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简介

词以自然为宗，但自然不从追琢中来，便率易无味。如所云绚烂之极，乃造平澹耳。若使语意澹远者，稍加刻画，镂金错绣者，渐近天然，则乎绝唱矣。

彭孙遹,字逡孙,号羡门,又号金粟山人。生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卒于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海盐(今属浙江)人。清顺治进士,康熙中举博学鸿词,授编修,历官吏部左侍郎。工诗善词,著有《松桂堂集》、《延露词》等。

《金粟词话》篇幅不多,却是清代词学著作中较重要的一种。金粟主张“词以艳丽为本色”,论词特别推崇史达祖,主要原因是史达祖词丽情密藻、字句警炼。他说:“南宋词人如白石、梅谿、竹屋、梦窗、竹山诸家之中,当以史邦卿为第一。昔人称其分镳清真,平睨方回,纷纷三变行辈,不足比数,非虚言也。”他还十分赞赏范仲淹《苏幕遮》(碧云天),谓其“前段多入丽语,后段纯写柔情,遂成绝唱”。金粟论词虽然特别欣赏史达祖,但其眼界并不狭隘,对李易安、林和靖等人平易淡远的词作也予肯定。《金粟词话》亦倡导“词以自然为宗”。此处所谓“自然”,是指“绚烂之极,乃造平淡”的那种自然,也即经过雕饰而返朴归真的自然。他说:“自然不从追琢中来,便率易无味。如所云绚烂之极,乃造平淡耳。若使语意淡远者,稍加刻画,镂金错绣者,渐近天然,则骎骎乎绝唱矣。”就这一点而言,他又重视学问和书卷,认为“词虽小道,然非多读书不能工”。彭孙遹虽与朱彝尊、厉鹗并称“浙派词三家”,但是《金粟词话》不同于朱彝尊等人贬斥辛词的态度,而是给辛弃疾高度评价,说“稼轩之词,胸有万卷,笔无点尘,激昂排宕,不可一世”。此外,金粟还论述了词的作法,如选料、结构等。他说:“作词必先选料,大约用古人之事,则取其新僻而去其陈因;用古人之语,则取其清隽而去其平实;用古人之字,则取其鲜丽而去其浅俗,不可不知也。”他又指出,“长调之难于小调者,难于语气贯串,不冗不复,徘徊婉转,自然成文”,因此必须用力经营。此皆甘苦自得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