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1-24 10:13
刘裕灭后秦之战,中国东晋义熙十二年(后秦永和元年,416)八月至次年八月,太尉刘裕率东晋军攻克长安(今西安西北)灭亡后秦的战争。此战,刘裕善择战机,部署周密,军事政治处置得当;攻长安时以偏师入武关,派水军溯渭水西进,配合主力,水陆夹击,终获胜利。
刘裕灭后秦之战,发生于东晋义熙十二年、后秦永和元年(公元416年)八月,止于义熙十三年(公元417年)八月。东晋太尉刘裕,统率10多万大军北征后秦;后秦以10多万大军迎击,双方展开激战。晋将王镇恶率水军沿黄河、渭水直逼后秦京师长安,姚泓率领百官出降晋军,后秦遂告灭亡。
后秦于隆安四年(公元400年)首次击降西秦之后,又于隆安五年(公元401年)击灭了后凉,势力大增,成为当时中国西北地区最强大的国家。义熙五年,后秦弘始十一年、夏龙升三年(公元409年),秦、夏两国连续发生了征战。当年四月,夏主率骑兵2万攻秦,掠夺平凉的杂胡7000多户,进兵屯于依力川(今甘肃平凉附近)。九月,秦主姚兴率军回击夏军,秦军大败,秦将姚榆生为夏军生擒,左将军姚文崇等拼死力战,夏军才退走,姚兴也返还长安。接着夏军又攻占后秦的敕奇堡、黄石固、我罗城等地。
义熙六年、后秦弘始十二年、夏龙升四年(公元410年),夏主又派左将军赫连罗提攻占后秦之定阳城(今陕西富县境),坑杀秦军4000人。接着,夏军又进击陇右地区,攻占白崖堡,兵逼清水(今甘肃清水)。义熙七年、夏龙升五年、后秦弘始十三年(公元411年)正月,秦姚详屯守杏城(今陕西黄陵西南),被夏军逼迫弃城南逃。夏军追及将姚详杀死,俘其全军。夏主赫连勃勃再南攻安定(今甘肃镇原南),于青石北原击败后秦尚书杨佛嵩,俘其吏民4.5万人。义熙十二年、夏凤翔四年(公元416年)六月,夏军攻占了上邦,杀秦州刺史姚军都及将士5000多,毁上邦城,接着进攻阴密(今甘肃灵台西50里),又杀秦将姚良子以下1万多人。秦征北将军姚恢弃安定(今甘肃泾川北),奔回长安。安定人胡俨等率5万户举城降于大夏。后秦与大夏之间的连年征伐,进一步消耗和削弱了秦军的实力,为东晋灭亡后秦创造了有利的客观条件。
东晋在击灭南燕后,刘裕原想乘胜向后秦进攻,但因卢循、徐道覆领导的农民起义军逼近建康(今江苏南京),朝廷急调刘裕回归,以镇压农民起义军。因而,东晋只得顺延了击灭后秦的时间表。至晋义熙十一年(公元415年),刘裕相继镇压了卢循、徐道覆起义军,剪除了荆州刺史刘毅、兖州刺史刘藩及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等,灭亡了谯蜀,打击了晋宗室司马休之等势力,政局稳定,经济和军事实力逐步增强。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初,后秦主姚兴病亡前后,姚弼、姚宣、姚耕儿等明争暗斗,争夺帝位,政治动乱,人心浮动,叛离者日增;连年与胡夏、南凉、西秦等征战,国力受到严重削弱,丧失了强国地位。这些,都为东晋击灭后秦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刘裕遂据此定下了出兵灭秦的战略决策。
刘裕为夺取击秦的胜利,进行了详尽的作战策划:
首先以主力大军由淮水、泗水,沿黄河西进,夺占战略重镇洛阳;以一部兵力由武关进击,以牵制关中秦军,然后夺取潼关,直攻长安。以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率步兵为前锋,自寿阳(今安徽寿县)沿淮水淝水进攻许昌(今河南许昌东)、洛阳(今河南洛阳)。王镇恶进攻邵陵、许昌,会师洛阳,待刘裕所率主力到达,再继续西进。
以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率水军由彭城(今江苏徐州)溯汴水出石门(今河南荥阳东北),入黄河,进占洛阳以北,阻止魏军南下侧击晋军。
令冀州刺史王仲德总督前锋诸军,并率领水军由彭城溯泗水、开巨野泽入黄河,占据黄河东线,防止魏军渡越黄河南进。
当后秦获知晋军已抵许昌时,仍在与大夏、西秦作战。秦东平公姚绍深感忧虑,认为应集中全力对付东晋。遂向后秦主姚泓献策说,应将远在安定的吏民迁至京师,这样可得精兵10万,即令夏、晋两国同时向我进攻,也不至有亡国之祸。但这一策划却被左仆射梁喜否定。梁喜认为:“安定守将齐公姚恢素有威名,且吏民与大夏赫连勃勃已结深仇,必然死守安定。如若放弃安定,夏人必然进逼郿县(今陕西眉县东北),况关中兵足以抗击晋军,何必自己削弱自己呢”。后秦主姚泓根据以上建议,决定采取两面作战的对策,既保卫西北的安定,防止胡夏的进击;也重点据守长安、洛阳、潼关、武关等重要城邑关隘,阻止晋军的西进。姚泓的这一作战决策,使后秦从战争的开始便处于战略上顾此失彼的被动境地。
东晋义熙十二年、后秦永和元年(公元416年)八月十二日,刘裕率军自建康出发,各路大军也相继按预定策划出动。
晋军攻取洛阳
九月,刘裕率军进至彭城(今江苏徐州)。督前锋诸军事的王仲德军先顺利打通了钜野泽被淤塞的旧河道,并在东郡凉城大破北魏军,收复凉城,进而攻克北魏占领的滑台,收复黄河东线。前锋王镇恶、檀道济军也进展顺利,自进入秦境以来所向皆捷。秦将王苟生以漆丘(今河南商丘以北)降于王镇恶军;徐州刺史姚掌以项城(今河南沈丘)降于檀道济军;后秦新蔡(今河南新蔡)太守董遵坚守城邑不降,檀道济攻克该城,将董遵斩杀,旋即攻克了重镇许昌(今河南许昌东),俘获颍川太守姚垣及大将杨业。与此同时,建武将军沈林子军,自汴水进入黄河,襄邑(今河南睢县)董神虎率领1000多人响应晋军。沈林子随即与他共攻仓垣(今河南开封北),攻克了该城,后秦兖州刺史韦华降服。
十月,晋军进占了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王镇恶、檀道济两军旋即会师于成皋(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镇)。后秦镇守于洛阳的征南将军姚洸,见晋军逼近,派人至长安求救。后秦主姚泓命越骑校尉阎生率骑兵3000、武卫将军姚益南率步兵1万增援洛阳,并令并州牧姚懿自蒲阪(今山西永济西)进屯陕津(今山西平陆东南,即古茅津渡),以为声援。此时,宁朔将军赵玄向姚洸建议说:“今晋寇益深,人情骇动;众寡不敌,若出战不捷,则大事去矣。宜摄诸戍之兵,固守金墉不下,晋必不敢越我而西,是我不战而坐收其利也。”姚洸的司马姚禹及主簿阎恢、杨虔皆妒恨赵玄,便暗中与檀道济相通,极力反对赵玄的建议,并怂恿姚洸分兵防守各地。姚洸中计,派赵玄分兵1000前往防守柏谷坞(今河南偃师东南),以广武将军石无讳东至巩城(今河南巩县西南)防守。继之,成皋、虎牢(今河南荥阳西北)皆降于晋军,王镇恶、檀道济、沈林子等军由成皋顺利西进。石无讳进至石关(今河南偃师西),得悉晋军已至,便退兵洛阳;赵玄与晋军战于柏谷坞,兵败战死。十月二十日,檀道济军逼近洛阳,二十二日姚洸出城降晋。檀道济俘秦军4000多人。此时后秦越骑校尉阎生和武卫将军姚益南正率部赶赴洛阳途中,得知洛阳失守,不敢再向前进。
晋军夺取潼关
刘裕原先命令前锋军攻取洛阳,且待后续主力到达之后再继续西进。但王镇恶等见后秦内乱纷起,潼关守军薄弱,便当机立断,不待刘裕大军到达,分兵两路西进。一路王镇恶军至渑池(今河南洛宁西),派部将毛德祖进攻秦弘农太守尹雅,于蠡吾城(今河南洛宁西),生擒尹雅,王镇恶军迅速进抵潼关(今陕西潼关北)城下。另一路檀道济、沈林子部,自陕(今河南陕县)北渡黄河,向蒲阪(今山西永济西)进攻。后秦河北太守薛帛逃往河东,檀道济等军进攻蒲阪,被守将后秦并州刺史尹昭击退,檀命别将再攻匈奴堡,又被秦将辅国将军姚城都击败。此时,后秦以东平公姚绍为太宰、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改封鲁公,率武卫将军姚鸾等步骑兵5万防守潼关,又命姚驴率部增援蒲阪。沈林子认为,蒲阪城池十分坚固,兵力众多,难以很快攻取;王镇恶孤军于潼关,不如南下与王镇恶合军攻打潼关,潼关既破,尹昭不攻自溃。檀道济同意沈林子的意见,遂引军自蒲阪南下。三月檀道济、沈林子军到达潼关。姚绍率兵出战,檀道济、沈林子将秦军击败,斩俘秦军1000多人。姚绍退兵定城(陕西潼关西30里),凭险据守,告诉众将说:“檀道济等兵少势弱,孤军深入。敌只能坚守城池,以待后援。我分兵断其粮道,当可将敌坐擒。”于是,便派将军姚鸾截断大路,以阻止晋军的粮运。
姚鸾先派将军尹雅与晋军战于潼关之南,被晋军战败生擒。三月初四日,沈林子乘夜率勇锐士卒偷袭姚鸾军营,杀姚鸾及秦军数千人。姚绍又派姚赞屯兵于河上,欲断晋军水运。沈林子再率军进击,姚赞兵败,逃回定城。此时,秦将薛帛举河曲降晋,不久,晋军给养不继,军心浮动,全军顿兵坚城,不得前进,军中纷纷提议撤军东归。此时,将军沈林子按剑怒斥说:“今许、洛已定,关右将平,事之成败,系于前锋。且大军尚在远方,敌军兵众气盛,想要撤军,也难以安全退走。我决心单独率部继续完成受领的使命。”王镇恶等人遂镇定下来,派出使者驰告刘裕,请求速派援军,运送军粮。使者晋见刘裕,刘裕以魏紧跟于黄河北岸并进,威胁重大,而拒绝派兵增援。王镇恶等于是亲至弘农(今河南灵宝北)动员民众,捐献军粮,才解了缺粮之危,军心趋于安定。四月,姚绍再次命长史姚治、宁朔将军安鸾、护军姚墨蠡、河东太守唐小方率2000人屯守河北的九原,企图再断晋军粮道,又被沈林子击败。姚治、姚墨蠡、唐小方均被斩首,其全军几乎丧尽。姚绍听说姚恰等人兵败身亡,悲愤已极,发病呕血,将兵权交予东平公姚赞之后死去。旋即,姚赞率兵偷袭沈林子军,又被沈林子击败,双方形成相持局面。
刘裕亲率大军于义熙十三年(公元417年)正月离开彭城(今江苏徐州),自淮水、泗水进入清河。三月初八,刘裕以左将军向弥率部分兵力屯于黄河重要渡口碻璈(今山东东阿西北),自率大军进入黄河;魏军为防止晋军于黄河北岸上陆向魏进击,也以数千骑兵沿黄河北岸跟随刘裕军西行,凡漂流至北岸的晋军人员,均被魏 军擒杀。刘裕数次派兵上岸攻击魏,刚一登岸, 魏军便逃离岸边。为击败魏军的袭扰,刘裕命数千勇士,车百乘,由丁旿和宁朔将军朱超石率领,携带强弓利箭,登上黄河北岸,结成“却月阵”。魏军立即前来进攻,魏将长孙嵩率骑兵3万四面围攻晋军。晋军拼力死战,魏军被利箭射杀者甚众,死尸堆积遍地,魏将阿薄干被斩,魏兵败退走。朱超石率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追杀,又斩俘1000多人。四月中旬,刘裕进至洛阳,为防止魏军的袭击,在洛阳停军两个月,部署后方的防卫。七月,刘裕进至陕地(今河南三门峡),将军沈田子、傅弘之进入武关(今陕西商县南),后秦守将逃走。沈田子等军进占青泥,后秦命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屯兵于峣柳(今陕西商县西北),阻击沈田子军。
峣关激战和攻克长安
八月,刘裕大军进至阌乡(今陕西潼关东)。刘裕顾虑沈田子等军力薄弱,为使其更好地牵制和吸引秦军兵力,便派将军沈林子率军前往支援。此时,沈田子等正准备攻击峣柳。后秦主姚泓本欲率军迎击刘裕军于潼关定城,但顾虑沈田子等军突袭其侧背,于是决定先率军消灭沈田子军,然后再倾全国之军迎击刘裕的主力大军。八月,姚泓所率数万骑兵,突然进至青泥(在峣柳附近)。沈田子得知姚泓率大军而来,欲乘秦军刚刚到达,向其攻击。傅弘之认为敌众我寡,不应出击。沈田子说:“兵贵用奇,不必在众。且今众寡相悬,势不两立,若彼结围既固,则我无所逃矣。不如乘其始至,营陈未立,先薄之,可以有功。”于是,决定先率自己本部兵马向敌攻击,傅弘之跟随于后。沈田子军被秦军重重包围,沈田子激励士卒奋力拼杀,大败秦军,斩秦军1万多人。姚泓率败军退返长安。当沈林子军到达峣柳时,姚泓军即已退走,于是,沈田子与沈林子合军共追秦军。关中许多郡县见姚泓兵败,暗中纷纷降于晋军。
八月初二,刘裕到达潼关,即以朱超石为河东太守,命其与振武将军徐猗之于河北会合薛帛,共攻重要战略渡口蒲阪(今山西永济西)。后秦平原公姚璞与姚和都击败晋军,斩了徐猗之,朱超石逃回潼关。此时,王镇恶请求率领水军从黄河入渭水,逼向长安。刘裕采纳了他的建议。王镇恶军出发后,正值后秦恢武将军姚难由香城(今陕西大荔东)率军西撤,王镇恶跟踪追击。姚泓率兵由霸上到达石桥(长安城洛门东北),接应姚难;以镇北将军姚疆和姚难合兵守卫泾上(今陕西高陵境),迎击王镇恶军。王镇恶命将军毛德祖率部攻击,将秦军击败。姚疆战死,姚难逃回长安。东平公姚赞得知晋军迫近长安,便率军由定城退往郑城(今陕西华县)。刘裕大军随之逼近。后秦主姚泓见长安危急,自己尚有数万军队,可以抗击晋军。遂令姚丕军防守渭桥(长安城北),胡翼度军防守石积(长安城东北),姚赞军防守霸东(霸水东岸),姚泓自己率军守卫逍遥园(长安城西)。
八月二十三日,王镇恶乘蒙冲小舰进至渭桥,弃船登岸。当时,由于渭水湍急,大部舰船皆被冲走。王镇恶乘势激励部众说:“吾属并家在江南,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他歧矣,卿等勉之!”于是,身先士卒,率军进击姚丕军。姚丕战败,姚泓率兵来救,与姚丕败兵互相践踏,也不战而溃。姚谌等皆战死,姚泓单骑逃回宫内。王镇恶军由平朔门(长安北门)攻入长安城,姚泓与姚裕率数百骑逃奔石桥。东平公姚赞得知姚泓兵败,率众往救,士众皆溃逃。八月二十四日,姚泓率群臣至王镇恶军营投降,至此,后秦便宣告灭亡。
东晋刘裕镇压了卢循、徐道覆农民起义军,不久,便发十数万大军,水陆并进,经1年的征战,将建国33年的后秦一举击灭。虽然灭秦之战是两国之间统治阶级争夺霸权的斗争,但后秦的灭亡,客观上又将中国北方的统一向前推进了一步。
东晋取得击灭后秦作战的胜利,除了其顺应历史的发展、符合人民要求统一的愿望、具有较强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之外,最重要的还决定于两个方面的因素。
后秦的政治败落
后秦自姚兴晚年起,国内民族矛盾、社会阶级矛盾和其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日趋尖锐激烈,人心浮动,内乱纷起,力量的内耗相当惊人,几乎已达不攻自破的地步。当晋军已进占洛阳,后秦姚懿突然起兵自立为帝,欲东攻长安,除去秦主姚泓,迫使姚泓不得不调动大军对付姚懿。正在后秦主姚泓面对“内外危迫”的困境、“群臣相泣”、满朝百官束手无策之时,后秦征北将军齐公姚恢又率安定镇户3.8万起兵,逼向长安。姚泓又不得不急调其前线主将东平公姚绍弃当面晋军于不顾,回军西向,北击姚恢。后秦在这种内乱迭起、外部又有西秦进逼于西、大夏袭扰于北极端被动的战略态势之下,自然难以抵挡强大晋军的进攻。
秦军战略指导犯了两面作战等一系列错误
后秦面对强大晋军的进攻,东平公姚绍提出的迁移安定镇户,充实京师长安可得精兵10万,以全力对付晋军的建议,不失为正确的战略对策,但却为秦主姚泓所拒绝。这样,后秦从战争开始便使自己陷于两面应付、顾此失彼的被动态势之中。交战中,后秦主姚泓本应亲率大军,阻晋军于定城、潼关以东,但他却为晋军一路偏师沈田子军所吸引,轻率地决定率数万大军向峣柳迎击,使这支相当可观的战略机动力量毁于一旦。秦军具有战略头脑的决策人物之一的姚绍,在2个月内两次平定内乱,统率大军机动于长安和潼关前线,无疑显示了他相当出色的战略指挥才能。但是,他在3次组织切断晋军粮道这一至关重大的作战行动时,却因策划不当、使用兵力过少而失利。凡此种种,都在战略上造成了后秦军不可逆转的颓势。
与后秦军的战略指导相比,东晋则表现得计高一筹。首先它在战争时机的选择上,选在了后秦政局不稳,人心动荡,统治集团争立仇杀,且外有西秦、大夏交侵之际;其二它水陆并进,主次配合,使振武将军沈田子和建威将军傅弘之兵出武关的牵制之师,起了吸引和消灭后秦战略机动力量的重大作用;其三它巧妙处理了借道北魏,阻止了其南下援秦的行动,即使自己摆脱了两面作战的危机,又置后秦于孤立无援的困境。在当时那种诸国纷争、斗争形势变幻无常的恶劣战略环境中,东晋悬军远征,筹划得心应手,挥洒相当自如,实属难能可贵。这使其占尽了主观指导的优势,争得了战争全程的主动地位,成为战胜后秦的重大因素。
刘裕发动的北伐后秦之战,战争规模之大,远超此前的任何一次北伐。而且取得的胜利是巨大的,是中国割据时代,由南方政权北伐中少数成功收复故都,取得最大成果的北伐之一,后关中虽失去,但西自潼关东至青州,约即现今的陕西东部,河南全境,山东全境成为南朝的疆土。后来宋魏间战争,多在这些土地上进行,使长江流域得到较为长期的安静。
司马光叙述刘裕北伐成功后匆忙东归,关中复失时,大发感叹:“惜乎,百年之寇,千里之土,得之艰难,失之造次,使丰、鄗之都复输寇手。荀子曰:‘兼并易能也,坚凝之难。’信哉!”。不像司马光只是大发感叹,王夫之也表达了他所认为的长安得而复失的原因:“刘裕灭姚秦,欲留长安经略西北,不果而归,而中原遂终于沦没。史称将佐思归,裕之饰说也。……夫裕欲归而急于篡,固其情已”。但王夫之仍然肯定了“裕之北伐,非徒示威以逼主攘夺,而无志于中原者,青泥既败,长安失守,登高北望,慨然流涕,志欲再举”;他还将刘裕与曹操相比较,称其用人虽有不足,而“为功于天下,烈于曹操”,显然也包括了对刘裕北伐成功的肯定。
吕思勉则认为刘裕急急篡位的说法只是史家附会王买德的话 说:“宋武代晋,在当日,业已势如振槁,即无关、洛1之绩,岂虑无成?苟其急于图,篡平司马休之后,迳篡可矣,何必多伐秦一举?武帝之于异己,虽云肆意翦除,亦特其庸中佼佼者耳,反之子必尚多。刘穆之死,后路无所付托,设有窃发,得不更诒大局之忧?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则武帝之南归,亦不得訾其专为私计心也。义真虽云年少,留西之精兵良将,不为不多。王镇恶之死,在正月十四日(应为十五),而勃勃之图长安,仍历三时而后克,可见兵力实非不足。长安之陷,其关键,全在王修之死。义真之信谗,庸非始料所及,此尤不容苟责者也。”
刘裕两次北伐,前后灭南燕,破北魏,亡后秦,收复山东,河南,关中等地,光复洛阳、长安两都,后长安虽在一年多后得而复失,但黄河以南已尽入南朝版图,开创六朝版图最大的一个时代,也是最鼎盛的一个时代,“十并天下,而有其八”,江淮流域得到保障。为刘宋永初和元嘉年间,休养生息,出现“元嘉之治”的局面提供北部疆域的屏障,是中国历史上取得较大成果和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北伐。唐代史学家朱敬则称赞此次北伐:“西尽庸蜀,北划大河。自汉末三分,东晋拓境,未能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