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9-16 11:06
郑悠舜,小说《彩云国物语》及其衍生作品中的角色,由神奈延年、苏强文配音。
根据推测,悠舜去找红黎深求助的时候大约是9岁,这时候已经继承了“凤麟”的位置。
三十六七岁,尚书令(宰相)。
前茶州州牧辅佐(州尹)。
能够压制住红黎深和黄奇人,在“恶梦国试组”状元及第的传说之人。
有着温和稳重的人品,但是也有过相当愤怒的时候。过去曾经发怒揍过黎深。因为黎深对百合姬乱发脾气的原因。从那时起,他一发怒,黎深和奇人似乎总是先来道歉的样子。
任职十年来,担任浪燕青的左右手。
脚有残疾,但这不是生来即为如此,以前被谁弄伤而导致如此。虽略微勉强仍可行走,但却无法奔跑,好像早晚会变得完全无法动的样子。
亲自自愿成为茶州的官吏,但茶州的问题解决后旋即就职宰相(尚书令)之位。
先王与霄太师的一时权宜之计的人事配置招致愈来愈多的不满,也有作为宰相而被暗杀的觉悟。
被绛攸认为“讨价还价的功夫比谁都强”。
有关身世的资料全被销毁,据凌晏树的说法,如果黎深知道了他的身世,一定会没面子再面对悠舜,所以断定可能跟红家有关。
在小说十四集中,披露了其实是红家四门之首‧姬家的幸存者——“凤麟”,在被先王歼灭前曾向虽年少但已被认定为下任宗主的黎深求救却被拒,姬家最后被灭,故对红家及先王有深怨。
悠舜很希望有人知道他的完美的笑容其实是造作之物。
凌晏树表示悠舜、葵皇毅及自己都是旺季捡来的孩子和继承人,而当中悠舜是最会说谎也是最崇拜旺季的人。而且,被凌晏树评价为像傻瓜一样喜欢黎深,紫刘辉。(晏树怀疑这是谎言)
本来悠舜不打算当官,也就不打算参加考试。但因为他所尊敬的旺季大人需要一个在国式组的人,才以郑悠舜的名义参加了考试,本打算笔试完了以后就不干了回去继续隐居的生活,并直接翘掉了殿试。他在本来应该是殿试的时候去天牢探望了“第九十八号幽灵”刘志美。不料戬华王突然到来,以刘志美的生命和旺季的官位来威胁他出仕。原来当天因为皇毅整治国式中的暗杀,麻药(其实是毒品一类的东西)以及贪污腐败问题而延期了,戬华王乘此机会把本来想着绝对不要出仕,不要给那个王任何东西的悠舜强行推到了政治的舞台上。(其实这出戏很有可能是王,皇毅,旺季三人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要让悠舜活出自己的人生”。)
红家凤麟:‘凤麟’出自被称为‘红之天才军师’的红门首席姬家,那是和司马家同样属于传说级别、红家家拥有的军师一族。姬家是战绩全战全胜,无论何种劣势都能扭转的天才军师一族,别名“红家的头脑”。不过与那出类拔萃的头脑相反,他们也因性格恶劣而臭名远扬、以全员都是稀世的恶党而闻名。欺骗、威胁、怀柔、背叛、圈套,总之就是使用阴谋诡计出类拔萃。说出“老实人都是笨蛋”这种话的也是姬家。但不可思议的是,姬家从没背叛过红家。
“你就是那个郑悠舜吗?你是如何使那个红黎深变得服服帖帖的?”初次见面的高官大体上都会唐突地冒出这么一个问题。而与此同时,又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腿脚和拐杖——对于郑悠舜而言,这似乎已成为了家常便饭。
对工作一事是个如鬼般恐怖的人。因为让黎深老实地工作了一事而让朝廷震撼。
围棋比茈静兰还强。
轻而易举毁灭他全族的王,就站在他视线的前方。
“……孩子,选择吧。你是要你的性命,还是要这个桃子?”
已经变成孤身一人的他,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新鲜欲滴的桃子,回答道:桃子。
他并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他们一族的人原本就不会对生命太过执着。正因如此,他的族人很少,少到一夜便被灭绝的地步。
王眯起了眼睛,冷淡的双眸中透露出少许兴味。
“你放弃生命选择了桃子是吗?那等你吃完我就要杀了你哦。”
“不,我不会吃它,我要把它埋起来。”
只不过是不想再活下去所以才选择桃子的——他如此说道。而且,他认为埋掉桃子是个好主意,既然他已经要死了,那这样做更好。
种下的话,或许有一天,他会长成一棵桃树,开出满树的桃花,结出挂满枝头的果实,而后随着四季更迭,在遥远的未来,形成一片淡红色的桃林。
让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桃花成为他们一族的墓碑,应该也不算是太坏的结局吧。
呵……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其实对他们一族而言,恐怕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梦幻般的墓碑了吧?事实上连他都为自己竟然还会有这种哀伤的情怀而惊讶。
……或许是因为这漫天飞舞的雪一般的花瓣吧。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花很美。这种感情是真的——让人有种这幅画面永远都不会改变一般的错觉。所以他才想要把桃子埋掉。
王挑起眉毛,有些恍然地看着快要死去却还在微笑的孩子。
“你真的是——你们不是一族吗?你好像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选择活下去复仇。”
“或许吧。不过很不凑巧,我对这种事情并不关心。”
难以想象这是在全族刚被杀死后会说出的话。他不像一个孩子,一点也不像。
“你——没有‘人类的感情’吗?”
孩子看着王,笑了。
看着他露出的苦笑,更让人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孩子。而能在这种情况下露出那种笑容的,也绝不可能是个孩子。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一族就是这样,所以才会被你所灭不是吗?”
的确如此。
天空忽然下起雾一般的小雨。
王默然地将桃子丢给他。孩子接住后,开始认真地在地上挖起坑来,准备埋掉桃子。雨水让泥土变得更柔软,他沾满了泥巴和汗水的侧面,看起来是如此的认真,还带这一点欣喜。和刚才苦笑时完全不同,他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孩子。
王试着开口道:
“你要侍奉我么?”
“对不起呢,我的君主不是你。”
“我不明白,像你们这样的性格应该不懂得什么是忠义和恩情吧,所以我觉得你会说这种话很不可思议。”
“是啊,我也一直对他们为什么要侍奉先祖感到不可思议呢。”
但在这场花瓣雨中,他似乎开始明白了。
因为这是我们一族的选择。
因此,才会招惹上他们吧。
“我不懂什么是忠义和恩情,我们之间不是利害关系,也许也并非主从关系,但是——不是他们就不行。或许,是我们一族欠了他们什么吧。”
只是这样而已,我们选择了他们。
“任何东西都会在最终走向消亡,只要它存在于这个大地上,总有一天会消失。我们一族也不例外,让我们灭亡的也不一定是你——而你,总有一天也会死去,哪怕我不报仇,你也会死。”
他的话里没有丝毫讥讽或嘲笑之意,淡淡地回响在细雨之中。
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某个重要事物一样,孩子将粉红色的桃子放进挖好的坑里。在他短暂的一生里,或许只有种下这个桃子才是最有意义的事吧。虽然有点遗憾,自己看不到开出满树芳华的它,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我并不想为你而死,特意浪费我的人生——你懂吗?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为了你花费我一点心思。与其为你浪费人生,不如用在这个小小的桃子上。我连一句怨愤的话都不想对你说,如果你要说这就是我的报复,那就算是吧。”
也就在这时,王才察觉到,这孩子并不是没有感情。面对一族的灭亡,没有人能毫无感觉。只不过他不愿意将自己心中的感情发泄到王的身上罢了。事实上,他连憎恨都吝于给予。
“你是说我在你人生里连这个桃子都不如吗?”
“是啊。”
直视着王的目光冷淡得近乎傲慢,宛如玻璃一般冰冷。然后,他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毫无侮蔑之意,就像在看着朋友一样,温和的微笑。
“你会怎么样,一切与我无关——我的人生自由我的价值。”
他看着被称之为霸王的男人,如同看着路边的一颗石子一样。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场,看着这个被灭族之后仍然能带着一脸祥和的微笑,说着不想复仇的孩子,恐怕会把他当做圣人吧。
但王却觉得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邪恶的人。
那孩子带着宛如神祇的微笑完全无视霸王的人格和存在,将他全盘否定,就像在说“你的一切都对我毫无价值”一样。
此时如果王杀了他,那就是他赢了,就等于王承认了自己是个毫无价值的人类,但王也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孩子,他原本就打算斩草除根。
无论是放过了他还是杀了他都是自己输了吗?原来如此,王低喃道。
“是吗?你是当代的——啊!”
孩子微微地笑了。 就这样,在细雨迷蒙中,他那一族就此灭亡了。
满月飘悬于浩瀚的夜空。不可思议地,给人一种大于平日的感觉。
打开通往露台的门扉,虫鸣声就伴着秋日习习的夜风,一齐流淌了进来。
正当悠舜惬意地闭紧双眼,身后便传来拖拽轮椅的咔嗒声。
“……虫子的颜色或是能听到的音色,都很奇妙的与茶州有所不同呢,相公。一入夜,就变得寒气袭人了。夜风会吹垮您的身子的。请坐到椅子上来。”
回过头去,妻子凛正含着微笑站在那儿。在工部协助新货币的铸造之后,也被恳求着各种各样的协助而留在了工部,也露面于外廷了。从为茶州瘟疫研发可折叠的手术小刀那刻起,貌似就被工部的技术官员盯上了。
悠舜深深埋入轮椅之中。闲适地倾听着虫鸣之声。
“贵阳金铃子的叫声,你听了作何感想?凛?”
(译者注:金铃子——又名唧蛉子、金蛉、蛣蛉,属直翅目蟋蟀科的小鸣虫。因其身体闪亮如金,鸣叫的声音清脆,犹如金属铃子的响声,故被饲养者称为“金蛉子”)
“听起来有些装腔作势呀。也是呢,茶州府杂草众生的,所以叫起来毫不矜持啊……”
“……那是因为要说茶州府之主是人类,还不如说是虫子啊。”
在贵阳,王城的庭院一直都被井然有序地管理着,虫鸣声也只能有限地听闻。
“……凛,娶你为妻以来,还只不过是未经一年呢……”
在皎洁明朗的满月之下,悠舜聆听着虫鸣声。
只是一年。对悠舜来说,却仿佛已是遥远的过去。
“……我都没给过你,一起相处的时光呢……。”
以叹息般微弱的声音,悠舜低声细语道。
察觉到悠舜用了过去式的瞬间,一股寒意划过凛的脊背。
只是一年。是啊,就任尚书令以来,才刚过半年。尽管如此,却眼看着悠舜憔悴消瘦下去。即便是同样繁重的工作,压向精神与肉体的负担,却也与茶州之时有着天壤之别。原本就因为在茶州的长期幽禁生活,使悠舜的身体急速衰弱。悠舜就像削木头那样,将这个身躯——削减性命般尽着尚书令的职责。
要是别无他人,那悠舜就只得担下所有的一切。
听闻红黎深激怒的瞬间,凛就对这种心境了如指掌了。王聘请悠舜之时,就发自内心地认定,悠舜从人事到立案,都能为他迎刃而解的吧。就如同依靠楸瑛或是绛攸那般,此刻则转向了悠舜。
这份重担,全都加注于悠舜之身。黎深怒道“别开玩笑了”也并非蛮不讲理。连置身事外的凛都感觉到了,朝廷官员不可能察觉不到,王对于王座的这份浅见与不负责任。
所以,黎深才肯定会想到要对他说,退下宰相之位,亦或是——不然就依赖自己。
如果悠舜投其麾下,也能进行工作。不管是动摇对悠舜来说不可动摇的红之一族,还是凭借自身的权利,将其变作同伙。
然而,悠舜并没有点头。
王的尚书令,没有必要向一个地方贵族低头——。就如同没有对茶家屈服那样,对于红家,悠舜也没有选择认同国王威严扫地般的做法。王亲近绛攸与楸瑛,半途而废地借助其家力的结果,正是人心背离。
要是向红家低头,其他六家也会要求相同的待遇。王就会将宝座看成摆设,增长贵族官吏的数量,对国试派官吏不予理睬,王的话语之类的,就无人听从了。
正因为如此,悠舜才会连同割舍黎深一起,采取让红家正面低头的策略。对于一连串的变故,凛是这样看待的。故而正面攻击法,是至今任何人都无法断然实行的难题。
……正因为如此,悠舜的身心,才会被加注更多的负担。
此刻,悠舜坐在椅子上的时间也增加了。让人不禁觉得,这并不是因为繁忙,不会是连拄杖行走,都已经使身体无法负担而耗尽全力的证明吧。
悠舜通透的目光,给人一种总在远眺世界的感受。一想起他不会连自己自身的余生,也已尽收眼底了吧,凛就变得很害怕。
凛伸出手,用双手紧紧握住悠舜的左手。如寒冰般的手掌,让她的胸口变得苦闷。
“……哪怕只是一点也好。请您务必要休息。请珍爱您自己。“
“……其实呢,应该反过来才对啊,凛。”
在凛的手心中,悠舜的手掌无声地仰向。骨节分明的手指,反过来包住了凛的手。
因这温暖的体温而闭上了双眼,悠舜深深叹了口气。
“……至今,我似乎一直都处于漫长的休假中。漫长……漫长的休憩。就如同呆望着洒向世间的雨那样,遥望了自己的人生。所以无论何时都让自己微笑。赴任于茶州的十年间,即使被关在里面也是格外的平稳、无忧无虑,真的很愉快。”
凛瞪大了双眼。……平稳?
十年间,正因为如此悠舜才会毫无闲暇地工作。依次砍下腐败官员的脑袋,连根拔起断绝与茶家的勾结,为了从根本改变官民的意识而废寝忘食地奔走。凛亲眼看着,悠舜毫不夸张地赌上自己的性命,粉身碎骨鞠躬尽瘁的模样。
这也算是,平稳、无忧无虑。……真的很愉快?
如同听闻凛心中所想那般,悠舜悄然微笑。
“……真的很愉快哦。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轻松。在那种偏僻的地方,在那个什么都赶不上时代的场所,一切事物都单纯地栖息着。我没改变真是太好了。能让我喜欢的那个自己存在。所以,休假,过了。……那是如梦境般的休假。”
宛如,叹息一般。
“休假总有一天会结束的。还原自己人生的那天会来临。明知会变成这样的……”
担心什么?是因为没怎么陪伴过自己?还是因为繁重的工作?
凛总觉得,不管哪个都有点不太对劲。有些什么更加本质上的,根源上的。
在“我没改变真是太好了。”
这句话之中。
悠舜无精打采地,凝视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仅是用了一次力。
“……要说只有一件事的话,就是无知不觉间,将你带进了自己的人生。……正因为如此,也许你,是我最后的良心也说不定。既是栓制我的楔子,也是牵制我的枷锁,是我的弱点吧。对做这种工作的我来说,真的,还是不存在为好。”
说是不存在,为好。
伴着叹息般的私语,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凛瞬间握止了离去的指尖。
凛感觉到,如果在此放手,连更重要的东西都会一同离去。
凛皱起了眉头。没有经过大脑,话语就脱口而出了。
“存在为好。”
“……啊?”
“存在为好。不是我也没关系。对你来说,还是存在镇石比较好。不这样的话,肯定就像断线的风筝那样,朝哪个遥远的地方飞去了吧?”
“……断了线的风筝……”
总觉得,用的是像小孩子一样的措辞。但浮现的微笑,却是属于成熟女性的。
“……不过,能办到这些的,也许并不是我。等到了您觉得不想让我成为你的镇石,想要割舍我变得轻松的时候,请您就这样说出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放手的吧。你可以去你喜欢的任何地方。不过,我不会追上来的。也不会等您的。要是您觉得我蠢到会缠着你到天涯海角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哦。……因为我想要相依相伴的,并不是个连弱点和良心都扔掉的,完美的典雅之人。”
悠舜并没有立刻领会,此中深意。经过数遍反复品味——悠舜猛然张开了双眼。
“凛……”
不知是哪边,先打算放开交相缠绕的指尖。但能感觉到,是悠舜这方想要追回逃开的手指。
突然,地板——整个房间都剧烈摇晃了起来。
偏离重心的凛向后倒去,两人的手如同被命运扯离般松了开来。
“凛!”
即使伸出手去也无法触及,凛狠狠地撞到了墙边。听得到书籍纷纷从书架上落下,花瓶响起被摔碎的声音。室外也此起彼落地传来惨叫声。
凛担心会被书籍砸到,立刻用手臂护住头部,闭上双眼忍耐着。觉得砸到了的瞬间,却被什么人强行拉拢了过去。能就近听到打到什么的咚咚声。不久,震荡平息了,睁开双眼的凛,注意到是被悠舜庇护着,大吃了一惊。
“相公!!怎么这么乱来——脚呢!没受伤吧!”
“……我没事。只不过是有点小小的碰伤和擦伤。比起这个,我能拜托你替我巡视一下城内、城下,确认被害情况和通知官吏们吗?真是相当剧烈的地震。特别是要防范火灾。因为是深夜所以不必担心……但要小心余震。”
对其他一些指示也点头称是,凛拾起滚到一旁的拐杖交给了悠舜。
“我明白了。……但是贵阳发生地震之类的。真的很少见啊……。
凛出去之后,悠舜想要直起身来——却办不到。剧烈的晕眩和昏花的视线,让他摁住了双目。浑身湿淋淋地冒出恼人的冷汗。从世界的远处,传来众人和卫士们四处奔走之声,听起来就像是无关于己一样。因为让凛传言道没有必要确认宰相的安危,所以暂时谁也不会到这个房间来。仅此就安心了。
晕眩消除后,匍匐挪走到墙边,如同贴在墙上那样靠上脊背。房间呈现出毫无立足之处的凄惨景象,朦胧间只能映照出浓重的阴影。
放下抵着眼睛的左手,只见手指微微颤抖着。最近尽觉得连走路都嫌麻烦,贫血也变得严重了。凭着这种破破烂烂的身体,居然还能赶赴凛的身边。
“……不过,能办到这些的,也许并不是我。”
那时,先打算松开牵连的指尖的,是哪一方呢。
……无论哪一方,都是一样的。结果都是在激励的震荡之前,轻易地分离了。
简直就像是,在暗示两人今后的命运似的。
悠舜仰起了头。自从接受尚书令的职位——回到贵阳以来,人生都没感到过一丝一毫的轻松。强行推动的身躯中,仿佛每日都有些什么流逝而去。发出如同失败作那样损坏的声音。即使没有被璃樱说显现出垂死之貌,也早就心知会变成这样。即便如此也还是回来了。因为能够实现悠舜愿望的,除了现下不作他想。
就算不轻松,对于还原自己人生,悠舜确实……感受到了愉悦。并非远眺自己的人生,而是将选择的人生作为自己的一切而生,没有比这更能让人产生高昂感的了。黎深也好,红家也好——随着多余的事情削落,发出一点点回复自己本色的声音。
视野的一角,有什么轻巧地跳跃着。悠舜垂下视线,就看到一只蚱蜢。在月光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暗褐色。暗褐色。悠舜的双眸,飕飕地被冷峻所沾染。
“……虫子的颜色或是能听到的音色,都很奇妙的与茶州有所不同呢,相公。”
如同每年那般,与凛一起听到的虫鸣声。
悠舜的拐杖无声地移动。下个瞬间,悠舜就面无感情地敲碎了蚱蜢。
就算堵上性命,也有想照看的东西。反过来说的话,就是说即便割舍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这之中,不久前,也把凛放了进来吧。
对你来说还是存在镇石比较好,凛这样说道。用快哭出来的表情。
““……不过,能办到这些的,也许并不是我。”
能够牵制住悠舜的,足枷。
看似无底沼泽般黑暗的顶棚。仰望着这片宛如人生的黑暗,悠舜呆然呢喃了一句。
“……凛。如果你不行的话,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制止我了。”
等到凛的手毫不犹豫地松离之时——悠舜就一定会回复真正的自己。
眼睛被汗水沾染,悠舜闭上了双目。之后,能够为凛做到何种程度呢?
听到了来报告被害情况的官吏们,匆忙的脚步声。是变回尚书令的时间了。抑制住晕眩,拭去汗水。扶着墙壁,用颤抖的双膝直起身来的时候,早已将有关凛的事从思虑中不留痕迹地抹去。被拐杖击碎的黑色蚱蜢。地震。悠舜像是疲倦地,深深叹了口气。
“……哈……又要……变忙了啊……”
拖着双腿拄起拐杖,肺部就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最后也许不是被凛也不是被任何人,而是死神制止了悠舜也说不定。已经成为永远的镇石了。
妻子是柴凛。
专属护卫官是茈静兰。
大谎言家悠舜。我敢说,如果你的过去一样,你的真面目,红黎深和黄奇人也不知道。就连相处十年的燕青也一定不知道。或许,就连尊夫人也不知道。谁都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真不愧是生在坏心眼儿一族的人。做的真好。我们三人中头脑最好的是悠舜。喜欢黎深,即使他是那个对你的一族见死不救的傲慢的孩子。喜欢王,即使他是把你的一族毁灭殆尽的那个冷酷霸王的儿子。虽然从很早以前就像傻瓜一样喜欢他们。……但是,最后还是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是为了那个目的,无论利用、欺骗或背叛谁都无所谓。对晏树和皇毅也一样。
——凌晏树
皇毅不是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实际上悠舜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否在说谎。而且就算他并不清楚,对他的人生而言也没有什么障碍。自救有否在撒谎并不是问题。他只是说出对当时而言必不可少的话语而已。如同在背诵书本上的台词一般。正是如此,悠舜不过是在演戏而已。演绎着郑悠舜此人的人生。也演绎着自己的人生。正因如此,才没有任何人能识破悠舜的谎言。也许连他自己也无法识破。
——葵皇毅
“悠舜像是在休一个长假一般,放弃为自己选择人生并迈步向前,只是举步不前。”“…………所以我希望悠舜能够‘活着’,活出自己的人生。”
——旺季
14卷中关于悠舜愿望的摘录:
“你最后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没错,晏树。谎言也好,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实现我的愿望。”
——很早以前,他就有一个愿望。
有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要确认的事。一直藏于自己的笑容中,虽然一直隐藏下去也并非坏事。先王把悠舜驱逐到茶州,年轻的王又把他接回来。
“那个时候,我曾经询问王,我真的可以吗?我的主上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糊涂又温和的年轻的王啊。原本已经停下的命运的齿轮,自此开始转动了。
“我们做出了约定的吧……我的陛下。我要辅佐你,直到最后。而我,也将看到自己的愿望实现。……您会一直信任我吧。”
我的笑容,我说的话何为真,何为假,您是知道的吧。
悠舜望着天,露出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
小小的雨滴顺着贴在前额的一缕刘海,如泪珠般从脸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