能宣圣谕以劝大众,听说经学如海、通理方能穷究其他经义理,非游学不能大成,而秦、楚、吴、梁皆有学者,要论学问最盛的,还是济南常志美、李延龄两位大师。蕴善先生记在心里,未几先生祖母吴夫人去世、正逢舍应举进军武陵而意欲先生随军,先生以家事付仆、飘然随往。一句“飘然随往”,尽得其妙,得其冲淡涵远之意。马蛟麟每次见先生必极称羡,先生在军旅中常以习经为念,舍应举出征衡州、靖州,恰逢永安先生自湖南回陕西,先生对舍应举说想随永安先生回陕西学经,舍应举说正是取得功名的时候、岂可失此良机,先生以自己年纪尚幼、学成以后来日还久为婉辞,舍应举应允先生学经之事。先生回到舍应举的故里渭南。随冯养吾先生之兄习经,每接经一遍即会,令讲一字不错,次日先生请经师讲十几页,经师勉半授之,接另一经,讲经五天,约才几十页,先生就能解后半册的经义,经师惭愧谢归。先生闲居数月,舍氏族人为先生议婚。聘兰氏女。先生又随永安先生学经,与冯通宇先生、白含秀先生同学。经文问难,凡能有问必能应对方为进益,义理繁密,增减点画意便更变,故此难度很高,而先生百无一窘,有问必能答。每接经领悟极快,读不旬日后文不解自明,又阅经自能悉其义,不复用讲。经师对先生的成就悟性感到惊异,托故不多接经,先生与冯、白两位先生商议,准备秘密前往济南。冯通宇先生问蕴善先生,有家事为累又怎能远游。蕴善先生回答:“家君久事军旅,所获之物,非辛苦可比,乃明条中之永禁者也。吾辈已知而复贪嗜,毋乃罪之魁乎。誓不受其锱铢为所染也。”于是相约去济南。但不久舍应举去世消息传来,故先生暂未赴济南,冯、白二先生相继去济南。
舍应举去世,妻子李夫人扶柩回陕西,抱先生哭,先生恸哭,遂安葬舍应举于祖茔。先生生母胡夫人与李夫人相询,李夫人欲凭遗以厚资令先生带家人寄居武陵,先生自知乏力、不敢声言往湖南省候亲人,且求学为重,乘间禀告李夫人。李夫人说:“我才刚西归陕西,若你游学,我膝下无人承欢。”先生说:“家有所遗余资,尽堪母太太费用,吾不望锱铢也。”李夫人允许先生近处求学,先生到泉市头马五师处求学,马五师人称直身不屈。先生接经,听阅一遍全会其意,又接经,未及一半亦通后意。马五师屡拒接经,先生返回林口,停学两年,时年二十岁。独乘一驴,秘密赴济水。常蕴华(常志美)、李延龄两位先生见到蕴善先生,非常欣喜,先生就学,接《满僚》《木阿尼白央》,两部经书分别讲二十余页与十余页之后,后文皆能自阅竟其义。先生即便想返回陕西。众学生极深切相挽留,常蕴华、李延龄二位先生亦惜留,于是每晨接经听讲,蕴善先生退而代教其他学生,一字不错。在济南学习共计十余个月,决意辞归。携带的数本经全部赠与同窗。先生过河南,素性不入城市,不答拜客,不寓居清真寺,是因为不爱接受馈赠。先生之意,以授学济世为己任,倘异日身负重名,岂不有玷于先受其施哉。至朱仙镇,一位乡中耆老请先生到他家。先生说:‘不若乞一静所反为沾益。’乡中耆老引至一空院,启扉而入,有高广房屋数十间,雅静幽洁。先生嘱以除日送饮食,而钥其外,人们猜想因先生年幼,暮夜必怯,而先生朝暮咏读于中,怡如也。这样大约过了三个月,先生自谓:“少添此力,可以负重恢学矣。”蕴善先生听说冯通宇先生居貂谷,就辞别乡中耆老去找冯通宇先生,见冯通宇先生隐居一岩洞间,相见甚喜,通宇先生说彼此砥砺,必多进益。冯先生刻苦而必臻其境,蕴善先生则见景生情亦臻其境,故两获资益。出自济南的学经人大多学问有锤炼未足之处,不如冯先生与蕴善先生之神工纯粹,通宇先生如壁立千仞,蕴善先生如斗岳难攀。冯先生存心清古静默,秉公守己,后来冯通宇先生返回陕西,独留蕴善先生穷尽经义半年。之后李夫人令蕴善先生回家完姻。完姻后本坊请先生开学,余年洛阳请先生前往开学,又近一年后渭南请先生开学,先生返回陕西。先生不以家事为丝毫羁绊,终日接徒,无他交接,虽有一二扣门请教者,正色危言,据经论事,人俱服其答。
这年李夫人与先生所娶的兰夫人相继逝世,先生悲恸尽礼,长子寄养在兰夫人亲属处,正逢荥阳请先生设帐讲经,先生因陕西风俗不正,乏再返之意,将家事付与仆人,嘱之曰:“营运成立任尔,毋以我为遥制之虑也。”遂挥手离秦,在荥阳讲学一年多。而当年与冯通宇先生相互闭门不出砥砺学问之处即貂谷的人们诚心请先生设帐讲经,先生到貂谷,其地境幽僻,正好潜穷经学、兼玩子史,有时午夜挑灯务学,以前不过通达学问,而今已经务穷其理。读修道诸经——米尔萨德、勒默尔忒,兼观照性理,合其意旨,统成一家之说,约两年,襄城教亲听说先生学问精粹,教授有法,恭请先生到襄城,襄城乡耆与先生谈话,都为先生而叹服。
先生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故人皆喜其诚。有襄城营守府张公,讳问行,由武乡科,北直清真人也。素乏礼教,及闻先生诣襄,乃谒候之,偶扣性命之学,答而不倦,愿依门下而求学焉。先生将《米尔撒德》译以书字,著其名曰《推原正达》,日讲千言,中有拜益忒之句,乃作诗歌以授。而张亦不作仕途崖岸,乡耆或请席,张乃携众赴,时或亦效讲劝,后渐心重道德,而功名非所愿矣。
众乡耆劝先生续娶兰氏之女,亦先夫人族中姊妹。这年有客从湖南来,带来先生生母胡夫人的信,先生远违生母胡夫人膝下十六载之久,胡夫人信中说今寄居武陵,闻先生名重一时,愿一睹而万幸,令人心酸。先生阅完不禁泪流如注,次日将学务交付学长,带徒弟到武陵,寻访到胡夫人之处,见胡夫人已满头白发,形容非昨,母子见面恸哭久时,只有一二婢仆叩见,无暇到沅陵探访亲族。次日先生便买舟接母亲胡夫人到襄城奉养,于舟中劝母亲进教,到了襄城后,兰夫人侍奉胡夫人,胡夫人虔诚斋拜十八年而归真。
两年后,亳州请先生设帐,徒众愈盛,而授法亦严。研搜各经,尽其旨义。惟《母各麻忒》并《勒默尔忒》二经尚有疑隘。适有人持经并经注书欲售,先生重价购请,对视二经,易如破竹,故精而益精。只有《勒默尔忒》旨义最难,昼夜思维,先生忽然想起圣训中虔诚四十朝夕可通机密,于是三更睡、四鼓起,细玩此经,四十日果洞彻其奥。后会晤冯通宇先生,勘究其义,如出指授,通宇先生对蕴善先生惊羡而叹服。
先生不安于偏见,不急于小成,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而达圣贤之蕴。犹以为义理无穷,岁月有限,常有歉然不足之意。亳州六年、太和一年、太康半年,又有考城乡耆请先生设帐。先生云:非朱子之阐扬注释,则周、程、张、邵之学久而自泯,朱子之功善矣哉!然吾教经籍未可尽以注释之事必也,获人多传,始为有益耳!祸自失利夫丧心病狂而好自用,是以(木雩)材炫栋,遂编多经,混淆教理,由其浅学偏见者,以之作故耳!然逞性恃争之愚者,各纵偏性,借端起衅,以致讦讼纷纭,遗害经学。(心中有病还自用自是自大之人,劣材充栋,好编经,这样的经一多,混淆学理,皆为浅学偏见、各纵偏性,也即学浅而未克己、偏性仍存、心中有病还自是自大,导致遗害经学。)于是先生课徒愈严,每于指授之暇,漏已三催,犹竟察诸生窗下,多有昼夜不脱衣者。先生之自苦如是,亦惟以为主授学而为奉念也。
时有沈阳铁氏,性好教道,僻处辽海,教亲罕至,请先生训其子侄,肃函恭请。先生赴辽,逾山海关,铁翁迎数百里,抵家卑礼以待,有命方告揖而坐。数十学生原本惟骑射而不事斋拜,而今习礼诵经,教门方有起色。先生惟勤授学,闲暇时整辑各经,译勒默尔忒,曰《昭元秘诀》。《默格索特》经译为《归真必要》。并前《推原正达》(米尔萨德、醒迷录),凡通儒学者受益极多,而性命之理求道之礼备焉。
经学系传谱载,先生祖母吴夫人去世、正逢舍应举进军武陵而意欲先生随军,先生以家事付仆、飘然随往,一句“飘然随往”,尽得其妙,得其冲淡涵远之意。
先生之意,以授学济世为己任,倘异日身负重名,岂不有玷于先受其施哉。…至朱仙镇,愚乡耆某请诣其家。先生曰:‘不若乞一静所反为沾益。’某引至一空院,启扉而入,广厦数十间,雅静幽洁。先生嘱以除日送饮食,而钥其外,人以其年幼,暮夜必怯,而先生朝暮咏读于中,怡如也。
盖先生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故人皆喜其诚。有襄城营守府张公,讳问行,由武乡科,北直清真人也。素乏礼教,及闻先生诣襄,乃谒候之,偶扣性命之学,答而不倦,愿依门下而求学焉。先生将《米尔撒德》译以书字,著其名曰《推原正达》,日讲千言,中有拜益忒之句,乃作诗歌以授。而张亦不作仕途崖岸,乡耆或请席,张乃携众赴,时或亦效讲劝,后渐心重道德,而功名非所愿矣。
译著有《米尔萨德》<《指迷录》)、《莱玛阿特》(《昭元秘诀》)及《麦格塞德》。逝世后葬于河南襄城,被穆斯林尊称为“舍太师”、“(舍巴巴)”。
伟哉先生,理微义精,青年抱学,皓首穷经,诲引硕彦,激浊扬清,寒暑无间,而忘生平,宣教申约,百世莫更,学纯道萃,斯世主盟。
不安于偏见,不急于小成,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而达圣贤之蕴。
清真宗师。
余尝曰:寄秦、寄鲁、寄梁宋,非寄也,寄居天地之客也。又尝曰:作诗、作文、作词、作赋,亦非作也,发挥造化之蕴也。如是则行年半百,越境万里。过帝都、客盛京、三遇马生而成其志。况师生之际,日授千言。其诗文之工拙,序义之短长,而又何有于我哉!切思粒食滴饮,概不由人,况发挥至大之元机,唤醒沉迷之睡梦,又岂敢争功于造化我者哉!今译此集,文不讳俚俗,诗不妨鄙拙,虽其志在合东西之音,较真伪之误。其实,余无乃传言耶?代笔耶?其工拙之词,俾我如此者,我即为此言也。其长短之句,令我如是者,我即如是书也。又岂肯以己之汗颜,人之舌论,而为阻斯译之隘也哉。
勘破疑猜新服色,见真即幻幻犹真。通然因隘生多蔽,但去何尝有点尘。
结语:讲谈勿用多端绪,命禁何劳苦费神。尔本新溪浮水叶,由此苦海岂能臻。
醒语:万象精微欲事真,因文明有竟沌沌。诚能出此新生套,便获经文未著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