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6-29 12:37
裴学海(1899~1970),语言文字学家。曾用名裴会川,河北省滦县人。1928年入北京清华国学研究院,受业于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等。后于1954年调河北大学工作,任中文系古汉语教研室主任。他在语言文字学方面的贡献主要集中在古汉语虚词研究及音韵、训诂方面。
裴学海(1899~1970)河北省滦县安各庄镇狮子庄村人,亦名裴会川。我国现代著名的汉语言学家,孩提时即颖悟,七岁在本乡私塾就学,14岁因家境贫寒而辍学务农,生活俭朴,仍坚持刻苦自学。17岁时考入滦县师范讲习所短训班,学习成绩优异。毕业后,一边教学,一边刻苦钻研古文,研究文字声韵。1928年,他29岁时,以同等学历,考入北京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师从著名的汉语文学家赵元任教授及著名历史学家、语言学家陈寅恪教授。他的颖悟勤奋,赵先生非常欣赏。毕业后,裴曾在天津教家馆。任课之余,深入研究古汉语。1932年他出版了《中古虚字集释》,1933年他到天津河北省立一中任教。
他的代表作是《古书虚字集释》(商务印书馆,1932年)。该书因汇集了刘淇的《助字辨略》、王引之的《经传释词》、俞樾《古书疑义举例》、杨树达的《词诠》、章炳麟的《新方言》和孙经世的《经传释词补》等书中对虚词的解释而名为集释。该书“以解古书之疑义为要旨”(《凡例》),总结了前人与当时许多讲虚词和涉及到虚词的著作,吸收其优点,订正其错误,补充其不完备甚至是有所缺漏的地方。该书的出版引起当时学术界的一致好评。在文字、训诂学方面,他著有《尚书盘庚篇释义》(《天津国学月刊》第1卷第3、4期)、《尚书成语之研究》(《铃铛》1934年第3期)、《评高邮王氏四种》(《河北大学学报》1962年第3期)等论文。其中,《评高邮王氏四种》一文对清音韵训诂学家王念孙和训诂学家王引之的《经义述闻》《经传释词》《读书杂志》《广雅疏证》四部书进行了总体的分析与评价,列举了它们的优点和缺点,认为它们的优点是主流,缺点是支流,属“大醇小疵”。
在音韵学研究方面,他著有《音韵考原》(《铃铛》1934年第3期)、《续音韵考原》(《铃铛》1935年第4期、1936年第5期、1937年第6期)、《隋时“支”、“脂”、“之”同音考》(《天津师范大学学报》1959年第1期)、《古声纽“船”“禅”为一“从”“邪”非二考》(《河北大学学报》1961年第1期)等。此外,他还著有古汉语教学的一些论文。
日军侵入华北以后,战火纷飞,物价上涨,民不聊生,学校大多南迁。裴学海衣食无着,只得回乡以卖豆腐为生,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忘研读古文。有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翻起《十三径》等古书,深入探讨前人没发现或没有确解的词义。他一会儿埋头读书,一会儿两眼发直,呆呆地望着前方,顾客喊“买豆腐”,他也听不见,气得人家一甩袖子就走,他时常豆腐卖不完就回家。家里人管他叫“呆子”,别人讥笑他说“裴学海真格路,卖豆腐,看古书。豆腐没卖完,古书翻个够,不知古书与豆腐,哪个饱肚腹?”
日伪军要来扫荡,乡亲们纷纷用车马驮着钱财布匹逃难,裴学海一不要钱,二不要物,只是背着自己的书稿与古书,别人劝他说:“你早就越教(书)越瘦(授),穷得卖豆腐,还不拿点钱物,换口饭吃,拿几本破书,有啥用处?”裴学海笑笑说:“尔等岂知书中之三味?”后来他又回天津任教,上街时坐电车、汽车也手不释卷,常常忘乎所以手舞足蹈,有时看得上了瘾,车到站也不知道,售票员查票时责备他为什么坐到终点,他便连连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叫人哭笑不得。
解放初期,郭沫若到天津讲学,讲学前问:“裴学海来了没有?他在天津只教中学,他们要是不用他,科学院请他去。”经郭老举荐,裴先生从天津六中调到津沽大学(河北大学前身)中文系。1954年他任天津师范大学(后更名河北大学)中文系讲师,1959年晋升副教授,曾任河北大学中文系古汉语教研室主任。
裴先生讲古汉语,例句张口就来,洋洋洒洒,学生们十分钦佩,有时他背的东西学生听不懂,下课又请助教讲解,有的人问出处,助教只摇摇头说:“先生看书背书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引自何书。”
他上课,对学生要求很严格,有时提前布置作业,上课先不讲,叫同学们分析四声八病及平仄等,大家分析不出来,他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说:“你们心思不在这儿,光跳舞玩耍,大学生要靠自学,这么学真叫我寒心。”课下学生们若到他家去,他劈头就问最近读什么书,有何收获,并出题考问,当学生古汉语基本功扎实,能有理有据地回答某一问题时,他就拿出苹果、鸭梨,又送烟、又沏茶地热情招待。反之,他就讽刺挖苦:“快回家娶个漂亮媳妇吧!”或者干脆把学生赶出去。
裴先生做学问,敢于坚持真理,凡经过自己认真研究过的问题,不管反对者多有势力,如何辨争攻击,他从不苟同;也不管政治压力多大,研究照常进行。1957年反右时,大字报铺天盖地,攻击他不看报纸,不问政治,走白专道路。他只淡然一笑。《十三径》他早已烂熟于胸,但一有空就读,一句句地抠,一字字地斟酌,以充实提高他的《中古虚字集释》。他很少出门参加娱乐活动,邀请他的人常常被拒绝;他不讲吃喝,不修边幅,当了副教授,仍然是布鞋土褂,一心扑在学问上,由于他反复钻研,有人说他对《十三经》能倒背如流。
正当他向学术的高峰不懈地攀登之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受到迫害,学术研究被迫停止。被遣送回乡后,去劳动改造。1970年,中共河北省委给他平反,让他重返河北大学任教时,他不幸患脑溢血病逝,享年七十一岁。
裴学海在学术上集清代王先谦、王引之、梁启超、俞樾等人之大成,并有所发展,他的学术成就集中体现在《中古虚字集释》中。此书1932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1954年中华书局又重印。这本书汇集了刘琪《助字辩略》、王引之《经传释词》、俞樾《古书释义举例》及近人杨树达《词诠》、章炳麟《新方言》等书的成果,故名为“集释”,但它决不是简单的汇集拼凑,而是如他自己所言“前修及时先未及者,补之;误解者,正之;是而未尽者,申证之。”这实际上是对前辈学者及当时先才研究虚词的总结,补充了疏漏,纠正了失误,多所申证创新。比如“既”字前人训为“业已”,裴又训为“太”,并引《荀子·子道篇》、《说苑·杂言篇》及《诗·皇矣》等书中例句加以论证,令人信服。再如“其”字,前人共讲12种用法,裴讲出45种用法,但这本书也给人琐碎之感,也有缺误之处,故而裴学海从1954年就着手修改提高,终于在1965年完成后出版,使之锦上添花,在国内外学术界影响较大。日本和加拿大的汉语词典,在虚词的用法和词义解释上,不少地方参照了此书。这本书后附有《经传释词正误》、《本书说解述要》、《类书引古书多以意改书》3篇论文,这是对《集释》的补充和深入阐述,其学术价值不亚于《集释》一书的本身。
裴学海先生在音韵方面也多有建树,从1934年至1937年陆续发表了《音韵考原》等4篇专论。另外裴先生还写有中古音的论文、古汉语语法和古汉语教学等方面的论文多篇,这些文字对教育者和学者多有启发和裨益。
除以上力作外,他还著有《尚书盘庚篇释文》、《尚书成语之研究》、《评高邮王氏四种》等书,订正了前人关于《尚书》文义的旧说,对《尚书》成语专门进行了研究探讨,客观地评价了王念孙、王引之父子在训诂字方面的成就和不足,多有新意,为前人所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