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9-06 11:49
《Evolution and Ethics》的基本观点是:自然界的生物不是万古不变,而是不断进化的;进化的原因在于“物竞天择”,“物竞”就是生存竞争,“天择”就是自然选择;这一原理同样适用于人类,不过人类文明愈发展,适于生存的人们就愈是那些伦理上最优秀的人。进化论学说的基础是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一书中奠定的,赫胥黎坚持并发挥了这一思想。
《Evolution and Ethics and other Essays》英文书名直译应为《进化论与伦理学》。其时,英国正处于维多利亚时代,经济稳定,社会繁荣,自由主义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大航海发达,中世纪宗教的控制减弱,不同思想、文化逐渐繁荣,自然科学空前发展。达尔文、赫胥黎、斯宾塞等的思想学说开始风行英国。
鸦片战争中,西方列强的船坚炮利,使东方老大帝国的羸弱暴露无遗。于是传播西学,师夷长技,成为朝野之共识。中国的一批最早接受西方思想的知识分子,如魏源、王韬、李善兰、徐寿、华蘅芳、郑观应等,为译介西书,传播西方的政治体制、科学知识,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洋务派创办的江南机器制造总局翻译馆译介出版了大量西方科技著作,在中国近代出版史上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严复译述《天演论》不是纯粹直译,而是有评论,有发挥。他将《天演论》导论分为18篇、正文分为17篇,分别冠以篇名,并对其中28篇加了按语。他在阐述进化论的同时,联系中国的实际,向人们提出不振作自强就会亡国灭种的警告。严复在按语中指出,植物、动物中都不乏生存竞争、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例子,人类亦然。人类竞争其胜负不在人数之多寡,而在其种其力之强弱。面对当时中国的民族危机,严复尖锐指出,中国再也不能不看实际地妄自尊大,一味大谈“夷夏轩轾”(轩轾xuān zhì,本义:中国古代一种前顶较高而有帷幕的车子,供大夫以上乘坐)的老调,弄得不好,就会亡国灭种。《天演论》告诉人们亡国灭种的威胁,但又不是无所作为的悲观主义,它启示人们,中国(鸦片战争前后)虽弱,但仍有挽救的办法,这就是强力竞争,通过努力,改变弱者的地位,变为强者。
《天演论》实际上是一篇十分精彩的政论文。该书认为万物均按“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变化,“物竞”就是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优种战胜劣种,强种战胜弱种;“天择”就是自然选择,自然淘汰,生物是在“生存竞争”和“自然淘汰”的过程中进化演进的。联系甲午战争后国家危亡的状况,向国人发出了与天争胜、图强保种的呐喊,指出再不变法将循优胜劣败之公例而亡国亡种!《天演论》揭示的这一思想,结合介绍达尔文生物进化论及西方哲学思想,使当时处于“知识饥荒”时代的中国知识界如获至宝,产生了振聋发聩的影响。
自此书出版后,物竞天择、优胜劣败等词,成为人们的口头禅。胡适在读书时,老师让学生买《天演论》做读本,要学生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作文,他说:“这种题目自然不是我们十几岁的小孩能发挥的。但说明读《天演论》,已成为那个时代的风气。”他评价严复为“介绍近世思想的第一人”。
《天演论》发表产生的冲击波不仅在当时,而是影响了几代人,并奠定了严复在中国近代思想界的地位。
严复以西学理论鼓吹变法,震动了当时中国的思想界,推进了维新运动的发展。他是中国近代的思想启蒙家。
对近代中国思想的影响
《天演论》于1896年译成,他说:达尔文的书,在欧美两洲,几乎家置一编,妇孺皆知,其学说最要有二,一曰物竞,一曰天择。此外,严复还把《天演论》译稿给梁启超等人看过。因此,《天演论》正式出版虽在1898年,但其物竞天择的理论在此以前早已在思想界传开。
《天演论》从翻译到正式出版,经过3年时间。这3年,即1895年到1898年,是中国近代史上很不平常的3年,甲午海战惨败,民族危机空前深重、维新运动持续高涨。这时候《天演论》出来了,物竞天择出来了,自然引起思想界强烈的震动。以文名世的同治进士吴汝纶看到《天演论》译稿后,赞不绝口,认为自中国翻译西书以来,无此宏制。这位五十几岁的老先生,激赏之余,竟亲笔细字,把《天演论》全文一字不漏地抄录下来,藏在枕中。梁启超读到《天演论》译稿,未待其出版,便已对之加以宣传,并根据其思想做文章了。向来目空一切的康有为,看了《天演论》译稿以后,也不得不承认从未见过如此之书,此书“为中国西学第一者也”。青年鲁迅初读《天演论》,也爱不释手……一位头脑冬烘的本家长辈反对鲁迅看这种新书,鲁迅不理睬他,“仍然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有闲空,就照例地吃侉饼、花生米、辣椒,看《天演论》”。于此可见《天演论》深受当时社会的欢迎。
在《天演论》问世以后,“天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等新名词很快充斥报纸刊物,成为最活跃的字眼。有的学校以《天演论》为教材,有的教师以“物竞”“天择”为作文题目,有些青少年干脆以“竞存”“适之”等作为自己的字号。
胡适回忆:(在澄衷学堂)有一次,他(国文教员杨千里)教我们班上买吴汝纶删节的严复译本《天演论》来做读本,这是我第一次读《天演论》,高兴得很。他出的作文题目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试申其义”。这种题目自然不是我们十几岁小孩子能发挥的,但读《天演论》,做“物竞天择”的文章,都可以代表那个时代的风气。
《天演论》出版之后,不上几年,便风行到全国,竟做了中学生的读物了。读这书的人很少能了解赫胥黎在科学史和思想史上的贡献。他们能了解的只是那“优胜劣败”的公式在国际政治上的意义。在中国屡战屡败之后,在庚子、辛丑大耻辱之后,这个“优胜劣败”的公式确是一种当头棒喝,给了无数人一种绝大的刺激。几年之中,这种思想像野火一样,延烧着多少年轻人的心和血。“天演”、“物竞”、“淘汰”、“天择”等等术语都渐渐成了报纸文章的熟语,渐渐成了一班爱国志士的口头禅。还有许多人爱用这种名词做自己或儿女的名字。据统计,自1898年以后,在短短的十多年中,《天演论》就发行过三十多种不同的版本,这是当时任何其他西学书籍都不可比拟的。其之所以如此风行,除了它的思想足以警世这一主要原因以外,译笔古雅耐读,也是原因之一。
回顾落后贫困、思想封闭的祖国,严复深受震动,于是,他更关注西方资本主义的社会、政治,孜孜不倦地研究“中西学问同异”,探求中国富强之道。回国后,始在福州马江船政学堂任教习。光绪六年,李鸿章在天津创办北洋水师学堂,严复被调任学堂总教习,后又出任总办(校长)之职。这些学历和经历,使严复具备了成为思想家的必备素养和参与政治的条件。甲午中日开战,国家危亡悬于旦夕,《马关条约》的签定更激起国人的无比愤怒。严复于1895年2月4日至5月1日,在天津《直报》连续发表《论世变之亟》《原强》《辟韩》《原强续篇》《救亡决论》五篇政论文,疾呼变法,其惊世骇俗的议论,使之声名日响,为世人瞩目。在《原强》一文中,他首次向国人介绍了达尔文《物种起源》及其生物进化论观点,同时又介绍了英国实证主义哲学家及社会学家斯宾塞的优胜劣汰学说,撮合二者,阐述自己救亡图存的见解。而这一思想的深入论述,即是体现在《天演论》一书的翻译过程中。
《天演论》译自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进化论与伦理学》一书。这是一本宣传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通俗小册子,书的前半部分讲进化论,后半部分讲伦理学,严复选译了部分导言和讲稿的前半部分。严复翻译此书不尽依原文,而是有选择地意译,甚或借题发挥,因此鲁迅先生说严复“毕竟是做过《天演论》的”。一个“做”字,入木三分地刻划出严复翻译此书的良苦用心。
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1825—1895),英国著名博物学家,达尔文进化论最杰出的代表。自称为“达尔文的斗犬”(Darwin's Bulldog)。赫胥黎发表过150多篇科学论文,内容涉及动物学、古生物学、地质学、人类学和植物学等多方面知识。1893年,68岁高龄的他应友人邀请,在牛津大学举办了一次有关演化的讲演,主要讲述了宇宙过程中的自然力量与伦理过程中的人为力量相互激扬、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的根本问题。这份讲稿经过整理,即为《天演论》。
严复(1854—1921),初名传初,字又陵,后名复,字几道,福建侯官(今属福州市)人。光绪三年(1877),严复作为清政府首批派遣留学英法的学员,赴英国学习驾驶。在英国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后改名皇家海军学院)学习的两年半中,“考课屡列优等”,成为该校的高材生。《天演论》是严复最著名的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