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恺撒到胡王：索里得的东方图像志

君士坦丁堡的钱形珠宝：上帝保佑佩戴者

南俄草原：以钱为饰

粟特人眼中的拂菻王

从恺撒到胡王

尾声：四天子说与丝绸之路上的货币文化

附表：中国境内发现的东罗马金币

供进一步阅读的书目

图版

序曲：西方来客惊现中土

——中国境内出土和发现的索里得金币

1953年底，陕西咸阳，底张湾村，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考古队正在发掘隋凉州刺史、赵国公独孤罗墓。突然，一枚外形全然不同于中国古钱的金币吸引了人们的目光：这是一枚小小的金币，直径2厘米左右，重量在4至5克之间，两面都有图像和铭文。金币正面是一位国王的正面半身像，头戴有珠饰的皇冠，两耳侧垂珠，右手执王杖，左手执地球，环绕着王像的铭文为拉丁字母DNIVSTINVSPPAVG；背面是一个戴盔胄的女神像，坐于宝座上，身体稍偏向左方，右手持杖，左手托一地球，地球上有一十字架，周遭的铭文为V I C T O R I A A V C C C E，女神像下方的铭文是CONOB。这枚外国金币立即引起了考古队的高度重视，经过初步考证，这是一枚来自拜占庭帝国的金币。1954年，这枚金币在北京的全国基本建设出土文物展览中展出，进一步引起了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的重视。1959年，著名考古学家夏鼐在《考古学报》上发表论文《成阳底张湾隋墓出土的东罗马金币》，详细考证这是一枚拜占庭皇帝查士二世Justin II，统治时间为566～578年时期的金币。独孤罗死于隋开皇十九年(599年)，因此金币在拜占庭流通的时间和在中原被埋入地下的时间仅仅相距二十多年。

一枚原产于地中海东岸的拜占庭金币，最后竞在万里之遥的中国内陆安身，这不能不令人感到惊奇。然而，底张湾的拜占庭金币并非一位孤独的异乡客，1956年另一枚拜占庭金币的仿制币在西安土门村出土，1959年内蒙古毕克齐又出土了拜占庭皇帝利奥一世(Leo I，45 7-473年)时期的金币。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从新疆到辽宁，从内蒙古到河北，中国北方各省陆续出土了多枚拜占庭金币。20世纪90年代堪称拜占庭金币出土的高峰期，lO年间出土的金币多达13枚。截至2000年，全国出土的拜占庭金币及仿制币约为45枚。从出土地点来看，宁夏固原出土的拜占庭金币较为集中，在固原大堡村的北周柱国大将军田弘墓中一次出土了5枚拜占庭金

币(图版2～6)，在固原南郊的史氏家族墓地中也出土了4枚拜占庭金币的仿制币。

随着一枚枚拜占庭金币现身中土，国际拜占庭学界开始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方。1962年，夏鼐先生考证底张湾金币的论文被译成俄文发表，由此被欧美拜占庭学界了解。在此之前，欧美学者只是注意到了前苏联中亚共和国地区出土的一些拜占庭金币。1988年，日本富山大学的中亚史专家小谷仲男教授发表了题为《有关死者口中含货币的习俗——汉唐墓葬中的西方要素》的论文，这篇文章介绍了中亚地区墓葬中死者含握金币的情况，提出汉唐时代中国新疆吐鲁番地区和内地出现的死者含币习俗可能来源于中亚，由此对夏鼐先生的“含币葬俗本土说”提出了质疑。小谷教授的论文并非专门讨论中国出土的拜占庭金币，但是，中国出土的拜占庭金币绝大部分来自墓葬，这篇文章为我们考察拜占庭金币在中国的使用方式提供了新的视角。1994年，法国学者弗朗西斯·蒂埃里和塞斯勒·莫里森发表了《关于中国境内的拜占庭金币》一文，他们全面搜集了有关的发掘报告和研究论文，对1895年以来在中国境内发现的27枚拜占庭金币进行了规范的钱币学编目。国内学者由于占据天时地利，更是不断有相关的报道和考证文章问世。我们可以很方便地从《考古》、《文物》和《中国钱币》等学术期刊上找到有关的论文(参见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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