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31 12:38
跳於菟,是一种原始拟兽舞在当代土族民俗活动中的形态表现。拟兽舞与原始人的狩猎生活紧密相连,是原始舞蹈中最常见、最有代表性的舞蹈形式。年都乎土族的“於菟”舞则完全失去了狩猎生活的那种功能,成为当地民间祭祀活动中的重要内容,它的全部意义是“驱魔逐邪,祈求平安”,它是原始人万物有灵的宗教文化观念在民间艺术中的遗存。
青海年都乎村把跳於菟的人化妆成老虎的样子。那里跳於菟不是民间节日中的狮虎表演,而是一种祭祀仪式,有着浓郁的原始宗教色彩,折射出古代氏族社会人们的心理经验和认知。年都乎村也因此成了人类文化学的考察地。年都乎村位于青海省同仁县境内的隆务河谷中段,一个拥有343户人家1400多人口的土族村寨。年都乎村跳於菟直接的目是驱除躲藏在村民家中的妖魔和瘟疫,同时也在祈求来年的安宁和吉祥。跳於菟时间是每年的农历十一月二十日,正值高原严冬。一般没有多少人在冬季上高原,这也许是年都乎村年复一年跳於菟祭祀而很少被外人知晓的原因。
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隆务河畔年都乎村土族群众中的“跳於菟”,是一种古老而又极富生命力的珍贵古文化遗存。“年都乎”这一村名是藏语,意为“霹雳炸雷,消除魔孽”。土族群众跳“於菟”活动是每年农历十一月二十日举行的较大规模的驱魔逐邪的祭祀。土族认为老虎可以驱除一切邪恶、疾病,给人们带来新一年的吉祥和平安;而定于农历十一月二十日,是因为土族相传这一日为“黑日”,是一切妖魔鬼怪兴风作浪的日子,所以一定要在这一天借助诸神之力,由“老虎”到各家去驱鬼逐邪。“於菟”仪式定于二十日下午二时前后举行。年都乎村的土族百姓上午便集中在该村寺院里进行诵经活动,当时辰到正午时,每家的男主人集中到山神庙举行敬神和煨桑仪式。山神庙内供奉的是“二郎神”,年都乎村的百姓认为全村得以安宁、五谷丰登,全靠“二郎神”的保佑。
“煨桑”是土族和藏族地区常见的一种祭拜形式,信徒们在不同规格的煨桑炉内放置松柏枝、炒面、酥油和白糖等,然后点燃煨桑炉献祭,浓烟滚滚,飘向天穹,带去人们真诚的祈愿,祈求神灵的保佑。“於菟”舞是由7名男青年表演的,舞者在表演前要做一番特殊的准备工作。首先脱光上衣,将裤腿卷到大腿根部,赤身露腿,用红辣椒面和煨桑台中的炉灰涂抹全身。然后,由本村的化妆师用锅底黑灰和黑色墨汁将舞者面部画成虎头状脸谱和虎皮斑纹,腿部则画成豹皮斑纹,背部呈水纹状。头发上扎如刷,朝天立起,似虎狂怒状。此外,还将羊肠洗净后用角吹起挂在脖子上。舞蹈时,舞者双手各执两根长约2米的树枝杆为道具,树枝上端结有书写镇邪之意的经文白纸。7名“於菟”化妆完毕后,在“拉哇”(藏语,意为神人,与法师、萨满巫师同类人物)的带领下来到山神庙内向神跪拜。拜后,庙主给“於菟”们饮酒,一可为赤身露体的“於菟”驱寒,也可帮助他们进入到宗教祭祀舞蹈的表演者需要的狂热状态。“拉哇”向众“於菟”传达神的旨意,赋予神力后,“於菟”不再与人讲话,而成为驱魔逐邪的神虎。听罢诵经,众“於菟”来到煨桑台前围圈做舞,以示神力。
时,突然几声枪响或鞭炮数声,众“於菟”与村民一道快速下山进入村庄。这时家家院门紧闭,院内摆放着煮肉、圈馍、酒、果品等各种食物。“拉哇”和两个老“於菟”在村口或巷道里不断击鼓起舞巡视,以防妖魔逃去。另5只小“於菟”则跑遍每家每户,驱赶村民家中的妖魔。特别指出的是,“於菟”必须翻墙越入村民家中;进院后不断在各房间跳来窜去,驱赶妖魔。他们见肉就叨,见馍就拿,享用人家专为他们准备的供品。而后把数个圈馍套在手中的树枝上,口中叼着大块生肉,又翻墙越院至另一家。在村民们看来,“於菟”从谁家拿走或吃了任何东西,都被认为是驱走了隐藏在自家的妖魔,预示着来年人畜平安、吉祥。当“於菟”们转完整个村子时,时辰已近太阳落山,“拉哇”与两个老“於菟”站在村内巷道中,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接受村民们的大饼、牛羊肉、白酒等供品。驱除了妖魔之后的“於菟”们这时手持串满圈馍的树枝,口叼鲜红的生肉,以“垫步吸腿跳”的动作舞向村口。此时,观赏的村民们齐放鞭炮,“於菟”与村民们一道欢呼驱魔逐邪的胜利。而后,众“於菟”在鸣炮声中快速冲向隆务河畔,在结冰的河面上凿开几个大窟窿,用冰冷的水洗去全身的虎纹,更重要的是洗去了村里的邪气。与此同时,“拉哇”在村外河滩诵经焚纸,表示将妖魔彻底烧尽。河边的“於菟”洗净全身后,穿起衣服暖身,然后将村民的供品平分,其中,部分供品则被倒进隆务河内。至此,整个祭祀仪式全部结束。
跳於菟的集中地是二郎神庙,年龄最小的只有16岁。跳於菟前需要化妆。有人从村里大煨桑炉中装了一口袋桑灰,放在二郎神庙的庭院中。跳於菟的人(以下简称於菟)全部脱去上衣,挽起裤子,将桑灰涂抹在身上、脸上甚至头发里,顿时灰尘弥散开来,布满了小院。用灰涂身隐蔽起人的本相,以一种怪异凶猛的形象去驱魔除瘟疫,这符合古人的心理定式。高原的寒冬,室外气温多在零下十几、二十度,桑灰也能御寒。据说过去还要先用红辣椒面涂身,也是为了御寒。如今省去了这道“工序”,大概低温对跳於菟的小伙
子来说已不是问题。原先化妆所用的颜料是锅底灰,现在也被墨汁所替代。村里两位化妆师给於菟化妆。纹饰有虎纹和豹纹两种。今年7名於菟中化妆成老虎的有4名,化妆成豹子的有3名。这里是著名的唐卡绘画之乡,可以说人人都是画师。给於菟化妆,很像人体彩绘。於菟的头发扎了起来,腰间用红布带缠束。腰刀插挂其间。用剪纸工艺做成的白纸幡挂在枝杆上。在过去还要准备洗净的羊肠子,吹满气后挂在於菟的脖子上,现在省去了。整个化妆用去两个半小时。化妆现场一位指挥者阿吾今年45岁,他是年都乎村的“拉哇”。阿吾做年都乎村的神职人员是祖传的,其父是本村的老“拉哇”,几年前去世了,阿吾继承了“拉哇”一职。“拉哇”在祭祀活动中代表神行事,是整个跳於菟活动的组织者和主持人,任何人不能替代。他家门前的经幡旗杆顶上,用华盖做装饰,这是本村“拉哇”家的标志,其他人家的经幡上不能有华盖顶。阿吾在县供销社工作,后来与妻子一道做唐卡堆绣。二郎神院内於菟们妆扮齐了。“哇拉”按部就班履行着仪式的每个环节。煨桑、敬酒、敲钟,宣告祭祀正式开始。“拉哇”头戴五佛帽,胸前飘动着一条哈达,尽量拿出些威严。他招过7名於菟在大堂门前列队蹲下,刚才还喧闹的於菟,全部静了下来。“拉哇”打开一瓶酒,逐一给於菟美美灌上几口。从这时开始,於菟就不能再说话,他们已经是神的代表。酒能驱寒,但酒力更能促使於菟尽快进入一种醉酒神全的境界。“拉哇”和二朗神庙的看护人进二郎殿给二郎神跳一段叫“邦”的祭祀舞蹈。
主要道具是一个扇形的羊皮鼓。由“拉哇”执掌。“拉哇”在二郎神庙做完“邦”,击鼓敲锣出庙,一直蹲着的於菟起立转身向大门走去。跳於菟进入了驱魔除瘟疫的实质阶段。於菟们围着二郎神庙外一座祭坛只转了一圈,鞭炮炸响了,5名於菟一阵烟似的朝村中奔去。“拉哇”赶着两名老於菟沿山间小路跟在后面。於菟进村后分两路翻墙进院。此时,各家各户院门紧闭,是不让躲藏在家中的妖魔逃走。如果家中有久病不愈的病人,则让於菟在病人身上来回跨跃。每家每户都准备了肉、果品和奶茶,於菟吃了那一家的东西,也意味着消灾解难。於菟进院又跳又舞,见到好吃的也痛快吃上一顿。再次上路时主人给每一位於菟一块生肉叨在嘴里。这个细节恐怕更接近於菟习俗的古代版本。两组於菟在村民家中驱除魔妖瘟疫的时候,“拉哇”赶着两名老於菟,在街巷内巡视,以防魔妖瘟疫逃窜。经过近2个小时的驱魔,两路於菟和“拉哇”在村中老城东门汇合。村民们纷纷献上馒圈,因为於菟不可能进入所有的人家,於菟接了也算是带走了自家的灾难与不幸。馒圈用杆串着。这种圈馍用厚生铁模盒放在草木灰中烤熟,可以存放3个月之久。参加了跳於菟的人可以免去一年里集体的重体力公差,比如打墙、挖水渠等。东门口已聚集了许多村民和参观者。於菟跳的很卖力。有人再次给每位於菟灌了酒。这也是一个老习惯,给於菟一个信号,很快就要放枪了。枪一响於菟便奔向隆务河,凿冰洗身,当然现在是用放鞭炮替代。鞭炮响了,於菟们冲向两公里外的隆务河,凿冰取水洗身。多余的圈馍和肉也抛给了河神。於菟洗净后跳过火堆,意在阻断魔妖和瘟疫回村的路。过去於菟当夜不能回家,以免把驱鬼逐魔的污蚀之气再带回村里。
山神庙的 跪拜仪式有严格的程序,首先由法师“拉哇”磕头三次祭拜,而后击鼓诵经,向神祈祷。此时众於菟在山神像前单腿跪地倾听,庙主给於菟们倒酒。此时的酒有两种意义:农历十一月的青藏高原气候十分寒冷,赤身裸体的於菟们适量饮酒可以起到驱寒的作用。作为一种宗教祭祀舞蹈,表演者需要进入一种特殊的情绪之中,酒可帮助他们达到一种迷醉状态。而后,“拉哇”开始讲话,向众於菟传达神的旨意,赋予神力,於菟从此不再与人讲话,并成为驱魔除邪的神虎。众於菟在听罢诵经后,随着“拉哇”的锣鼓声来到煨桑台前围圈跳舞,以示神力。此时,突然几声枪响或鞭炮数声,众於菟在“拉哇”的锣鼓声中排成纵队跳起虎舞,与村民一道快速地下山进入村庄。这时的村庄里,家家院门紧闭,院内摆放着各种食物,每年的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煮肉、做圈馍、备酒及果品等献给於菟们。
众於菟到达村内后,“拉哇”和两个老於菟在村口或巷道里不断击鼓起舞巡视,以防妖魔逃去。另5个小於菟则跑遍每家每户,驱赶村民家中的妖魔。特别指出的是,於菟进入村民家中时不许从大门进入,而是翻墙越入。於菟进院后不断在各房间跳来跳去,驱赶妖魔,他们见肉就叼,见馍就拿,享用人家专为他们准备的供品。而后把数个圈馍套在手中的树枝上,口中叼着大块生肉,又翻墙越院至另一家。在村民们看来,於菟从谁家拿走或吃了任何东西,都被认为是驱走了隐藏在自家的妖魔,预示着来年人畜平安、吉祥。万一出现谁家被遗漏时,主人家主动将备好的食物送给於菟们,以示於菟已经光顾此家,并带去了家中的妖魔,使他们度过一个吉祥之年。在仪式进行当中,家中如有患者,见於菟到来时都要卧地让众於菟从患者身上反复跨越数次,表示驱除身上的病魔,以期早日康复。
当於菟们转完整个村子时,时辰已接近太阳落山时,“拉哇”与两个老於菟站在村内巷道中,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接受村民们的大饼、牛羊肉、白酒等供品。驱除了全村妖魔之后的於菟们这时手持串满圈馍的树枝,口叼鲜红的生肉,以“垫步吸腿跳”的动作舞向村口。此时,观赏的村民们齐放鞭炮,於菟与村民们一道欢呼驱魔除邪的胜利。而后,众於菟们在鸣炮声中快速冲向隆务河畔,在河面上凿开几个大窟窿,用腊月冰冷的水洗去全身的虎纹。这冰水不仅洗去了於菟们身上的图纹,更重要的是洗去了全村百姓家的邪气。与此同时,“拉哇”在村外河滩诵经焚纸,表示将妖魔彻底烧尽。河边的於菟洗净全身后,穿起衣服暖身,然后将村民的供品平分,其中,部分供品则被倒进隆务河内。至此,整个祭祀仪式全部结束。这一天晚上,於菟的扮演者一律不能回家,以前他们在隆务河边的水磨房里度过一夜,现在一般到山神庙过夜。
目前学术界关于於菟的起源分歧很大。有“苯教说”——认为它是藏族原始苯教的遗风,有“楚风说”——认为於菟来自楚地。这两种说法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漏洞:假如是苯教遗风,那么为什么在苯教重要流传地区没有跳於菟的现象;假如是由楚地传入,为什么单单只在年都乎村出现。年都乎村村民绝大部分信奉藏传佛教。主要寺院年都乎寺是格鲁派寺院。寺中有本村的保护神。但汉文化也有明显的影响。比如门神,特别是全体村民又以二朗神为全村的保护神。相传二朗神在天庭主管库房,因库房失窃被贬下界,玉帝命其连夜向西行走,二朗神正好在天明时分来到年都乎村。这个传说就有明显的汉文化色彩。然而,二朗神庙中的另外四位山神又都是地地道道的藏区之神,其中还有阿尼玛沁山神。现在已有相当一部分学者倾向于於菟是古羌遗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