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1-06 21:25
《谁先到了重庆》共有四幕,内容为主人公吴凤鸣帮助弟弟凤羽逃出北平沦陷区去重庆参加抗战,自己则留在北平刺杀日本军官和汉奸,最后以身殉国。牺牲前说,“还是我先到了重庆”。在这里,重庆已成为抗战的中心和精神的象征。一颗心先到重庆,就是为抗战献身。
《谁先到了重庆》是老舍先生的一部话剧。收录在《老舍文集》第十卷中。
第一幕
时 间 民国三十一年春暮。
地 点 北平皇城根吴宅。
人 物 吴凤鸣 吴凤羽 小马儿 董志英 管一飞 章仲箫 田雅禅 日本宪兵甲乙 李巡长
〔幕启前数分钟,有一架强烈的聚光灯射向舞台,在未拉开的幕布上,映出重庆的精神堡垒,或别的壮观的建筑的阴影,幕前安置广播机,先放送音乐——象《义勇军进行曲》之类的抗战歌曲,而后广播消息如下:“重庆广播电台,播送新闻,北平,吴凤鸣,吴——凤——鸣义士,为国除奸,杀死大汉奸胡继江,及日本驻平武官西岛七郎,吴凤鸣义士亦以身殉国。闻国府将有明令褒奖吴——凤——鸣义士……”如有必要,可念两次。
〔消息读完,再放音乐,随即熄了灯光,撤去广播机,紧跟着开幕。
〔开幕:一间几净窗明的客厅,虽系旧房而门窗甚多,象被一个受过新教育的中等人所改造过者。陈设亦然,有一二张红木桌子,也有半旧的沙发。窗外有枣树,树梢上露着皇城的门楼。墙有复壁。开幕时,凤鸣拿着一把手枪,由暗门出来。
......
第二幕
时 间 前幕后一日。
地 点 北平,北海。
人 物 田雅禅 董志英 吴凤羽 小马儿 管一飞 章仲箫 吴凤鸣
〔开幕:在北海的小白塔下一个僻静的“山”坡上,老树斜依巨石。下有湖光,塔影倒映。田雅禅与董志英坐于石下,密谈。
......
第三幕
时 间 前幕后二日。
地 点 皇城根管宅——原系吴宅,现为管据有。
人 物 管一飞 李巡长 董志英 小马儿 胡继江 章仲箫 田雅禅 吴凤羽 贺客数人记者 老 四 吴凤鸣
〔开幕:吴凤鸣的房子已被管一飞占据。房屋仍旧,而陈设改观;装上了电话。幕开时,董志英坐,李巡长立,管一飞则正往外送贺客。桌上堆置礼物甚多。
......
第四幕
时 间 前幕后二日。
地 点 胡宅花园。
人 物 董志英 田雅禅 管一飞 章仲箫 胡继江 吴凤鸣 宪兵二 兵士二或四人 老四 群众若干人 记者
〔开幕:花园内,八角亭一。亭悬松匾,题“世界和平”;内置桌凳,有点心鲜果及茶具,并设花瓶,为重要人物休息之处。亭后有长廊,绿藤覆之;廊上有牌,书“到会场去”。园内花木甚茂。志英在亭外徘徊,雅禅悬招待员条子,立于亭畔,看着她。
吴凤鸣——男。河北省人。久寓北平。四十岁。魁梧多力,貌豪野而菩萨心肠,见义勇为,言则必诺。
吴凤羽——男。凤鸣之弟。二十二三岁。亦富热情,但年轻冒失。身高而不甚粗壮。在大学尚未毕业。
小马儿——女。年纪与凤羽仿佛。“九一八”后,流落北平,凤鸣收养之。
董志英——女。为小马儿的乡亲,好友。有聪明,而意志薄弱,往往被人利用。约二十五岁,身高貌美。
管一飞——男。四十四五岁。短小精悍,善修饰,会讲话,而口是心非,唯利是图。与吴家兄弟为近邻。
章仲萧——男。三十多岁。体硕而无力,嘴硬而心弱。生于北平,虽世代为商,而善依附风雅。好打听消息,且以走漏消息为荣,与董志英,管一飞同院住。
田雅禅——二十六七岁。聪明自喜,而误入歧途。面色灰白,有鸦片之瘾。
胡继江——男。六十岁左右。贪财好色,吸鸦片,仿佛优于作官及汉奸。手中老拿着一串素珠。
李巡长——男。四十岁左右。心地甚好,巧于言语。
记 者——男。二十多岁。喜弄文墨而文字欠通。
宪兵甲——一个日本鬼子。
宪兵乙——也是个日本鬼子。
贺 客——三五人,有少有长,有男有女,皆“无名氏”。
老 四——管一飞之男仆,卑恭有礼,整洁体面,约三十五岁。
兵 士——日本兵二人或四人。
群 众——越多越好,第四幕中开会时备用。
话剧《谁先到了重庆》(1942年7月)就是在这样的自我要求中创作的,这是老舍战时单独署名的最后一部话剧作品。它后来被老舍认为由于“不懂技巧,而强耍技巧”,以至于“在人物方面,在对话方面,它都吃了点亏。”但是,综合审视老舍战时的话剧作品,我以为,《谁先到了重庆》一剧对“技巧”的格外重视和对于事件背景的精心选择都是有着充分理由的。老舍之所以不仅“用了复壁,用了许多只手枪,要教舞 台上热闹”,而且用了倒叙和悬念等艺术手段,最主要的原因即在于此前老 舍的剧作无不有忽略技巧、舞台调度、冲突营造的缺陷。这些缺陷有的可能可以通过出色的语言效果加以弥补(如《面子问题》),有的或者可以经由导演和演员成功的二度创作得到改善(如《残雾》和《国家至上》),但是它们毕竟妨碍了这些剧作成为经得起各方面检验的优秀剧作。因而《谁先到了重庆》的技巧化尽管不乏简单和幼稚之弊,但是相对于以往的剧作试验无疑是一次自觉的突破。同时,《谁先到了重庆》把地点放在北平皇城根,可能有一部分因素就是为了弥补过于技巧化可能导致的人物的欠丰满和语言的欠生动。由于这一设置,读者非常欣喜地从剧作中找回了老舍创作中睽违已久的北平底层民众,他们的语言,他们的行为处世,他们的性格特征,他们的生活环境,一切都是曾经在老舍山东时期的创作中早已熟识了的,而其中最为鲜活的章仲箫的形象更是直 接从大杂院群落中信手拈出的普通一员。唯其是信手拈出的,这个人物身上方才令人信服地具有北平市民根性中难以祛除的善良、狡诈、愚昧和怯懦,这是老舍揣摩透了的一种人物类型,故而不须斟酌,不须拔高,也不须丑化。正是在这一点上,话剧《谁先到了重庆》获得了毋须置辩的成功。
《谁先到了重庆》扑面而来的地方气息和生活气息明白地宣告,作家老舍在“北平”这一特定的描述环境和“北平人”这一特定的描写对象中寻回了自己的艺术自信。也可以断言,正是《谁先到了重庆》在“写北平”这一点上的成功促使老舍更深入地思考自己的艺术定位,从而为《四世同堂》和《鼓书艺人》的写作进行了适当的热身。
注: 《四世同堂》之前《火葬》的创作作为一个与《谁先到了重庆》相对等的例子也有助于笔者说明这个问题。《火葬》是以虚拟的城市“文城”为描述环境的。老舍事后认为, 由于“文城是地图上找不出的一个地方”,因而,这个“‘地方’便失去使读者连那里 的味道都可以闻见的真切。”
《序》应当说,是《谁先到了重庆》和《火葬》 在地域背景选择上的成与败共同促成了老舍在这个问题上的深入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