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6-24 16:05
黎泽泰 (一八九八·八·——一九七八·),字尔谷,初号戬园,后改戬斋,晚号戬翁,另有刚克斋主人、桂巢诗客、东池主者、星底老人等别号。湖南湘潭人。
黎泽泰 (1899·——1978·),字尔谷,初号戬园,后改戬斋,晚号戬翁,另有刚克斋主人、桂巢诗客、东池主者、星底老人等别号。湖南湘潭人。
湘潭黎氏为望族,戬翁之祖培敬官至贵州巡抚,父承礼先生乃光绪甲午科翰林,曾宦游四川,戬翁即生于宦所崇宁县,尝刻印云::“吾生巴峡啼媛处”,盖纪实也。承礼先生清末出任湖南高等学堂监督,因其擅论文,精书刻,又喜与好此道者往还,对湘中文艺之倡导,建树殊多;黎松安、谭泽闿、齐白石之初学治印,皆受其启迪。承礼先生且以家藏丁敬、黄易精拓印谱用西法摄影复制多份,分贻同好,争相摹刻,一时蔚成风气。
戬翁幼承庭训,于篆刻深受熏陶,1920年已开始为人治印,谭延闿、谭泽闿、曾熙、郭焯莹、齐白石等曾于长沙《大公报》联名介绍,盛称其印艺:“直迈龙泓(丁敬)之安详,近追撝叔(赵之谦)之奇肆。”一九二四年,南北军阀混战,遂避地长沙,创组:“东池印社”于荷池路束,故称:“东池”。邀得朋好黄宾虹、齐白石、唐醉石、易均室、邓尔雅等参加印社组织,共研印学,且主编《东池社刊》,计出三期。在第一期内,刊有郭焯莹所撰缘起一篇,阐述綦详,黄宾虹为绘《东池印社图》,易均室又献其手拓古汉印等精品刊布,堪称图文并茂。第二期更事扩充,计分印辑、文选、诗选、遗着、杂纂等五大类,佳篇尤伙。印社之有刊物,似以此为嚆矢。后因人事牵率,未能持之以恒,社刊乃告中辍。余四十年前曾于冷摊得之,惜毁红羊之劫矣。
戬翁英年即以印艺驰誉湘中,长沙名学者黄鹿泉蓼园得其治印,赋诗以谢::“岐阳籀古溯周宣,蠕扁籁中心印镌。笔记已题八十寿,碑文还订二千年。(已乞刻印,文曰:“蓼园大耋后笔”,再乞刻云::“考定二千年汉碑之宦”)陶秦铸汉凭椎画,抚宋榘唐问石禅。切玉昆刀锋利甚,琼章珍重等玑璇。”谭延闿为戬翁父执,获赠佳刻特多,书篷酬答,并为长题云: “尔谷姻世先生为余刻印至多而工,写此为报,然不如印之精也。”一九二七年,戬翁游沪,谭泽闿亦以诗投赠::“早知妙艺传家学,今喜重逢聚海滨。匣底珠玑倾四座,更烦游刃剖苍珉。”抗日战争期间,戬翁避寇浙东,往来碧湖天台之间,时与李叔子、施叔范、胡云翼等谈艺为乐。李叔子以诗名,亦戬翁印弟子也,恭题《戬斋印存》曰::“累叶金貂照庙庙,君家清胄本堂堂。即论艺事原无敞,划破鸿蒙接混茫。”:“泥雪缤纷溯旧盟,从今共拜石为兄。疏灯听彻荒鸡夜,断续珠盘错落声。”一类此题赠甚多,兹不备录。
凡精于篆刻者,其书无不佳,盖篆为印之载体也。戬翁楷宗颜真卿,而略参褚登善法,小楷尤秀劲有致,戬翁与余通信时,已年近八十,犹能作不足厘米之小行楷,银钩铁画,一笔不懈。隶学《曹景完碑》,每喜用何道州法,故特朴厚;篆法《石鼓文》,兼以《琅玡刻石》。因之其印虽植基丁、黄,而涵泳多方,以书人印,潇洒浑脱,晚年更喜挹取简册及汉金等文字人印,陶熔变化,刀法愈益凝练挺拔,不愧大家。一生治印逾六十年,至老不倦。拟刻湖南纪念地名为专集,仅成若干方即中辍;毛泽东诗词曾刻十三首、五十二方,拓成托周世钊先生献诸中南海。遗刻有《铅华未落盫印存》、《戬斋自制印拓存》共八册,闻此仅为生乎作印十之三四耳。往时戬翁尝赠余《戬斋印稿》乙册,印凡数十方,皆晚岁作。
戬翁复能诗,三、四十年代,曾人籍南社,为南社湘集社友。平素兴之所至,每喜镌诸印侧,犹画家之系以题画诗。其昆弟黎泽济先生在一文中曾载,戬翁为摩诃词客治印既毕,附诗印侧云::“寒窗破砚篆云生,老去丁丁重友声。为拓红泥成四印,虱如轮大眼犹明。”又为其女□模刻印,边款所镑亦为七绝::“练裙书破梦多时,入手先探篆籀奇。日压红脂绵密意,尚留芬馥与儿知。”曩见赵撝叔、吴缶翁等老辈印作,款缀清吟者仍不鲜,今人已罕觏矣。
戬翁五十后获聘为湖南省文献委员会委员,后改任湖南省参事室参事,直至谢世。
摘自 马国权《近代印人传》上海书画出版社 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