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0:33
《寄居者》是当代作家严歌苓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出版于2009年2月。
《寄居者》的故事发生在抗战期间的上海。1939年,女主人公May爱上了一名刚刚逃到中国的犹太男子彼得。约瑟夫·梅辛格的“终极解决方案”就要实施,为了让爱人去美国,May临时抓了个救星——一位美国青年做自己的情人。最后,May用彼得的钱赎救了情人,用情人的护照让彼得脱险。同时,她以毁掉对爱情的原始理解和信念的方式,实现了爱情。
严歌苓接受采访时说,《寄居者》的故事原型来自柏林墙一个展览馆里的故事。
1993年,严歌苓和先生去柏林旅游,发现柏林墙一个展览馆里“陈列”着很多故事。“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小伙子跟一个女孩子在东柏林订了婚,小伙子先到了西柏林,他深爱着他的未婚妻。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在欧洲见到一个女孩子,非常像他的未婚妻,他就勾引了她,把她带到东柏林,偷了她的护照,让他的未婚妻假冒那个欧洲女孩,用欧洲女孩的护照过了关。”
这个故事中人性的东西让严歌苓念念不忘,但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把它写出来。1999年的时候,她跟陈冲对犹太难民在二战期间被上海接纳的事件非常感兴趣,“我们做了一阶段的资料研究,但苦于找不到一个比较集中的故事来反映。一直到前年,我突然想到,可以借用柏林的故事来作为串联大背景。”于是她借用了这个故事来作《寄居者》串联的大背景,只是把主人公变成了一个中国女孩。
May
作为小说的主人公May,她是寄居者,“有寄居者的身份认同危机感”、漂泊感、失落感和孤独感。她说,“迁移和寄居是人类悲惨生存现象之一”,“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我是个在哪里都熔化不了的个体,我是个永远的、彻底的寄居者。因此,我在哪里都住不定,到了美国想中国,到了中国也安分不下来”。她又是个年轻、热情、有个性、好任性的少女。在那日据孤岛上海险恶、压抑的环境下,她为个人的独立自由,离家出走;她并不关心政治,可有一个普通善良人的同情心和正义感,上海的抗日运动,撒传单、救伤员、送医药、通风报信等她都沾上了边,甚至还坐了班房挨了打,她被人称之为“非自觉的抗日分子”。而她最热衷的还是恋爱。她以为“对于我们那个年纪的男女,可以没有面包但不能没有恋爱”,“什么都挡不住恋爱,饥饿、前途渺茫都挡不住”。她和犹太难民彼得在招聘钢琴老师的演奏会上可说是一见钟情,之后,他们就如胶似漆、形影相随了。
然而,当时的上海绝非久留之地,对犹太难民的“终极解决”在即,她总想设法与彼得一起逃亡,并为此还亲自去了趟美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了一个和彼得长得十分相像的也是犹太人的杰克布。她竟然冒出一个“缺德”的想法:引诱杰克布去中国,然后偷了他的美国护照,让彼得冒名顶替与她一起逃往美国。尽管她对此一直怀有负罪感,可还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最后,彼得终于“登上了自由女神身后的新大陆”,而她却“把真实的我留在了岸上”。这戏剧性的转折,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岸上有我爱吃的小馆子,我爱闲逛的寄卖店和小铺,有爱说我闲话的邻居,还有我的真诚、热情、恶习和坏名声。最重要的是,岸上有个灰色地带,那儿藏着杰克布·艾德勒”。May就是这样一个既单纯又复杂、矛盾重重的小女人。
彼得
彼得是犹太人,被迫流亡到上海。“彼得是个容易引起女人注意的男人,宽肩细腰,明眸皓齿”,“这是个带些贵气模样的人。”他是医生,还富有艺术才华,弹得一手好钢琴,可天生是个犹太商人的坯子,做事勤快精细,力求完美,也唯利是图,谨慎小气,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私贩医药,囤粮欺市,还偷偷给抗日伤员看病做手术。就是在“两只枪口对着他,也不妨碍他捞一笔”。
杰克布
杰克布也是犹太人,为爱情也为躲债被引诱到上海。杰克布虽然外貌与彼得十分相像,性格却完全不同。表面看去,他不修边幅,玩世不恭,赌过钱,闹过事,可他有自己的是非标准、道德底线。刚到上海,见黄包车拉人,他坚决不坐,认为把人当马这是非人化的欺辱。他目睹日军的种种暴行,毅然主动地加入到反日的地下斗争中去。他被捕、遭毒刑、破相貌,仍十分乐观、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他是被May引诱来的,尽管他与她的弄假成真的恋情最终未能成为夫妻,可他却能在这上海黑暗残酷的孤岛上,“自我发现,自我成全”,做了一个成功的大男子汉。
《寄居者》在延承以往创作主题与风格的基础上,将视野深入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大规模的种族迫害和族群逃亡的巨大灾难,从女性视角出发,围绕着一个“异族三角恋”的故事,展示了身份、文化、历史、宗教、民族与人性错综复杂的纠缠,对当代移民文学特别是女性文学研究,具有新的启示意义。
在小说中,作者有意识地将长期作为“寄居者”的犹太民族与十九世纪末来到美国创业的中国人的境遇两相比照,他们的坚韧与刻苦,他们所遭受的歧视与迫害,他们艰难的身份认同。在小说中,彼得一家被迫离开维也纳时,他的父亲说上海太远了,她的母亲反问道:“离哪里太远?”——这无疑是对于不断漂泊的寄居者最锥心的一问,也表达作者本人对于“寄居者”生存状态的诸多思考。
而小说中更锥心也更深远的追问则来自干由寄居者所遭受的歧视而引发的更广泛意义上的对于歧视与迫害的追问。在当时的美国,有不同种族之间的歧视环链,在当时的上海,有“九教二十七流”,旅居的外国人有他们的歧视阶梯,而中国人之间也有彼此的歧视阶梯,身为寄居者的被歧视者只是其中的一环,在对他人的歧视上,他们并不无辜。正是这样的一种追问,把我们从小说里的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里、从那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中推出来,推向了更复杂、更深广也更具现实意义的思考。
动感的叙述语言
且看她写当年的上海:“成千上万辆马桶车走出纵横交错的里弄,走过大街小街,在路面上留下一滴滴浓稠的黄色液体。马桶车向裴伦路的粪码头汇集,如同好东西一样给仔细上船,顺着臭墨汁一样的苏州河走去。河边挤满乌篷船,所有没钱住陆地的人都在甲板上晃悠悠地吃、住、生、死,在水里晃悠悠地洗涮,饮用,排泄。”再看看她初次见到的杰克布:“他个子比彼得矮,身材匀称紧凑,后来发现他爱玩水球,也爱玩跨栏。他对什么都只是玩玩,什么都能玩两下。他的面孔很少有定在那里给你好好审视的时候。一秒钟的一本正经,他马上就会挤一下眼,或鼓一鼓腮,把一本正经的表情搅乱掉。”这种动感的叙述语言,使人们对环境、事件、人物犹感鲜活生动,印象深刻。
画龙点睛的英文
作者以主人公的身份,在自我叙述中,恰到好处地插入了一些英文的关键词,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画龙点睛的作用。如“Pop”这个词,主人公解释说,“‘闪回’这词不如英文‘Pop’,十分动感,带有声响,并带有爆破力”。又如“self—loathing”,十分准确恰当地表现了主人公当时“自暴自弃后的自我厌恶,自己恶心自己”的心情和感觉。再有如“shut up”“darling”等词语的运用都有异曲同工之妙。这里可不是“假洋鬼子”的“洋泾浜”,倒是寄居者们通用的语言,表现出了他们在语言上的困惑和无奈。
女性性别的异化
“性别”作为一种角度和立场,包括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社会性别更多的将着重点放在女性作为社会文化的存在主体时所扮演的角色性征,当女性的生理性征与社会角色性征二者之间存在矛盾的时候,女性的性别就会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人格分裂式的异化。在《寄居者》中,作为女性的、上流阶层的May,当她扮演钢琴女郎和家庭教师的角色时,她的象征主要是社会意义上的,因为钢琴女郎与家庭教师都是她抗击束缚与压抑的一种工具,而身着能“勾起男人欲望”的旗袍、参加鸡尾酒会、和男朋友在酒吧喝得大醉、抓住每一个机会享受浪漫的May,才是她最真实的性别。
北京晨报第一届首席记者佟彤:“这个《寄居者》不性感,或者说,它令我感到的是更多的母性。”
故事结局在爱情的部分出人意料,令人叹惋。(中国网评)
严歌苓,享誉世界文坛的华人作家,是海外华人作家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以中、英双语创作小说,是中国少数多产、高质、涉猎度广泛的作家。其作品无论是对于东、西方文化魅力的独特阐释,还是对社会底层人物、边缘人物的关怀以及对历史的重新评价,都折射出人性,哲思和批判意识等。代表作品:《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赴宴者》《陆犯焉识》《一个女人的史诗》《扶桑》《穗子物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