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02 09:46
无巧不成书,莫稽刚刚移船,正好又有另一条官船停在那个地方,船上乘客是新上任的淮西转运使许德厚,忽然听到有女子落水的呼救声,其声哀怨,立即叫水手打捞上船来。金玉奴上得船来,想到丈夫是要害死自己,贵而忘贱,现在虽保住性命,但无处栖身,痛哭不已。许德厚自然盘问,于是金玉奴一前一后细细地叙说了一遍,许德厚夫妇都感伤坠泪,随即将金玉奴收为义女,安排她在后舱独宿,教手下人不许泄露此事。许德厚对金玉奴说,他为她作主,讨还公道。
只为团头号不香,忍因得意弃糟糠,
天缘结发终难解,赢得人呼薄幸郎。
许德厚夫妇待金玉奴就象亲生女儿、待莫稽也如真女婿。金玉奴对许德厚夫妇也如亲生父母,连莫稽都感动了,把团头金老大接到官衙,奉养送终。后来许德厚夫妇死时,金玉奴都服重孝,以报他的恩德。莫家与许家世世为通家兄弟,往来不绝。
《鸿鸾禧》一开始是天禧星上场,预告穷秀才莫稽与金玉奴有姻缘之分;接着在人间这里有莫稽从远方走来,饿倒在金玉奴家的门口。门里,金玉奴正等候下雪天父亲能早点回来,她“自报家门”后,唱起西皮原板:“人生在天地间原有好丑,富与贵贫与贱前世可修。因家贫老爹爹杆头为首,金玉奴怎比得闺阁女流”,人活的好或坏,古人看的很达观,这并不是消极,他们知道关键在修善,如果能积德命运自然会改变。唱词里“杆头”是叫花子的头,金玉奴的父亲是个乞丐头头。
金玉奴打开门发现莫稽冻卧在地,赶忙唤醒他,让他进屋避风,拿豆汁给他吃(豆汁至今仍是北京人的食物,尤其一大早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汁,真是莫大的享受)。这时金玉奴的父亲金松回来了,看到家里多了个男人十分不高兴,他考虑这有碍女儿名节,而天真烂漫、热心助人的金玉奴根本没想到这些。
金松一听女儿是在救人,救人是大好事,当然他也帮。甚至看女儿那么喜欢莫稽,福至心灵就让二人结婚了。
第二场先“跳魁星”,预示莫稽将来高中。婚后,金玉奴鼓励莫稽发挥所长,进京赶考;莫稽留恋新婚,依依不舍,结果干脆夫妻与岳父三人一起去。年轻人在未得势之前,人挺随和的;没想到金榜题名,外放江西德化县令,莫稽变了,他受不了有乞丐背景的太太与岳父。嫌恶心一起,灾难也跟着来。金松父女见莫稽高中,欢喜鹊跃不已,没想到莫稽兜头一盆冷水,训斥他俩要懂点规矩;霎时之间,气氛降至冰点。金玉奴十分错愕,一时反应不过来;金松心如刀割,他不忍女儿受此无情的打击,就把呆在那儿的女儿叫到门外来。
金玉奴两肩微耸,脸一仰,倚在父亲身上就要哭出来,但她体念到父亲心里何尝不伤心,于是忍住哭,可是越这样金松越不忍。这两个善良人相互慰藉与忍耐,是演员发挥演技的地方,要沉稳、自然;他们两个不过是平凡的小人物,却显露高贵的人性。
即使如此,金玉奴也没出现与丈夫决裂的想法。当丈夫唤她,场面的小鼓配着她沉重的步儿,像跋涉千山万水;她惦记父亲,但转过身冲着莫稽答话还是脸挂笑容(据高宜三先生“国剧艺苑”记载,台湾早期演员秦慧芬能将以上情景演的入木三分)。
坐船赴任所就职的途中,莫稽假意叫金玉奴看鱼,然后狠心将她推落江中。小生演员表演这段:莫稽收回双手往外翻的水袖,背手,愕神,场面起饶钹:切、切、切切切….,莫稽喘两口气镇定下来,唤金二(就是金松,他已成了被使唤的人)说是出了意外,金二岂不知他的心,大骂而去。
这些情节为的是给洞房这场戏铺路。金玉奴落水被江西巡按(莫稽的顶头上司)救起,巡按以自己女儿的名义,许婚给莫稽。莫稽正高兴着,进洞房却遭到棒打,他尝到报应的滋味。忙下跪向金玉奴认罪,夫妻恢复和好,舞台气氛又喜气洋洋,在“老丈人又成新丈人”(指金松)的幽默语句里,观众一笑而散。
忘恩负义的莫稽,其实伤害不了真心、善良的金玉奴。现代人太讲利害关系,可能很难理解古时候像金松、金玉奴这种人的淳朴厚道。因此,荀派在演出洞房这场戏时,诠释成金玉奴大发脾气,指着莫稽骂“狼偲子”,将莫稽视为仇人一般。这根本不符合原剧本金玉奴的个性,会这样骂的金玉奴,在莫稽饿倒在家门口的那一刻,她早就叫警察把他赶走了,哪还有后来这么许多的麻烦事。
1949年后,这出戏也被中国官方改造。删除了大团圆的结局,改以将莫稽送官查办的结局。戏名也由《鸿鸾禧》改成《金玉奴》(棒打薄情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