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0 19:33

《航》是近代诗人辛笛于1934年8月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歌。作者乘船访友途中,因友人家境贫寒,作者面对暮天大海时,内心忽然涌起了对人生遭际的思考与感喟,此诗中对航行中自然景物的描写,正反映了作者发自意识深层对回归自然的渴求。全诗借助比喻、拟人、象征手法,营造了一个生动透明的意象,语言简练,节奏紧凑,朴实的诗风中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颇具表现力。

作品原文

帆起了

帆向落日的去处

明净与古老

风帆吻着暗色的水

有如黑蝶与白蝶

明月照在当头

青色的蛇

弄着银色的明珠

桅上的人语

风吹过来

水手问起雨和星辰

从日到夜

从夜到日

我们航不出这圆圈

后一个圆

前一个圆

一个永恒

两无涯涘的圆圈

将生命的茫茫

脱卸与茫茫的烟水

创作背景

此诗写于1934年8月。那时的辛笛是清华大学外文系三年级学生。在假期里他坐船出海旅行。第一次航海令他激动不已。他久久地站在甲板上:大海是那样的辽阔,又是那样的深沉。诗人年轻的心充满了新鲜的印象,也泛起“不识愁滋味”的一丝惆怅。他边观看海上景色,边轻轻吟哦,即刻挥毫写下了《航》一诗。此诗发表在当时《大公报》的《文艺副刊》上,1935年收入辛笛和其弟辛谷合出的第一本诗集《珠贝集》内。

文学赏析

“帆起了”,以风起帆扬的动感起笔,不做任何修饰的白描,接着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是一幅“明净与古老”相融合的场景,“风帆吻着暗色的水有如黑蝶与白蝶”。“帆向落日的去处”,再以“帆”字起首,颇为用心,按惯常思维应为“驶”,而“帆”既可为活用的陌生化效果,也可将“向”理解为“朝向”,读来便有绵长往复的韵味。在这风帆与海水融合的黄昏里,海面呈现出一片茫茫的寥阔,只有黑与白的对照显得分外醒目,而“黑蝶与白蝶”的“吻”又给这凄冷的景象抹上几丝浪漫的情怀。

“青色的蛇”这一意象冷峻而诡秘,它不同于冯至的“把你的梦境衔了来”的寂寞蛇,但却运用了成语“双龙戏珠”,“弄”一词令人想起孩童摆弄的游戏,多了些可爱之处。“桅上的人语风吹过来水手问起雨和星辰”,正当诗人沉浸于这“静夜思”中时风吹过来“桅上的人语”,这温柔的声音使夜更加静谧。然而漫漫航程有风平浪静的时刻,也有风雨飘摇的日子,“风吹过来,水手问起雨和星辰”。“雨和星辰”决定着着航海的吉凶,也似乎象征着左右人类发展的一种不可预知的“命运”,渗透着作者对人生的思考。

“从日到夜/从夜到日/我们航不出这圆圈/后一个圆/前一个圆一个永恒/而无涯涘的圆圈”,这一行便是自然转到“玄思”,将思想通过“圆”感性地表达出来。这漫漫航程与人生征途是何等相似,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人们在圆圈似的旅途上跋涉着,一个圆连着一个圆,没有尽头,茫无边际。人类在无法把握的规律面前,每天过着重复而单调的日子。生命就在匆匆间一日日流走,在“后一个圆”覆盖“前一个圆”,而“圆”却没有“涯涘”,是永远也到达不了彼岸的,诗人由此陷入了一种茫然,对人生的意义产生了惆怅。

名家点评

当代学者、诗歌评论家叶橹:《航》是一首优美而略带忧郁色彩的诗。这种优美,是基于对生命与自然的交融中产生的美感,而忧郁同样是一种对生命终将消融于大自然中而发出的感叹。(《中国现代诗歌名篇赏析》)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王圣思:这首诗写的是海上即景,但不是单纯地绘景状物,而是捕捉了海上航行所得的瞬间印象,内中含有联想和感叹。诗人运用光线的明暗、色彩的点染,模糊又清晰地勾勒出暮天大海的寥廓和苍茫。半明半暗的光线使丰富而鲜明的色彩已无法辨认,唯有白帆在逐渐变暗的海面上漂移,构成醒目的颜色对比,“风帆吻着暗色的水有如黑蝶与白蝶”。诗的画面也就出现了异乎寻常的新鲜动感。(《新诗三百首鉴赏辞典》)

安徽大学教授方铭:《航》一开始就以光的明暗,色的对比勾勒出海上航行的全景。“帆起了帆向落日的去处”,首句就树起中心意象,使我们看到日暮天远,海上帆悬的镜头。“明净与古老”这是补充说明,使人产生寥廓和苍茫的感觉。白帆在暗色的海上漂移,诗人提炼为精彩的句子:“风帆吻着暗色的水/有如黑蝶与白蝶。”颜色对比是那样的醒目,又富有动感。好新鲜的比喻,把画面写活了。(《新大学语文》)

作者简介

辛笛(1912— 2004 ),中国现代诗人,作家,“九叶诗人”之一。原名王馨迪,后改为王心笛,笔名心笛、一民、辛笛等。祖籍江苏淮安,生于天津市。早年在清华大学任文艺编辑,并在北平艺文中学、贝满女子中学任教。后赴英国爱丁堡大学研习英语,回国后曾任上海光华大学、暨南大学教授。从学生时代起,诗人即开始在天津《文学季刊》、《北京晨报》、上海《新诗》等报刊上发表诗文和译作。1935年,他的第一本新诗集《珠贝集》在北京出版。1947年,诗人的新诗集《手掌集》出版。翌年其散文评论集《夜读书记》出版。1949年7月参加中华全国第一次文代会,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和作协上海分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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