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0 23:46
《葬我》是近代诗人朱湘于1925年2月2日创作的一首新诗。这首诗第一节写清水滋润着的荷花同“我”陪葬,“我”因而感到欣慰的是,生前的清白能和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相融合。后两节是带有英雄儿女情结的、有尊严的葬礼,诗人借马缨花的飘絮,承托生前的梦,那是生前回忆的延续。这首诗极富诗意,可平和,可壮烈;诗歌技巧熟练,表现细腻,音韵优美,神采秀妍。
葬我
葬我在荷花池内,
耳边有水蚓拖声,
在绿荷叶的灯上
萤火虫时暗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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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我在马缨花下,
永做着芬芳的梦——
葬我在泰山之巅,
风声呜咽过孤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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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烧我成灰,
投入泛滥的春江,
与落花一同漂去
无人知道的地方。
这首诗写于1925年2月2日,按常理说,二十一岁的青年正处于奋发向上的阶段,不应当过早地考虑自己的归宿。但诗人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使得朱湘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人生焦虑、痛苦。于是,这个年龄的朱湘就已经开始把归宿化为对“芳香的梦”的苦苦寻求,寻求“葬我”之地。这首诗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作的。
这首诗第一节写的是一幅荷花池的美景,荷花亭亭玉立的形象与水蚓拖声形成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美感;绿荷叶的形象与“灯”似乎相距甚远,但因为作者“萤火虫”的巧思构成美好的想象。荷叶本来就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气质,这里正是一种“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意境。
第二节诗人通过“马缨花下”与“泰山之巅”两种相对比的意象构成“阴柔”与“阳刚”两种选择。“芬芳的梦”与风声过“孤松”都是作者想象的美好意境,前者唯美动人,后者苍凉悲壮。
第三节作者给出最后一种选择,化成灰与春江落花一同漂远,这是中国浪漫文人的传统情思,最后也成为作者对自身的诫语。作者通过三节诗表达出共同的审美追求:浪漫的、美好的、壮烈的或者是高洁的,都是直指生命的最终价位的。在“五四”自由浪漫唯美的精神洗礼后,诗人的情思在沟通古今的诗歌中得到了全面展示。
诗人的追求是全面的,他认为诗应当是“内容、外形、音节并重的”,这是因为“想象、情感、思想,三种诗的成分是彼此独立的,惟有音节的表达出来,他们才能融合起来成为一个浑圆的整体。”而诗与歌又是有共同渊源的艺术创作。因此,诗人非非常重视诗的平仄与音的。这首《葬我》只有三节,隔行押韵,前两节“梦”、“松”押的是钟东韵,后两节“江”、“方”则押江阳韵,有变化又有统一,读起来余韵深长。诗中“荷花”、“孤松”、“春江水”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经典意象,诗人的巧妙化用使得诗歌产生了一种古韵悠长的美感。
长沙大学教授蒋益《中国现代文学概观》:“这是一曲安然宁静的‘归去来辞’。从来便令人惊心动魄、黯然伤神的死亡在诗人的笔下显得如此恬淡,依稀是萤光映照下的长眠,又似芬芳萦绕的酣梦,人与自然已融合无间。”
文学史家褚斌杰《中国历代诗词精品鉴赏》:“这首《葬我》,写出了诗人孤清忧怜的悲。‘葬我在荷花池内,葬我在马樱花下,葬我在泰山之巅,投入氾滋的春江’,几个排比句的应用,勾勒出诗人悲中的柔美与阳刚。诗歌技巧熟练,表现细腻,音韵优美,神采秀妍。”
福建师大文学院中文系教授汪文顶《中国百家文学名著鉴赏》:“《葬我》是一首咏叹死亡的抒情诗:以梦呓的形式,反复的咏唱,低缓的旋律,呈现出死亡清洁、美丽和与俗无争的轻松感。”
朱湘(1904~1933年),字子沅,原籍安徽太湖,生于湖南沅陵,父母早逝。1925年出版第一本诗集《夏天》 。1926年自办刊物《新文》 ,只刊载自己创作的诗文及翻译的诗歌,自己发行。因经济桔据,只发行了两期。1927年第二本诗集《草莽》出版。1927年9月至1929年9月,留学美国,回国后,他生活动荡,为谋职业到处奔走,家庭矛盾也日渐激化。其间曾任教于国立安徽大学(现安徽师范大学)外文系,但与校方不和。1933年12月5日,他从上海到南京的客轮上,纵身跃入清波,自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