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1:15
《透明的红萝卜》中国当代作家莫言创作的中篇小说,1985年在《中国作家》第二期发表。
《透明的红萝卜》里的主角,小黑孩是个孤儿,从小缺乏父亲的教导且总是受到继母的虐待,这从小黑孩的外貌就可以看出来:孩子赤着脚,光着脊梁,穿一条又肥又长的白底带绿条条的大裤头子,裤头上染着一块块的污渍,有的像青草的汁液,有的像干结的鼻血。裤头的下沿齐着膝盖。孩子的小腿上布满了闪亮的小疤点。他的头很大,脖子细长,挑着这样一个大脑袋显得随时都有压折的危险。文章中写小黑孩被继母从睡梦中打醒去挑水的段落写的比较细致。小黑孩的遭遇使得他的性格变得沉默、倔强而孤独,感情世界也变得空虚,从不愿意主动跟别人打交道。而处在乡村社群中心的青年们,他们对于黑孩从没有屑于理解。
小黑孩和小石匠被派到滞洪闸工地干活挣工分 ,受到了小石匠以及美丽善良的菊子姑娘的保护。但因为继母虐待的阴影以及他对菊子姑娘一种隐隐的情愫 ,他甚至咬了菊子姑娘 ,在小石匠和小铁匠打架时,意外地帮欺负他的小铁匠去打小石匠。小铁匠动不动就让黑孩去偷地瓜和红萝卜,因为黑孩视觉上的幻觉 ,他把红萝卜看成了有着金色外壳包着银色液体的透明的红萝卜,从此对红萝卜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最后当小铁匠把他的萝卜扔进了水里再也找不到时,黑孩钻进了萝卜地, 把所有正在成长的红萝卜都拔了出来。
1967年,莫言十二岁,在家乡山东高密县生活,那时的生活条件很差,莫言也要帮着爸妈挣钱。他在水利工地旁劳作之余,因饥饿难耐,偷拔了生产队一根红萝卜,被押送到工地后专门为其召开了一次批斗会,回家后遭到父亲的毒打。这个惨痛的记忆一直被莫言深深记住,于是在1985年莫言写成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
黑孩——本书主人公:老实木讷,受尽欺辱。
黑孩从一出场就被定位为弱者,他才十岁左右而且相比同龄的小孩又矮又小,在初冬的时节,身上还只穿着他闯关东的父亲留下的一条污渍斑斑的大裤衩。那数得出肋巴骨的鸡胸脯,脊背上、腿上闪亮的伤疤,说明他受到后娘怎样残酷的虐待。他过早地背上了生活的重负,和大人一样参加劳动挣工分,还要承受某些人的羞辱和痛打。在常人看来,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下,一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小孩是无法存活下来的,所以在开篇就有队长的那两句话,“黑孩儿,你这个狗日的还活着?”“我寻思着你该去见阎王了。”对于一切生存的机会,黑孩都本能地不愿放弃,所以“他在滴水成冰的严寒天气里,只穿一条短裤,光着脊背,赤着双脚;他能够将烧红的钢铁攥在手里而不叫一声;他能够对自己身上的伤口熟视无睹。”这样存活下来的黑孩有着坚韧的生命力并且对于生活中的苦难黑孩始终没有反抗,他以巨大的毅力承受着小铁匠的奴役、打骂,老铁匠的冷漠无情,拉风箱的吃力、炙烤,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非人的生活,他坚忍地活在苦痛的现实中。作为一个弱者的黑孩以一种自虐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强大。正是这种隐忍才造就了黑孩坚韧的生命力。 黑孩给读者的感受最深的是他对美的追求以及丰富的内心世界,一个封闭了内心的孩子对声色音味触觉的敏感远远超越常人,充满神秘。作品写出了一个孩子的内心世界,写出了外在世界生活中的人和事在一个孩子心中的折射,写出了一个孩子的心态。这是一个被畸形的社会扭曲了的畸形的心灵。在他孤独的内心中,各种感觉异常敏锐。
菊子
菊子一位美丽善良的姑娘,在工地上帮助过小黑孩,是第一个让小黑孩感到温暖的人,黑孩把菊子做为一个母亲的象征的,但由于现实生活中后母对他的虐待,又让他对母亲这一概念产生了怀疑,所以他对菊子的类似于母亲的依恋在一定程度转变为一种朦胧的爱恋。
小石匠
小石匠长得很潇洒,眉毛黑黑的,牙齿是白的,一白一黑”,但是“有点口吃”。同情黑孩的遭遇。
饥饿主题
饥饿主题在文中体现是很明显的。小说中并没有明确地点出写作背景,从文中的公社、生产队、集体劳动、吃大锅饭、干部强调的组织性纪律性这些“文革”时期的特色上,我们可以知道故事发生的就是那个动荡不安,物质贫乏甚至精神禁锢的年代。提起这个时期,我们又不由地把眼光投向解决肚子的问题上。吃的介绍也因此显得特别重要。
小说一开始就讲到“队长披着夹袄,一手拿着高粱的饼子,一手捏着一颗剥皮的大葱……两个腮帮子像秋天里搬运粮草的老田鼠一样饱满地鼓着……人们一齐瞅着队长的嘴。”写队长的吃是点出那个时期队长的张扬跋扈,当权者可以填饱肚子,而普通人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享受。同时也暗含了造成人们饥饿的原因。也为黑孩的出场酝酿了强烈的悲剧感情。那个赤脚光背,像谷地里被风吹动着的稻草人的十岁的孩子要忍受的除了饥饿还有寒冷。黑孩儿做小工就是为了有一顿饭吃,生存的本能总是不由自主地引导着他把目光投向吃的东西。
黑孩在到达滞洪闸工地上时也有一处描写“他继续向西看,看到黄麻地西边有一块地瓜地,地瓜叶子紫勾勾地亮。黑孩知道这种地瓜是新品种,蔓儿短,结瓜多,面大味道甜……菜园有白菜,似乎还有萝卜…”如果不是饱受饥饿的折磨,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只看地瓜的叶子就知道是什么新品种,有什么特征?如果不是一天到晚为了填饱肚子到处找吃的,他又怎么知道哪块地有什么,种什么?看到这里,我们似乎看到一个瘦弱的孩子那种因饥饿折磨而痛苦的眼光。当作者用平静的语言叙述这种饥饿时,带给我们的震撼却远远大于那种带血带泪的控诉。
在桥洞大家吃完烤地瓜,萝卜时,有一处黑孩的幻想“泛着青蓝幽幽的铁板上,有一个金色的红萝卜……那萝卜晶莹透明、玲珑剔透,透明的、金色的外壳里包孕着活泼的银色液体。红萝卜的线条流畅优美,从美丽的弧线上泛出一圈金色的光芒。”此后,黑孩总是寻找这个透明的萝卜,在这里,萝卜成了黑孩的一种追求,不管是象征着幸福的生活(可以不必饿肚子,不必为饥饿问题所担心)还是黑孩那种朦胧的情意,或许是一切纯洁善良的精神净土,解决萝卜的隐喻也就解决了小说的主题思想。
二、情爱主题
小说表现的情爱主题历来是人们解读这篇小说普遍认为的中心思想。但我认为黑孩的情爱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男女之情,那只是黑孩病态的占有欲。
黑孩从小就失去父母亲的爱,在继母的打骂中、在饥饿和寒冷的折磨中生存。这种残缺的生命经历使他从小就有别于正常儿童,很少开口讲话。在那个时代,人们自己都顾及不了自己,同村的人们对黑孩也只有口头的可怜而已。但邻村的菊子姑娘却没有像别人一样拿他的可怜来取乐。不管是菊子的母性还是只是大姐姐的那份关怀,她的关心疼爱触动了黑孩内心深处早已泯灭的温情。在刚见面,菊子一连串的问话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却也有了回应,“孩子的两个耳朵动了动”“黑孩感动地仰起脸,望着姑娘浑圆的下巴。他的鼻子吸了一下”。在劳动中他陷入想象,神奇的气体,美妙的声音,使“他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嘴角上漾起动人的微笑”。我们几乎无法想象黑孩竟然还会微笑,造成这种变化的无疑就是菊子对他的发自内心的关心。
文中有一个细节可以看出黑孩对菊子姑娘的感情的珍惜。“他转了一个念头,走出桥洞,四下打量着。在第七个桥墩前,他解下手绢用口叼着,费力地爬上去,把手绢塞到石缝里……”很多人把这一细节用来支撑黑孩对菊子产生特殊的男女之情的观点,我认为,小说表现的并不是黑孩像小石匠、小铁匠一样对菊子姑娘有一种朦胧的男女之爱。他对菊子姑娘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样特殊的占有欲,但那只是小孩子特有的那种霸道性而已。尤其对黑孩来说,享受不到父母的爱,又从小就缺失别人关心,菊子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也是第一个用女性的爱温暖他的大姐姐。在他心里他霸道认为菊子姑娘就是属于他的,她应该只关心他,而不应该同时也对小石匠敞开心扉。所以他才会在知道菊子姑娘和小石匠约会时,“脸上浮起冰冷的微笑”。菊子有了爱情就很少再来看望黑孩了,这让黑孩感到强烈的失落,就像小孩子的玩具被抢走一样。透明的红萝卜其实就象征着菊子姑娘的那份关怀,黑孩到处找也找不到那颗金色的,透明的红萝卜就是意味着菊子姑娘已经不属于他的了。再次失去别人关怀的黑孩感到的不仅是失望,甚至是绝望。
三、精神主题
一篇小说能否吸引人重要的就是小说中有没有深层的东西,有没有能体现中华民族的特有的精神内涵或揭露某种精神境界。《透明的红萝卜》把小说的写作背景放在“文革”这一特殊时期中,显然不是单纯地向人们复述文革时期人们那种困顿的生活状态,文革对人们造成的不可磨灭的伤害,尤其是小孩子。也不可能只是写出特殊时代饱受生活欺骗的小孩子的那种畸形爱恋。它应该有更深层的思想,揭露文革对人民精神的伤害,和人们精神的丧失。
农村从古至今一直都是淳朴善良的象征,这是一片净土,远离都市的喧嚣和市侩。然而“文革”的到来造成了价值体系的崩溃。黑孩“爹走后,后娘经常让他拿着地瓜干到小卖铺里去换酒。后娘一喝就醉,喝醉了他就要挨打,挨拧,挨咬。”人们那时的苦闷无处发泄,就拿孩子出气。小铁匠也是随意就叫黑孩去偷地瓜,萝卜,根本没想过这样做对小孩子来说究竟对不对。人们已经找不到平常支撑自己生活的某种东西。最让我感到心酸的还是老铁匠与小铁匠之间的关系。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抱着这种心态,老铁匠教了小铁匠三年也不肯把最关键的技术传授,小铁匠最后竟然不惜把手伸到水桶里去试水温,师傅把烧红的钢钻子戳到他胳膊上,他被烫伤了,但偷到了技术,还是很高兴。这里没有文明社会尊师重教的理念,有的只是掌握技术可以独挡一面多拿工分的迫切的要求。老铁匠唱的戏文“恋着你刀马娴熟……受尽了世上的千般苦……你全不念三载共枕,一片恩情,当作粪土……你骏马高官,良田千亩,丢弃奴家招赘相府,我我我我是苦命的奴呀……”就是那种心酸的心情的真实写照。小说后面还写到黑孩去偷萝卜被抓,全身衣服被剥下来,“起初他还好像害羞似的用手捂住小鸡儿,走了几步就松开了手。”这一细节有很深的含义,透露出黑孩的绝望,因绝望而无所谓的态度。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羞耻观了,也就是那种价值观已完全发生了变化。
也有人说“黑孩是中国农民那种能够在任何严酷的条件下都能生存发展的无限的生命力的抽象和象征。他饱受人间苦难,他以惊人的适应力和承受力顽强地活着,显示了对恶劣环境的超越和征服。这也正是那个时期中国农民普遍具有的伟大性格和力量。因此,黑孩是二十世纪中国农民的真实缩影。”我赞成这种说法。我觉得作者特意写黑孩的悲惨身世就是为了突出他那种倔强的精神。黑孩在经历了一系列苦难之后,依然顽强地生存着,这种老黄牛的精神不正是中国苦难农民打不倒的真实写照吗?小说最后写到“老头子看着这个一丝不挂的黑孩,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作者是借老头子来哭出作者内心的那种对苦难人民的深切同情。
四、多元主题的综合
《透明的红萝卜》的构思是新颖别致的。这篇小说的主题是不能用一两句话进行概括的,它不是简单的三种主题的其中一种,也不是它们的相加,它们是相互渗透相互体现的。莫言说:“生活原本就有的模糊含蓄,决定了文艺作品的朦胧美。”因此他的小说也就带有很独特的乃至神秘的色彩,留有大量的艺术空白与想象空间。无论是哪种主题,我觉得只要找出“透明的红萝卜”所象征的意义,就可以把握这篇小说的精髓。但多元的主题并不是意味着小说的混乱或者我们可以自由发挥,毫无根据地解释这篇小说的主题。莫言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立足于民族的文化根基,用一颗悲怆的心灵去寻找民族失落的精神家园。我们也应该自觉用民族的观念去读他的作品
莫言创作这篇小说并不是为了表达一个明确的主题。相反,他以描绘生活形态为主,自觉追求作品蕴含的丰富性。这样,我们就只有从主人公小黑孩的形象入手,来理解这篇作品。
在塑造小黑孩形象的时候,作家的笔墨集中于两个不和谐的方面:一方面是身世的不幸、命运的悲惨,一方面是儿童的聪慧、机敏以及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自尊与要强。小黑孩太可怜了。冰凉的秋天已经到来,大人都披上夹袄了,他浑身上下还只有一条污渍斑斑的大裤衩,而这条裤衩也显然是他下了关东的父亲留下的。他拉着那样大一个风匣,瘦身子吃力地前倾后仰,“左胸脯的肋条缝中,他的心脏像只小耗子一样可怜巴巴地跳动着”——小说用这种惊心魂魄的夸张写出了小黑孩难以承受的生活重负。
但就是这个又脏又瘦、在生活的重压下挣扎着的小黑孩,却那样机敏而又充满灵性——作品对此作了富于童话色彩的描写:他能听到头发落地的声音,能看到湖面上神奇的气体,能感受到星光的温暖,能像壁虎一样贴着高高的桥墩爬上爬下,能想象出火车站起来跑,能把一只红萝卜看得那样神奇。他又是那样懂事、自尊、善良。他认真地收藏起凝结着菊子姑娘爱心的花手帕;菊子姑娘见他拉大风匣太累,可怜他,想把他带走,他挣扎着非回到风匣前不可;菊子姑娘给他送窝头来,他感动得哭了,但他用手遮住脸,不让人看到他的眼泪;他知道小铁匠的险恶用心,拼命阻止小石匠与小铁匠对打。
小说正是通过上述两个不和谐侧面的残酷对比,抒发对小黑孩不幸童年的悲悯。这种悲悯的背后,则是对特定历史时期社会生活的批判。尽管作者有意淡化故事的时代背景,但从人物特定的语言和行动中,读者仍然可以知道故事发生在“文革”中。小黑孩这个聪明、善良、本应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的孩子之所以生活得这样悲惨,显然有家庭、社会、政治等多方面的原因。狠心的后娘使家庭变得冷酷无情,小铁匠体现了人心的险恶,极左路线造成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乡村的普遍贫困。
在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中,那个晶莹透明、金色的外壳包孕着活泼的银色汁液的红萝卜就有了特殊的意义。红萝卜被描绘得如此神奇,并不仅仅是艺术技巧问题。一方面,它作为小黑孩奇特感觉的创造物,使小黑孩显得更加充满灵性,但更主要的是,它作为一个意蕴丰富的象征物,体现了小黑孩在不幸的生活中对纯洁、幸福或者另一种世界的憧憬。这憧憬使小黑孩的形象崇高起来。小黑孩的憧憬是执着的。在第一次看到那个透明的红萝卜之后十几天,他还到菜地里去寻找,但他最终没有找到。这种结局暗含的是作家对生活的失望和悲剧性评价。这种失望和悲剧性评价,或者可以看作这篇小说的主题。这一主题还体现在小说中其他人物身上。小石匠和菊子姑娘是美与善良的化身。他们的形象很美,他们像关心自己的亲人一样关心小黑孩,但最后,菊子姑娘那长着长睫毛的美丽的眼睛却被白石片毁掉了。甚至那个老铁匠,终日吟唱的也是抒发人生艰难的戏文。从这个意义上说,小黑孩这个形象本身就是那种艰难的、备受压抑的生活的象征。
在整篇小说中,小黑孩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是那么压抑,受到关怀时忍住不哭,因为寻找透明的红萝卜被队长打时,也只是迷惘的眼睛里充满泪水。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作品对小黑孩整个生存环境的描写:老队长,刘太阳,砸石子的人们,小石匠与菊子姑娘的相爱,老铁匠和小铁匠的师徒关系,等等。这些构成了特定时期乡村社会的生活形态。
莫言曾说过,一个人无论写了多少作品,他的作品都是对童年的记忆,他所有的作品就是一个个人的自传。因此童年记忆在作家的创作中是很重要的。黑孩的身上有着莫言童年的印记,一定程度上,黑孩是童年莫言的一个象征。
在文中,黑孩最为在意的人是菊子,因为菊子是第一个让他感到温暖的人,黑孩应该是把菊子做为一个母亲的象征的,但由于现实生活中后母对他的虐待,又让他对母亲这一概念产生了怀疑,所以他对菊子的类似于母亲的依恋在一定程度转变为一种朦胧的爱恋,在我看来这种爱恋本质上还是属于对母亲的依恋,类似与“弑父娶母”的感情,只不过黑孩没有得到过母亲的温情,这种爱恋在内心表现得更为明显。这样一种似母子似姐弟又似男女的复杂而特殊的情感,最终让黑孩在小铁匠和小石匠的决斗中偏向了小铁匠。
朦胧形态
《透明的红萝卜》呈现出一种朦胧形态,莫言将现实因素与非现实因素融合在一起,运用类似白描的手法将那些作为心灵对应物的景物勾勒出来,故意拉大,象征体和象征义之间的距离,设置具有多重象征意义的,意象,也导致了小说主题指向性的模糊,这与过去所倡导,和理解的“,清清楚楚,爱憎分明”,的小说截然不同。这象征了一种美,一种精神的亮色,与黑孩周围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并否定着周围的世界,但并不是只有一种解释,认为它代表一种不易察觉,转瞬即逝的希望,一种用来逃避现实的精神寄托,超脱尘世的终极幸福等等,小说多义性的原因一是由于作者根据梦境来构思作品,梦本身是朦胧模糊的,这对于依梦而成的作品来说会有,一定的影响,作者从一种意象开始,其余情节都由此发出来的思维方式,被一些评论家称为“,内省式思维方式”,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作品中纯化生命感受的需要。
浓墨重彩的民间语言
《透明的红萝卜》里的语言来自民间,并且是色彩化了的。民间语言是滔滔不绝、生动而有乡土气息的,通常一个最普通的农民说出来的话可能是最简单的,但是活灵活现的。有时候,可能觉得他们所说的话根本不真实,但你听的时候却沉湎于其中,莫言称之为“一场听觉的盛宴”。《透明的红萝卜》里那些人对黑孩的嘲笑、队长的话语,写他对黑孩的呵斥和辱骂,最真实地还原了他们本身所应有的特色。莫言任意搭配着这些语言,夹杂着大量的方言俚语或是城市里的流行话语,用这样一种状态来深刻地表达出他内心的痛苦和纷扰。色彩的运用则使得他所要描绘的感觉和意象诗意地表达了出来,文章里常常有一些色块和明丽的色调,用这些单纯绚丽的色彩夸张地抒发自己的感觉和体验。有人说,哪里寂静一片,哪里就渗透着莫言的感觉。莫言多次写到哑巴或者近乎于哑巴的孩子,《透明的红萝卜》里的黑孩,正如莫言自己的名字一样,提醒自己不要多说话,言多必失,但很多时候他是不得不说的。他通过其他的灵敏感觉来传达,用手势和眼神来表达感情,因此反而更加生动和丰富。他通过个人感觉的传递而将听觉功能转换成视觉或其他感觉,最典型的例子是《透明的红萝卜》里黑孩的眼睛。尤其是最后队长对他的盘问,他先是“迷惘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然后“清澈如水”,又“满是惊恐”,最后“两行泪水从黑孩眼里流出来”,这些是如此生动,让人读了觉得有一种永远的痛,最单纯的眼睛触痛了读者的心灵。
魔幻的意象
小说主人公黑孩是这部小说的主题型魔幻意象,这个可怜的瘦小的孩子没有得到过母爱,反倒因继母的虐待而养成了沉郁呆滞的性格,正如小石匠形容的,“动不动就像尊小石像一样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寻思着什么。然而,他就像一个“神秘奇特的小精灵'刀,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超强的感觉,但这种敏锐他只赋予了大自然,他听到空气的歌唱,动物的鸣叫,看到各种动物、植物以及环境中其他物体的形形色色的神态,然后无论是声音还是画面,都是美好的,动听的,纯净的,就如他在水中都能感受到鱼群对他的温柔,他看到红萝卜那奇异的美丽,他对红萝卜的追求,对水域的追求,对风的追求,都源自于他所感受到的大自然给他的美好的情境,而这些温柔和美好,也正是饱受苦难的黑孩在内心深处想要追寻的自由和满足。红萝卜的意象在这部小说中也是神秘而富有灵性的。它在作者的笔下是这样呈现的“红萝卜的形状和大小都像一个大个太阳梨,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尾巴上的根根须须像金色的羊毛。红萝卜晶莹透明,玲珑剔透。透明的、金色的外壳里苞孕着活泼的银色液体。红萝卜的线条流畅优美,从美丽的弧线上泛出一圈金色的光芒。光芒有长有短,长的如麦芒,短的如睫毛,全是金色……'所有的形容都带着美好的词汇,而正是这个透明的红萝卜的出现,开始正式碰撞黑孩内心对于美好事物的欲望,而当红萝卜被小铁匠扔入水中时,黑孩追了出去,它便在人水的霎那引导黑孩去找寻他想要的自由和满足,最后黑孩拔出所有还在成长的红萝卜的疯狂怪异的举动,其实也是他对欲望的焦灼的渴望。曾利君老师在她的著作中这样说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同样是借鉴学习魔幻现实主义的一些技巧,莫言的小说却`魔幻'得别具一格,他们既不像扎西达娃的小说那样在神秘的宗教事像中营构魔幻,也不像贾平凹那样在种种神秘现实的描写中获得魔幻,而是借助奇异的感觉描写来取得魔幻的效果,他的带魔幻色彩的小说可是说是一种源自丛生的感觉的`感觉魔幻小说”,,后面又说莫言通过对这种感觉的捕捉和处理将拉美的魔幻中国化,对于后面这句话,笔者不敢认同。我们从莫言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框架和例句中,可以看到他和拉美魔幻现实小说家的极大的相似之处,尤其是曾老师在这里一直最为强调的“感觉”,我们也可以看到多模仿了马尔克斯和福克纳,如“香附草贪婪地嗅着他满身的煤烟味儿”和班吉所闻到的那铁门的“寒冷的气味”,其实是如出一辙的。
奇异的情境
在黑孩去寻找被小铁匠扔进河里的金色的红萝卜时,有这样一段描写“那只公鸭子跟它身边那只母鸭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是说记得吧那次就是他,水桶撞翻柳树滚下河,人在堤上做狗趴,最后也下了河拖着桶残水,那只水桶差点没把麻鸭那个躁包砸死……母鸭子连忙回应是呀是呀是呀,麻鸭那个讨厌家伙,天天追着我说下流话,砸死它倒利索··…”呷鸟子的对话,超出了现实的世界,有着童话的形式,然而言语间的粗俗,又远远地逃离了童话的纯净美好,变成了成人间的带点野性的对话。又是一次碰撞,现实与超现实,纯净与粗俗,是一种奇异的夸张的情境,带着想象的翅膀。与上述的粗俗有所不同,“那些四个棱的狗蛋子草好奇地望着他,开着紫色花朵的水芡和擎着咖啡色头颅的香附草贪婪地嗅着他满身的煤烟味儿。',哒里的植物们在生命的运作下就显得可爱很多,灵性的每一个眼神、动作,都如同孩童般,这里便有了童话的感觉,虽然这个童话也带着点乡土的气息。
诗意意象
萝卜能够透明,还是红色的。这已经是个意象,一个富于诗意的意象。它使人想起童话。然而,按照通常的说法这应该算是一篇反映农村生活的所谓农村题材小说。但凡是读过这篇小说的人,恐怕都要犹疑,它究竟能不能算是反映现实农村生活的农村题材小说?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这孩子刚出现的时候普普通通,赤着脚,光着脊梁,穿一条又肥又长的白底带绿条条的大裤头裤子,细长的脖子支撑着大脑袋。但是越到后来,这孩子越象个小精灵,还透着几分神秘。他从来不说话。他从不怕冷,当十分强壮的老铁匠都穿上棉袄时,他仍然光背赤足,且没有半点瑟缩。他用手去抓热铁,让热铁象知了一样在手里滋啦滋啦地响,把手烫得冒出黄烟,可他还不慌不忙,仿佛那皮肉的的痛中有一种快感。
他在一个夜晚看见了透明的红萝卜,那萝卜晶莹透明,尾巴上的根根须须象金色的羊毛,萝卜里还流动着活泼的银色液体。于是孩子便着迷地去寻求它,以至于到萝卜地去,把每一个萝卜都拔下来举到阳光下端详,最后把一片地萝卜全部拔光……这的确很象童话。
然而,这些非现实的童话因素在《透明的红萝卜》中只是其艺术形象构成的一种成分。与这种童话式的非现实因素相交织,小说中又有很多十分现实的农村生活描写。凡是对我国农村生活,特别是对“文化大革命”期间的农村生活比较熟悉的人,都会承认这些描写既丰富多彩,又生动准确。例如小说作者对公社副主任刘太阳的刻画,用墨并不多,只寥寥几笔,然而活龙活现,一个本质还不算太劣,却已经习惯于欺凌百姓的小官僚跃然纸上。
小说中的其他几个人物,还有小说所展现的一幅幅农村生活图景,也都写得十分生气,发散着一股温馨的泥土气息。读这些地方的时候,我们几乎会忘记小说中的那些童话式的非现实的因素,以为自己在品味一篇风格上非常“写实”的小说。
如此,《透明的红萝卜》多少给人一种迷离恍惚之感。它所描写的一切,似乎是现实的,又是非现实的,是经验的,又是非经验的,是透明的,又是不透明的。小说这种独特的艺术形象和艺术效果,使我们获得一种新鲜的、陌生的审美经验。它使我们有些困惑,但也使我们享受到一种“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愉悦。
《透明的红萝卜》这部小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写实作品,它包含了想象的成分,充满了一种梦幻的色彩。它写于1985年,这一时期西方的现代主义思潮涌入中国,中国小说界的创新意识高涨。
-——赵 磊
莫言的作品《透明的红萝卜》在叙事方法上不像同时代国内作家那样深受西方影响,他采取了本土化的叙事方式,同时具有意向的独特性。这些特点被莫言坚持至今,成为他获得诺奖的缘由。
———高洪波
我认为《透明的红萝卜》可以理解为一个缺少家庭关爱和温暖的十岁小男孩内心深处的“恋母情结”的象征。
——-—张欣
莫言生于1955年2月17日,原名管谟业,山东高密人,中国当代著名作家。
香港公开大学荣誉文学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院院长,青岛科技大学客座教授,潍坊学院名誉院长。他自1980年代中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2011年莫言荣获茅盾文学奖。2012年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其作品深受魔幻现实主义影响,写的是一出出发生在山东高密东北乡的“传奇”。《生死疲劳》和《蛙》这两部作品所具有的罕见的宗教情怀,使它们超越了中国作家同行,而进入了世界文学的行列。莫言的业绩,也使他当之无愧地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殊荣。在2013年2月1日全国政协第十一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次会议上通过为第十二届全国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