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1 01:52
《观棋歌送儇师西游》是唐代诗人刘禹锡创作的一首七言古诗。此诗写观棋弈棋之乐。从首句至“不觉迟景沉西墙”为第一段,叙述了儇师的来历及其来访之后给诗人带来的喜悦;从“自从仙人遇樵子”到“终日饶人损机格”为第二段,写儇师棋艺的高超,在三湘地区鲜有敌手;从“自言台阁有知音”到结尾是第三段,写儇师西游的目的,描绘了儇师洒脱无羁的性格和坚韧执着的精神,诗人将友人即将西去云游的留恋和怅惘都委婉地结束在对其钦叹与赞美之中,从而含蓄地表现了二人的深厚情谊。全诗成功地塑造了儇师这位棋僧兼奇僧的形象,写得非常传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笔法运用上避免平铺直叙,而是虚虚实实,变化多端,给人奇峰迭出、风光不断之感;过渡自然,韵律和谐,上下一气贯穿,流畅而富于变化。
观棋歌送儇师西游1
长沙男子东林师2,闲读艺经工弈棋3。
有时凝思如入定4,暗覆一局谁能知5。
今年访予来小桂6,方袍袖中贮新势7。
山人无事秋日长,白昼懵懵眠匡床8。
因君临局看斗智,不觉迟景沉西墙9。
自从仙人遇樵子10,直到开元王长史11。
前身后身付余习12,百变千化无穷已。
初疑磊落曙天星13,次见搏击三秋兵。
雁行布陈众未晓14,虎穴得子人皆惊15。
行尽三湘不逢敌16,终日饶人损机格17。
自言台阁有知音18,悠然远起西游心。
商山夏木阴寂寂19,好处徘徊驻飞锡20。
忽思争道画平沙21,独笑无言心有适。
蔼蔼京城在九天22,贵游豪士足华筵23。
此时一行出人意24,赌取声名不要钱。
1.儇(xuān)师:据诗,为长沙僧人,工弈棋,余未详。西游:西游长安。
2.东林:庐山东林寺,此处泛指寺院。
4.入定:僧人静坐,屏息疑神,入于心神专一的状态。
5.暗覆:将下过的棋局重新摆一遍以推究其得失称覆局,暗覆则不用棋子,心中默记。《三国志·魏书·王粲传》:“初,粲与人共行,读道边碑,人问曰:‘卿能暗诵乎?’曰:‘能。’因使背而诵之,不失一字。观人围棋,局坏,粲为覆之。棋者不信,以帊盖局,使更以他局为之。用相比校,不误一道。其强记默识如此。”
6.小桂:小桂岭,在连州。《太平寰宇记》卷一一七连州桂阳县:“桂岭,五岭之一也,山上多桂,因以为名。”
7.方袍:僧袍。新势:新棋势。
8.懵懵(měng měng):昏沉貌。匡床:方正安适的床。
9.迟景:夕阳。
10.仙人:世传樵子入山见仙人弈棋事甚多,如《述异记》卷下载晋王质入山伐木见童子弈棋等。《释常谈》卷中引《遇真传》:“昔有樵人入终南山采薪,见一石室中有二老人棋。樵人迷路,问棋者曰:‘此是何处?’棋者不应。樵者拱立移时,候毕局,又问之。老人曰:‘向来吾方手谈,不暇对汝。’乃指樵人出路。”
11.开元王长史:指王积薪。《新唐书·艺文志三》:“王积薪《金谷园九局图》一卷,开元待诏。”孙逖《授王积薪庆王友制》:“朝散大夫、前行右领军卫长史王积薪,博艺多能。”《集异记》卷一载:玄宗南狩,翰林善围棋者王积薪从焉。寓宿于山中孤姥之家,但有妇姑。积薪栖于檐下,夜间不寐,忽闻堂内姑谓妇曰:“良宵无以为适,与子围棋一赌可乎?”妇曰:“诺。”积薪私心奇之,乃附耳门扉。俄闻妇曰:“起,东五南九置子矣。”姑应曰:“东五南十一置子矣。”积薪一一密记。其下止三十六,忽闻姑曰:“子已败矣,吾止胜九枰耳。”积薪迟明具衣冠请问,孤姥顾谓妇曰:“是子可教以常势耳。”妇乃指示攻守杀夺救应防拒之法,其意甚略,积薪即更求其说,孤姥笑曰:“止此已无敌于人间矣。”积薪虔谢而别。行数十步,再诣,则已失向之室闾矣。自是积薪之艺,绝无其伦。
12.前身后身:犹言屡世。余习:此指弈棋。
13.磊落:多而错杂貌。蔡洪《围棋赋》:“翻翻马合,落落星敷。”
14.雁行:谓落子排列有序。马融《围棋赋》:“离离马首,连连雁行。”陈:通“阵”。
15.虎穴:喻险处。《后汉书·班超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17.饶:对弈时让先或让子。机格:规格,格式。此处指弈棋水平之等第。
18.台阁:指中央官署。
19.商山:在今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东南,自湖南溯汉水入长安经此。汉初四皓曾隐居于此山。
20.飞锡:指游方僧。
21.争道:谓抢占有利地位。《晋书·贾谧传》:“共愍怀太子游处,无屈降心。常与太子弈棋争道。成都王颖在坐,正色曰:‘皇太子,国之储君,贾谧何得无礼!’”道,棋盘上格子。
22.蔼蔼:盛貌。九天:天最高处。
23.贵游:指无官职的王公贵族。亦泛指显贵者。豪士:指豪放任侠之士。华筵:丰盛的筵席。
24.出人意:出人意料。
儇师是东林寺的僧人,原籍长沙,闲时研读经书善于下棋。
有时凝思于棋局,非常专注,就如和尚坐禅入定一般。有时反复打谱复局,时人莫测高深。
今年儇师来连州拜访我,一见面从僧袍的袖子里拿出新近研究出的定式着法给我看。
我这个山里的闲人无所事事,只觉得秋天的日子太长。有时白天也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觉。
自从儇师来后,我也临局观战,聚精会神,不知不觉太阳已从西墙后沉没了。
自从晋代的王质遇到了下棋的仙童,直到王积薪遇仙人指点无敌于天下。
他们好像是上一辈子和下一辈子在不断地练习,使围棋的着法千变万化没有穷尽。
开局不久棋盘上空空荡荡,棋子寥寥犹如晨星,接着像是兵强马壮的劲旅在秋天搏击敌人。
已经巧妙地布出整齐的阵势,可观者却看不出,只到深入危险的敌区吃掉了对方的棋子,才使人们大吃一惊。
儇师走遍了三湘地区也难逢敌手,整天都让子下棋有损技艺的提高。
他说在京城长安有自己的知音,于是悠然远起西游之心。
儇师西游经过商山,夏日的树林阴凉寂静。那里曾是四皓的隐居之地,儇师也在此驻足。
他忽然想到一个着法后,就在沙子上面画上棋盘来研究变化,研究到得意处独自微笑,颇为自得。
可是这里距离京城实在遥远,京城豪贵的筵席奢侈华美,出入其间的定有高手。
儇师高超的棋艺必定出人意料,引起轰动,但他并不是想凭借棋艺嬴取财物,而是追求棋道的真谛。
此诗写于刘禹锡被贬连州刺史任上,大约在唐宪宗元和十年(815)至十四年(819)年之间。这期间,唐宪宗任用裴度为相,平定了吴元济、李师道等藩镇割据势力,恢复了统一,出现了“元和中兴”的气象。天下士气大增,对朝廷寄予厚望。刘禹锡也积极上书,向裴度、韩愈求援,试图改变被贬谪的命运。这种心态对此诗的写作是有影响的。有一位东林寺的僧人儇师来到连州,他善于下围棋,在三湘地区没有敌手,于是准备西去长安以棋会友。刘禹锡在欣赏了他的棋艺后,写了这首诗。
诗歌题目较长,但颇能显现全诗的内容和写作意图,就是观赏围棋对局并送别儇师。儇师是诗里的中心人物。诗一落笔,就交代他的籍贯和身份:“长沙男子东林师”。这是开门见山的写法,属于常套,其含义却值得玩味。它实际道出了主角既雅还俗、亦俗亦雅的双重气质。这种俗雅结合的身份,使儇师其人显得有点奇特。诗一开笔,就吸引读者要去了解这位僧人了。
从第二句“闲读艺经工弈棋”,读者便了解到,原来儇师一本正经之外,还读“艺经”。三国魏人邯郸淳著有《艺经》一书,把围棋列为“艺”之一种。儇师在闲暇之余下围棋而且达到“工”的地步,由此可看出他的围棋造诣颇高。但接下来诗人却并不直接交代儇师的棋艺如何,而是抓住儇师日常生活中“有时凝思”时的神态引人想象:他看起来像在打坐,进入了“禅定”之境,但谁能知道,就在此时他又“覆”完了一“局”棋。“覆局”就是把下过的棋重新摆过一遍,儇师覆局不用实物,棋艺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一句同时也表现了他对棋艺的勤奋、专注;反问的语气,则流露出诗人对儇师的欣赏和感叹。从下面的“今年访予来小桂,方袍袖中贮新势”来看,诗人以前就认识儇师并已经见识过他的风采,因为有“今年”就有往年,有“新势”就有旧势。这次儇师专程来连州拜访诗人,可见他是重情谊的。“方袍袖”,显出儇师的豪爽之风。“贮新势”于袖中,突出儇师精研棋道,并且成果颇丰,将这位儇师蒙上一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色彩。短短一句使儇师形神兼备,跃然纸上。这两句在结构上也有作用,它巧妙勾连前后,内容也转换到对诗人自己的描述。
诗人自被贬连州以来,确实感到意志消沉,行动上更多与僧人交往。连州是偏远之地,虽然山水怡人,却无事可做,整天卧床不起,昏昏沉沉,而一旦观看儇师在棋盘上斗智斗勇就聚精会神,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过去了。诗人观棋前后的两种神态判然不同,这种对比展现了儇师的对局艺术对旁观者产生的吸引力,写得非常生动,也巧妙地体现了诗人谪居山城的心态:政治之路陷于无望,只有儇师的棋艺使诗人感到安慰并借以振作。既然儇师的棋艺如此有魅力,接下来写对局情形以展示他的棋艺,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但诗人却故意引而不发,转而谈起了围棋的历史传说和多变的特点。
“自从仙人遇樵子”用西晋王质观棋烂柯的典故,着眼于下棋的仙人一方,说明吸引樵子的是仙人的棋术。虽然这是个传说,但诗人用意是要体现围棋的悠久历史和变幻莫测。“开元王长史”指的是唐玄宗时的棋待诏王积薪,上距王质已近五百年,下距诗人也已经七八十年,他有“贪不得胜”“舍小就大”等“围棋十诀”传世,向来被棋家奉为圭臬。在“前身后身付余习,百变千化无穷已”中,诗人把仙人与王积薪两者比为儇师的前身与后身,两者精心研究棋艺,丰富发展了神奇多变的围棋技艺。“余习”指的是围棋,这里透露了奉诗书文章为正统,视围棋为正经事情之外的观念。“百变千化”、无穷无尽,则指出了围棋多变的特点。这几句回顾棋史,介绍棋艺特点,一方面也通过“前身后身”的说法暗示儇师在棋坛的历史地位,说明儇师的棋艺出神入化,可与前人比肩。
经过充分的铺垫渲染之后,全诗就进入了高潮:“初疑磊落曙天星,次见搏击三秋兵。雁行布陈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诗人以旁观者的身份描绘一局棋的精彩过程:开始,双方稀稀落落地在四方布下座子、挂角、拆边或夹击。此时的棋子好像天将亮时的晨星,观众在迟疑、不解中又满怀期待。不一会,棋盘上就出现一幅战争场面,局面进入最激烈的中盘战斗之中。儇师的着法如雁群飞行一般,灵活而严谨,显然是深谋远虑。起初观众限于水平,并没有看出他的谋略,直到儇师“虎穴得子”,大家才一起惊呼起来。“虎穴得子”比喻儇师深入险地,例如打入敌人阵地,不仅活出,而且有数子的斩获。从字面上看,“虎穴”就是虎窝,围棋有“虎口”的棋形,围棋中的“打劫”与“虎穴得子”的情形最为相似。打劫可说是围棋中最复杂多变也最惊险刺激的场面,是双方在虎口相对的棋形中,通过威胁别处的棋来迫使对方应着,从而反复提取含在对方虎口中的一个子的过程。这里描写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最后儇师得到劫子,从全局上来说,当然是获胜无疑。这四句叙述一局棋从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而又重点突出战斗场面。句句设喻,语带双关,既描绘了盘上风云,还写了观众情态来旁衬儇师的对局艺术,诗人的描绘简洁传神,充分展示了围棋艺术的魅力。
大战结束,诗人与对局者都意犹未尽,把话题引向棋局之外,“行尽三湘不逢敌”一句写儇师与一众高手交手不断,走遍三湘大地但都未遇敌手。此句写尽儇师志得意满之态,是对战局的又一次渲染,也是对儇师独霸一方的棋艺和地位的高度评价。“终日饶人损机格”紧承上句,既无敌手,儇师要下就只能整天下饶子棋。和不如自己的下,则越下越差,灵气渐失而将泯然众人。儇师当然不会甘心于此,从他的口中大家知道,在台阁有当权者懂得围棋艺术,也能欣赏围棋人才,如果能与这样的人见面,借此认识京城高手,当然是一件好事。故此,儇师要西游京城、结交知音的念头油然而生。
接下来,诗人用生动的笔调遥想了儇师悠然西游的图景:夏日的商山路旁,大树底下阴翳清凉,山阴道上美景不断,儇师不时停下脚步,放下锡杖,驻足观赏。蓦地,他被某种念头打断,信手拾起一根树枝,在平坦的沙地上画出棋盘,自顾自地争起道来。这样的时刻,儇师还在想着棋艺,他对围棋的痴迷可见一斑。不久,儇师就豁然开朗,露出微笑,心中升起满足感。无言而独笑,暗含着旁人难以领会儇师对棋的理解,无法与儇师交流之意,凸显了儇师的高深莫测,强化了儇师超凡脱俗的形象。
最后四句,诗人聚焦于京城里的贵游之士,并以之反衬儇师。对京城,诗人用了“蔼蔼”“在九天”这样的字眼来描述。“蔼蔼”用以形容京城庞大,深不可测,这是对京城的实写,同时也暗示京城里勾心斗角,机关重重,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另一方面,它又仿佛在九天之上,遥不可及,是不容易接近的权力中心。那里的宴会豪华盛大,身份高贵的游客以及豪门之士充斥其间。“此时一行出人意”是说就在京城贵游豪士觥筹交错、言笑欢谑之际,儇师正信心满满,出人意料地向京城进发,将以精湛的棋艺掀起一股围棋风暴。末句点出儇师此行俗而还雅的目的:“赌取声名不要钱”。对于儇师而言,钱财并不是他的目的,取得应有的声名才是最重要的。在求取声名之下,是儇师不甘心自己的灵气被平庸的环境埋没,希望进一步提高棋艺以建立棋坛上的功业。儇师面临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作为事佛知弈的同道好友,诗人当然为之欢欣鼓舞,嘉其言而壮其行。这也正是诗人作诗的主旨所在。至此,诗人以“出人意”来评价儇师的行为,以“取声名”而“不要钱”颂扬儇师建功立业的积极入世精神。字里行间流露出热情的赞赏,也寄托着对儇师的美好祝愿。末二句坦白而率真,还包含着几分豪气和勇气。全诗在气势高昂、主旨显豁处收笔,显得干净利落。
纵观全诗,可以说这是一首在艺术上比较成功的诗。首先是它成功地塑造了儇师这位棋僧兼奇僧的形象,写得非常传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次是成功地传达了诗人的感受和意图。诗人愁居山城,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但却对棋艺非常欣赏,而且有透彻了解。围棋成了他的一种解脱现实的方式。他对儇师奇艺在身、得意自适的描绘和赌取声名的赞赏,实际上折射出矜才自许、不甘埋没的心态。再次是笔法运用上的出奇制胜,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诗人避免平铺直叙,而是虚虚实实,变化多端,给人奇峰迭出、风光不断之感。最后是结构与音韵上的精心安排,使全诗过渡自然,韵律和谐,上下一气贯穿,流畅而富于变化。
南宋葛立方《韵语阳秋》:古今人赋棋诗多矣。“几局赌山果,一先饶海僧”者,郑谷之诗也。“雁行布阵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者,刘梦得之诗也。“古人重到今人爱,万局都无一局同”者,欧阳炯之诗也。观诸人语意,皆无足取,独爱荆公《赠叶致远》之作云云,可谓曲尽围棋之态。
南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梦得观棋歌云:“初疑磊落曙天星,次见搏击三秋兵。雁行布阵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予尝爱此数语能模写弈棋之趣,梦得必高于手谈也。至东坡《观棋》,则云:“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优哉游哉,聊复尔耳。”盖东坡不解棋,不究此味也。
南宋袁文《瓮牖闲评》:棋,至难事也。而咏棋为尤难。尝观杜牧之诗云:“赢形暗去春泉长,猛势横来野火烧。”刘梦得诗云:“雁行布阵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黄太史诗云:“心似蛛丝游碧落,身如螳壳化枯枝。”观此三诗,皆道尽棋中妙处,殆不容优劣矣。至王荆公、苏东坡则不然。荆公之诗云:“战罢两奁收黑白,一枰何处有亏盈。”东坡之诗云:“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优哉游哉,聊复尔尔。”二诗理趣尤奇,其见又高于前三公也。
清代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梦得最长于刻划……《观棋歌》:“初疑磊落曙天星,次见搏击三秋兵。雁行布阵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俨然两人对弈于旁也。
清代何焯:(“商山”四句)顿挫,即是结句“出人意”三字之根也。(卞孝萱《刘禹锡诗何焯批语考订》)
刘禹锡(772—842),字梦得,洛阳(今属河南)人,自言系出中山(今河北定州)。贞元进士,登博学宏辞科。授监察御史,因参加王叔文集团,贬朗州司马,迁连州刺史。后以裴度力荐,任太子宾客,加检校礼部尚书。世称刘宾客。与柳宗元友善,并称“刘柳”。又与白居易唱和,并称“刘白”。其诗通俗清新,善用比兴手法寄托政治内容。《竹枝词》《杨柳枝词》等组诗,富有民歌特色,为唐诗中别开生面之作。有《刘梦得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