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冲天·黄金榜上

更新时间:2024-02-05 15:44

《鹤冲天·黄金榜上》是北宋词人柳永早年创作的一首词。词的上片叙述了词人落第后的失意不满和恃才傲物,下片叙写了词人放浪形骸、出入风月场中的生活。全词表现了词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羁的个性与怀才不第的牢骚和感慨。此词的特点是率直,无必达之隐,无难显之情,语言质朴。

作品原文

鹤冲天⑴

黄金榜上⑵,偶失龙头望⑶。明代暂遗贤⑷,如何向⑸。未遂风云便⑹,争不恣游狂荡⑺。何须论得丧⑻?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⑼。

烟花巷陌⑽,依约丹青屏障⑾。幸有意中人,堪寻访⑿。且恁偎红倚翠⒀,风流事,平生畅⒁。青春都一饷⒂。忍把浮名⒃,换了浅斟低唱。

注释译文

词语注释

⑴鹤冲天:词牌名,双调八十四字,前段九句五仄韵,后段八句五仄韵。

⑵黄金榜:指录取进士的金字题名榜。

⑶龙头:旧时称状元为龙头。

⑷明代:圣明的时代。一作“千古”。遗贤:抛弃了贤能之士,指自己为仕途所弃。

⑸如何向:向何处。

⑹风云:际会风云,指得到好的际遇。

⑺争不恣游狂荡:一作“争不恣狂荡”。争不:怎不。恣(zì):放纵,随心所欲。

⑻得丧:得失。

⑼白衣卿相:指自己才华出众,虽不入仕途,也有卿相一般尊贵。白衣:古代未仕之士著白衣。

⑽烟花:指妓女。巷陌:指街巷。

⑾丹青屏障:彩绘的屏风。丹青:绘画的颜料,这里借指画。

⑿堪:能,可以。

⒀恁(nèn):如此。偎红倚翠:指狎妓。宋陶谷《清异录·释族》载,南唐后主李煜微行娼家,自题为“浅斟低唱,偎红倚翠大师,鸳鸯寺主”。

⒁平生:一生。

⒂饷(xiǎng):片刻,极言青年时期的短暂。

⒃忍:忍心,狠心。浮名:指功名。

白话译文

在金字题名的榜上,我只不过是偶然失去取得状元的机会。即使在政治清明的时代,君王也会一时错失贤能之才,我今后该怎么办呢?既然没有得到好的机遇,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地游乐呢!何必为功名患得患失?做一个风流才子为歌姬谱写词章,即使身着白衣,也不亚于公卿将相。

在歌姬居住的街巷里,有摆放着丹青画屏的绣房。幸运的是那里住着我的意中人,值得我细细地追求寻访。与她们依偎,享受这风流的生活,才是我平生最大的欢乐。青春不过是片刻时间,我宁愿把功名,换成手中浅浅的一杯酒和耳畔低徊婉转的歌唱。

创作背景

《鹤冲天·黄金榜上》是青年柳永参加科举考试落榜不第后所作。即已名落孙山之后,心中有所不甘,因为科举的仕途之路仍然是他实现自我价值的最佳选择,但是失落、激愤和难堪之情,必须要有所排解,词人于是写下这首词。

 《鹤冲天·黄金榜上》这首词是柳永早期的作品,是他初次参与进士科考落第之后,抒发牢骚感慨之作,它表现了作者的思想性格,也关系到作者的生活道路,是一篇重要的作品。

作品鉴赏

文学赏析

全词充分地展示了词人的狂傲性格。“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考科举求功名,开口辄言“龙头”,词人并不满足于登进士第,而是把夺取殿试头名状元作为目标。落榜只认作“偶然”,“见遗”只说是“暂”,其自负可知。词人把自己称作“明代遗贤”,这是颇有讽刺意味的。宋仁宗朝号称清明盛世,却不能做到“野无遗贤”,这个自相矛盾的现象就是他所要嘲讽的。“风云际会”,施展抱负,是封建时代士子的奋斗目标,既然“未遂风云便”,理想落空了,于是词人就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争不恣游狂荡”,表示要无拘无束地继续过自己那种为一般封建士人所不齿的流连坊曲的狂荡生活。“偎红倚翠”“浅斟低唱”,就是对“狂荡”的具体说明。词人这样写,是恃才负气的表现,也是表示抗争的一种方式。科举落第,使他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只有以极端对极端才能求得平衡。他毫不顾忌地把一般封建士人感到刺目的字眼写进词里,恐怕就是故意要造成惊世骇俗的效果以保持自己心理上的优势。还应看到,“烟花巷陌”在封建社会是普遍存在的,这是当时的客观事实,而涉足其间的人们却有着各自不同的情况。柳永与一般“狎客”的不同,主要有两点:一是他保持着清醒的自我意识,只是寄情于声妓,并非沉湎于酒色,这一点,他后来登第为官的事实可以证明;二是他尊重“意中人”的人格,同情她们的命运,不是把她们当作玩弄对象而是与她们结成风尘知己。可见,词人的“狂荡”之中仍然有着严肃的一面,狂荡以傲世,严肃以自律,方能不失为“才子词人”。

这首词,真切细致地表述了词人落第以后的思想活动和心理状态。“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言得失何干,虽是白衣未得功名,而实具卿相之质,这是牢骚感慨的顶点,也是自我宽慰的极限。这些话里已经出现了自相矛盾的情况,倘再跨越一步,就会走向反面。“何须论得丧”,正是对登第与落第的得与丧进行掂量计较;自称“白衣卿相”,也正是不忘朱紫显达的思想流露。词人把他内心深处的矛盾想法抒写出来,说明落第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多么深重的苦恼和多么烦杂的困扰,也说明他为了摆脱这种苦恼和困扰曾经进行了多么痛苦的挣扎。写到最后,词人好像得出了结论:“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谓青春短暂,不忍虚掷,为“浮名”而牺牲赏心乐事。其实,这仍然是他一时的负气之言。

《鹤冲天·黄金榜上》是柳永进士科考落第之后的一纸“牢骚言”,在宋元时代有着重大的意义和反响。它正面鼓吹文人士者与统治者分离,而与歌妓等下层人民接近,有一定的思想进步性。既表现出词人身世漂零之感,又反映出对妓女们的同情以及蔑视功名、鄙薄卿相的倾向,不仅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而且还带有消极反抗的情绪。这首词的构思、层次、结构和语言均与柳永其他作品有所不同。全篇直说,绝少用典,不仅与民间曲子词极为接近,而且还保留了当时的某些口语方言,如“如何向”“争不”“且恁”等。全词写得自然流畅,平白如话,读来琅琅上口。

名家点评

清·叶申芗《本事词》:此亦一时遗怀之作。

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六:耆卿“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荒漫语耳,何足为韵事?

作者简介

柳永(984—1053),字耆卿,初名三变。祖籍河东(今属山西),后移居崇安(今属福建)。出身官宦之家,为人放荡不羁,流连于秦褛妓馆,仕途坎坷。宋仁宗朝进士,时已年过半百,曾官至屯田员外郎,故世称柳屯田。柳永是婉约派具有代表性的词人之一。他不仅开拓了词的题材内容,而且创作了大量的慢词,发展了铺叙手法,促进了词的通俗化、口语化,词作流传极广,“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著有《乐章集》。

作品相关

南宋人吴曾的《能改斋漫录》卷十六里有一则记载,与这首词的关系最为直接,略云:(宋)仁宗留意儒雅,而柳永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尝有《鹤冲天》词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及皇帝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宋仁宗故意将其黜落,于是柳永便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而长期地流连于坊曲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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