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12 17:07
谢鸿焘,字一尘,1873年出生于栖霞县杏家庄村。反清义士。1954年,谢鸿焘病逝于苏州,享年81岁。
谢鸿焘,字一尘,1873年出生于栖霞县杏家庄村一个家境殷实、诗书传家的门第,自幼聪慧过人,诗书琴棋一触即通,厌恶繁文缛节的封建礼教。年长以后,对清朝政府腐败昏庸的政治嫉恶如仇,矢志以改变社会现状为己任。当时出国留学之风日盛,只要条件允许,有志青年无不心动。1904年,满怀报国之志的谢鸿焘偕妻马肃贞(也称马淑祯)一道东赴日本,就读于早稻田大学。夫妻双双出国留学,当时在栖霞县唯此一例,全山东也不多见。久居封闭落后国土的这对志同道合的夫妻,到了人才云集的异邦眼界大开。他们很快结识了我国留学日本的一批有志之士,如黄县人徐镜心、日照人丁惟汾等。1905年,孙中山先生在日本东京创建中国同盟会。谢鸿焘夫妇与徐镜心、丁惟汾等53人成为首批会员,积极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反清革命活动,谢鸿焘还是山东主盟人之一。
马肃贞是栖霞县马家窑村进士马桂芳之女,可谓大家闺秀,幼年随父亲在台湾宜兰县知县任所居住数年,所受教育和视野不比丈夫逊色。当时,马肃贞对同期加入同盟会的浙江主盟人并兼任女子部、评议部宣传、评议工作的秋瑾非常敬重。一身侠肝义胆的秋瑾,很快成为谢鸿焘夫妇无话不说的战友。秋瑾创立“天足会”,宣传女权,提倡女学,谢鸿焘夫妇均给予积极支持。1905年11月,日本政府出台《取缔清朝留日学生规则》。秋瑾极其气愤,当即与至友们呼吁中国留学生罢课,但没发挥多大作用,便毅然决定回国,并号召我国留日学生归国抗议。谢鸿焘夫妇深表赞同,并与之相约回国后“办学校以鼓吹革命”。
1905年底,谢鸿焘夫妇告别早稻田大学,乘船返回祖国。
归国后,秋瑾与易本羲等在上海创办中国公学,继而创办《中国女报》、主持绍兴大通学堂等,宣传妇女解放,鼓动革命。
与此同时,谢鸿焘夫妇并力联络留日同学徐镜心、邹秉绶等人在烟台创办东牟公学。学校所需经费悉由谢鸿焘夫妇筹措,所聘教员几乎全是革命党人。他们在学生中秘密传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思想。东牟公学对外是一所学校,对内则是中国同盟会会员南来北往的联络点,实际已成为胶东革命的中心。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谢鸿焘夫妇又着手创办“端本女校”。在经费捉襟见肘的情况下,马肃贞毫不犹豫地将父亲遗留下来的田宅家产以及个人首饰、嫁妆变卖,以资学用。女校成功创办以后,夫妇俩各执一校,师生勠力,和衷共济,砥砺前行。谢鸿焘同时还在某报兼职,发挥舆论阵地作用,宣传废专制、立共和,与秋瑾南北呼应。
天有不测风云。1907年,秋瑾与徐锡麟策划浙江与安徽同时起义。由于情报泄露,徐锡麟被捕就义。秋瑾本可暂避脱险,可她坚信“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而凛然面对,留下“秋风秋雨愁煞人”的遗言后英勇就义。噩耗传来,谢鸿焘夫妇悲愤不已。马肃贞从此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马秋仪”,以示仰慕楷模形象和继承秋瑾遗志、矢志继续奋斗的革命精神。
此时,谢鸿焘与革命党人在烟台开拓的革命阵地日益壮大,烟台革命志士云集。这不仅使烟台本埠革命活动发生明显变化,而且带动邻近各县革命活动风起云涌。此事引起当局的恐慌和敌视,他们明察暗探,将谢鸿焘等被列入缉拿乱党重点人物。一时间,港城烟台阴风四起,恐怖万状,革命中坚力量面临危机,谢鸿焘被迫出走潍县(今潍坊市区)。他们夫妇虽脱离险境,但辛苦创办的东牟公学和端本女校都随之被迫解体。
谢鸿焘夫妇到潍县后,通过朋友关系,分别谋得在广文书院和崇实女校执教的工作。此时,革命党人与清朝统治者之间已形成剑拔弩张之势,处于不同阶层的各种人物也粉墨登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谢鸿焘从种种社会乱象中,看清了革命之不易、前途之艰险。他后来在《怀虚诗草》中的诗句“磨砺心益坚,豪气自磅礴” “从此着长鞭,不负平生约”,正是当时心境的写照。不久,谢鸿焘的革命宣传工作就借助在书院任职的机会重新开始了,广文书院也成为革命党人新的联络点。
1911年10月(农历辛亥年八月),武昌起义成功的消息传到潍县,刚因宣传革命被广文书院奉命辞退的谢鸿焘备受鼓舞。他对妻子说:“清廷迨覆矣,当促其终!”于是夫妻俩立马收拾细软,率女儿兰畹、兰馨赶赴济南,参加山东独立活动。
11月12日,50余名同盟会会员在济南大明湖历下亭秘密集会,议决成立保安会,并推举谢鸿焘为会长。13日,在济南各界商讨山东独立问题的聚会上,谢鸿焘慷慨陈词,对山东巡抚孙宝琦的推诿和狡辩进行有力抨击,令孙宝琦理屈词穷。接着,谢鸿焘严正声明:如不同意,就武力解决!最后,孙宝琦不得已接受了民军“都督”头衔,当即宣布脱离清廷,并通电宣布山东独立。
数日后,武昌方面通电邀请独立各省派代表前往商讨建立民国中央政府事项,谢鸿焘以山东代表的身份动身南下。他先去武昌,后转至上海,于12月29日出席选举孙中山先生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会议。三天后,他又在南京出席了孙中山先生的就职典礼。南方各省革命的大好形势鼓舞人心,谢鸿焘兴奋不已。他以“河山今还我,建国资贤劳” “直抵黄龙日,会饮醉醇醪”,抒发此时的情怀。
谢鸿焘离开山东赴武昌商讨建立全国共和政府之际,清廷遗臣孙宝琦重蹈旧辙,乘机宣布取消山东独立,并对革命党人大肆搜捕,恐怖阴云再度笼罩省城济南。马秋仪积极联络革命志士,共同倡言继续革命,不遗余力,同时教导两个女儿一起投入革命宣传工作。
此时的烟台,因有留日回国的同盟会会员徐镜心、栾钟尧、李凤梧等先进分子并力活动,以及两校(东牟公学和端本女校)一报(《渤海日报》)前期的孕育影响,紧步武昌起义后尘,举戈易帜,成果斐然。然而,事过不久,烟台革命权力旁落,形势日趋紧张。栾钟尧等人赴上海请求援助,并邀请谢鸿焘回烟台主持大局。谢鸿焘推辞说:“我不愿为都督名义与同志相摩擦。若为革命成功计,未若请胡瑛任山东总督。彼接近黄克强(黄兴),可有利于请派海军助战也。”此建议得到孙中山先生赞同,于是以胡瑛为首的山东军政府在烟台正式成立。谢鸿焘与徐镜心同时担任都督府高级顾问。烟台军政府初创,财力薄弱,运转艰难。马秋仪出面发动女子国民捐运动,筹集资金。在她的动员下,胞弟马宝鳞变卖庄宅一处和土地、山岚数百亩,支援新军之用。
民国建立两个月后,孙中山先生以“清帝退位”为条件,让总统位于袁世凯。袁世凯借机宣布取缔国民党,解散国会,又于1914年5月公布《中华民国约法》,使原来谢鸿焘等人起草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成为废纸。其间,同盟会会员掀起的“二次革命”很快失败。热心于议会斗争的谢鸿焘只好离开南京,避祸于济南。是年末,他见到老朋友于洪起,曾发出“处世皆梦幻,风尘何仆仆”的消极感叹。
1915年12月,袁世凯倒行逆施,众叛亲离,天下人群起而攻之。1916年3月22日,袁世凯被迫取消帝制,恢复“中华民国”年号。6月,袁世凯病逝。7月,国会重新召集,谢鸿焘还短暂心存希望。但是,此后军阀混战给全国造成的动荡不定局势,使他无力兑现“我欲乘六龙,飞向昆仑巅”的豪言壮语。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谢鸿焘虽然保留山东省议会议员的头衔,照例履行应尽的职责,但已无法左右局势。1922年,国民党山东省第三届议会选举,谢鸿焘以元老资格被提名为议长候选人。为了竞选获胜,他支持“天坛”派(当时山东省议会分四个派系)议员为自己拉选票。结果,由于被一些违背正常选举秩序的举动所干扰,谢鸿焘落选了,其威望也随之下降。想不到的是,随后靠贿选登上大总统职位的曹锟,竟以“贿选罪”通缉谢鸿焘。
1925年,孙中山先生不幸病逝。国民党内部分裂,全国形势更加复杂和险恶,谢鸿焘无奈发出“坎坷悲伏枥,怆怀忧家国”的喟叹。他心灰意冷,只好携家眷退避故里,以吟诗、抚琴打发时日。1926年至1928年,赋闲在家的谢鸿焘目睹国民党右派背叛孙中山,搞反革命政变,各地阴风暗流、甚嚣尘上;地方国民党重组,新老派之间明争暗斗,非常痛心。新派年轻头领不但不尊重谢鸿焘等元老,还处处进行刁难和打击。面对如此环境,谢鸿焘不得不移居烟台,住在二马路东12号。此后的十多年时间里,他与妻子马秋仪主要做慈善等公益事业。夫妇俩先后成为烟台红十字会的主要成员,谢任会长,马任董事兼芝罘女中董事。谢鸿焘还忙于筹办孤儿院、养老院等慈善机构,闲暇时弹琵琶、古琴和写诗、练书法。
谢鸿焘虽报国无用武之地,但初衷未改,气节未变。烟台毓璜顶上小蓬莱有他挥毫写下的“海天一色”,以抒胸怀;个人诗作,经过精挑细选,选40首编成《怀虚诗草》,付梓寄意。1934年,他曾通过亲属关系,营救过清华大学地下党支部书记宫尚行出狱。1937年“七七事变”后,烟台沦陷。谢洪焘因年事已高,家口又大,无法外迁躲难,只能原地隐居。日本人得知他的社会威望和留日背景,曾三番五次登门,许以厚禄,请他出来做事。当时谢家经济来源已断绝,一家九口生活拮据。面对软硬兼施的说客,谢鸿焘死活不应,并装出一副老态龙钟、病弱不堪的样子,隐身敛迹。
从此以后,谢鸿焘夫妇不问政事,率一家大小在房屋周围种菜养鸡,没钱花了就变卖家什、衣物,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八年。抗日战争胜利后,谢鸿焘夫妇随女儿先后定居上海、苏州。
1954年,谢鸿焘病逝于苏州,享年81岁。谢鸿焘去世后,女儿将他使用的琵琶捐赠给了上海音乐学院。1960年,90岁的马秋仪亦在苏州病逝。章太炎先生曾撰文称赞她:“夫人初适先生时,资装甚备,后设学校及谋倡议,皆斥卖田宅以奉之。光复事成,其夫妇亦耦俱无等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