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11 13:26
韩衍(1870~1912.04)江苏丹徒人。早年入北洋幕府,任督练处文案。后赴安徽,任督练公所文案不久辞职,创办《通俗报》,宣传革命。辛亥革命后,与管鹏、吴肠谷等在安庆发动起义响应。安徽独立后,发起组织维持皖省统一机关处,被推为秘书长。曾领导青年军,维持地方秩序,任总监兼一大队队长。1912年4月被刺死。
人物生平
韩衍,又名“重”(据《天倪斋诗》),“孤云” 是他的别号。他的出生时间,约在清同治末年。可能考中了秀才,也可能捐过一个小官,但他在仕途上是不被看重的。他具有丰富的文学修养,才气横溢,不同流俗,因此他的交游很广。从他诗中可以看到,清朝的状元张謇,是他的老师,探花袁励準和袁的八弟袁体明是他的朋友。庐江的吴保初、陈子言、陈仲远以及吴保初儿子吴公穆,桐城的吴苹溪,舒城的陶寿铭,四川铜梁的吴昆吾,大名都督吴禄贞,也是他的朋友。而与赵声交谊尤厚。后来到了安徽,他和陈独秀、孙养癯、杨尘因、王肖山等都是莫逆之交。从他的交游来看,这里面有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员,有康梁维新派,也有清朝的大官僚,有帮闲的文人,成份很复杂。但是韩蓍伯本身是具有高度的民族正义感的,他的爱国心非常强烈。
清王朝自甲午(光绪二十年)一战之后,国势日颓,1900年(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进占都城,又订了很多不平等条约。当时知识分子中的有志之士,都感到民族灭亡的危险,认为挽救的道路,要组织武装,在于民族自觉,发动起义来解决问题,而绝不能把希望寄托于腐败的清政府。韩蓍伯就是这种思想的典型代表,是组织革命“青年军”的发起人。他的诗集,有题为《兵气》这一篇,诗云:“ 嚣嚣兵气聚蚩尤,太白光寒照五洲。庚子难忘吾国恨,山围战骨野花秋。”所谓“山围战骨”,指的是阵亡的义和团。义有题为“保定口号”一首云:“ 谁从辇路入京华?有客西行苦忆家。四载无人说兵事,一城开尽白槐花。”其时,慈禧太后那拉氏和光绪皇帝,都因八国联军入侵逃出北京,待返回北京之后,他们依旧过着帝王的豪华糜烂生活,完全置国家民族危机于不顾。诗中所说“四载无人说兵事”,反映了韩循对清政府有很大的愤慨。从这里可以看出韩術的爱国思想确实是很强烈的。
韩蓍伯和他的朋友们计划过,将来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军队的旗帜是红色底子,中间嵌一个黄色的“人”字。他的意思是,要为革命人道而战,这里面就包括了推翻清政府在内。他还用哥弟俩对唱的形式,作了两首军歌。哥哥唱:“灯下磨枪怒气蒸,丝丝短发血如绳。誓当共饮长城下,夜渡黄河百丈冰”。弟弟唱:“长白山头立马时,雪深如海阵云驰。与君一扫匈奴窟,为执军前‘人字旗’。”诗中的“短发”,是暗示要剪辫发,推翻清朗的制度。“长白山头”和“一扫匈奴窟”等语,实质上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更加明显地把矛头指向帝国主义走狗清政府,抵抗外来敌对势力的侵略。
韩蓍伯对辛亥以前的革命牺牲者,深表同情和怀念。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徐锡麟刺杀安徽巡抚恩铭,韩这时也在安庆。徐牺牲后,他曾有诗哭之。诗云:“碧血藏来土未干,百年城郭有余寒。此身化作干将去,心似洪炉在世间。”又有《哭采琳》一首(采琳是黄花岗烈士之一) :“袖翻海水入羊城,千里东濠夜有声。所欠故人惟一死,头颅掷地作雷鸣。”所有这些,都说明他是真正具有高度的民族正义感的。他对孙中山“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革命纲领,是一个积极拥护者。但他是不是同盟会会员,迄无明证。他还有一本著作,名曰《孤云冷语》(一名《韩衍子》),只有薄薄的几页,后来他组织“青年军”,便用它作为讲义。这本书,当时并没有印行,所传的都是油印本或抄本。1920年前后,钱杏邮(阿英)在六安第三农业学校教语文时,也曾用它作过讲义,可惜现在已是片纸难找。这部书的写作方式,类似宋人语录体,每篇都是寥寥几句话,有文言,有语体。下笔犀利警炼,人们都欢喜看。它的思想内容,都是鼓吹革命,提出革命的目的在于解放整个人类,革命的手段则重在激发人心,对恶势力、旧制度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这时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还未出现,关于民主革命的整套理论,除他的“ 孤云冷语”之外,还不多见,他常常鼓励人们致力于革命事业要能勇猛迈进,在生活方面要厉行检朴,能吃苦耐劳。他的这些思想,广泛地影响着当时的知识界,促使许多知识分子去努力寻求真理。像陈独秀、王肖山等人,都多少受了他的影响。
韩蓍伯大约在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或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来到安徽。那时安徽的藩台冯煦,韩和他是同乡,便在冯的幕府里面司文案。光绪三十三年,巡抚恩铭被刺身死,清廷派朱家宝继任,他又辗转入了朱的幕府。辛亥九月,武昌起义,他和陈独秀、陶寿铭等人,说服朱家宝响应起义,安徽乃告光复。但这时安徽的局面很混乱,王天培、黄焕章、黎宗岳等都想当安徽都督。10月里,和议成功,清帝退位,南京临时政府成立,皖人推孙少侯为安徽都督。孙是老同盟会会员,曾因参加革命,为两江总督端方诱捕下狱,资格很老,声望很高。但他是个文人,手无寸铁,不敢轻来就职。韩蓍伯仗义直言,向各方面联络鼓吹,欢迎孙少侯来皖.因此孙到皖就职以后,对韩非常重视,凡是韩的建议,多予采纳。韩为人刚正,敢作敢为。这时有一个名叫翟其鸣的(霍邱县人,孙少侯的被捕,是由于他的告发),混入革命队伍,到了安庆。韩蓍伯得知这一消息,叫他的学员朱某在金谷春酒家请翟吃饭,翟走进房间,还没有坐定,朱便掏出手枪把翟击毙。韩在第二天便宣布了翟的罪行,说“此小子奸而不雄,实在是污辱了我的子弹。”
从此以后,孙少候对他更加佩服。但也有些人认为他手段“太辣”,不免有所畏惧和忌妒。这时他的家,住在安庆城北隅四方城,买了一间小楼,题名“ 绿云楼”,又娶了一个老婆名叫红叶。他的经济并不宽裕,有时穷得典当衣物来维持生活,但他绝不开口向人借钱。在这年的春节,他在他家的大门上贴出“盘古第二;乞丐无双”这样一副春联,大家见了都不免感到奇特。这时,他同陈独秀、孙养癯、杨尘因办了一个报,名日“安徽船”。他当社长,陈独秀是总编辑。这个报社在怀宁驿口附近。第一天出版,韩著伯做了一首祝词:“ 怀宁驿口浪滔滔,万马声中第一篙。 寄语诸君须坐稳,前途月黑正风高。”可见当时他对革命的前途是抱着无限的隐忧。不久以后,他便向孙少侯建议组织“青年军”,并由他肩负起建军的重任。
“青年军”始建于辛亥冬季。据了解,韩蓍伯当时认为:清帝虽被推翻,但国内和国际问题,还是很多,要想解决这些问题,中国还需要长期革命,但革命一定要有革命的武装。他之所以主张组织“青年军”,便是出于培训革命武装的需要,认为首先要把干部训练好。“青年军”的组织内容和训练方法,都由韩蓍伯亲自定出。它的最高统率者,名曰“总军监”。这一职务,由韩担任;下设两个分监,一个是易月村,一个是王肖山;初步成立三个队,每队一百二十人。当时在安徽分布情形是:皖南一个队,由易月村负责;皖西一个队,由王肖山负责;皖北一个队,由他本人负责。“青年军”的招收对象是十八岁至二十五岁的青年,一般要具有中学生的文化程度。“青年军”的军士统称学员,相互称谓,都叫同志。学员的吸收,是经过考试;投考的人,须具志愿书。志愿书的内容:首先要服从纪律,再就是要立志献身革命。入伍以后,吃饭是上下一样,并且要轮流挑水、买菜,有时还要集体劳动,做一些打柴、修路的工作。他们所到的地方,住的都是公共房屋,绝不占用老百姓一草一木。部队开动,不准向公家要伕,路上更不准拉伕。而最突出的是,它的官、佐、士、兵、侠都同一待遇,每人每月八块大洋。这是韩以前任何军队都很难做到或做不到的。
韩蓍伯本人以身作则,他不断地到三个队去巡视,每到一处,便以他的“孤云冷语”作为讲义,向他的学员讲解宣传。他身上穿一件旧羊皮袍子,乍望去好像一个道学先生,但讲话非常激昂,非常恳切,使听者乐于接受,感到兴奋。他对学员的教育,除了课堂之外,着重于个别谈话。他同学员谈话,都是彼此坐下,亲如家人,提出问题后,平心静气地相互讨论,没有一点长官对下属的派头。由于他有这样的好作风,“青年军”成立没有多时,威望已笼罩全省。很多的地方,都欢迎“青年军”前去活动。他的皖西队,曾经住过我们六安,六安的青年参加的也多,直到韩蓍伯被刺,“青年军” 解散十几年后,他们和我谈起来,都还很激动,甚至流下了眼泪。
于是,白汝浩又悄悄地跑到浦镇,见了柏文蔚,把经过的情形讲了一番。柏文蔚当即来电质问。据李仲扬说:“一连有五天时间,韩蓍伯和柏文蔚都有不断的函电往还。”泊文蔚要贯彻他的命令,韩蓍伯却坚持他的主张。各说各的理由,彼此绝不相让。开头说的还冠冕堂皇,多少还带点客气,到后来越说越气愤,在急不暇择当中,出言就不免有些过分,最后韩著伯便叫骂起来。就在这样僵持的时候,韩蓍伯把他和柏文蔚的往来电文,加以整理印成一本小册子,名曰《五日交涉记》,向各方面散发,要求社会舆论给以公正的裁判。这使柏文蔚的声望受到很大的影响,招致柏的责难。和柏文蔚一起的,有个皖军副司令名叫李斌臣(寿县正阳关人),曾在陆军小学当过教官,他便以老师的资格,煽动“青年军”里面的陆军小学分子,叫他们脱离韩着伯,倒向柏文蔚,并要他们拥护白汝浩。
“青年军”里面陆军小学分子毕竟不多,作用虽然不大,却引起了韩蓍伯的不安和愤怒。于是,韩把白汝浩开除,召集学员训话,严厉地批评了白汝浩,并发动学员们一致声讨。此后不久,约于4月中旬的一天夜间,韩蓍伯到军政府出席会议,行至同安岭,突被射击两枪,腰部洞穿,卒以不治,献出了生命。军政府得知韩被刺的消息后,孙少侯极为悲愤,韩的好友们也震惊非常。孙少侯当即通电各方,悬赏缉拿凶手。不久即于南京下关缉获“凶犯”欧阳鼎,解至安庆。经过几次严讯,欧阳鼎矢口不认,而白汝浩忽自浦镇来电,自认刺杀韩着伯,是他所为,并要求自行投案。这样欧阳鼎便得保释,但白汝浩始终没有到案。正在这时,孙少侯去皖,柏文蔚继任。郭著伯的家属在安庆的,只有一个女人,一儿一女,年龄都很幼小。此案无人追究,遂不了了之。韩牺牲后,“青年军”无人过问,便无形解体。
韩蓍伯的遗体,得高语罕、王肖山照料收殓,后来葬于安庆北门外大龙山的附近。他的身后,除书籍衣物外,没有别的东西。所谓“绿云楼”,因为儿女们读书需要学费,后来也卖了。他的儿子,名雁门,曾在上海一个大学里读书,学的是工科。女儿名秀兰,毕业于安庆师范学校,后在芜湖教过几年书。女婿是潜山吴遁生,以文学知名,历任安徽各中学教员,抗日时期,在大别山里任安徽学院文学教授。有人曾问过吴遁生关于韩的生平,他只茫然地答道:“ 他是被人暗杀的。”此外便没有多话。这时柏文蔚正在担任“国民政府”的委员,可能吴有顾虑。
关于韩蓍伯的著作,除了上述《孤云冷语》和《天倪斋近体诗》之外,在他死后,王肖山还曾为他收罗、编辑成《绿云楼遗诗》一卷,共有一百多首诗,较《天倪斋近体诗》要多出十分之七。该书曾在安庆印行,当时印数很少,现在已很难看到。另据霍山郭木斋说,韩蓍伯还著有“乾坤要旨”一书,内容是根据“易经”和他自己的见解,阐明宇宙的形成,说法很新颍。据说可以帮助人们研究新的宇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