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7-30 13:16
酒牌拼音是jiǔ pái,又称叶子,起源于唐代的叶子戏,至明清而大盛,是古人饮酒行令以助兴的佳品。略似我们今天的纸牌,牌面上有人物版画、题铭和酒令,由于绘制精妙寓有深意,行令时抽牌按图解意而饮,往往得酒外之趣。
以令劝罚,不惟佐酒助兴、活跃气氛;抑且读图解语,别有一种风流文雅、睿智隽永,给饮宴融入了浓浓的文化意趣。同时,作为一种绘画形式,酒牌流入民间,渐入雅俗共赏之境界,艺术上也达到了顶峰,又兼图文并茂,有深邃的文化内容,是近现代艺术品欣赏和收藏的精品。(其实,酒牌从明朝时又叫叶子,但与唐代流行的叶子戏未必沾边,因为大家都知道叶子戏“五代后渐废”。只是明代以来宣之众口,大概都受了杨慎说法的影响。《陶庵梦忆》有“以纸易骨”的说法,就是说纸牌戏来自骨牌,而据《正字通》里的说法,骨牌倒是大宋朝宣和年间才渐兴起的。到了明朝,吃酒、赌博都很流行纸牌,后来便有了酒赌两用的牌。这牌的大小,“宽3寸许,长3倍之”,最典型的特征是要“绘故实”也就是历史典故于其上。单纯的赌牌大概就是白描人物版画加上从“半文钱”一直到“万万贯”“无量数”的牌目,而且早期多数是以“钱财”故事为主题的组画。到万历后流行起了水浒故事牌;至于单纯的酒牌,于《列仙酒牌》可见,即人物画加题赞加酒约而成,而题材上就是“酒鬼”故事为主了。)
五十四张牌上各有一条酒令,酒令由令面、令词、令则三部份内容组成,如牡丹—自取花王第一寇—座中首席者饮作为一张牌上的酒令,其中牡丹为令面,自取花王第一寇为令词,座中首席者饮为令则,五十四张牌上的酒令内容各不相同,陈老莲的《博古叶子》、任熊的《列仙酒牌》和万历无名氏的《酣酣斋酒牌》,一钱一仙一酒鬼,也可谓酒后“三境界”了。
众所周知,竹牌的大名是麻将,前身是马吊,再往前呢,叫叶子戏,这么一说,就跳到唐朝了。唐人苏鹗的《同昌公主传》中有载:“韦氏诸宗,好为叶子戏。夜则公主以红琉璃盛光珠,令僧祁捧之堂中,而光明如昼焉。”玩牌夜以继日,这种精神为后来的玩竹牌者继承下来,只是玩到夜明珠来照明,能学着做的人就太少了。当时的叶子戏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三四个人玩,到了明朝才定下要四个人玩。
叶子戏中的所谓叶子,是一种纸制的牌,按清代的规格,长约8厘米,宽约2.5厘米。全副牌有四十张,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其中,万贯、索子两色是从一至九各一张;十万贯是从十万贯到九十万贯,乃至百万贯、千万贯、万万贯各一张;文钱是从一至九,乃至半文(又叫枝花)。叶子戏中的万贯、索子、文钱,就是后来的麻将中万、索、筒。
叶子戏除了通行的玩法外,还有一种重要的玩法,那就是当酒牌用了。宋人笔记中,酒牌已相当成熟。在唐朝就有类似酒牌的玩法,如章渊《槁简赘笔》中的“唐人酒戏·钓鳖令”:在一个石盘中,盛鱼牌40枚,牌上刻写不同的鱼名及诗句,然后用一长竹竿,系红丝线,由与筵者钓起鱼牌,录事据牌上字句施行劝罚。凡一钓而得两牌者,可任择其一。如鱼牌中有“巨鳖”一名,诗文为:“海底仙鳖难比俦,黄金顶上有瀛洲,当时龙伯如何钓,虹作长竿月作钩。——请人流霞杯劝登科人十分。”钓到此牌者便可劝新进士一满杯。
但是,酒牌的玩法肯定不止这么单纯的,不然一群人聚在一起,拿几张纸牌翻来覆去地喝酒,也太过搞笑了。宋人曹绍《安雅堂觥律》后面有题订者的话:“以叶子行觞,欢场雅事也。”欢场,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在那里行酒牌令喝酒,喝的是花酒。这个倒是有大唐渊源的,孙棨《北里志》中说妓女绛真“善谈谑,能歌令,常为席纠(行酒之人),宽猛得所”;说妓女郑举举“善令章”、“巧谈谑”,曾参与“名贤醵宴”;又说妓女俞洛真“时为席纠,颇善章程”。刘禹锡所说的“欢生雅”,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KTV里放几把骰子,顾客找小姐行骰子令喝酒,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骰子令也是唐朝就有的,只是现在的生活节奏快,只有“欢”,等不及“雅”了。
我推想,这样的筵饮还少不了歌舞。李白《对酒自勉》等诗中都有记录,这里就不多说了。
一般来说,叶子戏的叶子(包括酒牌)牌面上都画有人物。截至明朝中叶,画的人物大多是武将形象,不少是梁山好汉,陈老莲(洪绶)所绘的《水浒叶子》为其中绝品;往后,很多文人、画家加入了叶子和酒牌的制作工作,人物形象也多样化,质量自然也大大提高。山东画报出版社曾出版过一本《酒牌》,收录《博古叶子》、《列仙酒牌》、《酣酣斋酒牌》三种,题材就是一钱一仙一酒鬼,书中将每套酒牌的人像绘图和题赞背后的人物、掌故、饮酒规则都作了解说。
从这三套酒牌中,我们可以看到,酒牌上部依然有“万万贯”到“一文钱”的字样,说明是赌博和饮酒通用的纸牌,并非像《安雅堂觥律》那么纯粹。著名的《水浒叶子》,是纯粹的叶子,拿过来添上几个字,就立马成为酒牌,如“一丈青扈三娘”叶子,加上“身长者饮”几个字就是酒牌了。为什么呢,扈三娘身材容貌武功俱佳,嫁的却是矮脚虎,不怪王英长得矮,反而要“身长者饮”,这世上的理也真难以分说。叶子与酒牌通用,其实也很好理解,打完牌喝酒,喝完了拉开牌桌,到今天都是常见的场景。
明朝万历间刻的《酣酣斋酒牌》,应当是三本页子牌中最早的,恐怕也是迄今发现的最早的一种酒牌,而且也是典型的“酒鬼”集。颇有趣味的是,有了钱数的牌名,倒反而要为历代酒徒“排座次”。以“酒格”论人,李白第一、嵇康第二真是顺应人心,阮籍只因为醉卧妇人侧,被列到“一文钱”,看来这制作者虽是酒徒,伦常大防还是重视的紧。由此一来,盗酒的毕卓,有易装癖的杨慎,反而都是风雅之徒,要位居阮嗣宗之前了。可惜的是这是个残本,序言跋语都遗失了,只知道是新安派版刻世家的黄氏所刻,绘图风格上看确也是早期新安派古拙的民间风格中之精品。
明代中叶以来,已经有很多文人开始参与纸牌的制作了。徐文长绘图、王世贞题赞的《白描钱贴册子》今已不存,汪南溟既于陈老莲百年前作《数钱叶谱》题赞,其时也必当有名家制画。老莲之后的清代,据蔡照初说,也有所谓萧尺木、金南陵、上官竹庄、王安节诸人的刻本,但是其间流传最为广泛者,仍然是陈洪绶的《水浒》《西厢》《博古》。直到晚清时“海上四任”之首的任熊仿老莲晚年风格绘出《列仙酒牌》,才算得上酒牌中最后的精品。任熊此中的画风虽也承袭怪异造型的特色,然而还是透出一种精致甚至娟秀的气息,往往令人爱不释手。“邓伯元”“葛洪”“关令尹”几幅特别有老莲的味道,其余“老子”“许飞琼”“林逋”“张道陵”“刘政”“清平吉”反而精整细密,更见任熊个人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