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0-17 14:47
许维遹其父辈兄弟四人,以打渔为生,都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好艄公,兄弟四人合开一渔行,靠勤劳致富,家业逐渐做大,因不识字,便雇佣一帐房先生,没想到年底时所有钱财被帐房先生席卷一空,于是痛下决心,一定要培养后代识文断句。
许维遹先生天资聪慧,又刻苦好学,入私塾后,很快熟读四书五经等各种典籍,十几岁时,在当地已无有师者,成年后,许维遹由父母包办,娶了一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王氏为妻,据大鱼岛村的老人讲,当年送亲的队伍延绵100多米,观者上千,轰动一时,王氏入户许家时还有两个陪嫁的丫鬟,但王氏目不识丁,又不擅持家理财,随后家道逐渐衰败。
上世纪20年代末期,许维遹到北大求学,在此期间,许维遹潜心于经史、训诂之学,经常向杨树达、冯友兰、孙人和、刘叔雅等学者、硕师请疑问难,深受师长器重。在师长们的鼓励指导下,他一面读书,一面整理古籍,编成《吕氏春秋集释》一书,1933年被列入国立清华大学整理的古籍丛刊之一印行。
《吕氏春秋》是先秦时代的一部理论散文总集,是子书(古代书籍分经、史、子、集四部分)中的重要一种。它引用了古代许多遗闻旧说,给后代学者研究古代社会提供了大量宝贵资料。但因此书流传日久,错误渐多,又因屡经传抄,难于理解之处甚多。汉代著名学者为本书作注,纠正了书中的一些错误。到了清代,毕沅、王念孙、孙诒让等经学大师又曾对本书作了校注考订。而《吕氏春秋集释》的贡献,则在于汇集了前人80余种校雠训诂,为《吕氏春秋》研究奠定了一个新的高度和起点,“使后之读此书者,得不劳而尽食以前学者整理此书之果,其利物之功宏矣。诚文信候之功臣,高诱、毕沅之畏友,而孙诒让、王先谦诸人之劲敌也”。冯友兰先生这一评价,不仅是对集释的充分肯定,也是对许维遹学识的高度评价。到目前为止,集释仍不失为研究《吕氏春秋》最好的参考书。
孙犁先生在他的《耕堂读书记》中有一节《读吕氏春秋》,对此书也评述甚高:“我过去有广益书局的高诱注普通本,后又购得许维遹集释本,线装共六册,民国二十四年,清华大学出版,白纸大字,注释详明,断句准确,读起来,明白畅晓,真能使人目快神飞。晚年眼力差,他书不愿读,每日拿出此书,展读一二篇,不只涵养性灵,增加知识,亦生活中美的消遣与享受也。”
许维遹在清华生活稳定后,曾动员妻子王氏和两个子女进京居住,但王氏坚决不从,也不让子女跟随,先生无奈之下只能作罢。后来许维遹又娶了一个留过学的新女性为妻,据说当时做大媒的人非常有势力,是许维遹所敬仰的一位尊长,许维遹推脱不掉,只能答应了这门亲事。随着后来政局的动荡,许维遹也逐渐同家人中断了联系。
抗日战争期间为保持中华教育的国脉,奉教育部命令,国立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私立南开大学迁到湖南长沙,长沙沦陷后,再度迁至昆明,成立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当时的西南联大名师荟萃,其中如闻一多讲《诗经》,陈梦家讲《论语》,许维遹讲《左传》,刘文典讲《文选》,唐兰讲《史通》,罗庸讲《唐诗》,浦江清讲《宋词》,魏建功讲《狂人日记》,等等。老师各展所长,学生大饱耳福。联大教授阵容之强,在古今中外大学中,堪称绝无仅有。
许先生为人低调,一心学问,不善交际,不事张扬,但与朱自清、闻一多交往甚厚,也深得二人的推崇。当年许维遹在清华任教时,有一族弟许维平随从做他的书童。许维平老人为人谦和,饱读诗书,写一手娟秀的楷书,近90高龄去世,老人在跟随许维遹时,闻一多先生曾为其治了两方印章,令老人爱不释手,后来四清运动被抄家时下落不明,这是老人最大的遗憾。
许维遹先生尽管中年早逝,但研究范围很广,一生著述颇多。在语言文字、训诂方面亦多发明,诸如《韩诗外传集释》、《登州方言考》、《飨礼考》、《古器铭对扬王休解》、《释衅》、《尚书义证金藤篇》、《郝兰皋夫妇(郝懿行、王照圆)年谱》等等。对《管子》、《尚书》也颇有研究,出版有《管子集校》(郭沫若、闻一多、许维遹合著,科学出版社1956年版),这部书在建国前由许维遹纂集,闻一多校阅一部分,后来两位先生先后作古,至1953年秋,闻一多先生的夫人将此稿送到郭沫若手中,由郭沫若整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