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9-26 16:41
读彻(1588 一1656 )明末诗僧,与读体并称二读或二见。字见晓,后更字苍雪,号南来。俗姓赵,昆明呈贡人。五岁从父于昆明妙湛寺出家,于鸡足山寂光寺为水月儒全侍者,掌管书记。师尝宣讲贤首法藏及清凉澄观大师著作不辍,于楞严、唯识、法华、三论等诸经论亦有深入。著有《华严经海印道场忏仪》、《法华珠髻》等,博学多闻,善画,尤工于诗,有《南来唐集》四卷,王渔洋推举其为明代三百年第一诗僧
读彻赋性聪颖,幼年就跟随父亲赵碧潭在昆明妙湛寺削发为僧,并得法名读彻(一作澈)。碧潭为妙湛寺中之都讲僧,读彻自幼得以随父听经学佛,由于领悟力高,至十余岁时,已能读懂许多大乘经典。万历二十六年(1598),十一岁的读彻闻知鸡足山之水月和尚精通佛经义理,于是专程数百里投于水月门下,为水月侍者,掌管书记,潜心跟随水月学习佛理整整八年。
19 岁时,读彻离山远游,脚穿草鞋行程万里,遍参国内名山,问经求法。曾到金陵向天衣和尚问《楞严经》 ,在杭州受云栖大师于十戒,受古心律师满分戒(具足戒),又到江苏无锡与吴县交界处的望亭参谒高僧雪浪。雪浪圆寂后,雪浪弟子巢松在镇江甘露寺开讲。此时,读彻年20 余,身著破旧僧衣,容貌朴实庄严,在座听讲,除夕奋笔呈诗,大众惊奇。接着又到铁山,受一雨法师衣钵。一雨与巢松其实都是雪浪的得意弟子,只是各有所长,当时人称二人为“雪浪之分身”,又有谓“巢讲雨笔”之说,即指巢松善讲,一雨善著。读彻能在二人门下学习,可以说把老师的精髓都集于一身了。与读彻一道去拜访一雨的还有一位通州僧人明河(字汰如)。两人到太湖铁山时,正值一雨禅师眠云卧月经年写成“二楞”(指《楞严经》与《楞伽经》)疏解的日子。两人见到了这位高僧大德,一番充满机锋的对话后,被称为“二楞老人”的一雨欣然接受了二位入室弟子。拜得一雨禅师后,他们又一道前往藤溪(今安徽泾县)山野中苦修“六度”,闭关苦修几年。 汰如在苏州华山,设坛开讲,读彻在苏州中峰开讲《华严》 诸经。每当开堂,听众云集,东南佛法,盛极一时。不久,汰如坐化,读彻一人负担,屡次开坛讲演佛经,大兴道场,人比之为古代高僧复生。
崇祯元年(1628)读彻到苏州支硎山中峰寺任住持。支硎山因晋代名僧支遁曾隐居此而名声极大,读彻到此名山,颇欲一振名山风采,他致信在宝华山弘法的师兄明河,建议二人同讲《华严经》。《华严》乃整部大藏之精华,释迦牟尼之奥义,都在此经中,但此经卷帙浩繁,颇难理解,由二人分讲,可弘扬大乘精义。明河慨然应允,二人订立了分讲条约。于是一年两期的说法在吴郡华山与苏州中峰两山中开讲,一时听者如云,东南法席于斯为盛,而“宝华汰如、中峰苍雪”之名,传扬甚广。由此可见,中峰与苍雪是联系在一起的。两山讲席同开,成为当时佛界的一大盛事。只因天不假年,明河讲经仅讲一期,就于崇祯十三年(1640)突然圆寂,享寿53岁。此后读彻独自承担了余下的弘法重任,他风雨无阻,数年如一日,他在宝华山讲了第二期,在中峰讲了第三期,又在慧庆寺讲第四期,在无锡锡山讲了第五期,直到把事先的安排讲完为止。从上中峰寺到明亡前的十余年,读彻几乎都在山中讲学,由于他精通法藏、澄观的各种典籍,又能在《华严》之外,讲《楞严经》、《法华经》以及《唯识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加之工诗善画能书,颇受文人士子们的崇仰,董其昌、陈继儒、徐尔铉、汪希伯、姚希孟、姚宗典、徐波、毛晋、邢桐、赵均、文从简等都曾来聆教、听经、酬答。在众人的帮助下,读彻还出面主持修复了荒芜多年,四周“一片茆菽地”的中峰寺,使之成为一方名刹,声名远播。
明灭,崇祯皇帝在京自缢,天下一片大乱。目睹生灵涂炭,清军在大江南北肆意屠戮人民,身在空门的读彻愤怒了,他决定焚宅毁砚,从此与笔墨绝交,以表达他心中无限的悲愤。读彻也曾寄望于南明政权能够复兴大明,驱逐异族,曾积极投身于一些反清复明的斗争中。满清政权建立后,读彻一直采取不合作态度。他拒绝了许多王者“奉师”的邀请,只与王时敏、吴伟业、钱谦益、黄翼圣等人说诗赏画,并继续积极地讲经弘法,以让佛法来抚慰被残酷战争所摧残的众生心灵。
清顺治十三年(1656)暮春,宝华山住持见月(读体)专程到中峰寺邀请读彻去讲《楞严经》,时读彻身体已极差,只好谢绝。而见月屡次来请,推辞不过,读彻只好抱病前往。五月十八日始登坛讲经,讲至第三卷时,忽不能进食,为不使听众失望,他一连十日粒米不进仍登坛讲经,直至实在无法支撑才罢。读彻已知寿数将尽,乃作《遗诫》诗十首示后人,闰五月二十二日,读彻作《辞世偈》曰:“我不修福,不生天上;我不造罪,不堕地下。还来人间,生死不怕。有一宝珠,欲求善价。别开铺面,娑婆世界。”偈毕圆寂,世寿69岁。读彻圆寂,江南名士一片痛惜之声。读彻灵塔由见月从宝华山护送回中峰寺(这次讲经前后,算是“二读”或“二见”生前唯一的一次合作)后,诗界领袖钱谦益为之亲撰《中峰苍雪法师塔铭》。吴梅村亦有诗哭之:“说法中峰语句真,沧桑阅尽乘闲身。宗风实处都成教,慧业通来不碍尘。白社老应空世相,青山我自哭诗人。纵教落得江南梦,万树梅花孰比邻?”
读彻博通内外典籍,诗多机趣禅理,为世所珍。他著有《法华珠髻》一书,并同丽江府木公共同编撰有《华严海印忏仪》四十二卷。他的诗多已散佚,现存者为后人搜集编辑的《南来堂诗集》四卷,又补编四卷。《滇南诗略》、《滇南诗选》及《滇诗拾遗》等诗选本,都选有他的诗作。近人袁嘉谷在《滇绎》和《带经堂诗话》中亦称其“近日释子诗以苍公为第一”。
读彻除道行艰苦,深研佛经外还擅诗。王士祯《 渔洋诗话》 誉为“ 明代三百年第一诗僧”。与董其昌、陈继儒、吴伟业、唐宇昭友好,并互相唱和有《金陵怀古》 诗:
石头城下水淙淙,西望江关合抱龙。
六代萧条黄叶寺,五更风雨北门钟。
凤凰已去台边树,燕子仍飞矶上峰。
杯土当年谁敢盗,一朝代尽少陵松。
读彻虽远游在外,仍时时不忘鸡山,有《 送唐大来归滇》 诗:
小艇难禁五两风,鸡山有路几时通,
殷勤为我传乡信,结个茅团在雪中。
徒弟三和因水月庵田租之争去信,读彻复信说:“僧莫若无田之为愈也… … 世间但有衲子蒲团外饱死者多,几曾见蒲团上饿死的人?况天地为屋庐,何处非我有!而必恋恋于一隅,老死乡曲,其他尽失。”
【枫江晚发】
月黑江村树,鸡鸣古戍边。才分渔火岸,正及稻花天。
帆出树头去,船深波底眠。前程何所事,来往自萧然。
【留别社中诸友】
相送了无意,临岐忽黯然。回看吴苑树,独上秣陵船。
春老还山路,江昏欲暮天。白鸥应怪我,聚散碧波间。
【送友入匡山投礼憨大师】
偶向匡庐去,安禅第几重。九江黄叶寺,五老白云峰。
落日眠苍兕,飞泉挂玉龙。到时应为我,致意虎溪松。
【次韵吴骏公(梅村)见寄】
国破家何在?山深犹未归。不堪加皂帽,宁可著缁衣。
夜气含秋爽,空香湿露微。遥怜玄度梦,时傍月乌飞。
【山中行】
山中行,云迷樵径雨初睛,有时送君自崖返,自此远矣君之行!
山中住,茅庵绝顶孤危处,我本不从云水来,问山先住人先住?
山中坐,只教七个薄团破,青苔日后自无尘,落花满地承敷座。
山中卧,草深蚊虫咬不过!只愁夜短睡不足,那管昼长难忍饿!
【毕竟输赢下不完】
松下无人一局残,空山松子落棋盘。神仙更有神仙著,千古输赢下不完。
【南台静坐一炉香】
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亡。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思量。
【山居】
山深麋鹿好为群,水丰草饶隔世氛。牵犊饮流嫌污口,让王洗耳怪来闻。
鸿飞易远逃罗网,木茂难求脱斧斤。不是绝人何太甚,人情更薄似秋云。
【送僧还鸡足】
滇南古路路千盘,有客长歌行路难。筇杖半挑云裏去,远山一点雪中来。
瘴烟黑处深须避,烽火红时仔细看。三月还家春色老,杜鹃啼杀杏花餐。
【别九玉徐公订铁山看梅】
我欲求闲不得闲,君诗删过又重删。灯前预定看梅约,岁暮遥怜破冻还。
一夜花开湖上路,半春家在雪中山。停舟记取溪桥外,望见茅庵直叩关。
【华山除夕有怀扈芷弟】
极目黄云冻未消,扁舟隔断楚江潮。一身雪裏逢除夜,两处灯前话岁朝。
久客不归天际寺,送人常过涧边桥。笑看往事何如梦,依旧东风到柳条。
【金陵怀古】
倚楼何处听吹笙?二十四桥空月明。断岸青山京口渡,江翻白浪石头城。
长生古殿今安在?饿死荒台枉受名。最是劳劳亭上望,不堪衰柳动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