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4-15 22:50
荒诞小说,小说类型。荒诞艺术流派肇起于西方。用离奇的故事来讽刺现实的小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们在战争的废墟上逡巡、思索,探讨人类社会与人的生存问题,产生了存在主义哲学;并且发现,人类生存的社会以及人的存在本身都是充满荒诞的,因而用艺术形式加以表现,便产生了荒诞派艺术。最先是戏剧,以后蔓延到艺术各个门类。
所谓荒诞,也叫怪诞,就是把不起眼的事物虚构到极点,使其完全脱离现实的一种方法,即从某种主观感受出发来改变客观事物的形态和属性,直入现象的至深之处,揭示事物的本质。荒诞的情节却曲折地反映了当时人类存在的非理性表现。
荒诞小说中的讽刺意味往往与苦涩的幽默结合在一起。通过不确定的时、空和人物来表现作品思想内容,将现实中的具体人物抽象化。现实存在的因素和非现实虚幻的因素交织于一起,用写实的手法,来叙述非现实生活中的事件,虽然看起来非常假,却开掘了主题的深度。
荒诞小说把荒诞放在日常生活之中,放在最平庸的环境里,把它当作丝毫也没有什么可怪之处的东西加以表现。“在故作平淡无奇的日常形式中表达出反常的内容”,结果,使不受制于现实的事件,显得“比虚构的世界还要虚构”。
荒诞小说给读者很强的虚构感和可笑感,涵盖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两个方面,是内容和形式的有机统一。就思想而言,较为曲折地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弊端,将荒唐,人性异化看着特定历史条件下人类社会不可避免的现象,赋予作品以浓厚的虚无主义和悲观主义情调。就艺术而言,善于运用怪诞和象征的表现手法,特别是用富有表现力的手法去表现抽象的思想感情。
谈论人生的荒诞性,早就见诸古代西方戏剧。自古希腊悲剧开始,在索福克勒斯、埃斯库罗斯的剧作中就有对人类的命运、人类的生存条件的残酷与荒诞性表示关注的一面。20世纪的存在主义文学家、戏剧家萨特和加缪在他们的许多小说和剧本中,从理性出发,揭示了人的存在的荒诞性。
旧的体制在近代史上发生深刻社会变革,在一股股革命浪潮的冲击下东摇西晃,终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尽处彻底解体。资产阶级共和制得到确立,但旧的矛盾还未尽数妥善解决,各种新的社会矛盾又层出不穷,这些新旧矛盾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当时社会动荡不安的特点。在荒诞小说里出现的凌乱经常变换的时代背景,甚至干脆“无时代背景”,以及复杂的社会秩序观念,其实恰恰都是这样的时代背景的观照。
战争给整整一代人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创伤,上帝不复存在了,旧日的信仰坍塌了,美好的希望和理想破灭了。世界让人捉摸不透,社会令人心神不安。劫后余生的人们,抚摸着战争的伤疤,开始了痛苦的反思,对传统价值观念和现存的秩序持否定的态度。往日的精神支柱瓦解了,新的信仰尚未找到,这种精神上的空虚反映到文学艺术上,自然形成了一个“没有意义,荒诞,无用的主题”。
代表作家尤金.尤奈斯库在他论述卡夫卡的文章《在城市的武器》时指出:“荒诞是指缺乏意义,和宗教的,形而上学的,先验论的根源隔绝之后,人就不知所措,他的一切行为就变得没有意义,荒诞而无用。”
在这动荡年代的各种矛盾中,在新旧观念的搏击中,在当时各种思潮的影响和启发下,荒诞小说“以自己独特的目光认识着这个异化的世界,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批判着这个充满罪恶和丑陋的世界。这种认识和批判以及体现在作品中的惶恐、不安、迷惘,构成了荒诞小说创作基调。”(《卡夫卡短篇集译序》)在荒诞小说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对人的历史、人的本质、人的命运、人的处境、人与人及人与社会的关系的思考,可以看到对人的前途的忧虑和不安。
中国的荒诞小说并不与西方荒诞小说雷同是中国特定社会历史环境的产物。当“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主潮过去之后,荒诞小说逐渐为人们所重视。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以荒诞的手法揭示社会生活(特别是“文革”及其后遗症)的荒诞,能够达到某种艺术的深刻,使“反思小说”发展到一个新的思想高度。其次,在对十年动乱痛定思痛的个性解放思潮中,在西方荒诞派艺术的影响下,中国作家也以荒诞小说的形式思考人本存在的荒诞问题。其三,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和都市文明的迅速发展,新一代中国作家也以荒诞小说反映现代人与社会的种种矛盾、荒诞的存在状况。另外,在魔幻现实主义的直接影响下,中国一些作家还以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反映地域性的、原始思维中的荒诞文化意识。
从内容与形式的关系着眼,中国荒诞小说的荒诞手法也可以看出有以下几种形态。一是以现实主义的手法,写现实中的荒诞之事,其内容(人和事)本身是荒诞的。二是描写出现实中没有的怪诞事物,其内容本身是虚拟的荒诞。三是在基本写实的内容中,包含有局部荒诞的处理,其形式含有荒诞因素。还有部分作品以荒诞的手法写荒诞之事,内容与形式的荒诞融为一体。
从总体来看,当代中国荒诞小说对荒诞现实的揭示,往往蕴涵着某种批判现实的精神,体现着中国作家以荒诞艺术的方式对社会现实的反思。在艺术构成上,则较多地受到意识流方法的渗透。
荒诞小说只是中国当代许多作家文学实验的一个方面,并没有一批作家把荒诞小说作为自己主要的创作艺术。
《局外人》运用大量描白式的简单语言,平淡叙述,比如母死下葬、结交女友并可以随时结婚、杀人、被判死刑。这是对任何人生来说都是重大起伏的事件,在主人公莫而索那里却一直无动于衷直,对世界采取既不反抗也不顺从的态度。到最后才道出即便是这样,生活仍然是幸福的。
为什么?幸福在这里是什么?想要理解这种幸福并非普通生活哲理和逻辑可以解决。这是面对荒诞世界的荒诞的态度,因为莫而索对这个世界和宇宙没有希望,正如这个世界和宇宙对他不抱希望一样。没有什么过去和将来,事情就是这样存在的。从开篇那句“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到最后“我仍然是幸福的,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从一个会叫母亲为“妈妈”的孩子到”一个怀着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亲”的罪人,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我们甚至不知道也不需要这位隶属荒诞的人在想些什么。只是对于一点莫而索连同加缪的态度是执着的,那就是不敬神。早于加缪之前,尼采已经宣称:上帝已死。被惊吓的人们开始在无聊的无动于衷的日常生活中意识到那不一样的东西。也就是作为已经失去信仰失去彼岸家园的时代,而又必须面临生存的人应该如何?《局外人》不过是加缪荒诞主题的开场白。至少在这里我们明白了一点:直到最后,我们仍然无须将希望寄托与来世。我们仍然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面对荒谬的人。或许单凭这一点,我们至少是幸福的。
“真正的哲学问题是自杀。决定是否值得活是首要问题。”这是加缪的疑问,人生之荒诞,难道非要世人或抱希望或用自杀来逃避?荒诞是否操纵死亡?自杀难道是荒诞产生之后的逻辑结论?如果加缪的荒诞哲学止于此,那么之能落入某种柔软的伤感情绪之流。加缪说:我所感兴趣的不是发现荒诞,而是是荒诞产生的何结果。
《鼠疫》是一部寓言体的小说。它是一篇有关法西斯的寓言。当时处于法西斯专制强权统治下的法国人民———除了一部分从事抵抗运动者外———就像欧洲中世纪鼠疫流行期间一样,长期过着与外界隔绝的囚禁生活;他们在“鼠疫”城中,不但随时面临死神的威胁,而且日夜忍受着生离死别痛苦不堪的折磨。加缪继续他的存在主义主题:世界是荒谬的,现实本身是不可认识的,人的存在缺乏理性。加缪自己曾这样说:“《局外人》写的是人在荒谬的世界中孤立无援,身不由己;《鼠疫》写的是面临同样的荒唐的生存时,尽管每个人的观点不同,但从深处看来,却有等同的地方。”
《变形记》作为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奠基之作,也是卡夫卡也被公认为现代派的鼻祖的重要作品之一,对后来的现代主义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可以说二战后的欧洲兴起的“荒诞派戏剧”、法国的“新小说”和美国的“黑色幽默”小说都受到了卡夫卡的启发。
在《变形记》中,主人公格里高尔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甲虫”,顿感惊慌失措,而在被父亲发现后,家人更加是惶恐不已,还把他赶回卧室。在卧室里,格里高尔又渴又饿,逐渐陷入绝望之中,并且在这绝望格里高尔死去。
《变形记》这个故事表面看来荒诞不经,实则蕴涵了丰富而深刻的内容,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首先,它真实地表现了西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里人的异化。在西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人被“物”(例如金钱,机器,产品,生产方式等)所驱使,所胁迫,所统治而不能自主,成为“物‘的奴隶,进而失去人的本性,变为非人.《变形记》主人公里高尔的故事正是人异化为非人这一哲学生存现状。
其次,作品还表现了在现代社会里人的一种生存恐惧,人变甲虫,在这里象征着莫明其妙的巨大灾难的降临,这种人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表现了现代西方人的某种精神状态,尤其是进入20世纪以后,两次世界大战的灾难,周期性的经济危机,超级大国的军备竞赛,核战争的威胁,环境污染和自然界生态平衡的破坏,这一切使人们对未来的命运处于一种不可知的恐惧状态之中。《变形记》中格里高尔的命运正反映了这种精神状态本质的东西。
再次,《变形记》还表现了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关系,小说详细的描写了家人对他从关心到厌恶到必欲置其于死地的过程,这一过程实际上是希望他恢复赚钱的能力到彻底绝望的过程。这是一个为家庭奉献了一切,却由于失去了原有的价值而被家庭抛弃的小人物的悲剧,这类悲剧在人情冷漠的现代社会里并不罕见。
化奇异为平凡,把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无法解释的事件安置在最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环境中、让荒谬悖理与合情入理、虚幻与现实这两类对立的因素结合成为一个整体,展现出一幅神秘的、魔幻的、梦魇般的非现实的、好像又是现实中处处可以见到的画图,这就是《变形记》的根本的艺术特色,也即是“卡夫卡式”特色的核心。
《城堡》是一部最绝望的小说。卡夫卡的世界充满了如此沉重的黑暗,阅读已经丧失了最初的快乐。卡夫卡也许相信,人的存在也许是宇宙中最不可理喻的事件。我们试图把握生命的意义,正如K徒劳地试图走进城堡。当我们为人生的种种理想奋斗时,我们不过正在异化的歧途越走越远。卡夫卡有许多作品都未完成,我想,也许连作者自己都无力承担这样沉重的绝望了吧。
意义诞生于荒谬,这似乎就是卡夫卡的秘密。正如他所欣赏的中国道家常说的,无中生有。他把这个可怕的秘密深深藏在城堡之中。K的出现很难说是城堡官员们的错误,因为即使最有效最精确的官僚机构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差错。毕竟这是一个人的世界。除非人变成一种完美的生物,否则人的世界注定是一座不完美的世界。然而,对于K自己而言,生命却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偶然差错发生了彻底改变。于是,他在城堡这座世界中的存在意义一下消失了。就在此刻,他坠入了荒诞之中。然后荒诞的对话,荒诞的人物和荒诞的感情相继出现。K徒劳地挣扎着,仿佛撞上蛛网的小虫,最终却越陷越深。
K最初努力扮演一个土地测量员的角色,但是他对自己身份的自我定位却遭到了人们的漠视。为了获得社会认同,他必须获得城堡的肯定和任命。此时,巍然耸立的城堡便以一种巨大而无形的权力之手牢牢抓住了K。其实城堡也许根本子虚乌有,然而这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城堡象上帝一样以一种神秘的权力赋予世界以意义。但是在上帝的崇高形象中体现出来的人类的敬畏和赞美,却被在城堡的神秘形象中体现出来的人们的恐惧和谄媚所代替。人格化的上帝被非人格化的城堡所代替。上帝死了,然而人类并未如某些人所歌颂的那样获得普罗米修斯式的解放。
在一个荒谬的世界寻找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却发现存在的意义竟诞生于荒谬之中。这似乎就是存在的最大悲剧。
短篇小说《饥饿艺术家》描述了经理把绝食表演者关在铁笼内进行表演,时间长达四十天。表演结束时,绝食者已经骨瘦如柴,不能支持。后来他被一个马戏团聘去,把关他的笼子放在离兽场很近的道口,为的是游客去看野兽时能顺便看到他。可是人们忘了更换记日牌,绝食者无限期地绝食下去,终于饿死。这里的饥饿艺术家实际上已经异化为动物了。
另外一些小说是揭示现实世界的荒诞与非理性的,如《判决》和名篇《乡村医生》,这里,现实和非现实的因素交织,透过这些荒诞的细节和神秘的迷雾,这里寓意着:人类患了十分严重的病,已经使肌体无可救药。人类社会的一些病症是医生医治不了的,这里的医生最后也变成了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