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1 01:03
《金兰筏》是清代白话长篇世情小说, 四卷二十回,题“惜阴堂主人编辑,绣虎堂主人评阅”,成书于清乾隆年间。
全书叙杭州有秀才田月生,家富有,娶妻虞赛玉。其父田华在京居官。家有万华园,常聚友好会文其中,与元度尤称莫逆。杭州地棍仇人九、翟有志与月生家有宿怨,初以娈童阎文儿为饵,诱使月生入邪途,并用计绝其友好。继又怂恿月生携万金去扬州买妾暗通盗匪,在太湖将金劫去。月生以扬州有存款可提,仍前往。至扬,仇、翟等串通数妓,冒为良家女,诱月生娶以为妾,月生因之纵欲成疾,仇、翟等又介绍道士炼丹治疾,又被骗去万金。事为阁文儿所闻,向仇、翟索分润,为所毒死。月生家资百万,被诱骗殆尽。时其父因犯贪污罪,被谴下狱。仇、翟等先闻讯,潜逃回杭。诸妓亦各携资逃散。月生离扬抵家,方知其父已充军宁古塔,家产全部没官,妻赛玉已移居小屋,以纺织为生。月生至此,始悟受骗,往质仇、翟两人,欲索还被诓之款半数,以维生活。仇、翟拒之,并诬以毒死阎文儿罪,月生被判论抵。时元度已及第居官,任浙江巡抚,伸月生之冤,处仇、翟二人罪。月生得元度资助,发愤用功,高中榜眼,丞相张江陵又强许以女,不得已应婚。时淮、泗年荒,月生受命前往发赈,因办事清正,力除旧弊,深得民意,擢任江南巡抚。张江陵送女南下完姻,并奏请赦免月生父罪,全家团聚。二妻皆贤淑,闺中极和谐。后元度来访,月生置酒万华园,共叙前事,不胜感叹。
《金兰筏》一书,世间少有流传。对于它的作者和成书年代,一直是个难解的谜。作品开头有“话说明朝万历年间”的话,说它是清初的小说,大概不至于离事实太远。至于具体的年代,则实难考定。从小说叙述的各种社会情状,尤其是朝廷的治策来看,似当处于社会较为稳定的康鹿年间。其作者也难遑定,只知他和小说《二度梅全传》为同一人,大约是江南的一位才子。或即主人公田中桂之类,亲身体验过世事沧桑,人情冷暖,方能写得如此真切生动。
书名《金兰筏》,源出《易经》中语,谓朋友相与,有金兰之契,而筏则为渡人之意,指交友之道。
【田中桂】作品主人公,号月生,明万历间浙江杭州府人。父为都察院副都御史,家甚豪富。年方二十,性喜交结,专务豪华,为广交朋友,在西湖万花园别墅中开金兰大社。书生元正文赴会,与之谈诗文,甚为投合,但是在一班帮闲的诱惑,沉迷声色。不仅与元生疏远,受仇、翟二人挑唆又与其妻虞氏反目。到扬州买妾,侈糜纵欲,甚至日度九女。一再为仇、翟愚弄蒙骗,所携重金被仇、翟等勾结强盗中途劫去,所纳之妾也是娼妓冒充。仅两年时间,其家在扬州存银二十万两挥霍殆尽。当其父因贪污被发配宁古塔,家被抄没时,他本人又被仇,翟诬告入狱,幸得已做巡按的元正文审明冤情得释。其妻虞氏,与之共甘同苦,纺绩供他读书。他发奋读书,后中榜眼,并因作海棠赋,受到皇帝的赏识。权臣张阁老通过皇帝赐婚,要招赘他为婿,他念共患难的发妻,坚辞不允,被以抗旨罪名,发刑部勘问。此时元正文已为刑部侍郎,劝他应允婚事,以救父母。在元侍郎的一力周全下,复官派往凤阳赈饥。到任后,抑制豪强,成全百姓,颂歌载道。因已是张阁老之婿,阁老亦多方扶持,保举他任江南巡抚,并赦其父母还乡,举家团圆。张阁老之女也很贤淑,与虞氏相处和睦。作品通过这一形象,说明交友择人,亲君子远小人之重要。
【元正文】名度,号正文,明万历间河南洛阳人。博学多才,又重义气友情。游学杭州时,见田中桂金兰社启,欣然前往,与之作诗论文。田为与会的一班帮闲所惑,沉迷声色,不复以诗文为事,他不辞而别,期在使田醒悟,后又亲往劝说。他后中探花,居官清正,被钦点浙江巡按,到任后审理田中桂案件,田被诬告毒死人命,他为之平反,并赠灯火银二百两,鼓励田发奋读书,以图上进。田后中榜眼,因抗旨拒婚相府,被发刑部勘问。此时他已为刑部侍郎,复为之周旋,使得复职。
《金兰筏》属于“描事世态,见其炎凉”的人情小说,其主旨“在力抵不择交之害”(阿英《小说谈》),比较充分地暴露了封建社会尔虞我诈的险恶世情。
作者通过小说重点刻画了“君子”与“小人”形象,说明这两类人对主人公田中桂人生发展过程中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并通过这种影响诠释其“亲君子,远小人”的择友观。“金兰筏”的“筏”一字乃是渡人之意,就是要教会人正确的择友之道,要亲贤远恶,要培养君子人格。小说的教育倾向也由此得到了充分的表现。
小说描写这位贵族公子的富―贫—富的命运沉浮,全系于他所结交的朋友的好坏。仇人九、翟有志等一班痞棍,引诱他走上人生歧路,在声色犬马生涯中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坑,而元度这位仅与他见过一面的知心朋友,却几次在他生命之舟即将颠寝的时刻予以真诚的帮助,终于使之获得贤妻美妾,高官厚禄。小说借助田中桂、元度等艺术形象,提出了社会交往啊中的人际关系准则,认为“交朋须审择,辨宜真”。这种思想固然打上了儒家倡导的封建道德的某种烙印,但它颂扬的那种肝胆相照,讲求信义,赤诚帮助的交友品德,在处理人们的相互关系中,至今仍是十分需要的。
该小说运用了对比手法,首先,此书二十回小说,可分为前后两部分。卷一、卷二(第一回—第八回)是第一部分,主要叙述田中桂在仇、翟等奸恶小人的唆使下,沉缅于荒淫无度的声色之中,乃至耗尽方贯家财,卷三、卷四(第九—二十回)为第二部分,主要叙述田中桂在元度等人的帮助下,痛改前非,攻书求名,终于跳出昔日的深渊,踏进仕宦之门。小说在田中桂前后不同的命运对比中,凸现了交友之道的重要,深刻地揭示了小说的主题。其次,小说中的这种艺术对比手法还表现在人物的设置上。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仇、翟等人和元度的对比。仇、翟等是杭州城内的恶棍,因田中桂开“金兰社”结友而骤起坏心,决心从“声色场中引诱他”,为其布下了一个个陷井,甚至不惜勾搭强盗和妓家,千方百计地榨取钱财。而元度原是洛阳的一位书生,闻田中桂开“金兰社”结友,与其仅有一面之交,可说两人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多少交情。可他不但为田中桂审明冤案,热忱地帮助他跳出仇、翟等人设下的火坑,而且在田中桂步入险境时,又在他与张丞相之间极力斡旋,终于由危转安,避免了又一次灾难的降临。小说围绕着田中桂设置的这两组朋友,良莠迥异,同样可有力地衬托小说的思想主题。第三,在一些细节描写中,小说也运用了对比的艺术表现方法。如仇、翟等人为了骗取田中桂的钱财而不惜一切手段,但当他落拓时前去索讨,反道怀恨,设下圈套使其入狱;而元度则在审明田中桂的冤情后,赠其二百银,供其安家读书。在对钱财的不同态度中,小说展示了元度和仇、翟等人思想品格的高下。
情节的曲折多变,是《金兰筏》的又一显著艺术特点。这部小说仅七八万字,篇幅不算大,但其故事的发展却摇曳多姿,跌岩起伏,环环相扣,十分引人入胜。小说从田华入京起笔,引出田中桂的开“金兰社”结友,仇人九、翟有志和元度等主要人物相继登场;又以买妾为契机,田中桂从杭州到扬州,途中遇盗,又中烟花之计,道士炼丹,阁文儿被毒死,田华贪污案发,群小星散中桂回杭打官司弄假成真反被打入牢狱,一连串的故事接踵而来,令人目不暇接。后元度巡浙,昭雪奇冤,中桂发愤读书,御题《海赏赋》,张丞相赞婿,上本辞官,元度调停,两女争婚,淮凤赈灾,告假祭祖,双美相谐,重赋万花园等,情节的发展一波三折,波漏迭起。这种以曲折多变的故事情节见长的艺术表现手法,是中国古代小说的传统之一。唐代传奇,宋元话本,无不都以传奇般的故事和委婉曲折的叙述作为吸引读者(听众)的基本艺术手段。《金兰筏》继承了中国小说的这一美学传统,围绕情节主线,不断腾挪变化,产生了较为强烈的审美效果。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乾隆间刊本,藏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清刊本,藏大连图书馆。1988年春风文艺出版社“明末清初小说选刊”《金凤箫》排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影印清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