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9-25 19:42
陆如萍,是琼瑶经典小说《烟雨濛濛》和电视剧《情深深雨濛濛》中的女二号,身为陆振华与王雪琴的长女,同时也是主人公陆依萍同父异母的姐姐。陆如萍虽外貌普通,却性格朴实内敛,她对亲哥陆尓豪的同学何书桓一见倾心。随着二人交往的加深,如萍对何书桓的情感也愈发深厚。但当得知何书桓与依萍相恋后,她仍选择慷慨地送上祝福。
陆如萍是琼瑶原著《烟雨濛濛》和电视剧《烟雨蒙蒙》《情深深雨蒙蒙》的女二号,小说中是女主人公陆依萍的姐姐,比依萍大四岁,电视版中是依萍的妹妹,同岁,性格憨厚善良,喜欢何书桓。
《情深深雨濛濛》中最后因受不了失恋和母亲叛变的双重打击离家出走,企图开枪自尽,后来因为抗日战争的爆发,随后当上战地护士,四年后和杜飞在战地重聚,并结了婚,走到了一起。
父亲:陆振华
母亲:王雪琴
姨母:傅文佩
丈夫:杜飞
哥哥:陆尔豪
嫂子:方瑜
姐姐:陆心萍(同父异母,已故,15岁去世)、陆依萍(同父异母,小十天)
姐夫/前男友:何书桓
弟弟:陆尔杰(同母异父)
妹妹:陆梦萍
好友:李副官夫妇、李可云
仇家:魏光雄
原著《烟雨濛濛》中的陆如萍是学生,长相平庸,才华中等,待人温柔贴心,但太多善良,最终引狼入室导致家里被洗劫一空。
她对爱情态度软弱并痴情,常常默默守候,明知道被爱的不是自己还是执着地等待,最终被自己的无知打得遍体鳞伤。
在失恋和母亲叛变的双重打击下,脆弱的茹萍在房间拿起了父亲的手枪,毅然向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书桓
提起笔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今天在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我的心也跟着不断刺痛着
你可知道
你拥住我的那一刹那间
我是怎么为你全心震动着
我竟然能够再度如此的接近你
于是我心里狂喊着
让地球停止运转吧
而你嘴里却冒出一句
这是一个误会
我不能大声的否决你的话
只因为有依萍在
我在你心里占据那一丝丝
一点点的位置
立刻就化为乌有了
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话呢
我写这些
并不是怪你 更不是恨你
和依萍相比我永远是渺小的 平凡的
她浑身散发着光和热
使原本就黯淡的我毫不起眼
更谈不上引人注目了
你一定是选择依萍的
所以当你第一次
从我的身边转向她的时候
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明白她样样都比我强
我只有认命了
但是
就在那一夜之间
一切都改变了
你说依萍欺骗了你 玩弄了你
你说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过你
书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震惊
但同时
我又多么的兴奋
多么紧张 多么狂喜
当你告诉我
如果没有依萍
你会爱上我的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鼓励
**日夜夜的祈祷
终于得到了上帝的怜悯
使它把你赐给了我
我为了爱你
我每一分每一秒
都是那么战战兢兢
小心翼翼的
当妈妈说要为我们订婚的时候
我简直高兴得要昏倒
我背着你咬手指头
才确定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我将是这世界上最幸福 最快乐
最满足的女人了
然后
在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
才宣布完订婚的日子依萍来了
用不着对你说一句话 一个字
你的心就立刻从我的身边飞走了
你追了出去你再度离开了我
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心碎了 我绝望了
但是我不甘心
我追到佩姨那儿
我亲眼目睹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你跟依萍像一片火海
把我的心烧成了灰烬
书桓
我还来不及从得到你的狂喜中苏醒
就被糊里糊涂的打回到
失去你的地狱里了
接下来
我似乎没有一件事情是做对的
妈妈带着尔杰卷款出走
使得全家陷入了绝境
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对不起每一个人
转眼间
我失去了妈妈
我得不到爸爸的谅解
我也不能使梦萍原谅我
我更害得尔豪
要辛苦无比的来负担全家
另外
还要面对你跟依萍
书桓
你终究会成为我的姐夫
那么我是一辈子都逃不开你
这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又厚又重
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书桓
告诉我
我这样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活在世上
怎么能样样事情都被人否定呢
我真不知道自己
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天亮了我该去寄信了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
我已经走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无所有
也无所眷恋了
我的心好痛
我必须让它停止
书桓
你在哪儿 你在哪里
你的脸孔 你的笑容 你的声音
你的一切一切
在我的眼前奔窜
书桓
书桓
既然失去了一切
那么让我也消失吧
别了
书桓
我再告诉你一次
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呀
爸爸 尔豪 梦萍
我觉得对不起你们因为我的错误
造成全家陷进愁苦
我太幼稚 太天真了
我的坚强 我的勇敢
我的热情 我的信心
全部瓦解了
回忆这一年半以来
所有我要的 我爱的
我都失去了
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你们
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人生
我走了 原谅我
在医院为梦萍祷告
背景:王雪琴带陆梦萍堕胎,由于大量出血,被送往大医院手术室。在梦萍抢救过程中,陆如萍说了这个祷告
主!使我成为你和平的使者
哪里有仇恨
让我去广施友爱
哪里有侮辱
让我去散播宽恕
让我把信心给疑虑的人
把希望给沮丧的人
让我成为驱逐黑暗的光明
化除痛苦的喜悦
主,求你教我
宁愿安慰人 不图人安慰
宁愿了解人 不图人了解
宁愿爱人 不计人爱
使我深信
给予了才有收获
原来了才蒙宽恕
牺牲到死才得永生
在教堂为依萍祷告
圣母啊,请你饶恕我的罪
饶恕我犯下的错误
我放纵自己的感情
伤害了我的姐妹
伤害了我挚爱的书桓
也伤害了我自己
求你保佑依萍
让她渡过危险
远离苦难
也请你给我力量
让我能够飘然远去
不再陷进这场混乱
主啊
请你听我最虔诚的恳求
让依萍活过来,活过来!活过来
1986年 台湾华视
《烟雨濛濛》赵永馨饰陆如萍
背景为六十年代的台湾
搭档:张顺兴饰徐超
2000年台湾中视内地央视合拍
《情深深雨濛濛》林心如饰陆如萍
背景为三十年代的上海
《烟雨蒙蒙》是琼瑶二十五六岁时写的小说。琼瑶自称,当时的她遭遇了太多的大风大浪,生活里充满了挫折和痛楚,脑海里只有悲剧,没有喜剧。那个时期写的几部小说,像《窗外》、《几度夕阳红》、《六个梦》等几乎都是悲剧,而《烟雨蒙蒙》更是悲剧中的代表。在《烟雨蒙蒙》原著中,善良脆弱的如萍用自杀来解决自己的困惑,却无意中让依萍和书桓感到内疚、自责,再也无法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最终被迫分离……
第二个如萍,比我大四岁,今年已经廿四岁,虽谈不上美丽,但也过得去。
一条白色的小狮子狗——蓓蓓——从后面跑进了客厅,一面拚命摇着它那短短的,多毛的小尾巴。跟在它后面的,是它年轻的女主人如萍。如萍是雪姨的大女儿,比我大四岁,一个腼腆而没有个性的少女,和她的妹妹梦萍比起来,她是很失色的,她没有梦萍美,更没有梦萍活泼,许多时候、她显得柔弱无能,她从不敢和生人谈话,如果勉强她谈,她就会说出许多不得体的话来。她也永远不会打扮自己,好像无论什么服装穿到她身上,都穿不整齐利落似的。而且她对于服装的配色,简直是个低能。拿现在来说吧,她上身是件葱绿色的小棉袄,下身却是条茄紫色的西服裤。脖子上系着条彩花围巾,猛一出现,真像个京戏里的花旦!不过,不管如萍是怎样的腼腆无能,她却是这个家庭里我所唯一不讨厌的人物,因为她有雪姨她们所缺少的一点东西——善良。再加上,她是这个家庭里唯一对我没有敌意或轻视的人。看见了我,她对我笑了笑,又有点畏缩的看了爸一眼,仿佛爸会骂她似的。然后她轻声说:“啊,你们都在这里!”又对我微笑着说:“我不知道你来了,我在后面睡觉,天真冷……怎么,依萍,你还穿裙子吗?要我就不行,太冷。”她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她的手正好按在我湿了的裙子上,立即惊异的叫了起来:“你的裙子湿了,到里面去换一条我的吧!”
如萍从里面房里出来了,拿了一叠钞票交给雪姨,就依然坐在我的身边,我本来不讨厌她的,但现在也对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尤其看到她手上那个蓝宝石戒指,映着灯光反射着一条条紫色的光线时,多么华丽和富贵!
我感到如萍在轻轻的拉我的衣角,暗示我想办法转圜。
坐在沙发里的如萍,正浑身发着抖,抖得沙发椅子都震动了,
如萍慌忙跳了起来,躲到她妹妹梦萍那儿去了。
今天如萍来过了。妈说:“如萍说是爸叫她拿来给我们过年和缴房租用的。”
早上,如萍来告诉我,爸要我去玩。这两天,如萍似乎有点变化,她是个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人,有几次,她仿佛想告诉我什么,又羞涩的咽了回去。但她脸上有一种焕发的光辉和喜悦。或者,她在恋爱了,事实上,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由于腼腆和畏羞,她始终没有男朋友。尔豪在台大念电机系,曾经好几次给她介绍男朋友,但全都失败了。我想不出,除了恋爱还会有什么事让她如此容光焕发?但,我也怀疑她是不是真有能力抓住一个男孩子?
如萍则羞答答的红着脸,把两只手合拢着放在两条腿之间,头俯得低低的。她今天显然是特别妆扮过,搽了口红和胭脂,头发新做成许多大卷卷,穿了一件大红杂金线的毛衣,和酱红色的裤子,活像个洋娃娃!
如萍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我进来到现在,她始终没开过口,两只手一直放在腿中间,一股憨态。这时,我清楚的看到雪姨在如萍的腿上捏了一下,显然是要她说几句话。于是,如萍惊慌的抬起头来,仓猝的看了何书桓一眼,脸涨得更红了,口吃的,嗫嚅的找出一句与这题目毫无关系的话来:“何……何先生,你……爱看小说吗?”
“是,……是的。”如萍说,大胆的望了何书桓一眼。
“嗯,”如萍被鼓励了,吞吞吐吐的,但却振作得多了,虽然仍红着脸,却终于敢正面对着何书桓了。“我……我……比较喜欢看社会言情小说,像冯玉奇啦,刘云若啦,这些人的小说。还……还有武侠小说也很好看,最近新出版好多武侠小说,都很好看。”
像小羔羊般无能的如萍
如萍晕晕陶陶,显然已坠情网。
如萍正篷着头蜷缩在床上,看一本武侠小说。听到我喊她,她对我勉强的笑了笑,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身上那件小棉袄揉得绉绉的,长裤也全是褶痕。披上一件短外套,她走了出来。我注意到她十分苍白,关于我和何书桓,我不知道她知道了几分,大概她并不知道得太多。
如萍跟着我到客厅中,蓓蓓缩在沙发上发抖,我说:
“我们刚刚给蓓蓓洗了个澡。”
如萍意态阑珊的笑笑,显得心不在焉。我注视着她,这才惊异爱情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的影响力是如此之大,短短的一个月,她看来既消瘦又苍白,而且心神不属。我知道何书桓仍然常到这儿来,也守信在给如萍补习英文,看样子,如萍在何书桓身上是一无所获,反而坠入了爱情的网里而无以自拔了。何书桓来了。我才想起今晚是他给如萍补习的日子,怪不得如萍这样心魂不定。
他故意在大家面前暴露出“追求”的真相。 如萍的脸色变白了。
雪姨正在热心的和何书桓谈话,殷勤得反常。一面又在推如萍,示意如萍谈话,如萍则乞怜的看看雪姨,又畏怯的望望何书桓,一股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雪姨采取了断然的举动,对何书桓说:“我看,你今天到如萍房里去给她上课吧,客厅里人太多了!如萍,你带书桓去,我去叫阿兰给你们准备一点消夜!”
如萍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房里还……还……没收拾哩!”
我想起如萍房里的凌乱相,和那搭在床头上的奶罩三角裤,就不禁暗中失笑。
终于,何书桓对如萍说:
“你上次那首朗菲罗的诗背出来没有?”
如萍的脸更红了,笨拙的用手擦着裤管,吞吞吐吐的说:
“还……还……还没有。”
“那么,”何书桓轻松的耸耸肩,像解决了一个难题。“等你先背出这首诗我们再接着上课吧,今天就暂停一次好了,慢慢来,不用急。”如萍眨眨眼睛,依然红着脸,像个孩子般把一块小手帕在手上绕来绕去。雪姨狠狠的捏了如萍一把,如萍痛得几乎叫了起来,皱紧眉头,噘着嘴,愣愣的坐着。
“我为你想,”我故意冷静而严肃的说:“这头婚事非常理想,论家世,我们陆家也配得过你们何家。论人品,如萍婉转温柔,脾气又好,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型,娶了她是幸福无穷。论才华,如萍才气虽不高,可是总算中上等,何况女子只要能持家,能循规蹈矩,能相夫教子,就很够了……”我们已经走到了我的家门口,我停在门边,继续说下去。“如萍有许多美德,虽然出身在富有的家庭,却没有一点奢华气息,又不像梦萍那样浪漫,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种典型是最好的……”
我看到如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何书桓却紧倚着她站在她的身边,如萍抓着何书桓的手,脸埋在何书桓的臂弯里。何书桓则俯着头,在低低的对她诉说着什么。
他也放开了我,深深的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依萍,当一个怯弱的女孩子,鼓着最大的勇气,向你剖白她的爱情,而你只能告诉她你爱的是另一个人,这时,眼看着她在你眼前痛苦、绝望、挣扎,你怎么办?” “我没有拥抱她!我只是走过去,想劝解她,但她抓住了我,哭了,我只好攫住她,像个哥哥安慰妹妹一样。你知道,我对她很抱歉,她是个善良的女孩,
“假如没有我呢,你会爱上她吗?”
他沉思了一会儿,困惑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证明她对你仍然有吸引力,”我说,依然在生气:“她会利用你的同情心和怜悯心来捉住你,于是,今晚的情况还会重演!”“
妈给我开了门之后说:“下午如萍来了一趟。”
“她来做什么?”我有些不安,难道她会来向我兴师问罪?责备我抢走何书桓?“她害怕得很,说是你爸爸和雪姨大发脾气,吵得非常厉害,她要你去劝劝你爸爸。”
“哈!要我去劝!我巴不得他们吵翻天呢!”我冷笑着说,又问:“为了什么吵?”“听如萍说是为了钱,大概雪琴把钱拿去放高利,倒了一笔,你爸爸就发了大脾气!”
我在客厅里待了半天,如萍才得到阿兰的报告溜了出来,她一把拉住我,颤栗着说:
“你昨天怎么不来?吓死我了,爸爸差点要把妈吃掉!”
“怎么回事?”我假装不明白。
“为了钱嘛,我也弄不清楚,爸爸逼妈把所有银行存折交了出来,又查妈妈的首饰,今天妈妈就带尔杰走掉了,现在尔豪出去找妈了。”“你放心,”我说:“雪姨一定会回来的!爸爸呢?”
“还在屋里生气!”“我去看看去。”我说,正要走到后面去,如萍又拉住了我,嗫嗫嚅嚅的,吞吞吐吐的说:“依萍,我——我——我还有点话要和你讲!”“讲吧!”我说。“依萍,”她涨红了脸说:“听说你快和书桓订婚了,我——
我——我想告诉你,你——你一定也知道,我对书桓也很——
很喜欢的,有一阵,我真恨——恨透了你。”她的脸更红了,不敢看我,只能看看她自己的手,继续说:“那一向,我以为我一定会死掉,我也想过自杀,可是我没勇气。但是,现在,我想开了。你本来比我美,又比我聪明,你是更配书桓一些。而且,你一向对我那么好——所——所以,我——我要告诉你,我们姐妹千万不要为这个不高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听到如萍这些吞吞吐吐的话,我的脸也发起烧来,这个可怜的小傻瓜,居然还到我身上来找友情,她怎么知道我巴不得她的世界完全毁灭!但是,我决没有因为她这一段话而软了心,我只觉得她幼稚可怜。为了摆脱她,我匆匆的说:
“当然,我们不会为这件事不高兴的,你别放在心上吧!”
客厅里,是一副使人惊异的局面,雪姨坐在一张沙发里,梦萍伏在她怀里哭,雪姨自己也浑身颤抖,却用手紧揽住梦萍。如萍坐在另外一张沙发椅里,一脸的紧张焦急和恐怖。我和书桓一进去,如萍就对我比手势,大概是要我去劝爸爸。她的眼光和书桓接触的一刹那,她立即转开了头,显出一股难言的哀怨欲绝的神情,我注意到书桓也有点不自然。
我退出来,走回客厅里,雪姨和如萍正围在梦萍身边,一边一个的劝慰着她,
何书桓正和如萍并坐在一张沙发上,手握着手,他们在微笑。如萍的笑是幸福的,柔和如梦的,是那种你可以在任何一个沉浸于爱情中的女孩脸上找得到的笑。她脸上还不止笑,还焕发着一种光采,使她原来很平凡的脸显得很美丽。
我对何书桓和如萍看过去,如萍正含羞而带着点怯意的望着我。当我看她的时候,她立即对我抱歉的笑笑。
在花园里,如萍追了上来,叫着说:
“依萍,等一下。”
我站住了,如萍追过来,站在雨地里,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用充满歉意的声音说:?我们还是好姐妹,是不是?”我心中冒火,头昏脑胀,望着她那张怯兮兮的脸,我爆炸的大喊了起来:“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懂不懂?你这个大笨蛋!”
如萍——”爸爸深深的盯了我一眼,我又看了何书桓一眼,何书桓有些局促,却有更多的关心和不安,他对如萍,显然有一份歉疚。我对他这种不自主的关心和不安,竟产生一种强烈的妒嫉。爸爸又继续说:“如萍这两天也不对头,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雪姨的话仍然像连珠炮般射过来:“你有迷人的本领,你怎么不会自己找朋友呀?现在,你抢了如萍的男朋友,就跑到这里来神气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如萍规规矩矩,没你那一套寻死寻活撒痴撒泼的玩意儿,我们正正经经……”
如萍怯兮兮的走上来了,苍白的脸浮肿虚弱,眼睛黯淡无神。她偷偷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由一愣,她的眼光是那样哀苦无告。然后她拉着雪姨说:“妈妈,算了嘛,给别人听了不好……”
“好呀!”雪姨的怒气又转了方向,回手就给了如萍一耳光,跳着脚大骂:“你这个没一点用的死丫头,连个男人都抓不住,都快吃到口了又给别人抢了去……”
我眼前总是浮起雪姨和如萍的脸来。如萍,这怯弱的女孩子,她今天曾经看过我一眼,我想我永不会忘记这一眼的,这一眼中并没有仇恨,所有的,只是哀伤惨切,而这比仇恨更使我衷心凛然。
房门开了,如萍冲了进来,看到了我,她愣了愣,就一直走到爸爸面前。她又使我吃了一惊,她苍白得像个鬼,两个大眼睛像两个黑幽幽的深洞。她站在爸爸面前,浑身颤栗,交扭着双手,抖着声音说:“爸爸,你饶了他们吧!爸爸!你要弄死他们了!爸爸!求求你!放了他们吧!求求你!”说着,她哭了起来,无助的用手背拭着眼泪。接着,她的身子一矮,就跪了下去,双手抓着爸爸的长衫下摆,抽噎着,反复的说:“求求你,爸爸!求求你!”“走开!”爸爸冷然的说,彷佛在赶一只小狗:“如萍,你给我滚远一点,如果你有胆量再在半夜里送东西给你母亲吃,我就把你一起关进去!”“爸爸!”如萍啜泣着喊:“他们要饿死了!妈妈会饿死了!放他们出去吧,爸爸!”眼看着哀求无效,她忽然一下子转过身子,面对着我,依然跪在地下,拉住我的裙子说:“依萍,我求你,你代我说几句吧,我求你!”
当雪姨提起了尔豪,他的脸就扭曲得更厉害了。接着,他猛然跳了起来,对如萍说:
“去叫你母亲闭嘴,否则我要她的命!”
如萍跪在地下索索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爸爸......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是把黑黝黝的手枪!......如萍发狂的喊了一声,就对爸爸扑过去,
爸爸对如萍皱皱眉,冷然的说:
“如萍!你出去!我要和依萍谈话!”
如萍怯怯的看了我一眼,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低下了头,默默的挨出了房门,我望着她蹒跚而去的背影,一瞬间,竟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悯情绪。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子呢!”爸爸蛮不讲理的说:“她妈妈会偷人,她们就一个都靠不住!如萍——她哪里有一分地方像我?一点小事就只会掉眼泪。
拿着枪,我走进了如萍的房里。如萍正坐在床沿上,呆呆的发愣。她的短发零乱的披挂在脸上,失神的眼睛茫然的瞪着我。一时间,我根本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好,接着,我发现手里那把碍事的枪,我把枪递给她说:“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在爸爸手里容易出危险。”
如萍接过了枪,默默的点了点头。
“雪姨四天没有吃东西吗?”我问。
“头两天夜里,我从窗口送过东西去,后来爸爸知道了,大发脾气,就……就没有再送了。”如萍嗫嚅着说。
“尔豪到哪里去了?”如萍颤栗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他走了。爸爸把他赶走了。”她犹有余悸似的说:“那天,爸爸要掐死妈妈,尔豪去救,尔豪的力气大,他扳开了爸爸的手,而且……而且还推了爸爸一把,爸爸拿出枪来,要杀尔豪,真……真可怕!尔豪逃出大门,爸爸大叫着说,永远不许尔豪回来,尔豪也在门外喊,说这个家污秽,黑暗……像疯人院,他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然后,他就真的没有再回来了。”“哦!”我嘘了口气。如萍注视着我,低低的乞求的说:
“依萍,你帮帮忙,请爸爸放了妈妈吧!尔杰哭了三天,今天连哭声都没有了。爸爸真的会饿死他们。依萍,我知道你恨妈妈,但是,你就算做件好事吧,求求你!爸爸会听你的。”“我……”我犹豫着:“明天再来看看,怎样?”
“依萍,我知道你有好心,我知道的,书……书桓的事,我……我……不恨你,只求你不要再……”
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冲进了我屋里,站在我床前,我定睛一看,才大大的吃了一惊,来的不是何书桓,而是如萍。如萍的脸色是死灰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头发零乱,衣服不整。站在我床前直喘气。一刹那间,我的睡意全飞走了。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急的问:
“怎么了?有什么事?”
“妈……妈……”如萍气结的说着,颤栗着。恐怖的感觉升进了我的胸口,看样子百分之八十,是爸爸把雪姨杀死了!我紧张的说:“雪姨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她——她——”如萍口吃得十分厉害,口齿不清的说:“她和尔杰一起——一起——”
“一起怎么样了?”我大叫着。
妈妈走进来,安慰的把手放在如萍的肩膀上,平静的说:
“别慌,如萍,慢慢讲吧!”
“他们——他们——”如萍仍然喘息着说:“他们——一起——一起——”她终于说了出来:“一起逃走了!”
“哦!”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瘫软的靠在床上说:“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你把我吓了一大跳!逃走不是总比饿死好一些吗?你应该高兴才对。”
“你——你不知道!”如萍跺了跺脚,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快点去嘛,你去了就明白了,爸爸——爸爸——爸爸在大发脾气,好——怕人!你快些去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狐疑的说:“雪姨不是锁起来的吗?”“是从窗子里出去的!”
“窗子?窗子外面不是都有防盗的铁栏杆吗?”
“已经全体撬开了!”如萍焦急的说:“你快去呀!”
如萍脚一软,就在沙发椅子里坐了下去。
直到如萍挨到我的身边,用手推推我,我才惊觉过来。
我望着如萍,她坐在沙发椅里流泪。近来,也真够她受了,从失恋到雪姨出走,她大概一直在紧张和悲惨的境界里。我真不想再问她什么了,但,有些疑问,我还非问她不可:“如萍,”我说:“这两天你有没有帮雪姨传过信?”
不出我所料,如萍点了点头。
“传给谁?”“在成都路一条巷子里——”如萍怯兮兮的,低声说:“一家咖啡馆。”“给一个瘦瘦的男人,是不是?”我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传给他不会传错呢?”
“妈妈先让我看了一张照片,认清楚了人。”
“那张照片你还有吗?”
如萍迅速的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她的脸上布满了惊疑,然后,她口吃的问:
“你——你——要把——把这张照片——交给**吗?”
“可能要。”我说。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指是冰冷而汗湿的,她哀求的望着我说:“依萍,不要!你讲的已经够多了!”
“我要帮助警方破案!”我说。
“如果——如果妈妈被捕,会——判刑吗?”
“大概会。”“依萍,”她摇着我的手:“你放了妈妈吧,请你!”
“如萍,”我站起身来,皱着眉说:“你不要傻!你母亲卷款逃逸,连你和梦萍的生活都置之不顾,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她连人性都没有!”
“可是——”如萍急急的说:“她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嘛,爸爸随时会杀掉她!她怕爸爸,你不知道,依萍,她真的怕爸爸!”“如萍,你母亲临走,居然没有对你做一个安排吗?”
“她走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早上还是阿兰第一个发现的!”她擦着眼泪说。
“如萍,你还帮你母亲说话吗?你真是个可怜虫!”
她用手蒙住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止不住,一面哭,一面抽噎着说:
“她——她——恨我,我——我——没用,给她——丢——丢脸,因——因——为——为——书桓——”
这名字一说出口,她就越发泣不可仰,仆倒在沙发椅中,她力竭声嘶的痛哭了起来。我坐在一边,望着她那耸动的背脊,望着她那单薄瘦弱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如萍,她并不是一个很坏的女孩子,她那么怯弱,那样与世无争,像个缩在壳里过生活的蜗牛。可是,现在,她的世界已经完全毁灭了,她的壳已经破碎了。不可讳言,如萍今日悲惨的情况,我是有责任的。
如萍从沙发里抬起了她泪痕狼藉的脸来,用一对水汪汪的眸子怔怔的望着何书桓。在一眼见到如萍时何书桓就呆住了,他的眼睛在如萍脸上和身上来回巡逡,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层痛楚的神色浮上了他的眼睛,如萍的憔悴震撼他了。他向她面前移动了两三步,勉强的叫了一声:
“如萍!”如萍颤栗了一下,继续用那对水汪汪的眼睛看何书桓,依旧一语不发。何书桓咬咬下嘴唇,停了半天,嗄哑的说:
“如萍,请原谅我,我——我对你很抱歉,希望以后我能为你做一些事情,以弥补我的过失。”
他说得十分恳切,十分真诚,如萍继续凝视着他,然后她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喊,她忽然从椅子上跳起身,转身就向走廊里跑。何书桓追了上去,我也向前走了几步,如萍冲进了她自己的卧室里,“砰”然一声关上了门。接着,立即从门里爆发出一阵不可压抑的、沉痛的哭泣声。何书桓站在她的门外,用手敲了敲房门,不安的喊:
“如萍!”“你不要管我!”如萍的声音从门里飘出来:“请你走开!请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接着,又是一阵气塞喉堵的哭声。
“如萍!”何书桓再喊,显得更加的不安。
“你走开!”如萍哭着喊:“请你走开!请你!”
一个警员拦住了我,......我皱着眉说: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陆如萍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今天早上八点钟,她用一支手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那警员平平静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