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20 14:07
《霍香》是已完结的一部武侠类网络小说,作者是夜雪无声,连载于晋江文学网,全文共5965字,目前已完结。
短介绍 一篇有原型的小说~笑
霍 香
(一)
霍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知道。
说实话我和霍香同属一脉已经四年多了,按理说我应该对此有个深刻的认识才对,可是我的确答不出。
阿,先解释一下,咱们天地们共有六脉,分有六个武功各有所长的掌座管理。
说来也是玩笑事,早年六掌座开创天地门时,曾举行过一次比武。结果不料六人实在太旗鼓相当了些,比了几天都没分出个胜负来。
六人郁闷得不行,本想按武林惯例以弟子相较,又怕会引起门中混乱。于是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开了好几天的研讨会,最后竟然整出了个无比怪异的点子:六人将自己绝学传给诸位弟子,学成之后从中找出一名最优秀的弟子,看它最精于哪人绝学,便认定何人武功最高。、是以凡天地门弟子均非一位掌座所教,而会不定期进行分脉。
这实在是个很诡异的点子,不过因为近年来武林形势不佳,一刀堂和双龙会又步步紧逼,内外矛盾已成为主要矛盾,这事情便搁了下来。
不过这经常对弟子进行分脉的事却没跟着搁下来,所以我说我和霍香在同一脉四年,实际上这同一脉绝非只有一脉的。
事实上,短短四年之中,我们已经分过三次脉了。而在这三次分脉中,我和霍香都分到了同一脉。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更何况中间还夹杂了那么些额外的事件,就显得我和霍香之间的缘分更加难得。
但我仍不知道霍香是个怎样的人,实际上,霍香就像是一首诗,有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退一步讲,我如今想要尽力描述的霍香,也仅仅是我看到的霍香,那或许并不是真正的霍香。
怎么说呢,霍香是个万人迷型的人物。君不见多少小师妹大师姐芳心暗许,多少大师兄小师弟心愿近之。
可是,霍香至今还是单身一族,常常与之混迹的,也都是那几个老友。霍香是很容易亲近的人,可也是很难再亲近的人。
我知道,霍香的眼睛是带着梳子的。
(二)
我和霍香的相识是一种几乎的必然。当然这功劳还得归功于当时的掌座李江。李江是六掌座中最年轻的一个,却也是最懒的一个,传武功时又内容枯燥起手式重复率高得吓人,自然是众弟子逃课的上佳选项。是以李江的课每每皆是一回头少一行,所幸人数够多,加之李江眼神又不大好,这才不至于太过难看。
而每每最先逃出来的,多半是我和霍香。
其实逃出来也无事可干,于是便从相视一笑发展到结伴游荡。毕竟是逃课,倒也不敢去那人多之处,常常的落脚地便是武场旁的一座小山。
小山上有一凉亭,名曰疏雨亭,亭子虽小却也古色古香,大适合沉入爱河的善男信女们谈情说爱憧憬未来,原来也曾是香火鼎盛之地,那亭柱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诸如XX我爱你、XX和XX永远在一起之类便是明证。
而近来那些字迹都淡了不少,也不见有新添之笔,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和霍香这两个灯笼兼门神无私的日日守护。当然了,这是比较自恋的说法,也有人把我俩叫做占了地儿的瘟神。
“疏雨,现在天天只有我和阿星陪你,你恨不恨我们啊?”有一回霍香貌似无比诚恳地说。彼时他正半躺在亭边座上,乌黑的长发顺着木质材料的棱角倾泻而下,顺如苏绸。
“去。你怎么不想它感谢咱们替它免费当保镖呢?”我斜在对面看他的头发。参差不齐的发梢与地面挨得很近,然而以练武之人的目力不难看出,这些发丝并未挨到地面,而是恰到好处的或多或少差了一毫米。
这家伙一向恰到好处,连头发上也不例外。
“去!谁要你当保镖啊?文弱书生。”霍香豁地跳起来站住,略带棕色的眼睛看着我,相当地皮不笑肉笑:“啊我看七星你不如找个书院当夫子算了。”
唉,既然已经被霍香那家伙说出来了,我也不得不承认了。
我是叫七星。
为什么叫七星呢?自是取自名剑七星剑了。
这烂名字除了有个好出身以外一无是处,只可怜从这名字开始使用到广为接受的时间内我一直没有清楚的表达自己的观点的能力,等到大些便早为时已晚。
霍香那个家伙却正与我相反,出自江湖常备水土不服药霍香正气液,却偏生出了霍香这个一听就叫人联想到翩翩佳公子的好名。
“啊。七星,我差点忘了……”霍香见我不说话,扯了扯嘴角露出招牌的坏笑,又接了话说下去:“你到底识不识字?”
“哦……”我故意拖了个尾音,跳起来站到他对面,同样的皮不笑肉笑:“我怎么会认识字呢?”说完便伸手拔出腰间长剑,错过他的肩上前一步,对着霍香刚才倚过的柱子开划。
“好你个七星!”霍香转身看了几字明白过来,亦迅速拔出长剑,大步一跨,开始对我靠过的柱子动工。
飞扬的木屑从剑花开处四下飘散,和着风笼罩了他的身形。点点白光缓缓降落,栖息在他如墨的长发之上,如夜晚黯淡的星隐隐约约。
收剑之时,他头上星星点点已呈花白。霍香伸手拍了几拍,那些末子便服贴的飘着离开了。
接着他转过身来,柱子上木屑落尽之时我也看清了那一行飘逸非常的字。
然后是对望,再同时大笑。
重重刻痕之上,我写的是:霍香你个王八蛋。
霍香写的是:七星你个白痴。
一直到以后的以后,那亭柱因淫词艳句过多影响门风在武林盟主来视察的时候被修缮了,所有年老的年轻的字迹全都裹在了一层漆下再也看不出分毫。可我还是记得,曾经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在这里写下了一行字,尽管那字写的是:七星你个白痴。
(三)
其实不能否认,虽然在天地门习武总觉日长夜短如度三秋,总体来说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中,江湖局势又动荡了许多,并应运而生了一个名为友好切磋实为动荡大本营的比武大会。
说是大会,实际上也就等同于三帮会晤,因为除了一刀堂、双龙会和我们天地门,其余小帮小派完全没有竞争力,几乎等同于组委会请来的用于壮声势的免费临时演员。而在我们三帮之中,最强的又是一刀堂,大会组委会人数最多的也是一刀堂。说白了这大会基本就是一刀堂为了炫耀武力外加政治施压迫使其他门派归降的工具。
有野心的地方么,自然是动荡的。
而在这动荡的大局势下,我和霍香也不能幸免。
于是,疏雨亭暴雨的一天晚上,霍香第一次和我谈起了理想。
哎,其实那根本算不得什么理想,充过头算一个想法罢了。理想又不能拿来当饭吃的。
亭外雨下如注,雨点打在亭顶啪嗒啪嗒地响,敲击着人的耳膜不停不休。夜空中时有闪电划过,映得天空半刻惨白。随之而来的雷声也大得出奇,震得整座亭子都似在颤抖。
霍香站在亭边,抬头看着那一片天幕。电光照亮他的脸那一刻,他如是说:“七星,我想去一刀堂。”他的眸子映着闪电的形状却不可怕只是晶亮。
“嗯,我知道了。”我淡淡回了一句,只把目光投向当时还较清晰的“七星你个白痴”几个字上,黑暗的夜色中仿佛有白色的木花飞了起来:“其实是好事。一刀堂真的比天地门强上许多,说不定哪天就把天地门吞掉了。”
“是啊。而且我家里人都叫我转去一刀堂,父母命毕竟难违啊。”霍香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笑,突然身子猛地向后仰,跌坐在亭边环椅上。木质的椅背立刻发出了苍老的声响。
然后就突然沉默了,只有雨声雷声交错不断,不知是有声还是无声。
“一刀堂会轻易收天地门的弟子么?不怕是奸细?你已有计划了吧。”良久,我看向他,彼时一身黑衣的他就像快要融入夜色的精灵:“还有,对椅子好点。这亭子豆腐渣工程又外加年久失修,万一椅背断了把你摔下去缺胳膊短腿事小,损坏公物被罚银三十两就不大好了。”
“好哇,七星你够狠。”霍香恨恨要摆生气的表情末了却又笑了出来:“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么。”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整整衣服摆出一副肚里撑船的架势。
明明是很平常的话,却不料这句话下去又是沉默。我突然有些回忆不起几年来和霍香日夜不停都说了些什么。
幸而正好一记炸雷爆发,足以将说出口的和没说出口的声音全数吞没。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雷声过后,我继续接话。
“我回答你问题了怎么反驳你?不是白吃一亏?哦,敢情你两句话连一起说是这个意思。”霍香一副理直气壮又恍然大悟的样子,顿了片刻,却也接了话说了下去:“你知道吗?我老家那的一家小帮派斗牛派最近臣服一刀堂了。”
“哦?又一个。”我微微冷笑。
“是啊,形势比人强么。”霍香轻笑一声:“所以我决定先到那去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去一刀堂。也有可能不久那里就会成为一刀堂分舵,这样还更省事。”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我抬起头看了看空中密布的雨帘,他们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整个天地。
我张张嘴却没说出话,将腰间的剑解下握在手中,抬脚便向庭外走去。
没了亭子的保护,漫天的雨肆无忌惮地打在身上,瞬间就打湿了全身。一抬起头,就有大颗的雨点砸进眼睛。
不过,无论如何,总有雨霁的时候吧。
“死七星,不准备等我么?”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转身时霍香已在眼前。
大于打湿了亭边的木质材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木香。雷电暂时消停了,只剩这大雨哗啦哗啦的下着。
“七星……”霍香蓦然开口,逆着光的脸看不清表情。
“怎么?”
“没什么。”霍香却没有多说,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回去吧。再淋下去可是会感冒的。”
(四)
霍香此人是个乌鸦嘴。
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正擦着流不完的鼻涕缩在被窝里。
虽说淋那么大的雨感冒似乎是必然的事,但是,霍香你为什么就说准了呢,就算知道不可以不说吗?如今责任想不推给你都难了是不是?
于是……
“霍香,都怪你。要不是你这只乌鸦昨天说会感冒……啊……阿嚏……今天绝对不会感冒的。”
同样缩在被窝里的霍香从被子里落出一双眼睛瞪着我:“想不感冒就不感冒么?……阿嚏……有本事下回你再淋淋试试看?!也不知道是谁硬说不会下雨死不带伞的,害我也跟着感冒。”
“喂喂,我可没叫你也不带伞。”我朝霍香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有些后悔。
“不是你向天保证不会下雨的么?”霍香回我一个白眼,一边用布擦了擦再次决堤的鼻涕。
“我说不下就不下?霍香你什么时候这么相信我了?”我极力摆了个吃惊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着他。
“……”霍香脸色一变,嘴角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临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窗外,风冷天寒。因着昨夜的一场暴雨,夏日的暑气消减不少,竟然隐隐有了些秋天的意思。
霍香在那边不说话了,只是裹紧了被子,微微出神。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只有苦笑着闭上臭嘴。
霍香哪里是相信我呢?
唉,这家伙的那性格……
(五)
霍香一向是办事麻利的人。虽然他常常会因为各种缘故将某事一拖再拖,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早有决断的。他只是会寻找最好的时机以求最大限度减小不必要的麻烦。霍香呢,是个恰到好处的人。
既说他麻利,于是霍香也如此麻利的走了,不曾停留。而霍香的离开也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在那种局势下,天地门投奔一刀堂的dizi本不在少数。
和霍香的告别已记不清了,也或许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告别。
虽然表面上看来霍香是个开心炸弹搁哪哪开心,但这并不代表那炸弹本身也开心。霍香的心思,没人能真正猜得透,特别是对于他的沉默。
我有时无事的时候也在猜想那个可能的告别的场景,想来也不过是“走了。”“走好,小心强盗土匪野狼猛虎美人计。”“美人计不用小心。”,和平日的对话根本无甚差别。
霍香走后,仍是一切如常,该干啥还是干啥。
要硬说有点差别的话,大概只有两点:
一是由于dizi流失严重,天地门延长了每日练武的时间,并且为显其武学博大精深,换汤不换药的招式可谓花样百出。
二则是,疏雨亭比以前更寂寞了。
以前疏雨亭作为私订终身之佳所时,其中有两人。后来我和霍香当了灯笼常驻疏雨亭,也是两个人。而如今,却只有我一个了。
估计这回疏雨是有理由恨我了,因为我一个人仍厚颜无耻地站着地儿,如往常一般惊走了无数对人。
好吧,既然如此,生活还是在继续的。不过每天吃喝住行从两个人为一个单位变成了一个人为一个单位,不都是一样的事么。
但天气毕竟是冷了下来,瑟瑟秋风贯穿疏雨亭的时候再不是求之不得的清爽,而是些淡淡的凉意。
近来也时常下雨,但也在没有如那夜的雨下得那般大的了,惟有细细的雨丝斜斜的飘着,天地间一片黯然。
站在疏雨亭边的时候,常常有半枯的叶子随着秋风婉转而下打在身上,可怜却一点力道都没有,几不可觉,甚至引不起一丝一毫的联想。
呵,其实也不需要什么联想,联想和理想一样,都是不能拿来当饭吃的。
风照样的吹,雨照样的下,叶子照样的落了一地又一地,在疏雨亭的日子去再难照样。
毕竟我还没有修炼到能和疏雨说话的境界么。
一日呆了一会儿刚要离开,忽觉背后隐有破空之声。回身去接,脆黄的叶片瞬间在手心化作了一把碎渣。
四下看去,却不见人影,只有亭边草丛里一阵摇晃。
我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身后的草丛中果然响起了不寻常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边拍着身上沾着的草籽,一边笑骂:“好你个七星!天地门这些年白教你啦?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明知草丛里有异动还转身把背后空门全让给人家?”
“半斤说什么八两。”我毫不犹豫地回过去:“哪有藏个身藏得这么拙劣的?三岁的小孩怕都看出来了!你跑到斗牛派这些日子怎么堕落了这么多?……”
“什么堕落!最多叫退步而已。”霍香拍罢衣服上的草籽又开始拍头发上的,话也不听:“唉,说实话恐怕还真是退步了。”
“哦?为什么?”
“唉,”霍香叹了口气,眼里居然有点感慨:“你不知道那个斗牛派有多差……虽然去之前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啊。”
“有这么夸张?”我有些不信。虽然斗牛派上不了台面,但好歹还是有名有姓的帮会。
“切,还别不信。”霍香解决掉了一身草籽走进亭去,在以前惯坐的位置坐下,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陈述:“我去的第一天啊,那个白胡子的斗牛掌门听说我是天地门来的,非要显示下威风叫我跟他的得意dizi切磋一下。唉,话说那个人的武功真是……还没过二十招就下场了那还是我手下留情呢。呐,我在天地门可算不上什么顶尖人物吧,当时我就纳闷了。直到前几天,那个传说中的掌门开全派大课,一套剑法下来居然就和我差不多!天……”
“于是你就被吓回来了?”我断下了他的话。
“嗯。”霍香点点头:“还是咱天地门好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我摆出一幅语重心长。
“去。你要能算到还能呆在这里?”霍香不客气地就往我头上敲。
(六)
就是这么,霍香又突然回来了,而接下来的日子依然普通。
那之后,我们又进行了第四次分脉。当然,我和霍香又分到了同一脉。
但周围人的面孔到底是换了,熟悉的陌生的鱼龙混杂。
不久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是霍香的同乡。交谈中她对我说起了霍香在斗牛派的一些事情。彼时她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吧。霍香在斗牛派的时候,一大堆同乡的女孩子结伴去偷看他呢。呵呵,上次我回家去探亲,那些女孩子们全都围着我,说我能和霍香在同一个门派好幸运呢。”末了又郑重道:“你可别告诉霍香啊。”
我不由失笑,然后立马答应。
呵呵,其实他这句话实在多余,因为我是绝对不会跟霍香说这种事的。
霍香这个家伙要是听了,绝对只有一种反应。那就是先皱眉头再转移话题。
但是,霍香这家伙究竟有没有什么秘史绯闻呢?
说实话这家伙的历史真是干净得跟白纸一样。
哈哈,这个问题就要待我去慢慢发掘了。
反正,我和霍香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