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1 16:35
郝更生,中国近代体育史上的体育教育家。
郝更生,原名郝延浚,幼时顽皮溺水,死而复生,故改名更生。郝1899年生于江苏淮安,早年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土本工程,后感于中国人体格孱弱,遭外人讥笑,转而就读于美国春田大学专攻体育。学成回国后,先后在北京清华大学、东北及山东等地大学担任体育教授。曾负责主办第三届、第六届和第七届全国运动会。1932年任国民政府教育部体育督学,同时兼国民体育委员会主任委员,掌管全国体育行政。
郝更生的夫人姓高名梓,出身名门。原籍安徽贵池,寄籍江苏南通,肄业于上海女青年会体育部。肄业后即远赴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任教。一年后赴美深造,就读于威斯康辛大学。回国后任国立女子师范大学体育系主任。郝更生与高梓同时期在美留学。留学期间即互相倾慕,但未谋面。郝更生是中国留美学生中专攻体育最早的一个,高梓则是美国威斯康辛大学女子篮球队的中锋,是该队唯一的一位中国人。两人在留学生中均小有名气。1924年,第三届全国运动大会在武汉举行。郝更生主持筹备,高梓作为华东女子手球队领队,率队赴武汉,两人第一次见了面。因两人酷爱体育,趣味相投,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自此,两颗心便紧紧连在一起。
1925年,郝更生在苏州大学任教,好不容易等到学期结束,便冒着暑热奔赴北京,应聘到清华大学担任体育系副教授。当时,有三所学校同时发出聘书,除清华大学外,还有南京的东南大学和厦门的厦门大学。郝更生虽很不习惯北方的生活,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北京,因为高梓在北京。30年代的北京城远不是今日的北京城。清华园距北京城10多里,沿途尽是旷野,进城要坐出租车,单趟就要五块大洋。郝更生经常乘车进城,掏大洋付车费毫不吝惜。郝更生进城表面上的理由是他当时兼任北京市中等以上学校体育联合会会长,需经常关心会务工作,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与高梓约会。高梓是他的副会长。
两位体育教授、又是会长与副会长的频频约会,在学校和体育联合会引起种种议论。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有为之高兴的,也有为之愤愤不甘的。议论最多的是高梓所在的北京国立女子师范大学。高梓生性活泼,为人直爽,且学有专长,早成为大家注目的风流人物。追求她的男士很多,其中有大学校长、教授,甚至有年龄稍大一点的学生。有位教师献殷勤地形容说:“高教授在运动场上,就像蝴蝶在花丛中飞翔。”这只“蝴蝶”翻飞纷舞,却飞到郝更生身旁,令众多“捕蝶者”扑了个空。友人向郝更生打趣说:“你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郝听了很是得意。功夫不负有心人,郝更生从苏州追到北京,频频向高梓献殷勤,终于赢得了高女士的心。1926年两人正式订婚。1929年2月6日在北京举行婚礼。婚礼之日,众多友人前来祝贺。他们的好友徐志摩特地用三张宣纸,写了一幅长篇累牍的结婚贺词。徐志摩与新婚夫妇彼此十分熟悉,开惯了玩笑,因此贺词写得诙谐幽默,令人捧腹。还有一位天津的音乐家朋友叫杜庭修,专程从天津赶到北京参加婚礼,他送了一幅自撰自写的贺联。上联为:两位体育名家,两体合为一体。下联为:一件结婚大事,结婚不许离婚。上下联对仗工整,全是实话,可实在下雅,似有恶作剧的味道。贺联高高挂起,众人读了哈哈大笑,郝更生非常难堪,急忙叫人把贺联撤下。音乐家坚持不允,郝更生不顾冲了大喜之日,竟当着众人面与这位结识多年的音乐家朋友翻了脸。后来人们才知道,郝更生是怕新娘子不悦才大发脾气的。
郝更生怕老婆是有历史的。在他自己写的《四十年婚姻生活之回忆》一文中,坦率承认:“在漫长的四十年间,我不否认,确有过不少亲友,或则当面,或则背后,明言暗示我怕仰乔(高梓的号)。关于这一‘怕’字,以我四十年的经验,我有我的哲学。”且让我们看肴他的“经验”和“哲学”是如何形成的。
郝更生怕老婆据说是“命里注定”的。小时候,郝的家人迷信,请了一位算命先生给郝更生算八字。算命先生展手掐指,细推流年,算到“妻财爻”时,冲着郝的家人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府上这位少爷,妻山高啊!”算命先生一言定终身。从此后,郝的家人常拿他打趣,笑话他是个怕老婆的。小小年纪的郝更生,不知道老婆是怎么回事,就给戴上了“怕老婆”的帽子。及至成年以后,亲友仍拿他调滤讪笑,以致他迟迟不肯结婚,担心高高的“妻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还没有结婚的郝更生,就怕老婆了。郝更生怕老婆“苦中有乐”。真正体验到“妻山高”的滋味,是在与高梓结婚以后。结婚后,最先遇到的问题是家庭地位上主次不明。表面上郝更生是一家之主,实际上家里打的是“双中锋”。在他们家中只有“先生”称呼,从无“太太”称呼。佣人和司机称郝更生为“先生”,称高梓为“高先生”。既然两人均为“先生”,凡事均可作主。事实上,家中大事小事都是高梓作主。每次拿了薪水,郝更生不敢动用一文,总是原封不动交给高梓,要花钱时,再“申请报批”。家庭经济帐是“高先生”的专务,郝先生不得过问,郝更生的一家之主早已名存实亡。
老婆厉害也有厉害的好处。郝更生好酒,酒席上逞强好胜,每每拼得烂醉如泥。酒醉难醒,但只要一回家,高梓一开口,一顿数落,郝更生的酒就醒了大半,日子久了,郝更生竟改了拚酒的毛病。郝更生脾气暴躁,生性好斗,好与朋友争论问题,而且争论起来语言尖刻,往往叫人下不了台。尤其在公开场合喜欢开一些过火的玩笑,因此得罪了不少朋友,闹出不少纠纷。每遇这种事,高梓总要把郝更生拉到一边,像教师开导学生一样,将郝更生说过的话一一加以分析,一定要郝更生承认错误才罢休。有时郝更生自以为有理,百般申辩也无济于事,最后总是好冲动的“学生”在“老师”面前无言以对。郝更生吃西餐有个坏毛病,喜欢一手执刀,一手执叉,把刀叉竖在桌面上高谈阔论,旁若无人。每当这个毛病重犯时,高梓便给他递眼色。郝更生只要一看到高梓那双瞪圆的眼睛,立刻兴致索然,老老实实放下刀叉,低头用餐。时间长了,竟也改了这毛病。
郝更生怕老婆确实也无可奈何。其一,高梓的口才和文才均比郝更生强,吵起嘴来,郝不是老婆的对手,只能甘拜下风;其二,郝更生做事虎头蛇尾,高梓凡事都能专心致志,求精求好,郝更生不得不服;其三,日常生活中,高梓待人接物很有一套,颇得人心,郝更生却常常得罪人,郝更生又不及老婆。性格上两人差异也较大。郝更生个性趋于豪放,高样则比较严谨。生活中难免不发生矛盾,“叮叮当当”的事时有发生。凡遇争执,常常是郝更生的退却与让步,使矛盾得以平息。结婚40余年,常常是“妇唱夫随”。
郝更生有如此丰富的“怕老婆”体验,他的“怕老婆哲学”很有特色,说起来振振有词:“首先我认为,怕老婆决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在封建时代的中国旧式家庭里,太太对老爷唯有消极的服从,无言的抗议,一切以老爷的意见为意见。驯至近代婚姻生活,我可以断然的说,这种‘在家从夫’的办法绝对行不通了。现代化的家庭,应该是妻权至上,太太第一。任何一个现代家庭,不论洒扫庭除,饮食起居,至少有四分之三,或竟五分之四系由太太负责主持,先生仅只立于遇事提供意见的地位,而且,先生们所提供的意见多半并不高明,徒然增加太太处理家务的困难而已。
“以我和高梓的四十年婚姻生活而言,我曾经想过,在这四十年里,如果不是高梓在主持家务,我真不知道将怎么办好,以我应付生活的能力,充其量我只能保持书房一隅的整洁,再扩大范围,我便将无以为计。何况这四十年里我们离乡背井,颠沛流离,少说些也搬了二十次家,二十次建立新家庭都由于高梓胼手胝足所达成。因此,必欲谓任何家庭都是由于夫妻双方所共同维持的,这‘共同维持’四个字,在于我,就难免觉其夸大。“其次,太太在家庭之中有一项最神圣、最重大的任务,那便是生育子女。太太为生儿育女所遭受的麻烦和痛苦,先生们不能亲身体验,自亦永远无法想象。孩子是家庭幸福与快乐的泉源,在这一件事上,先生坐享其成而太太艰苦备尝,因此,太太理应受到先生的尊敬。
“再者,我国相沿已久而被嘲笑的“怕老婆’一词。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今天,早就该被淘汰了。‘怕老婆’三个字在我一生之中印象颇为深刻,渊源相当久远。但我始终深信“怕太太’不能算是侮辱男性的名词,除了胡适之先生讲的‘醒世姻缘’中,那些虐待狂与被虐待狂的事例;‘怕太太’的这个‘怕’字亟应修正。依我的意见,与其谓‘怕太太’,不如说是敬太太或爱太太;敬太太或爱太太适足以显示男性的有理智、够风度,对太太表示仰慕或爱护,甚至于倾倒与敬服。
“我公然提出我的这一套‘怕老婆哲学’,也许会有朋友说我是十足的阿Q,正因为你郝更生是个怕老婆的,所以你才唱这种高调。我对于这一个问题的答复是:请平心而论,我的老婆是不是值得我敬?是不是值得我爱?假如有人说我一辈子都受老婆的控制的话,那么,我也要反问一句,这四十年里我老婆从来没有控制我去做一件坏事,那么我被老婆控制又有什么害处。”
郝更生在大陆解放前夕随国民党去了台湾。1975年10月的一天傍晚,郝更生与一位朋友外出散步,忽被一摩托车憧倒,伤及脑部,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