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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八日(1598年11月26日)子时,金声出生于南直隶徽州府休宁县瓯山(今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万安镇瓯山村)。金声祖先本姓程,据说为东晋新安太守程元谭之后,唐朝黄巢之乱时其后裔程沄迁居休宁汊口,南宋绍兴末程瑔复迁率口,元末有名程眉者入赘当地大族瓯山金氏,其子程祖仁以甥代舅补军戍于河南,遂连带全族改姓金,金声即为其十一世孙。金声八岁时,跟随从商的父亲金文耀入籍湖广嘉鱼县。金声从小即擅长写文章,五经治《易经》,未冠即通过府试成为诸生,后又补县学廪生。岁试时,督学葛寅亮得其卷后惊叹不已。天启三年(1623年),以选贡入国子监读书,天启四年(1624年)中顺天府乡试第11名,崇祯元年(1628年)中会试第64名,殿试二甲第7名,考选翰林院庶吉士,还籍休宁。
当时天下已太平很久,翰林院任职的官员大都互以诗文相唱和,金声却唯独每日正襟危坐。同馆刘之纶感到奇怪,询问其原因,金声表示自己虽刚刚任官,却已经感到国家的危难已经将要来临。金声向来体格健壮,喜爱论兵,与刘之纶意气相投。有僧名申甫者,能言善辩,好谈兵,又能操火器,二人对其十分欣赏。崇祯二年(1629年)己巳之变,京师戒严,崇祯帝问廷臣对策,金声慷慨自任,并推荐好友刘之纶与申甫。崇祯帝遂于十一月十日(12月24日)授金声山东道御史,超擢刘之纶为兵部右侍郎、申甫为副总兵,命金声与刘之纶二人担任申甫的参军。当时事态紧急,申甫没有来得及练兵,仓促招募了数千人,装备也没有配齐。十二月初四日(1630年1月16日)朝廷拨给了申甫一批新兵。当时申甫受总兵满桂的节制,二人不和,不久后满桂阵亡,申甫连败于清兵后亦战死于芦沟桥,十二月二十五日(2月6日)寻回遗体。三年正月初六日(1630年2月17日),金声请请率参将董大胜兵七百人,申甫遗将古壁兵百人,及豪杰义从数百人,练成一旅,为刘之纶奇兵,收桑榆之效,不许。二十二日(3月5日),刘之纶亦战死。言官交劾金声误国,崇祯帝欣赏金声敢于任事的品格,未加责罚,但金声屡疏请归,崇祯帝终于九月初五日准其回乡调理。
当时各地的起义军蜂起,金声招募乡勇,并积极训练以自保。崇祯五年十二月十一日(1633年1月22日),金声以大学士徐光启荐起山东道御史,协助其编修历法,但并未修成。崇祯七年(1634年),升山东佥事,金声上疏推辞,不久又恰逢母亲去世,金声遂回乡丁母忧。崇祯十一年(1638年),金声正室鲍三弟去世。崇祯十六年(1643年),凤阳总督马士英派遣使者李章玉招募黔兵保凤阳,途中迂回至江西劫掠,被当地士民赶走,到了徽州境内,当地人以为是叛贼来了,再次被赶走,李章玉害怕激起民变于是推卸责任说是金声和推官吴翔凤指使的,马士英遂按此种说法上奏朝廷,金声坚持抗辩,真相得以昭雪。当时蓟辽总兵唐通被皇帝亲近,唐通一直和金声关系不错,于是向皇帝进言金声的才能。十一月初一日(12月11日)、二十七日(1644年1月6日),两次下诏令金声速来觐见,金声行至淮河一带,听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又折返回乡丁父忧,因此得以躲过甲申之变。
金声听闻崇祯帝去世的消息后,十分伤心,开始谋划起兵。当时马士英等奉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登基,金声知道其曾和自己有过节,于是写信给马士英,希望他不要内斗,一致对外,马士英收信后对金声更加不满意。恰逢同乡黄澍依附左良玉,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欲进军讨伐马士英,金声和黄澍本即为文友,至此更加与和其结交。
弘光元年五月二十二日(1645年6月15日),弘光政权灭亡,徽州府也即将归入清军统治。金声于是和门生江天一,指挥汪秋汉、余公赞、总兵罗腾蛟等人最先率领乡勇在休宁起兵,推官温璜给予资助。当时唐王朱聿键在福州建立了隆武政权,金声遂表奏得隆武帝,得授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巡抚徽州、池州、宁国、泰州等府,提督诸道军务。当时一起起兵的,在宣城有前御史丘祖德、贡生麻三衡,泾县有前职方郎尹民兴,绩溪有县令万曰吉。后江天一分析绩溪为薄弱点,应重兵拒收,遂移兵守绩溪。
金声委派同祖弟金经、金维遴选士兵分守新安各岭,九月泾县陷落,遂领兵两千五复之。下旬,黄澍降清,充当清军向导。恰逢石埭太平被围,金经、金维等率兵一千往援。九月十八日(1645年11月5日),途遇清将张天禄、卜从善等,因寡不敌众,金经、金维与部将范云龙、汪永清、方武成等战死。金声闻之,亲率军往援,二十日(11月7日)在宣城县港口再败于清军,监纪知县胡鸣复;都司方应期、方德胤;守备族父金文焕,族弟金章宠、金章亮、金章时、金章纬,以及孙英、程应通、汪良辅力战而死,金声等也被俘虏。十月初六日(11月23日),清军都督张天禄拥金声见大学士、总督洪承畴,金声怒骂之。初八日(11月25日),英勇就义。同死者,推官行大厅事门生江天一、中军参将吴国祯、游击陈尚遇、书吏余元英。同乡记室王世德、祁门举人马嘉闻之,亦自缢死。有名戴明徵者,护金声妻及幼子得以保全。另有余度、潘桂、许伯、江文澜、江之永、方文焕、江孟卿、程士皮亦战死。一说秋汉即汪永清字,公赞即余度字。罗腾蛟欲蹈海入闽,为李成栋所获,不降死。
吴肃公:往徽人为予言:金太史,古儒先生也。绳趋矩步而愤而搏牙角哉?其无济固宜。虽然,人臣当鼎革之际,杀身成仁,济不济奚预哉?必斤斤焉自计其才而要其济,古忠臣义士几何矣!
张岱:黄石斋(黄道周),正人也,而近于迂。金正希,奇士也,而近于诞。本不知兵,以书生而践戎马之场,可望其有成乎?若夫一徃孤忠,行将与天子争胜,石斋固优为之。而正希造次请缨,虽若孟浪,至末后一着,之死靡他,差强人意。噫唏!二君子之病,诚在迂诞,然使其不迂不诞,而能若是乎哉?
温睿临:金、陈(陈子龙)诸君子,皆以文章名世者,也而其激昂磊落之气,复不甘自晦,适会其变,慷慨投袂,誓死不顾,固忠义奋发哉!亦其才之𧿧𧿶有以成之也,议者徒见其举事不遂,祸延宗戚,因以咎其不智。嗟呼!明之亡也,士大夫皆背公植私,蔑视君亲,声名既隳,祸乱遂作,有诸君子而后人知义之贵乎!正君国之急于身家也,其遗教万世者远矣,夫岂不知其事之难成哉?惟知其不可而犹为之,此志士仁人之所以杀身成仁也。
张廷玉:废兴之故,岂非天道哉。金声等以乌合之师,张皇奋呼,欲挽明祚于已废之后,心离势涣,败不旋踵,何尺寸之能补。然卒能致命遂志,视死如归,事虽无成,亦存其志而已矣。
金声四岁时,外出上学,问老师:孔子是谁?老师回答:圣人。再问:他在哪里?我要前去拜谒他。老师回答:孔子去世二千年了。金声于是大哭。众人都笑,其父独异之。
金声起兵战败被俘后,被带去面见清大学士,故崇祯朝督师赐尚方剑洪承畴。金声问到:果亨九(承畴号)耶?殉节久矣。先皇帝设九坛,素服临祭,海内莫不闻,岂其再生乎?洪承畴感到惭愧让金声退下。次日金声便被处死了,在临死前依然齐整衣冠,望孝陵拜哭说:呜呼!臣力竭矣。今死,敢告。
金声早年在楚地时著有《尚志堂录》,明末刊有《燕诒阁集》,门人辑有《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略》(疑即《金太史集》),道光初嘉鱼县官刻有《金忠节先生文集》
「遗诗」过山溪有感,留题石亭:祖功宗德沁心肠,忍见羶腥秽土疆;九死靡他悲列庙,一师无济负南阳!山势嵯峨难再见,泉声呜咽若为伤!相从患难惟金石,厉鬼驱奸诉帝乡!
金声葬于今安徽省黄山市屯溪区境内。
查继佐《鲁春秋·监国纪》
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五十七 中丞金正希先生声》
吴肃公《街南续集·卷五 金文毅公传》
廖腾煃等《康熙休宁县志·卷六 文苑 金声》
汪云铭等《乾隆重修嘉鱼县志·卷四 人物 金声》
何应松等《道光休宁县志·卷十二 人物 忠节 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