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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八年六月二十九日(1482年7月14日),夏言生于京师城西莲子巷。生性机警灵敏,文采出众。由于夏言家是军籍,明朝又有要做到兵部尚书才能脱离军籍的旧例。夏言从小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夏鼎曾经教育他说:“尔宜勤学,将来位至尚书,庶可脱我家军伍。”在长辈的督促下,夏言从小勤奋刻苦。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鼎授浙江严州府推官,夏言也随父亲前往。他偶尔学习当地方言,夏鼎严厉地训斥他:“许多从前的经筵官苦于说的方言晦涩难懂,不能机敏地参与辩论。你一定要及时改正、发音标准,将来就能做给事中、奏事和讲官了。”夏言听从了父亲的话。
弘治十三年(1500年),夏言回到江西贵溪,准备乡试。弘治十四年(1501年),夏言首次应乡试,不幸落榜,接着继续在家苦读。
正德五年(1510年)秋,夏言治《诗经》科,取得了江西乡试第六名的成绩。正德九年(1514年),夏言赴京参加会试,落榜,然后前往南京国子监读书。
正德十五年(1520年)十月,夏言升任兵科给事中,以直言为己任。嘉靖初年(1522年),上疏请求革除正德朝的弊政。在明世宗授意下,查革官员旗役冒滥,裁汰了三千二百人。上书陈述九条意见,朝野得以肃清。同年,奉命清查庄田,把被侵吞的民产如数归还百姓,并提出限制皇庄扩张的措施。嘉靖二年(1522年)闰四月,他升任兵科右给事中。夏言担任谏官期间,先后弹劾过尚书王琼、王宪贿赂交结内侍的行径,以及宦官赵灵、建昌侯张延龄贪赃枉法的行为,解救过被逮捕的永平知府郭九皋。明世宗曾让生母慈孝献皇后婢女的弟弟世袭锦衣卫千户,夏言据理力争,认为不妥。这些奏章里的言语大多耿直,被世人传诵。
嘉靖三年(1524年)五月,夏言因母亲匡氏病逝,回乡丁忧。十月,请求豁免军籍,得到准许。
嘉靖七年(1528年)五月,夏言结束丁忧,仍补兵科右给事中,随后升礼科左给事中、兵科都给事中。闰十月,奉旨去青羊山查勘平叛功罪。嘉靖八年(1529年)二月,还朝复命。同年十二月,调任吏科都给事中。
嘉靖九年(1530年)二月,世宗想把天和地分开祭祀。夏言得到明世宗授意,不顾群臣反对,上书附和。明世宗将反对得最激烈的霍韬下狱,褒赞了夏言,命他督建天坛和地坛。夏言自此受到明世宗宠眷。
四月,延绥发生饥荒,夏言推荐佥都御史李如圭任巡抚。事后,夏言被提名接任佥都御史。御史熊爵说,夏言就是为了自己能晋升,才推荐李如圭的。世宗斥责了熊爵,但夏言还是推辞了这一任命。
当时,张璁位极人臣,只有夏言不肯居其下风。张璁嫉妒夏言得宠,夏言也记恨张璁提拔彭泽而不提拔自己,二人从此有了嫌隙。嘉靖九年(1530年)七月,夏言上书弹劾张璁及吏部尚书方献夫。世宗从中调解。但夏言与张璁、方献夫、霍韬的矛盾依然存在。
十月,世宗提拔夏言为侍读学士,负责纂修郊祭之礼,并在御前讲解经史,同时仍旧兼任吏科都给事中。此外,夏言还帮世宗重新制定了先祖的祭祀礼仪。
嘉靖十年(1531年)三月,夏言升任少詹事兼翰林学士,掌管院事,仍为世宗讲解经史。眉清目秀,胡须修美,口齿洪亮,不说方言。每次讲课,世宗都想要重用他。于是张璁更加忌恨夏言。七月上旬,行人司司正薛侃上书,称“世宗无子,应该立宗室子弟为皇储,以备不测”。世宗大怒,命法司追究幕后主使,张璁趁机联合彭泽、汪鋐诬陷夏言是主谋。由于薛侃、夏言都否认这种说法,世宗下令廷讯。真相水落石出后,世宗罢免了张璁,释放了夏言。
嘉靖十年(1531年)七月下旬,四郊祭坛竣工,夏言升任礼部左侍郎,仍旧掌管翰林院事务。九月,他接替李时任礼部尚书。夏言从谏官开始,不到一年就做到了六卿之一的尚书,是史无前例的。
夏言既凭借聪颖过人得到圣眷,又能礼贤下士来获得朝臣的支持,联合他们一起对抗张璁。嘉靖十年(1531年)十二月,御史喻希礼、石金为大礼议中的罪臣说情。世宗大怒,想要惩治他们。夏言为二人求情。他的举动虽然没有打动世宗,却为自己博得了赞誉。夏言做礼部尚书时,帮助世宗制定礼乐,内阁大臣李时、翟銮几乎没有参与。此外,夏言能够迅速撰写奏章或应诏创作青词,常常唱和世宗的诗作,且善于迎合世宗在政事上的观点,因此很受宠信。世宗赐给他一枚银章,作为密封上书的凭据,并称赞他“学问博大,才识优裕”,给予他丰厚的赏赐。
当时,张璁、方献夫相继成为内阁首辅,都忌惮夏言。不久,二人致仕。而霍韬仍在与夏言争斗。嘉靖十五年(1536年)七月,应天府尹刘淑相被人陷害下狱。刘淑相因自己和夏言的亲戚费完不睦,怀疑是夏言在陷害他,便上书控诉夏言。而夏言则怀疑是霍韬在暗中主使这件事。于是夏言、霍韬相互指责,最后霍韬被降俸一级。夏言由此更加傲慢,请旨将与自己不和的郎中张元孝、李遂都贬官。皇子朱载壡出生时,世宗厚赏了夏言,先后加封他为太子太保、少傅和太子太傅。闰十二月,夏言兼任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参与机务。
嘉靖十七年(1538年)四月,夏言随世宗拜谒皇陵,归途中他的厨中起火,火势蔓延到武定侯郭勋、李时的帐篷。夏言没有独自揽下罪责,因而被世宗责备。当时,夏言总揽朝政大权,首辅李时、阁臣顾鼎臣都不敢和他相争。同年冬,李时逝世,夏言接替其为内阁首辅。
嘉靖十八年(1539年)正月,夏言因进献祭祀皇天上帝的册表,晋封为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明代以来,不曾有加拜上柱国的大臣,这个名号是夏言自拟的。
郭勋得到世宗宠信,偕同严嵩和夏言争宠。嘉靖十八年(1539年)三月,夏言与严嵩随从世宗到承天南巡。世宗拜谒显陵以后,严嵩坚持请求让百官上表祝贺,夏言则提议等回京以后再上贺表。世宗赞同了严嵩的意见,从此渐渐不喜欢夏言。
嘉靖十八年(1539年)五月,世宗巡幸大峪山,夏言前去伴驾时迟到了。世宗大怒,斥责夏言怠慢无礼,批评他上机密奏疏时不使用御赐的银章,并追索此前发给夏言的手谕。夏言惶恐地上书认罪,恳求不要追索银章和手谕,言辞很哀伤。世宗余怒未消,怀疑他把手谕毁坏了,命令礼部催讨,并剥夺他少师的勋位,让他以少保、尚书、大学士的身份致仕。于是,夏言把四百多份手谕并银章一并缴上。几天后,世宗怒气消了,准许夏言复职办公。夏言上书感谢,疏中称自己“一心做孤臣,才被众人怨恨”,结果再次被责备。
嘉靖十八年(1539年)六月,雷电击坏了奉天殿。世宗召见夏言及顾鼎臣,而夏言迟到了,被世宗训斥了一番。过后,世宗归还了之前追讨出来的银章和墨宝。
嘉靖十八年(1539年)十一月,河间、江淮崇明一带相继传来捷报。世宗恢复了夏言少师、太子太师的官衔,升他为吏部尚书和华盖殿大学士,让他兼领大学士俸禄。
嘉靖十九年(1540年)春,翟銮第二次入阁,对夏言十分恭谨。四月,九庙发生火灾,夏言在病假中奉诏自陈乞罢,没有被批准。八月,昭圣太后逝世。夏言在回答太子丧服礼制时,奏疏里有错字,被世宗严厉批评。于是夏言认错,同时请求回乡治病。世宗大怒,第二次命令他致仕。夏言惶恐之下,进呈了十四篇有关边境防务的策论,并在九月初九离京前前往西苑磕头谢恩。当时,夏言撰写的青词等文章最符合世宗的心意,而另一位阁臣翟銮并非世宗急着要用的人。于是世宗谅解了夏言,让他回私宅养病。
郭勋与夏言不和,结交霍韬一同对抗夏言。嘉靖十九年(1540年)四月起,郭勋接连被言官弹劾。世宗准许他申辩,郭勋却不肯认错,触怒了世宗。这时,夏言的知己、给事中高时揭发了十几件郭勋贪赃枉法的罪行。九月十二日,世宗把郭勋关进了诏狱。
嘉靖十九年(1540年)十月,顾鼎臣、霍韬相继去世。于是,世宗恢复了夏言少傅、太子太师、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的官职,让他等病愈入阁办事。虽然夏言还在病假中,但内阁的事务多由他裁定。郭勋的案件,就是按他的授意办理的。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春,夏言任一品官满九年,世宗褒赞、赏赐他,恢复了他的全部官阶,在礼部为他举办宴会。这个时候,世宗虽然优待、礼遇夏言,对他的宠信已经不如当初了。
慈庆、慈宁两宫夫人去世后,郭勋曾经请求把其中一个给太子居住。夏言认为不合适,符合世宗的心意。到了这时,夏言又改变了主意,令世宗不快。郭勋下狱后,世宗曾下令释放他,夏言却又假传圣旨说不需要遵从这条敕令,且千方百计罗织郭勋的罪名,令世宗怀疑之前言官也是受到他的指使才弹劾郭勋。夏言与宦官高忠交好。此前,高忠曾代夏言进玉器祝寿;这年,夏言又将世宗关于兴建大享殿不需要写敕令文稿的话泄露给了高忠。因为这两件事,世宗认定他们互相勾结。此外,夏言还僭制在西苑乘轿。次日,世宗让到西苑值班的大臣用香叶巾束发,用皮绵做鞋子,夏言又认为这不是礼制规定的大臣服装,不肯接受。另外,世宗不上朝时,夏言就不去内阁,而是在家办公。世宗积累了这几桩不满,想要罢他的官。因而严嵩得到了排挤他的机会。
严嵩和夏言都是江西人。夏言入内阁时,推荐严嵩接替自己担任礼部尚书,把他当作门客来对待。严嵩表面上对夏言恭敬,暗中却怀恨在心。夏言失宠后,严嵩一边用谄言媚语逢迎世宗,一边与陶仲文合谋中伤、取代夏言的方法。夏言得知此事,便指使御史多次弹劾严嵩,世宗却不听。严嵩则向世宗哭诉夏言凌辱自己的情状,并揭发夏言的过错。世宗果然被激怒。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六月,世宗写敕书给礼部,历数夏言的罪过。夏言惶恐不安,上书认错,并乞求告老还乡。八天后的七月初一,恰好发生日食,世宗认为这是下级欺慢上级的征兆,便下令将夏言革职闲住,并承认自己的三种过失,布告天下。当天,御史乔佑、给事中沈良才等人上书弹劾夏言,并因之前言官未能纠察夏言的行为,请求将自己罢职。于是世宗贬谪、降职了十三个言官,其中高时因曾弹劾郭勋,单单被重贬到遥远的边地。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八月,严嵩取代夏言,步入内阁。
夏言久居高位,生活奢侈,交游广泛。罢官之后,很久没有被起复,地方官待他也稍稍冷淡了。夏言心里闷闷不乐。每当元旦和世宗生日,他都会上表称贺,自称“草土臣”。世宗也渐渐怜悯他,恢复了他尚书、大学士的官衔。
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九月,世宗微微觉察到严嵩的贪婪和放纵,就召夏言回朝。十二月,夏言抵京后,世宗恢复了他的少师等全部官职,也加封严嵩为少师,像是与夏言并重的样子。夏言一回来,就凌驾在严嵩之上,批示公文一概不征求严嵩的意见,并大肆罢斥、放逐严嵩提拔任用的人。严嵩不敢直接与他作对,但对他恨之入骨。当时的士大夫正怨恨严嵩的贪婪狠毒,认为夏言能压制严嵩,因此深感痛快。然而夏言重回相位后,一心排除异己,被他罢官、治罪的多达十余人,其中包括唐龙、王暐、王用宾、何鳌等,而这些处罚不尽公允。因此朝中的士大夫开始畏惧夏言。
主词条:河套之议
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十二月,陕西总督曾铣请求出兵收复河套。夏言性格慷慨激昂,有志于建功立业,便支持此事。夏言继室的父亲苏纲与曾铣交好,极力向夏言称赞他。夏言认为依靠曾铣此事能成,就秘密推荐他,认为大臣中间没有比他更忠诚的了。世宗因为他的这句话,怀疑夏言徇私不忠。因此世宗虽然肯定了曾铣的壮勇,但要求他明年只备防御。
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五月,曾铣出塞袭击河套地区的蒙古部族,取得了胜利。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六月,曾铣第二次上疏请求收复河套,奏疏中提到了当地军费、将才、武器、士卒、训练度无一不缺。世宗据此认为出兵复套并非上策。到了七月,曾铣再提复套事宜,预算高昂。在他的一再坚持下,世宗下令诸将官讨论复套事宜。十一月,世宗因群臣一致同意复套,态度转变了。他再三夸奖曾铣,命兵部详细地讨论复套方案。曾铣受到鼓舞,更加坚决地出兵作战。十二月十四日,咸宁侯仇鸾因被曾铣弹劾,被世宗下令逮捕。然而到了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正月上旬,因兵部之议未能回答后勤来源、胜利把握等关键问题,世宗又重新坚定了不宜复套的看法。于是他下诏书责备群臣,语气很严厉。
当时,严嵩正在伺机扳倒夏言。夏言对世宗身边的小宦官盛气凌人,严嵩却礼遇并贿赂他们,所以这些宦官总是在世宗面前称赞严嵩、贬低夏言。夏言进献的青词往往不合世宗的心意,严嵩就越发认真地撰写青词。到了这个时候,严嵩揣测世宗的心意,就力主河套不可能收复,并称夏言对国事出力甚多,而自己丝毫没有参与,请求将自己罢免。夏言非常害怕,谢罪认错,辩称严嵩此前并未表示反对。世宗批评夏言胁迫君主和群臣。于是严嵩得以直言夏言独断专权,夏言也极力辩解。然而世宗已被严嵩的诬告蒙住,难以消除怒气。他停止了一切关于收复河套的讨论,让夏言以尚书的身份致仕,削夺了他的其他官职。
最初,世宗没有杀夏言的意图。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正月下旬,夏言陛辞,登船离京。有流言蜚语传入宫中,说夏言临走时埋怨、诬蔑世宗。五日后,严嵩又代仇鸾起草上书,弹劾曾铣战败不报、贪墨军饷,并托苏纲行贿夏言来隐瞒罪行。世宗下令逮捕曾铣、苏纲,命锦衣卫查证战败不报、贪墨军饷的事宜。三月,在进行审讯后,锦衣卫都督陆炳上报说仇鸾的弹劾都属实。于是世宗令苏纲到边远地区充军,并派锦衣卫逮捕夏言。不久司法部门拟定了曾铣的罪名,称没有合适的罪名概括他犯的罪,请求类比守边将帅失守城寨的罪名将他斩首。世宗说曾铣犯的罪非同寻常,下旨重拟。于是司法部门说,曾铣适用于串通内阁官员的罪名。世宗同意了。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四月,夏言被逮,抵达通州,听说曾铣的罪名,大惊失色。他上书诉说自己的冤屈,历数严嵩伙同京山侯崔元诬害自己的七大奸谋,并通过时间线论证了所谓仇鸾的奏疏是严嵩伪造的。此外,夏言还揭发了严嵩贪赃枉法的罪行,指斥他言行不一、奸诈弄权、心怀不轨,希望世宗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但世宗收到他的辩疏后,并未醒悟。案件已定,刑部尚书喻茂坚、左都御史屠侨等当他将被处死时,援引高官能吏可以被减免刑罚的条款,请求免除夏言的死刑。明世宗不愿听,批评、处罚了喻茂坚等人。
嘉靖二十七年十月二日(1548年11月1日),夏言在西市被斩首,时年六十七岁。他的妻子苏氏流放广西,侄儿夏克承、侄孙夏朝庆都被削职为民。
隆庆元年(1567年),新即位的明穆宗对夏言予以昭雪,复官吏部尚书,赦免他被流放的家人。隆庆四年(1570年),经夏言家人上书申请,穆宗下诏尽复其故官,并赐祭葬,追谥“文愍”。
集权首辅
主词条:明朝内阁制度
明朝自仁宗、宣宗朝后,阁权渐重。到了夏言当政之时,内阁建制最终完备起来。
明世宗继位伊始,夏言便上疏请明世宗时常召内阁大臣相与议论裁决。即使君王有自己的主意,也必须要和内阁商议后才能实行。嘉靖十八年(1539年),夏言成为内阁首辅,务张阁权,军国重事皆亲自取裁,次辅就像他的下属一样,言官都听从他的命令,形成一套以夏言为首的集权系统。此时的内阁已经等同于中书省,首辅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
打击宦权
夏言大力打击宦官势力。他限制司礼监的权力,提出“内阁专一拟旨,司礼监专一进奏”。他查革冒功荫职在锦衣卫的宦官亲属,反对宦官过多干预司法,打击皇庄管庄太监,取缔了矿场镇守太监,并罢免了不合格的留都守备太监。
杜绝壅蔽
世宗即位,夏言上奏《请遵祖训以端政本疏》,提出君主必须广耳目、不偏听,杜壅蔽而通达下情,以防蒙主窃权,刑赏失当。夏言还重视言官在朝廷大政、整肃朝纪方面的作用。对于给事中的选拔,他认为他们不仅要满足司马光所言“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的要求,还应当敢于直谏、勇于担当。
整顿吏治
明朝中期,吏治败坏,贪腐之风盛行。夏言力图反腐倡廉、杜绝请托、严惩奸党,希望以此达到政治清明的目的。在嘉靖二年(1523年),他提出对于贪官不应仅仅罢官了事,还应进行经济处罚,并在贪官的家乡大加宣扬,以示耻辱。
除了贪官,还有一些庸官也在尸位素餐。为此,夏言主张实行严格的官员考核选拔制度。在实际政务活动中考察官员,罢免不称职的官吏。在他的建议下,朝廷恢复了孝宗朝“吏部和兵部每个季度制作两京大臣及在外文武官员的履历表,并进呈皇帝”的旧例。
查革冒滥
正德年间,冒功滥封现象非常严重,不仅使朝廷纲纪败坏,而且使国家仓储空虚、边备废弛。嘉靖初年(1522年),夏言上《重明诏惩奸党以隆新政疏》,奉旨查革冒滥。最终,他查革五府、锦衣卫等亲军卫所冒滥旗校共三万一千八百余名,岁省粮储数十万;加上查革的冒滥工匠人役、杂流人员,共十四万八千七百名,岁减槽粮百五十万二千余石。十几年过后,明世宗问大学士李时太仓库所储,李时回答说:“可支数年,由陛下初年诏书裁革冗员所致。”查革冒滥给朝廷开支节省带来明显效果。
巩固边防
明朝中期,兵备废弛。士兵大都是老弱病残或是市井无赖,军官则都是世袭产生的、不熟悉军事的纨绔子弟。夏言针对这一严峻现实,提出了“慎选将臣,充实宣府、大同、榆林等地边防军的粮食储备,加强对战马的管理,罢黜军中冒滥人员”这四大主张。此后,夏言还上了关于御边十四策的《备虏事宜疏》。
招抚叛军
在对待各地叛乱的问题上,夏言总体主张剿抚兼施、侧重招抚的策略。
嘉靖七年(1528年)七月,青羊山起义爆发。十月,起义被镇压后,朝廷派夏言去处理善后事宜。夏言首先详细地调查了诸将功罪,刑赏公允。其次,他赦免了投降的义军将士。夏言认为,山中居民多是良民,只因官府处理不当才激成大乱。经过夏言的努力。世宗发布了《钦有贴文》,对于除陈卿以外的所有义军“不复追究”。夏言请求世宗赈济青羊山这一饱受兵灾之苦的地区,同时设立县治,发展生产,以便让百姓安居乐业。
嘉靖十二年(1533年),大同兵变。世宗紧急调兵平乱,却未能攻克大同。时任礼部尚书的夏言说服世宗停止攻城,仅罪“首恶”。不久,夏言又力排众议,建议派遣大员前往大同,以便调查功罪、安抚军民、赈济穷困。世宗采纳了他的建议,命礼部侍郎黄绾执行此事,从而较妥善地处理了大同兵变。
清查庄田
正统以来,诸王、勋戚和太监以各种名义扩建皇庄,侵占民田,并向佃农征收每亩五分、七分乃至二钱的高额银租,给人民带来了沉重负担。嘉靖初年(1522年),夏言奉旨查勘顺天等八府的各项庄田,总计查得皇庄二十九万九百一十九顷二十八亩,退还了正统至成化、弘治、正德各朝侵占的民地共二万二百二十九顷二十八亩,缓解了社会矛盾。他在查勘庄田过程中,还提出了彻底罢除皇庄和限制勋戚田土的主张,可惜未被采纳。
限制官商
夏言提出革除那些假借“皇店”“皇盐”之名牟利的官商,让他们全部在户部登记,接受管理。他还建议宫中的日常用度不再从官商处购买,而是由户部提供。
发展农业
夏言提请明世宗把发展农业生产放在首位。嘉靖九年(1530年),他请求世宗把后宫附属的庄田改为“亲蚕厂”和“公桑园”,并通过皇帝亲自耕种、后妃亲自养蚕的仪式,劝勉百姓发展农业生产。
奏议典礼
嘉靖九年(1530年),夏言上疏援引《周礼》和明太祖即位之初的诏书称,应当冬至在南郊的圜丘坛祭天,夏至在北郊的方泽祭地,有力支持了明世宗天地分祭的主张,得到了世宗的嘉许。
发展教育
夏言任礼部尚书时,致力于发展教育。主要有以下四条措施:(1)增加边远地区的科举名额,在当地增设儒学,促进了边远省份的文化发展。(2)提高提学官的地位。(3)完善选拔生员的标准,端正文体、整肃学风。(4)加强国子监的校纪监管,整顿逃课、作弊、拉帮结派、早退等问题;并对尚未袭职管事的公侯子孙进行义务教育。
打压佛教
嘉靖十五年(1536年),世宗想废弃宫中的大善佛殿。夏言请求把里面的佛像及佛骨、佛头、佛牙全部在郊外填埋,以杜绝百姓迷信佛教的现象。世宗认为仅仅是填埋还不足以打压佛教,于是夏言又提议把这些全部烧毁,世宗同意了。于是,在夏言的主持下,总共有一百六十九座金银佛像,以及一万三千余斤金函、银函中贮藏的佛头、佛牙等在大街上被焚毁。
夏言在对外事务上始终态度强硬,并推行闭关锁国的政策,结果却不尽人意。
日本
嘉靖二年(1523年),浙江宁波发生了争贡之役。夏言认为,市舶司的开放和沿海兵备的废弛是动乱发生的原因。他提请朝廷考虑是否应当结束和日本的贸易,并要求沿海严饬防范、积极备战。明朝政府采纳了他的意见,废除福建、浙江市舶司,仅留广东市舶司一处。这一事件导致明朝与日本的正常贸易途径断绝。
西域
嘉靖年间,西域部落众多、国力强盛,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等地称王的有一百五十多人。这些国王看重和明朝互市的利益,纷纷到明朝来进行朝贡贸易。嘉靖二年(1523年),夏言认为长此以往,会虚耗明朝的财力,增加驿站人员的负担,因此提议只承认一个西域国王,禁止其他“国王”过来入贡。明世宗采纳了他的建议,并斥责那些没有经过明朝的分封就擅自称王的人。但这条政令出台后形同虚设。西域诸国仗着自己兵强马壮,都不听从,仍像以前一样遣使贸易,甚者犯边扰民,一直到万历年间都是如此。
安南
嘉靖十一年(1532年)起,安南和明朝在广西多次发生领土纠纷。嘉靖十五年(1536年),夏言以安南多年不来进贡、且莫朝篡位为由,力主讨伐它。于是世宗命毛伯温等整军待发。此后数年,莫登庸多次恳求投降,而世宗在招抚和出兵之间犹豫不决,先后四次转变态度。而群臣也未就此事达成一致意见。世宗因此发怒说:“征讨安南的事,本是夏言一人的提议,你们都附和赞同;现在却又在背地里嘲笑朕听信夏言,言辞懈怠。”群臣惶恐,于是折中称可以先发兵,如果莫登庸投降就不予追究。世宗终于满意。
嘉靖十九年(1540年),毛伯温率军至南宁,和平接受了投降,收取了安南国的地图、户籍,还有安南所归还的钦州四峒地区。世宗大喜,改安南国为安南都统使司,但允许当地自治。当时钦州知州林希元力主驻军占领安南,但夏言认为无需穷兵黩武,于是撤回了明军。
蒙古
夏言对蒙古采取严防死守、主动出击的策略。明蒙贸易于弘治年间中断,夏言任内阁首辅期间,俺答四次求贡,都被拒绝。明廷希望通过断绝贡市对蒙古进行经济制裁,达到削弱蒙古的目的,并防止其借互市之便侵扰边境。但由于明朝国力已经衰落,制裁的效果适得其反。蒙古以互市不成为由,多次大举进犯。在这样的局势下,为了抵御入侵,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起,河套之议被提上日程。夏言不顾明世宗的消极态度和财政困难,坚持收复河套的战略,加上严嵩的谗言,最终不幸身首异处。
诗
夏言的诗歌多达一千六百多首,整体上体现为“秀峻”的风格。
从创作阶段上看,夏言的早期诗作朴实无华,多用口语,有民歌的特色。仕宦游历期间,他的诗歌中表现出了对民情的体察,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如他在《安乡道中观妇人插田》中写道:“南村北村竞栽禾,新妇小姑兼阿婆,青裙束腰白裹首,手掷新秧如掷梭;打鼓不停歌不息,似比男儿更普力。自古男耕和女织,怜尔一身勤两役。吁嗟乎!长安多少闺中人,十指不动金满身。”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中期,夏言的诗作有了明显的雕琢之痕,并朝着诗风秀峻的方向努力。随着他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馆阁体作品和应制诗也大量涌现。革职闲住期间,他的诗歌以游赏题材居多,交织着中国传统文人士大夫仕与隐、进与退的矛盾,已然形成了自己秀丽清新、庄重峻雅的独特诗风。晚年,夏言在入狱后仍有近八十首诗作,表现了从希冀、思乡到绝望的心境转变,最后以民歌形式完成了自己的绝笔。
从诗坛流派上看,夏言的诗歌创作尚未完全脱离台阁体的习气,承茶陵派而来,兼受当时前七子复古派的影响。从文学主张上来看,夏言有意追求复古。他推崇李白、杜甫和孟浩然的唐诗,重视诗歌格调的高远和情感的豪迈;不喜言理的宋诗;又仿作汉魏古体诗歌,所作五言古诗具有高古、有韵味、质而不俚的特点,所作乐府民歌则体现出清新明丽的风格。王世贞曾经这样评价:“他诗如武库矛戈,种种出间,殊少利器,又如夏候鼎,古意荡然。”从艺术手法上看,夏言的诗歌工于格律、习惯对仗,喜欢使用叠词与数字,有大量叠韵唱和之作。从情感的表达上来讲,他擅用比兴,并不平铺直叙。这些都构成了夏言诗歌的特色。
词
夏言现存词作三百六十八首,类型多样。其中占主要部分的是唱和词,涉及民生、边塞、论学、友情、应酬等主题;此外还有应制词、咏怀咏物词和追和词等。他在豪放词和婉约词方面均有建树,既是稼轩风尚的倡导者,也能创作出清新隽永的作品。王世贞在《艺苑卮言》中评价夏言的词作说:“我明以词名家者……夏文愍公谨最号雄爽,比之辛稼轩,觉少精思。”尽管夏言的词“其豪不在骨而在皮”,但他的部分豪放词作感情真率质朴,对当时盛行靡靡之音的词坛起到了扭转风气的作用。
散曲
夏言以曲知名,被时人称为“曲子相公”。他专作南曲,今存现存小令二十八首,套数七篇。他的散曲大多表达乐隐乐闲的心境,偶而也流露出郁闷之意。其风格“文而不文,俗而不俗”,疏放自然,颇有天真之趣。
文章
夏言的文章较少感怀之作,多为应制和奏疏之类,故可称之为“宏整”。王世贞评价他的文章“如登小丘,展足见平野,然是疏议耳”。
夏言因为才华出众做了首辅,天下的人都看重他的书法。他书写的碑文和经文,都像拱璧一样优美。他的楷书、行书都很遒美,但肥过而滞、老过而稚;而署书尤为可观。
《明世宗实录》:言豪迈有俊才,纵横辩博。初在谏垣以言事受上知,比赞更郊礼,遂荷特眷。上性聪察,不喜臣下雷同,言知其旨。方张孚敬用事时,人无敢抵牾者,言故每事与之嚣竞,上以为不党,因厚遇之,竟至大用。然其人才有余而识不足,凭宠傲肆威福,自由无所忌惮,上寖不能堪,稍稍以微旨裁之。言不为惧。久之,上益厌,屡加叱啐麾斥,来去无复待辅臣礼。言亦不以为耻,本年再入政府,一意修恩怨,人皆侧目而视。及为嵩所诬构,遂致身首异处。天下虽以此恶嵩,而亦以言为不学不知道,足以自杀其躯而已。
《明史》:①言豪迈有俊才,纵横辨博,人莫能屈。既受特眷,揣帝意不欲臣下党比,遂日与诸议礼贵人抗。帝以为不党,遇益厚,然卒为严嵩所挤。言死,嵩祸及天下,久乃多惜言者。②言所奏定典礼,亦多可采。而志骄气溢,卒为嵩所挤。究观诸人立身本末与所言是非,固两不相掩云。
严嵩:公方为霖为砺,摅尧舜君民之志,匹休古名臣之业,以赞翊我圣天子中兴之盛治。所谓马周之奏疏、苏轼之文章,盖不足为公道矣。
何乔远:①不见费宏,不知相大;不见夏言,不知相尊。②嘉靖中年以后相者,夏贵溪、严分宜两人。贵溪始为给事,赫然见才,誓不奔走权贵间,至分宜亦挹挹有送,岂不皆君子哉。不保其身同,及于祸患生,以主宠为巳,私物也。贵溪峻而渐于不逊,分宜卑而沦于不忠,上怒下愤所繇来矣。
沈德符:至嘉靖间,夏言以少詹事与张孚敬互讦,下狱赦出,未几拜相,后三逐三召还,再下狱即死西市。本朝二百余年,宰相蒙殊眷又罹极法者,惟夏一人而已。
黄道周:自古宰相,生值明时,无大故而伏斧鑕者,唯汉刘屈氂及先朝夏言耳。汉武帝决意空汉南,心疑丞相坠北伐之师,故一旦破法而戮屈氂。世宗决意弃河套,心疑开衅挠玄修之事,故一旦破法而诛夏言。
谷应泰:①桂洲胎祸于香冠,分宜追思乎召鹤。②独惜世宗自负非常,而明杀辅臣,始于夏言;明杀谏官,始于继盛。
纪昀:言初以才器受知世宗,而柄用之后,志骄气溢,傲愎自专,卒以致败,其事业殊无可称。特学问淹博,於故事夙所留意。又值世宗锐意改制之时,故於一朝典礼,多所酌定。如南北郊分祀、更定文庙祀典及大禘礼仪、立先蚕坛之类,悉言所赞成。迨帝擢掌礼部,益力举其职。前后奏牍,亦多有可采。
夏燮:言强直自遂,初与嵩共事,辄遇事裁抑之,世多称言。及大用后,颇修恩怨,物议遂不悉协。及嵩挤言至死,专权黩贿,祸及天下,久乃多惜言者。
蔡东藩:①世宗与夏言,皆以好刚失之,世宗惟好刚故,几罹弑逆之变,夏言惟好刚故,屡遭构陷之冤,独严嵩阴柔险诈,象恭滔天,世宗不能烛其恶,夏言反欲凌以威,此皆为柔术所牢笼,堕其术中而不之悟,无惑乎为所播弄也。②复套之议,曾铣创之于先,夏言赞之于后,固筹边之胜算也...世宗初从铣议,后入嵩言,杀道济而自坏长城,死得臣而遂亡晋毒,一误再误,何其昏愦若此?
夏言十五岁时,父亲夏鼎进士及第,同榜进士有孟春、季春和周鼎。当时李东阳是主考官,设宴招待宾客,即兴出了一道上联:“孟仲季春惟少仲。”众人不能对答。惟有夏言当即对出了下联:“夏商周鼎独无商。”这一对答在京师盛传,被世人认为是天然奇对。
夏言做了很久首辅,家底殷厚。他兴修豪华的园林,养了许多奴婢、妾侍和歌姬,像王公一样精选服装、马车和食物。按照旧例,朝廷每天给阁臣准备酒食。夏言家底丰厚奢侈,不吃朝廷提供的伙食,自带美酒珍馐,都用镂金的器皿盛装。严嵩和他做了两年同事,每天和他相对吃饭,自己吃朝廷提供的伙食,非常简陋。夏言一勺都不分给他。
严嵩做了礼部尚书,几次办酒席邀请夏言做客,夏言都不同意。有时,夏言先是同意了,到了约定的时间又推辞不去,使得严嵩征集的珍奇美食,如红羊、貔狸、消熊、栈鹿之类,都化为乌有。某日在直房,快下班了,严嵩才敢开口相邀。次辅翟銮也帮忙说情,夏言才说:“某日,我离开内阁,就会去你家拜访,不回家了。”到了约定的那天,翟銮先到了严嵩家,在西朝房休息等待;夏言却又回了自己家,在姬妾的房间里睡觉。到了傍晚,他才去严嵩家入座。刚喝了三勺酒、一勺汤,沾了沾唇,他就突然站起来,傲然长揖,命下人准备舆轿离开。翟銮也不敢落后,跟着他走了。三人竟没有交谈一句话。严嵩非常记恨这件事。他对徐阶说:“我这辈子被夏言羞辱的次数多到数不清,而其中最不堪忍受的就是这两件。”
夏言罢还后三年,明世宗想要起复他。一日,世宗在几案上书写“公谨”二字。“公谨”,就是夏言的字。左右侍从猜到了世宗的心意,就留下了这两个字没有擦去。世宗再次路过几案时笑而不语。左右侍从将此事偷偷报告给了严嵩。严嵩虽然憎恨夏言,此时也不得不逢迎上意说:“从前的辅臣夏言可以被起用。”于是夏言被召还。
相传夏言临刑前一晚,世宗在宫中几次起身观测三台星,星宿都灿烂没有异常。于是世宗用朱笔传旨行刑,拥着被子睡下了。旨意刚刚传出,乌云四合,大雨如注,西市积水足有三尺。京城中的人为此说:“可怜夏桂州,晴乾不肯走,直待雨淋头。”
夏言传世的作品很多,包括《桂洲先生奏议》21卷、《桂洲奏议》14卷、《郊祀奏议》2卷、《南宫奏稿》5卷、《桂洲诗集》24卷、《赐闲堂稿》10卷、《桂洲先生文集》50卷、《夏桂洲先生文集》18卷、《应制集》4卷、《桂州集》6卷、《桂洲词》1卷和《桂翁词》7卷(含《鸥园新曲》)。《皇明经世文编》亦辑录有《夏文愍公文集》。
主词条:夏言墓
夏言墓位于江西省上饶市信州区秦峰镇五石村的莲花山,1984年被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嘉靖以来首辅传·卷三》
《名山藏·卷七十二》
《明史·卷一百九十六·列传第八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