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7-10 20:11
中国古籍目录。清钱曾著。钱曾继承其父钱裔肃的藏书,又多方搜集传抄,使其藏书愈加丰富。康熙初年据家藏图书编成《也是园藏书目》和《述古堂书目》两种。后又遴选藏书中之精粹撰写解题,编成《读书敏求记》4卷。 经部分礼乐、字学、韵书、书、数、小学等6类; 史部分时令、器用、食 经、种 艺、豢养、传记、谱牒、科第、地理舆图、别志等10类;子部分杂家、农家、兵家、天文、五行、六壬、太乙、奇门、历法、卜筮、星命、相法、宅经、葬书、医家、针灸、本草方书、伤寒、摄生 、艺 术、类家等21类;集部分诗集、总集、诗文评、词等4类。总计著录图书634种。著录各书均标注卷帙完阙,作者名氏,或述授受源流,或记考证评论;对于一书缮写刊刻之工拙,版本优劣之辨别论述较多。
《读书敏求记》成书之后,仅有抄本流传。钱曾逝世后,吴兴赵孟升于雍正四年(1726)雕版印行。后又有乾隆十年(1745)嘉兴沈尚杰刻本、道光五年(1825)仪征阮福小琅嬛仙馆刻本,及番禺潘仕成刻《海山仙馆丛书》本、1926年长洲章钰刊印校证本等。
钱曾撰。曾字遵王,自号也是翁,常熟人。家富图籍,多蓄旧笈。此书皆载其最佳之本,手所题识,仿佛欧阳修《集古录》之意。
凡分《经》、《史》、《子》、《集》
《经》之支有六,曰《礼乐》,曰《字学》,曰《韵书》,曰《书》,曰《数书》,曰《小学》。
《史》之支有十,曰《时令》,曰《器用》,曰《食经》,曰《种艺》,曰《豢养》,曰《传记》,曰《谱牒》,曰《科第》,曰《地理舆图》,曰《别志》。
《子》之支有二十,曰《杂家》,曰《农家》,曰《兵家》,曰《天文》,曰《五行》,曰《六壬》,曰《奇门》,曰《历法》,曰《卜筮》,曰《星命》,曰《相法》,曰《宅经》,曰《葬书》,曰《医家》,曰《针灸》,曰《本草方书》,曰《伤寒》,曰《摄生》,曰《艺术》,曰《类家》。
《集》之支有四,曰《诗集》,曰《总集》,曰《诗文评》,曰《词》。
其分别门目,多不甚可解。如五经并为一,而字学、韵书、小学乃岐而三。纪传、编年、杂史之类并为一,而器用、食经之类乃多立子目。儒家、道家、纵横家并为一,而墨家、杂家、农家、兵家以下乃又缕析诸名。皆离合未当。又如书法、数书本艺术,而入《经》。种艺、豢养本农家,而入《史》。皆配隶无绪。至於《朱子家礼》入《礼乐》,而《司马氏书仪》、《韩氏家祭礼》则入《史》。吾衍《续古篆韵》入《字书》,而夏竦《古文四声韵》则入《韵书》。以至《北梦琐言》本小说,而入《史》。《元经》本编年,《碧鸡漫志》本词品。而皆入《子》。
编列失次者,尤不一而足。其中解题,大略多论缮写刊刻之工拙,於考证不甚留意。如《韵略》、《易通》至谬之本,而以为心目了然。东坡《石鼓文》全本,实杨慎伪托,而以为篆籀特全。《臞仙史略》载元顺帝为瀛国公子,诬妄无据,而以为修《元史》者见不及此。《了证歌》称杜光庭,《太素脉法》称空峒仙翁,本皆伪托,而以为实然。《玄珠密语》最为妄诞,而以为申《素问》六气之隐奥。李商隐《留赠畏之诗》后二首,本为误失原题,而强生曲解。《声画集》本孙绍远撰,而以为无名氏。《岁寒堂诗话》本张戒撰,而以为赵戒。魏校六书精蕴最穿凿,而谓徐官音释六书之学极佳。《四声等子》与刘鉴《切韵指南》异同不一,而以为即一书。古三坟书及东家杂记之琴歌,伪托显然,而依违不断。萧常续《后汉书》正《三国志》之误,而大以为非。王弼注《老子》,世有刻本,而以为不传。庞安常《圣散子方》,宋人已力辨苏轼之误信,而复称道其说。屈原赋、宋玉赋,《汉艺文志》有明文,而斥钱杲之谓《离骚》为赋之非。欧阳詹赠妓诗真迹,至邵伯温时犹在,而以为寄怀隐士之作。皆不为确论。然其述授受之源流,究缮刻之同异,见闻既博,辨别尤精。但以版本而论,亦可谓之赏鉴家矣。
钱曾(1629—1701),字遵王,号也是翁,为钱谦益族孙。选贡生。少时好学,工诗,取法晚唐,典雅精细,陶冶功深。著名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
沈德潜谓其诗“得牧斋一体”。钱谦益尤激赏其《秋夜宿破山寺绝句》,在选门下士诗为《吾炙集》时以之为压卷,并在诗后评论道:“观遵王新句,灵心慧眼,玲珑穿透,本之胎性,出乎毫端。”可谓推许备至。钱曾亲承钱谦益学问,故他笺注钱谦益的《初学集》、《有学集》、《投笔集》,对诗中的庾词隐语、佛道典故,能一一发其根柢,溯其源流。也因为钱谦益器重钱曾,两人的关系是“门人加亲属”,故在其藏书楼绛云楼被火后,烬馀珍籍,均赠与钱曾。钱曾从毛晋等藏书家们那里抄校收藏的善本图书较多,所撰《读书敏求记》一书提出了较为科学的鉴定版本的方法,为中国第一部研究版本的专著。钱曾著有《交芦集》、《判春集》,编有《也是园书目》、《述古堂书目》和《述古堂宋元本目录》。
钱曾给人的感觉是厚重的。可见,三百年后的乡亲们也还是引他为自豪的。印象中的钱曾,主要是藏书大家。任继愈先生主持编纂的《中国藏书楼》中,肯定了旧说,说钱曾是“以布衣聚书的人”,是个嗜书如命的人。他在《述古堂述目后序》里讲到他的秘本收藏时,说的话可怜得很:“竟如猩猩血,缕缕而出矣。”他以读书人自居,也真的是一个好书的人。他觉得,寻求到好书,比升官发财还要难,还要好。他在《述古堂述目自序》里以为“真好与真知者实难其人。是必知之真,而后好之始真。然好之既真,而不造于真知者,吾未之见也。” 钱曾在这里说的是懂书、爱书、理解书进而读书、藏书的境界。由于爱书,藏书,所以他也印书、写书,不过,他的藏书、印书、写书,都是因为他爱书的缘故。钱曾的爱书,尤其是爱宋版书,简直到了如痴如醉也如狂的地步。他曾经在《读书敏求记》里记载过支硎山人的话:“钱物可得,书不可得,虽费,当勿较耳。”这句话,多少年来曾经鼓舞了多少代爱书读书藏书的人们,被人们广泛引用并作为座右铭,成为读书人的行为指南。据《西谛书话》里讲,郑振铎先生当年为国家抢救图书的壮举,就是在这句话的影响下完成的。一个人有这样一句话传世,也就可以算是立言了。
钱曾没有辜负他费尽千辛万苦收藏来的图书。他将自己对善本书的研究心得结晶在《读书敏求记》中。关于《读书敏求记》,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说是成书之初,钱曾一度秘不示人,朱彝尊想见此书,久而不果,后来,他摆下宴席,请来了钱曾和朋友们,酒酣耳热之际,朱彝尊用黄金翠裘买通了钱曾的书童,从而偷出《读书敏求记》,让待命于秘室中的数十位抄书人连夜抄就后返还原书。后来,朱氏还给钱曾发过誓,说好不外传。但最终,朱氏怕故人之书湮灭不存,晚年才将其流布开来。
《读书敏求记》面市后,人们的评价很高。爱书的人们视其为宝中之宝,吴焯在所题跋语中指出:自己得到这本书的时候,对赠书人“以白金一斤为寿,再拜受之,亦设誓词焉。”“牧翁以十万金钱购置奇书,而遵王耳闻目见,尽平生之致力,仅载此六百余种,所谓选其精华。观者不当以寻常书录视之也。”三百年来,《读书敏求记》抄本无数,刻本也有五六百种之多,可见其影响之大。当代的读书人,也爱极了这本书,黄裳先生在他的文集中也说,《读书敏求记》真是读书人不可多得的禁臠。
有意思的是,这么好的一部书,攻击的人也不少,最典型的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四库馆臣们“深讥《读书敏求记》编次无法,评陟多讹,仅列之存目中”。如果把这个“存目提要”抄录下来,和钱书对读,那将是极有兴味的事,你会发现,笔墨官司是多么无聊了。“所列门类,琐碎冗杂,全不师古。其分隶诸书,尤舛谬颠倒,不可名状。”“曾号多见古书,而荒谬至此,真不可解之事矣。”这是馆臣们对钱氏《述古堂书目》的评语,从中可以读到缕缕恨意的。
钱曾的知识和藏书在很大的程度上来自于钱牧斋,所以,《读书敏求记》全书的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对牧翁的深情怀念。比如,《春王正月考辨疑后卷》题云:“予昔侍牧翁于云上轩,晨夕伏承绪言每叹此书绝佳,问津知途幸免冥行擿埴皆先生之训也,抚卷流涕者久之。”其实,在很大的程度上,《读书敏求记》也是一部才情四溢的读书人自道甘苦的好书,只是由于这部书的目录学开山意义太大了,人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遵王在《陈氏香谱四卷》上题写道:“书馆晴窗,萧晨良夜,静对此谱,如烧大藏香一丸,星光网云,覆甘露味国,尔时鼻观先参者,为何如也。” 这样的享受,岂是凡夫俗子所能体会得来的。 《俞贞木种树书一卷》的题跋文字更有风致,可讽可颂,率性天成:“樊迟请学稼学圃,夫子目之为小人。彼垄上辍耕,闲园种菜者,殆何如耶!伊予槲栎庸材,为时所吐弃,倦而退耕于野,涤场除地,类老圃所为;瓜豆篱,参错于牛栏豚栅之旁,中筑室,颜曰: ‘小人斋’。时时偃息其所;白木几上,堆《种树篇》、《探春日记》、《汝南圃史》、《树艺录》等书几上。随意披览,颇遂息机催撞之志;间或勤其肢体,辄课督便了,刈繁治秽,探掇嘉蔬硕果,与妇子相顾而乐之,更不屑咏南山之萁豆,击缶而歌呼呜呜也。或曰:‘夫子之称小人,犹佛家之谓小乘云尔。凿混沌者,一日凿一窍,至七日而混沌死。子今蔽影蓬庐,等诸逃虚空者,卷龟壳而蛤蜊,期与汗漫游于九垓之外,为不可雕之朽木,真混沌所弗如,岂非小人之尤者欤!借以名斯斋,谁曰不宜?’予时方读贞木书,听之欣然笑,推卷而起,据槁梧以仰视云汉,松涛洒面,不辨天首之为乙为凫也。聊识其语于卷末,以记岁月云。时乙丑重阳前一日。” 面对这样的文字,爱书的人,不醉也不行。以此为镜鉴,当亦大有好处。
钱曾的污点是他在牧斋死后和族人一起去找了柳如是的麻烦,逼得这位才貌双全、气节凛然的奇女子走了绝路。因而,许多书上说他是学识很好而品性很坏的人,象周作人那样的。巴金先生的话对:人归人,文章还是好文章。何况,还有一句古话搁在那里: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有必要缠在三百年前的家族是非中,错过了这样好的书不去读吗!
《读书敏求记》是其所著的一部专门讲版本的目录学著作,其书产生后,就有不同的版本问世。今将其版本情况列下:
第一个版本是:清雍正四年赵孟升松雪斋刻本,半叶九行,行二十字,四周单边,黑口,写刻体。
第二个版本是:乾隆十年沈尚杰双桂堂刻本,此刻本行款一如雍正本,半叶九行,行二十字,黑口,四周双边。
第三个版本是:乾隆六十年,沈炎奢英堂刊本。此本实乃乾隆十年双桂堂刊本,为递修本。
第四个版本是:道光五年阮福小琅缳仙馆刻本,半叶十行,行二十二字,白口,四周双边。
第五个版本是:道光二十七年南海潘仕诚刊《海山仙馆丛书》本,此本合乾隆沈刻本、道光阮刻本为一书,盖为通行之本。
第六个版本是:民国二十五年长洲章氏刊《读书敏求记校正》,此本为现行较好的版本。
朱彝尊好书成癖,酷爱藏书。康熙二十年(1681),他任江南乡试副考官时,曾遍访街巷坊肆、藏书名家。他听说江苏常熟县人、著名藏书家钱曾(钱谦益的族孙)刚刚写完《读书敏求记》,其中著录有不少钱家深藏的孤本秘籍,许多学者、藏书家都想一睹为快,朱彝尊不禁为之心动。但钱曾在家则把书锁在书箧中,出则随身携带,秘不示人。朱彝尊在耐心地等待着机会。有一天晚上,江南布政使龚某遍召当地诸名士,在南京秦淮河上游玩,钱曾也应邀出席了。席间,朱彝尊偷偷地以黄金翠裘贿赂钱曾的书童,让他取出《读书敏求记》,然后叫待命于秘室的十多个抄书生连夜抄写该书,再把原书偷偷放回钱曾的书箧。当时所抄录的,还有一本《绝妙好词》。等到《绝妙好词》刻印完后,朱彝尊才把这事告诉钱曾,钱曾气得个半死。考虑到《读书敏求记》幸好还没有刻录,钱曾要朱彝尊保证不将此书外传,朱彝尊答应了。当时人们觉得朱彝尊爱书之情深切,于是把这事谑称为“雅赚”。以后几经曲折,世间始有《读书敏求记》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