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31 09:29
《与李翱书》是唐代韩愈创作的散文,这篇文章没有韩愈别的文章(如:师说等)在现代有深渊的影响,但是其中得某些思想也是值得肯定的。痛定思痛这个成语就出自本篇文章“今而思之,如痛定之人,思当痛之时,不知何能自处也。”后经过文天祥的《指南录后序》“境界危恶,层见错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的发展,形成了现代我们所熟悉的成语——痛定思痛。
使至,辱足下书,欢愧来并,不容于心。嗟乎!子之言意皆是也。仆虽巧说,何能逃其责耶?然皆子之爱我多,重我厚,不酌时人待我之情,而以子之待我之意,使我望于时人也。
仆之家本穷空,重遇攻劫,衣服无所得,养生之具无所有,家累仅三十口,携此将安所归托乎?舍之入京,不可也,挈之而行,不可也,足下将安以为我谋哉?此一事耳,足下谓我入京城,有所益乎?仆之有子,犹有不知者,时人能知我哉?持仆所守,驱而使奔走伺候公卿间,开口论议,其安能有以合乎?仆在京城八九年,无所取资,日求于人以度时月,当时行之不觉也,今而思之,如痛定之人思当痛之时,不知何能自处也。今年加长矣,复驱之使就其故地,是亦难矣。所贵乎京师者,不以明天子在上,贤公卿在下,布衣韦带之士谈道义者多乎?以仆遑遑于其中,能上闻而下达乎?其知我者固少,知而相爱不相忌者又加少。内无所资,外无所从,终安所为乎?
嗟乎!子之责我诚是也,爱我诚多也,今天下之人,有如子者乎?自尧舜以来,士有不遇者乎?无也?子独安能使我洁清不洿,而处其所可乐哉?非不愿为子之所云者,力不足,势不便故也。仆于此岂以为大相知乎?累累随行,役役逐队,饥而食,饱而嬉者也。其所以止而不去者,以其心诚有爱于仆也。然所爱于我者少,不知我者犹多,吾岂乐于此乎哉?将亦有所病而求息于此也。
嗟乎!子诚爱我矣,子之所责于我者诚是矣,然恐子有时不暇责我而悲我,不暇悲我而自责且自悲也。及之而后知,履之而后难耳。孔子称颜回:“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彼人者,有圣者为之依归,而又有箪食瓢饮足以不死,其不忧而乐也,岂不易哉!若仆无所依归,无箪食,无瓢饮,无所取资,则饿而死,其不亦难乎?子之闻我言亦悲矣。
嗟乎,子亦慎其所之哉!离违久,乍还侍左右,当日欢喜,故专使驰此,候足下意,并以自解。愈再拜。
信使到了(我处),您不嫌弃我给我写信,高兴和惭愧同时涌上来,心里都容不下了。啊!您的话都很对。我虽然善于辩解,怎么能够逃避责任呢?这都是你赏识我,关心我,我不考虑现在人们对待我的态度,只凭你对我的情义,就使我寄希望于入世(为官)。
我家里本来很贫穷,又遭遇了劫难,衣服也得不到,生活用品也没有,家里将近三十口人,带着他们把他们安置在哪儿呢?舍弃他们进入京城,不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也不行,您有什么好主意给我吗?这是一件事,您认为我进入京城,有什么好处吗?你尚且还不能完全了解我,现在的人能了解我吗?保持着我的信仰操守,让我辅佐公卿,在大臣之间之间奔走,提供建议,能有跟我看法一致的吗?我在京城八九年,没有挣钱的地方,每天求人来生活,当时没有注意到,今天想起来,就像痛刚好了的人回想当初疼痛的时候,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如今年龄又长了,再让我去老地方干这些事,也很让我为难。京师被人看重的,不是上有贤明的天子,下有贤明的大臣,光是谈论道义的普通读书人就有多少?我在其中匆匆忙忙,能够使社会上层下层的人知道我吗?了解我的人本来就少,了解我并赏识我却不嫉妒我的人更少。我本身没有什么资本,外部也没有什么靠山,究竟能做什么呢?
唉!您责怪我的话很对,很关爱我,如今天下的人,有像您这样的吗?从尧舜以来,读书人有怀才不遇的吗?没有吗?您偏偏就能使我的品德保持清洁不被玷污,并生活在快乐中吗?并不是我不愿意做你说的那些事,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形势不方便。我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有人(指韩愈现在投靠的人)是我的知己吗?其实他是跟在别人后面做事,盲目的追求潮流,饿了就吃饭,饱了就游戏。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没有离开,是因为他诚心诚意的关爱我。但是关心我的少,不了解我的地方更多,我难道在这个地方很高兴吗?也是有所担心才暂时安定在这里。
唉!您是很关心我,您责备我的话确实很对,但是恐怕您有时候没空责备我却为我悲伤,没空为我悲哀却自责、自悲。靠近它就能够理解,但是实际去做就很难了。孔子称赞颜回说:“吃一碗干饭、喝一瓢白水,别人忍受不了这种贫苦生活的的忧愁,颜回却不改变心中的快乐。”人,如果能依靠圣贤的人,并能有一碗饭吃一瓢水喝足以活下去,他不感到忧愁却很快乐,岂不是很容易!如果我没有依靠,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没有挣钱的地方,就会饿死,这也不难呀?您听了我的话也感到悲伤。
啊,你也要小心谨慎这些道理!我们分别得太久,如果还能回到您的身边侍奉您,我会非常高兴,所以专门派人骑马到这里,等候您的回信,并通过这些自我开导。韩愈再拜(书信用语,表谦虚)。
韩愈(768~824),字退之,汉族,唐河内河阳(今河南孟县)人。自谓郡望昌黎,世称韩昌黎。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宋代苏轼称他“文起八代之衰”,明人推他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著有《韩昌黎集》四十卷,《外集》十卷,《师说》等等。
李翱是中国唐代思想家,文学家。他曾从韩愈学古文,协助韩愈推进古文运动,两人关系在师友之间。李翱一生崇儒排佛,认为孔子是“圣人之大者也”。主张人们的言行都应以儒家的“中道”为标准。李翱是唐德宗贞元年间(785~804)进士,曾历任国子博士、史馆修撰、考 李翱功员外郎、礼部郎中、中书舍人、桂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等职。曾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职。追随韩愈,曾阐释韩愈关于“道”的观念,强调文以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