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9-22 21:44
孟西漠,男,出自桐华的小说《大漠谣》,人称九爷,亦唤之为孟九。与君上晟非齐名。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单单注视着就彷如“朗月出天山,春风过漠北”。医术高超,相貌俊秀,见识广博,可惜身患残疾,不良于行。心善如水,心怀慈悲,长期帮助西域各国受兵祸之苦的子民,从不吝于传授医术,上及皇家贵胄,下达贩夫走卒,恩惠过的人不可胜数。以其过人胸襟及恩惠世人的菩萨心肠在后世传为佳话。
在古代,君子如玉是极高的评价,而九爷更是如玉如竹,如此形容他最为合适:
君当如竹,韧而不屈。风过不折,雨过不污。躯有节而少蔓枝,数丈傲骨通透,叶似利剑。
锋而不外露,微垂亦不卑。任尔东西南北风,屹立不摇。纵使古今万事愁,一肩担尽。
对金玉,他都是拒之心外。“纵是情深,奈何缘浅,不悔相思。”
最终,他为救霍去病导致残疾,为了不让金玉伤心,他留下字条,带着那支玉笛,潇洒离去。
孟九之名
我嘴里吃着东西,含含糊糊点了点头:“你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吧?下面还有十爷吗?”
他淡淡道:“家中只有我了。父亲盼着人丁兴旺,从小就命众人叫我九少爷,取个吉利。如今叫惯了,虽然没有如父亲所愿,但也懒得让他们改口。”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家里除了我还有一群狼,那天你见到的那只是我弟弟。”
他脸上带出了笑意:“我听下头人说你叫金玉?”
我点了下头:“你叫什么?”
“孟西漠。”
我惊讶道:“你不姓石?你不是石舫的主人吗?”
“谁告诉你石舫主人姓石?”
我吐了吐舌头:“我看到门口写着石府,就想当然了。西漠,西边的大漠,名字起得非中原气象。”
他笑道:“你叫金玉,也没见你金玉富贵。”
我微微笑着说:“现在不是,以后会的。”
释难天
维姬有些怔怔愣愣,我看着她问:“你认识九爷?”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见过他,原来你们汉人叫他九爷。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可我们都想象着他肯定是一个心像天那么大的人,所以我们西域人都尊敬地称呼他‘释难天’。西域比中原干旱,很多药草都不生长,汉人总喜欢用高价把药草卖给我们,可释难天不仅把药草店开得遍及西域,价格和汉朝一样,而且每到疫病流行,或无故被卷进匈奴和汉朝的战争时,他的药草都是免费提供给无家可归的人。
我还没有被挑中做舞伎时,曾见过他在街头给一个病重的小乞丐治病,那天他也穿了一身白衣,素雅干净得像神山托穆尔峰顶上的雪,而那个小乞丐的身上流着乌黑发臭的脓血,可他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唯恐弄疼那个孩子,仿佛抱着的是一块珍宝。后来在龟兹的王宫里,我再次看到了他,当时小王爷刚试用完一把威力很强大的弩弓,兴奋地上前想要拥抱他,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尊贵礼节,他却丝毫没有动容,虽然他微笑着,可我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冷淡和拒绝。
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两三句对话,又想起当年所见才猜测到他也许就是传闻中的释难天。天下间除了他,还能有谁的心能如此?他虽然身有残疾,可他的音容会让你觉得他比所有人更高贵。我每次见他时,他都笑着,可我总觉得他似乎背负着很重的东西,他的微笑下藏着很多疲惫,所以我一直想最大的尊敬大概就是不要打扰他。他在王宫中住了三天,我就在远处看了他三天,我每日都会向神祈求,祝福他有一日能像普通人一般。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又见到他了,而且又是一个最想不到的地方。”维姬微弯着唇角,似乎在笑,可又带着伤心。
石舫之源
我低着头无意识地捋着微皱的裙子,几缕发丝垂在额前。他凝视着我,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手探了探似乎想帮我理一下额前的碎发,刚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玉儿,我的祖父的确是西域人,说来和你还有几分渊源。”
我瞪大眼睛,诧异地看向他。他今天晚上,第一次露了一丝笑:“祖父也可以说受过狼的抚育之恩。他本是依耐国的王子,但刚出生就发生了宫变,父王母妃双双毙命,一个侍卫带着他和玉玺逃离宫廷,隐入大漠。当时找不到乳母,侍卫捉了一只还在哺乳的狼,用狼奶养活了祖父。祖父行事捉摸不定,他长大后没有联络朝中旧部,凭借玉玺去夺回王位,反倒靠着出众的长相在西域各国和各国公主卿卿我我,引得各国都想追杀他。据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突然厌倦了温柔乡,大摇大摆地闯进依耐国宫廷,把他的小叔父从睡梦中揪起来,用一把三尺长的大刀把国王的头剃成光头,又命厨子备饭大吃一顿,对他的小王叔说了句‘你做国王做得比我父王好’,扔下玉玺,就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跑回沙漠做了强盗。”这个故事的开头原本血光淋淋,可后来居然变得几分滑稽,我听得入神,不禁赶着问:“那后来老爷子怎么又到长安来了?”
九爷笑道:“祖父做强盗做得风生水起,整个西域的强盗都渐渐归附于他,因为他幼时喝狼奶长大,所以祖父率领的沙盗又被人尊称为狼盗,这个称呼后来渐渐变成沙盗的另一个别称。祖父为了销赃,又做了生意,可没想到居然很有经商天分,误打误撞,慢慢地竟成了西域最大的玉石商人。一时间祖父在整个西域黑白两道都风光无限。结果用祖父的话来说,老天看不得他太得意,但又实在疼爱他,就给了他最甜蜜的惩罚,他抢劫一个汉人商队时,遇见了我的祖母……”
原来“狼盗”的称呼如此而来,我笑接道:“老爷子对祖母一见钟情,为了做汉人的女婿就只好到长安城安家落户做生意。”
九爷笑摇摇头:“前半句对了,后半句错了。祖母当时已经嫁人,是那个商人不受宠的小妾,祖父是一路追到长安城来抢人的,结果人抢到后,他觉得长安也挺好玩,就又一时性起留在了长安。”
这简直比酒楼茶坊间的故事还跌宕起伏,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个老爷子活得可真是……嗯……够精彩!
大漠初见
一个黑衣大汉手脚麻利地抬出一个轮椅放在地上,另一个紫衣大汉躬身掀起马车帘子,一袭白映入眼中。那白并非如雪一般亮,而是柔和亲切舒服熨贴的,彷佛把秋夜的月色捣碎浸染而成,白中泛着些微黄。少年的面容渐渐清晰,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他只是静静坐着,我已觉得彷佛看到朗月出天山,春风过漠北。紫衣汉子伸手欲扶坐在马车内的少年下车,少年淡然一笑,温和地推开他的手,自己双手撑着缓缓从马车上一点点移下。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老天总会嫉妒人世间的完美吗?
从马车边缘移坐到轮椅上时,轮椅在沙中滑动了一点,白衣少年险些摔到在沙地里。幸亏及时拽住了马车椽子才又稳住。紫衣大汉几次欲伸手帮他,都被黑衣汉子看了几眼后,又缩回了手。平常人从马车下地不过一个跳跃而已,这个少年却足足费了半盏茶的功夫。但他自始至终嘴边含着丝浅笑,本来狼狈的动作,他做来却赏心悦目,即使慌乱中,也透着一股从容不迫。少年举头看了会四周连绵起伏的鸣沙山后,又缓缓把目光投向那一弯静卧在沙山包围中的月牙泉。泉水映着湛蓝的天空,碧光滢滢。他眼中流露着几分赞叹,千百年来,黄沙滚滚却不能吞嗜这弯形如月牙的泉水。
蓝天、黄沙、碧水、无风无声,我平常看惯的冷清景色,却因他一袭白衣,平添了几分温和,原来山水也有寂寞。
——《大漠谣1·第二章· 初遇》
长安城重遇
院子一角处,几块大青石无规则地累叠着,间中种着一大丛竹子,几只白色的鸽子停在上面,绿竹白鸽相衬,越发显得竹绿鸽白。
一个青衣男子正迎着太阳而坐,一只白鸽卧在他膝上,脚边放着一个炭炉,上面的水不知道已经滚了多久,水气一大团一大团地溢出,在寒冷中迅速凝结成烟雾,让他静坐不动的身影变得有些飘忽。不管是在大漠,还是在长安城,但凡他在,再平凡的景致,也会因他就自成一道风景,让人一见难忘。
眼前的一幕让我不敢出声打扰,我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虽是冬日的阳光,却也有些晃眼,我眯着眼睛又扭头看向他,他却正在看我,双瞳如黑宝石般,奕奕生辉。
——《大漠谣1·第三章·重逢》
白衣少年打断了他的话:“去把那套鄯善海子送的衣裙拿来,再把我们的盐留够今日用的量,剩下的都给她。”紫衣汉子面色微变,张嘴说:“九爷……”少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低头闭上了嘴巴。不大会儿功夫一个汉子捧着一套浅蓝色的衣裙给我,我傻傻地接过,又拿着一小罐盐,怔怔看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浅笑着说:“我们一行人都是男子,没有女子的衣裙,只有这一套,是经过楼兰时,一个朋友赠送与我的,希望你能喜欢。”我摸着手中羊脂般软滑的裙子,这应该是最名贵的丝绸,觉得这份礼物未免太昂贵,有心拒绝,最终却禁不住诱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微一颔首:“你可以走了。”我愣了一下,向他行了个礼,招呼狼兄离去。
——《大漠谣1· 第二章·初遇》
我摊开整条裙子,仔细看着。不知道是用什么植物上的色,才有这梦幻般的蓝。手工极其精致,衣袖边都密密绣着朵朵流云。一条坠着小珍珠的流苏腰带,系上它行走,珍珠流苏肯定衬托得腰身摇曳生姿。楼兰女子终年都必须用纱巾覆脸,所以还有一条同色薄纱遮面丝巾,边角处一圈滚圆的大珍珠。当戴上丝巾遮住脸时,那一圈珍珠正好固定在头发上,浑然天成的发箍。如果在家中不需要遮脸时,放开的丝巾垂在头后,衬托着乌发,与头顶的珍珠发箍相衬,又是一个别致的头饰。
——《大漠谣1· 第二章·初遇》
九爷转动着轮椅,拿了一个小包裹递给我:“物归原主。”
包裹里是那套蓝色楼兰衣裙,手轻轻从上面抚过,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不是一个“谢”字可以表述的。
——《大漠谣1·第三章·重逢》
“哪里不舒服?是衣服穿少了冻着了吗?”九爷看着我问。我摇摇头,他盯了我会儿,忽然笑起来:“红姑给你穿了耳洞?”我撇着嘴点点头。
九爷看着我一脸哭丧的样子,笑摇了下头,转着轮椅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他腿上搁着一个小陶瓶又转了回来:“这是经过反复蒸酿,又多年贮存后,酒性极烈的酒,对防止伤口化脓有奇效。”
他一面说着一面拿了白麻布蘸了酒示意我侧头,我温顺地跪在榻上,直起身子,侧面向他。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耳垂,若有若无地触碰过我的脸颊,我的耳朵脸颊未觉得冷,反倒烫起来。
——《大漠谣1·第四章·美人》
我和狼兄正要飞奔离去。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在身后响起:“姑娘如果确定跑得过我手中七箭连发的弩弓,不妨一试。”
我脚步一滞,停了下来。狼兄迅速回身向我低叫,它不懂我们面临的困境。我无奈地皱皱眉头,让他先走,转身挡在他身前。
白衣少年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的精铁制作的弩弓。他看我转身,放下了正对着我的弩弓,打量着我。一旁的紫衣汉子指了指每一匹骆驼后臀上打的一个狼头烙印,嘲笑道:“你是瞎了眼,还是吃了熊心?居然敢打我们的主意?就是沙漠中的沙盗见了我们也有多远避多远。”
——《大漠谣1·第二章·初遇》
天照和吴爷都是眼睛一亮,定定看着我,九爷却是波澜不兴,搁下茶盅淡然地道:“金玉姑娘,石舫底下有几千口子人吃饭,他们没有你的智谋,没有你的雄心,也不能拿一家老小的命陪你玩这个游戏。从今日起,落玉坊就卖给姑娘,和石舫再无任何关系,姑娘如何经营落玉坊是姑娘自己的事情。天照,回府。” 因为极至的淡,面色虽然温和,却更显得一切与己再不相关的疏远和冷漠。
我不能相信地定定看着他,他却不再看我一眼,推着轮椅欲离开,经过我和吴爷身旁时,因为我们正跪在门前,轮椅过不去,他看着门道:“烦请两位让个道。”语声客气得冰冷,冻得人的心一寸寸在结冰。
——《大漠谣1·第五章·窗影》
正对着月亮志得意满、无限自恋中,一缕笛音缓缓而起,悠扬处,如天女展袖飞舞,婉转处,如美人蹙眉低泣。
九爷坐在院中吹笛,同样是笛曲,我的如同没吃饱饭的八十岁老妪,他的却如浣纱溪畔娇颜初绽的西子。他的笛音仿似牵引着月色,映得他整个人身上隐隐有光华流动,越发衬得一袭白衣的他风姿绝代。
——《大漠谣1·第四章·美人》
一缕笛音萦绕在竹林间,冷月清风,竹叶萧瑟,我忽地觉得身上有点冷,忙加快了脚步。
纱窗竹屋,一灯如豆,火光青萤,他的身影映在窗扉上,似乎也带上了夜的寂寞。我坐在墙头听完了曲子后,才悄无声息地滑到地上,站了半晌,他依旧坐着一动未动。
……
我低头盯着桌上的清油灯,灯芯上已经结了红豆般的灯花,正发出“啪啪”的细碎炸裂声,我随手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轻挑了下灯芯,灯花落后,灯光变得明亮许多。
我一面将银簪插回头上,一面问:“为何不用膏烛?怎么学平常人家点着一盏青灯?”他注视着青灯道:“老人说‘灯火爆,喜事到’,我想看看准不准。”我心立即突突地跳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那准是不准?”
他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回答我的话,浅笑着说:“还听说青灯可鉴鬼,鬼来时灯光就会变绿,我头先就是看着灯光发绿,才开窗一探究竟,你刚才站在外面时,可觉得身边有什么?
——《大漠谣1·第五章·窗影》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只三两颗微弱的星子忽明忽灭。黑如墨的夜色中,整个长安城都在沉睡,可他却还没有睡。我独自站在高处,夜风吹得衣袍啪啪作响,身有冷意,可那盏温暖的灯却遥遥不可及。
那灯一直亮着,我就一直望着,不知道痴站了多久,隐隐传来几声鸡鸣方惊觉天已要亮,我的心蓦然酸起来,不是为自己。一盏孤灯,一个漫漫长夜,独自一人,你又是为何长夜不能眠?你究竟为什么守着寂寞孤清?
——《大漠谣1·第九章·心曲》
我起身走到笼子前,蹲下看着它们。羽毛洁白如雪,眼睛如一对小小的红宝石,一只正蜷着一脚在打瞌睡,另一只看我看它,歪着脑袋也盯着我看。我心里透出几丝喜悦,嚷着命丫头拿谷子进来。
……
我道:“一个又霸道又淘气叫小淘,一个很温和谦虚叫小谦。”他笑起来:“那你是小玉了。”我微抬了下巴,笑道:“是啊!下次介绍你就说是小九。”
……
他吹完一曲后,柔声向我讲述哨子的音色和各个命令,边讲边示范,示意我学着他吹。
窗外暖风轻送,竹影婆娑,窗内一教一学,亦笑亦嗔。
不知名的花香弥漫在屋中,欲述还休的喜悦萦绕在两人眉梢唇边。
心绪摇摇颤颤,酥酥麻麻,一圈圈漾开,又一圈圈悠回,如丝如缕,缠绵不绝。
眼波轻触处,若有情,似无意。
沉醉,沉醉,只因醉极的喜悦,所以心不管不顾地沉下去
——《大漠谣1·第六章·沉醉》
赠你寿辰
九爷替我揭开盖子:“传说寿星彭祖之所以能活到八百多岁,就是因为他脸长。‘脸’即‘面’也,脸长即面长,用这碗长寿面恭贺你的生辰,祝你福寿双全。”碗中的面细如发丝,乳白的骨汤,上面飘着嫩绿的香菜和葱花。我用筷子轻翻了一下面,低声道:“今日又不是我的生辰。”
他温和地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这个特别的日子,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那就用这个日子吧!去年的今天我们重逢在此,是个吉利日子,又是一年的第一天,以后每年过生日时,千家万户都与你同乐。”
我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捞起一筷子面塞到嘴里,他在一旁静静陪着我吃长寿面。
面的滋味香滑,吃到肚里,全身都是暖的,一向觉得只有肉好吃的我平生第一次觉得面才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吃完面两人一面慢慢饮着酒,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我酒量很差,不敢多喝,可又舍不得不喝,只得一点点地啜着。我喜欢两人举杯而饮的微醺感觉,温馨的,喜悦的。
——《大漠谣1·第九章·心曲》
月儿已上柳梢头,小淘、小谦却仍未回来,正等得不耐烦,小谦扑着翅膀落在窗楞上,我招了下手,它飞到我胳膊上,我含笑解下它脚上缚着的绢条,小小的蝇头小字。
“小淘又闯了什么祸?怎么变成了黑乌鸦?你们相斗,我却要无辜遭殃,今日恰穿了一件素白袍,小淘直落身上,墨虽已半干,仍是污迹点点,袍子是糟蹋了,还要费功夫替它洗澡。昨日说嗓子不舒服,可有按我开的方子煮水?”
——《大漠谣1·第七章·身世》
小谦扑腾着落在窗楞上,我一面解下他腿上缚着的绢条,一面道:“看看你的笨样子,你们要减肥了,再胖下去就只能整天在地上走来走去做两只不合格的瘦鸡。”
就着窗口的灯看着绢条“……别再喂小谦和小淘吃鸡蛋黄,再胖下去,没法见鸽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太丑会没法见人,原来鸽太丑也会没法见鸽。
——《大漠谣1·第十一章·送帕》
《诗经》、《尚书》、《仪礼》、《周易》、《春秋》、《左传》、《孝经》……这一架全是儒家的书籍,《诗经》好像翻阅得比较多,放在最容易拿取的地方。《黄帝四经》、《皇极经世》、《道德经》、《老莱子》……这一排是黄老之学。老子的《道德经》、庄子的《逍遥游》和《知北游》显然已经翻阅了很多遍,串竹简的绳子都有些松动。
我默默沉思了好一会儿,方缓缓搁下手中的书帛,又拿了几卷翻看,全是图样,各种器具的制作流程,一步步极其详细,有用于战争的复杂弩弓,有用于医疗的夹骨器具,也有简单的夹层陶水壶,只是为了让水在冬天保温,甚至还有女子的首饰图样。我挠了挠脑袋,搁了回去,有心想全翻一遍,可又更好奇后面的架子上还有什么书,只得看以后有无机会再看。
这一架全是医书,翻了一卷《扁鹊内经》,虽然九爷在竹简上都有细致的注释心得,但我实在看不懂,又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直接走到尽头处随手拿了一卷打开看。《天下至道谈》,一旁也有九爷的注释,我脸一下变得滚烫,“砰”的一声把竹简扔回架上。
——《大漠谣1·第十章·刺杀》
我和九爷沿着田边慢步而行,日头已经西斜,田野间浮起朦朦暮霭。袅袅炊烟依依而上,时有几声狗叫鸡鸣。荷锄而归的农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时,虽有疲惫之色,神态却安详满足,脚步轻快地赶着回家。
我脑子里忽然滑过“男耕女织”四字,不一定真的男要耕,女要织,其实只要能如他们一样,彼此相守、和乐安宁。偷眼看向九爷,没想到他也正在看我,两人的眼神蓦然相对,彼此一怔,他的脸竟然有些微红,视线匆匆飘开。
我第一次看见他脸红,不禁琢磨着他刚才心里在想什么,直直盯着他,看了又看,九爷轮椅越推越快,忽地侧头,板着脸问:“你在看什么?”我心中仍在思量,嘻嘻笑着随口说:“看你呀!”
——《大漠谣1·第十章·刺杀》
正想抬头看他,眼前摊开的手掌中,一副镶金的碧玉耳坠:“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有点诚意?”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耳坠子拿起。金色为沙,碧色为水,竟然是个卧在黄沙中的小小月牙泉。难得的是化用了我的名字,却又很有意义。漫漫黄沙旁初相见,潋潋碧波前不打不相识。能把这么小的玩艺儿打造得如此灵动精致,打造师傅的手艺也是罕见。
……
天照笑说:“九爷幼时虽专门学过玉石制作,可毕竟不是日日练习,这次打磨的又是精巧小件,为了这东西九爷专门又跟着老师傅学了一段日子,可是浪费了不少上好玉石。九爷在这些手艺活上很有些天赋,从兵器到日常所用陶器,无不上手就会,可看了他做东西,我才知道天下最麻烦的竟是女子首饰。”
我呆了一会儿,喃喃问:“你说这是九爷亲手做的?”
——《大漠谣1·第十三章·落花》
九爷从车里拿了一个拐杖出来,是以前我在他书房角落见过的。他撑着拐杖立在地上,一个拐杖本应该让他看着笨拙,可那根精致的拐杖隐在他的广袖宽袍间让人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反倒是我因为第一次看见他站立的样子,人有些痴傻,呆呆地凝视着他。
他自嘲地一笑:“可是看着有些怪异?”我忙摇头,拼命摇头:“不是的,是……是……是好看!”
他看向我,我急道:“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你给人是什么感觉吗?你……你……一举一动都很……”我越急越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他,可又怕他因为我刚才一直看着他误会我,话说得几次险些咬到舌头。
他伸手替我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凝视着我,极其温柔地说:“玉儿,不要说了,我懂得你的意思。”
——《大漠谣1·第十三章·落花》
九爷的手微微颤着,手指冷如冰,他盯着我的双眼中,痛苦怜惜甚至害怕,诸般情绪,错杂一起,我看不懂。我握着他的手也开始变冷。我祈求地看着他:我把我的心给了你,请你珍惜它,请——珍——惜——它。
九爷猛然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他避开我的视线,直直盯着前面的鸳鸯藤,一字一字地说着,缓慢而艰难,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不习惯陪别人一起看花,我想你总会找到一个陪你看花的人。”
他伸手去推轮椅,却似乎手上根本没有力气,推了几次,轮椅都纹丝未动。
……
正要拉门:“等一下,不要回头,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干涩:“玉儿,你想要一个家吗?”
……
我“嗯”了一声,拉门而出。转身关门的刹那,对上他的漆黑双瞳,里面眷念不舍悲伤痛苦各种情绪翻滚,看得我的心也骤起波澜。他没有回避我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刹那胶凝在一起,那一瞬风起云涌,惊涛骇浪。
我关门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但门依旧借着起先的力,悠长、缓慢,一点一点地在我眼前合上,他的面容慢慢隐去,他第一次毫不顾忌地与我纠缠在一起的视线终被隔开。
短短一瞬,我的力量就好似燃烧殆尽。我无力地靠在墙上,良久后,才再有力气提步离去。
——《大漠谣1·第十五章·相约》
小说背景
小说背景取自大汉朝,主要描写孟西漠与大漠狼女金玉以及霍去病之间的感情纠葛。
孟九的事迹贯穿于大漠谣两部的始终,因其绝世医术慈悲心怀和终其一生的深情而深受读者喜爱,甚至留下千丝万缕痕迹在桐华另外一部作品《云中歌》中。孟九的身份包括:以玉石生意起家、后产业发展遍布中原西域的石舫舫主,医术盖世以及心怀慈悲的神医,受到西域子民尊崇敬仰的“释难天”,《云中歌》中深受孟珏尊敬的义父,以及最后浪迹天涯的医者。
九爷性情温润淡然、深情无私,但爱却放手,其皓月清风般的形象极为深入人心,成为桐华作品中塑造得最为成功的人物形象之一。
内容介绍
西汉武帝时期,小狼女玉瑾被西域匈奴单于账下的一汉人救起,跟随他学习读书武艺,并与单于的五子们一起长大。匈奴一场政变,小玉被迫来到长安,路上先后遇到温文尔雅的孟九和英姿勃发的霍去病,一场爱情故事拉开帷幕。随着玉瑾与他们的一次次偶遇和纠缠,所有幕后纠结跃然纸上。有情窦初开的初恋情怀,有畅快淋漓的爱情长歌,更有宫廷斗争的漩涡搅扰……但最终,九爷放手不爱。潇洒离去玉笛伴,金玉和霍去病也归隐大漠。
故人踪迹
孟九的事迹贯穿于大漠谣两部的始终,因其绝世医术慈悲心怀和终其一生的深情,深受尊敬崇拜,甚至留下千丝万缕痕迹在《云中歌》里。云中歌的男主角孟珏乃孟九的义子,霍逸是九爷亲手为金玉接生的孩子,也就是云中歌的女主角云歌的二哥。
在云中歌的字里行间我们多少能读到九爷大漠里只身走天涯后的踪迹。
这般情深似海,高风亮节,只叹“见君一袭风雪骨,始信人间有谪仙”。
故人已逝,纵千般深情,只堪追忆。
别于江湖 大漠隐世
盂珏凝视着她,没有松手:“告诉我什么事情。”
云歌没有精力和孟珏比较谁更固执,只能由他去。
她头侧枕着合欢,尽量平静地说:“皇上病了,很怪的病,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张太医都束手无策,我想请你义父来给皇上看病。”
“义父不可能来。”
云歌眼中全是哀求:“皇上愿减免天下赋税三年,作为诊金,而且皇上不是暴君,他是个好皇帝,我相信你义父会愿意给皇上看病。”
孟珏不为所动:“我说了,义父不可能来给皇上看病,十年赋税都不可能。”
“你……”云歌气得脸色发白,“我回家找我爹爹,他是不是认识你义父?”
孟珏冷嘲:“你爹爹?你真以为你爹爹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他和你娘已经寻了义父十几年,却一无所得。”
——《云中歌(二)合欢花泪1》
天山雪驼 谦淘白雕
待近了时,众人才看清一匹小小的雪白骆驼上侧坐着一个小小的人,不过七八岁年纪,一身绿衫,笑靥如花。众人撑着脖子往后看,却再见不到任何人。一匹神俊异常的骆驼,一个精灵可爱的女孩,众人只觉诡异,刹那间想起许多荒诞的西域传说,雪山神女、荒漠妖女……
小女孩笑向他们招了招手,“我娘让我来带你们出沙漠。”
赵破奴问:“你娘是谁?就你一个吗?”
小女孩诧异地说:“我娘就是我娘呀!怎么就我一个呢?”拍了拍骆驼,“我有铃铛,这是二哥送我的朋友。”指了指自己身后,“还有雪狼,娘吩咐她保护我。”
众人这才发现小骆驼身后还随着一头浑身银白的狼。一只狼却让众人想到了矜持高贵的字眼。不怕狼的骆驼?不吃骆驼的狼?众人惊诧未完。
“还有……”小女孩又从衣领内掏出一个小竹哨呜呜吹了两声,仰头望着天上两只随笛声落下的雕说:“还有小谦和小淘,这是爹爹给我找的朋友。”
两只白雕还不大,但展翅间已露天空霸主的威严。
……
“不知道?天山雪驼和汗血宝马被誉为西域两宝,先皇为了得到汗血宝马,发兵数十万攻打大宛,倾大汉国力,死伤无数,才得了宝马。这世间有几个人能用得起天山雪驼?还有大漠天上的王白雕,地上的王狼陪伴,云歌又说了你和她的娘亲认识,这般的人物在你认识的人中能有几个?”
——《云中歌(一)绿罗裙》
金银琴声 情牵采薇
云歌本就睡不着,此时听到曲子,心有所感,推门而出,漫行在月光下。
虽然是从小就听惯的曲调,但直到今日才真正懂得了几分曲中的意思。今与昔,往与来,时光匆匆变换,记忆中还是杨柳依依,入眼处却已是雨雪霏霏。时光摧老了容颜,摧裂了情义,摧散了故人。
云歌第一次好奇起二哥的心事,看着永远平静温和的二哥究竟有什么样的心事,才会喜弹这首曲子?
……
云歌跟着孟珏的指点,反复弹着,直到她把曲子全部记住,弹出了完整的一曲《采薇》。
星光下,并肩而坐的两人,一个貌自娟娟,一个气自谦谦。
云歌随手拨弄着琴,此琴虽不是名琴,音色却丝毫不差。
琴身素雅干净,无任何装饰,只琴角雕刻了两朵金银花,展现的是花随风舞的自在写意。
刻者是个懂画意的高手,寥寥几笔已是神韵全具。可简单的线条中透着沉重的哀伤,那花越是美,反倒看得人越是难过,再想到刚才的曲子,云歌不禁伸手轻抚过金银花。
“我的亲人只有义父。我没有父亲,母亲……母亲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
——《云中歌(一)戏外戏》
此生相寻 避而不见
她坐到坐榻上,说道:“你以后若有时间,多给我讲点师傅的事情,我很想多了解师傅一些。”
孟珏收拾完东西,坐到了她对面,点头答应,“不过我只知道我跟随义父之后的事情,义父从不提起以前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很多都是我猜的。”
“我以后可以问我爹爹和娘亲,等我知道了,我再告诉你。”
“千万别!”孟珏急急地说:“你要问,去问你二哥,他应该都知道,千万不要去问你娘,你拜师的事情也不要告诉你娘。”
云歌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不是故人吗?而且应该交情十分深厚,要不然你也不会想利用……”她猛地吞下已到嘴边的话,撇过了头。
孟珏的语声很是苦涩,“正因为他们交情十分深厚,义父才不想你娘知道他早已过世多年,他怕你娘会伤心。”
云歌已经历过生离死别,听到那句“他怕你娘会伤心”,眼泪都差点下来,原来是这样的,师傅他竟情深至此!
“义父临终前特意叮嘱过三个伯伯和你二哥,你二哥因为义父离世,伤心难耐,当着你爹娘的面还要谈笑正常、尽力隐瞒,可你娘和你爹岂是好糊弄的人?所以,他一半是性喜丘山,一半却是为了义父,索性避家千里,你爹和你娘这些年来四处游走,应该也只是想再见义父一面。”
云歌听得又是惊又是伤,喃喃说:“只怕我二哥已经在我爹面前露馅了,我爹应该早已猜到了,他虽然陪着我娘四处乱走,但雪一崩,他就借机住在了里面,因为他早知道,即使寻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了!”
孟珏轻轻地叹了口气,“上次我去你家提亲,你娘问起义父,我就胡乱说了几个地点,反正我是尽力往远里说,你娘还纳闷地问我,‘你义父去那些地方做什么?’你爹却只是坐在一旁静听,原来他早已知道。”
两人琢磨着一知半解的旧事,相对唏嘘。
这一刻,他们之间所有的隔阂都似消失,因为纠缠不清的缘分,彼此间有着别人难及的了解和亲切。
云歌小声说:“难怪我爹和我娘对我不闻不问的,他们是太相信师傅了。”
孟珏很尴尬,也小声地说:“本来你爹让你三哥盯着点儿你,可我说我去追你,你娘和你爹立即就同意了,拜托我照顾你,想来他们虽然不愿勉强你,可心里一定很盼望婚事能成。
盖世医术 慈济佳话
身体上的变化时刻提醒着云歌和刘弗陵:不,一切都不正常。一个晚上,两人并肩同坐,在神明台上看星星时,云歌低声说:“陵哥哥,我想请一个人给你看一下病,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他已经看过了汉朝最好的大夫,而且不是一个,是很多。所以并没抱什么希望,可是只要能让云歌稍许安心,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孟珏曾说过他的义父医术高超,扁鹊再世都不为过。孟珏绝不轻易赞人,张太医的医术在他眼中只怕也就是一个‘还成’。”云歌的声音有些紧张,“所以我想去问问他,看可不可以请他的义父给你看病。太医也许都是好大夫,却绝不会是天下最好的。当年的民间医者扁鹊,替蔡桓公看病,就诊断出太医看不出的病症。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在民间,真正的医者不会只为皇家看病,他们绝不会甘心用医术来换取荣华富贵。”
刘弗陵心内一震,的确如云歌所言。医术,不同于天下任何一种技艺。医者,更要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唯有淡看人世荣华,心惜人生百苦,才能真正成为宗师名医。太医院的大夫,即使如张太医,也不可能做到,所以流传青史的名医没有一位是太医,都是来自民间。
……
刘弗陵扶着云歌的手,才能勉强站稳,好一会儿后,心腹间的疼痛才缓和,他道:“云歌,我答应你。”
云歌喜得一下抱住了刘弗陵:“谢谢你,谢谢你,陵哥哥!”刘弗陵见她如此,只觉酸楚,想了想后说:“皇帝已经坐拥整个太医院,享人所不能享,孟珏的义父是世间隐者,不见得愿意给皇帝看病,请他转告他的义父,我的诊金会是三年内天下赋税降低一成。以他义父的心胸,这个诊金,他应该会接受。”
……
云歌走到花房门口,刚要拉门,听到身后的人说:“我是义父唯一的徒弟。说所学三四,有些过谦,说所学十成十,肯定吹嘘,不过,七八分还是有的,某些方面,只怕比义父更好。”
云歌的手顿在了门闩上:“哪些方面?”
“比如用毒、解毒,义父对这些事情无甚兴趣,他更关心如何治病救人,而我在这方面却下了大工夫研习。”
——《云中歌(二) 合欢花泪1》
云歌淡然地陈述:“你的医术不过只是你义父的七八分。”
“若把太医院其他太医的医术比作淋池水,张太医大概像渭河水,也许民间还有其他大夫如黄河水,我义父却是汪洋大海的水,就是只七八分又怎么样?”
……
张氏针灸闻名天下,孟珏却随意开口批评,张太医先有几分不悦,继而发呆、沉思,最后大喜,竟然不顾还在殿前,就手舞足蹈地想冲到孟珏身旁仔细求教。
于安连着咳嗽了几声,张太医才清醒,忙跪下请罪。
刘弗陵笑道:“朕明白‘上下求索,一无所得’,却‘豁然开朗’的喜悦,朕该恭喜太医。”
张太医激动地说:“臣也该恭喜皇上,恭喜皇上得遇绝代名医。这套针法乃家父的一位故友,孟公子传授给家父。当年,家父已经四十多岁,位列太医院翘楚,孟公子虽刚过弱冠之年,医术却高超得令家父惭愧。家父有缘得孟公子传授针灸,但因为当时孟公子还在研习中,针法并不齐全,后来他又突然离开长安,避世隐居,这套针法,家父只学了一半,经我们父子几十年努力,不断完善,竟然声传朝野,被众人称作‘张氏针灸’。父亲规定,我族子弟习得此套针法者,施针治病分文不取,只收医药钱。既是感激孟公子毫不藏私的高风亮节,也代表父亲对针灸之术不敢居功。父亲离世前,仍念念不忘这套针法,直说‘真想知道孟公子的全套针法是什么样子。若能再见孟公子一面,将针法补全,实乃世人之幸’。”他转身向孟珏行跪拜大礼,“在下代父亲恭谢孟大人高义,让张氏后人有机会得见针法全貌,在下也可家祭时告诉父亲,孟公子后继有人,家父定会九泉含笑。”,一套针法,竟无意牵扯出一段几十年前的故人情。此情还不仅仅是朋友相交的私情,而是恩惠世人的大义。教者自然胸襟过人,学者却也令人敬佩。在座各人都听得心神激荡。
看惯了朝堂的黑暗,人与人之间的算计,突然听到长安城还有这样一段光风霁月的往事,刘弗陵难得地大笑起来,对孟珏说:“遥想令尊当年风采,真让人心想往之。”义父一生,结交过的人,上至皇族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恩及的人更是不可胜数。这件事情在义父一生中,不过小浪一朵,孟珏并未听义父提过此事,刚才听到张太医论针,他也只是心疑。
提点对方针法,一则是他有意而为。二则因为义父从没有教过他去藏守医术。义父历来是,有人请教,只要不是心思不正之徒,都会倾囊相授,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要对别人隐瞒更好的治疗方法。
——《云中歌(二) 合欢花泪2》
“孟珏,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我想跟你学医术。”
虽不是自己期盼的话语,可至少意味着云歌愿意和他正常的交往了,不会再对他不理不睬。他微笑着说:“你愿意学,我自然愿意教,不过不用拜什么师,若非要拜师,那你就拜我义父为师,义父如果在世,也肯定不会拒绝你,我就算代师传艺。”
云歌感激地说:“多谢你!我们现在就拜师,明天我就来学,好不好?”
孟珏岂会说不好?命三月设好香案,没有牌位,他就拿一幅白帛,龙飞凤舞地写了“孟西漠”三个字,挂在墙上。
云歌面朝“孟西漠”三字跪下,恭敬地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三拜。”一面磕头,一面在心里默念:师傅,我虽然没见过你,但知道你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拜师的动机不纯,你也许会不开心,但弟子一定会尽心学习,将来也用医术去救人。弟子愚笨,肯定赶不上师傅的医术,但一定不会做有辱师门的事情。
——《云中歌(三)·孤鸿语,三生定许,可是梁鸿侣》
安宁离世 编者小记
关于九爷最终离世的年龄,我们可以通过云中歌有所推断。
已知:霍去病(公元前140—公元前117)24岁,刘弗陵(公元前94年-前74年)21岁,那么大概可得出书中人物年龄:
云中歌提到,孟珏是在沙漠遇见云歌后,大概12岁时被九爷收养,假设九爷与霍去病同岁,收养孟珏时九爷约58岁(见表格),大概五年后去世,那么九爷至少63岁离世。
九爷无悔付出后只身走天涯,原意是此生不再相见,相忘于江湖。不料他的种种无私深情却早已将他的丝丝痕迹刻在当初爱的人的生命里,隐藏在他亲手接生的霍逸安静平和的性子里,起伏在孟珏和霍逸深情弹奏的《采薇》里,永远地留在了金玉后半生的追寻里。
九爷一生深情,因爱而不敢爱,虽因命运捉弄而错过一生挚爱,却云游四方,济慈天下,错失一种幸福,得了千般他种幸福,更赐予别人更多福气恩典。这般心如皓月清风的男子,虽遗憾,却无悔,相信终也获得心灵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