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2-28 17:24
樊锥(1872—1906),字一鼐,一字春渠、春徐,后改名诚亮,湖南邵阳人。少年时期就读于长沙城南书院。1898年2月谭嗣同、唐才常、皮锡瑞等在长沙发起南学会,樊锥在邵阳组织南学分会,自任会长,手订章程。并在《湘报》上发表《开诚篇》、《发锢篇》等论文,主张变法图强,向西方国家学习。同年6月3日邵阳士绅勾结地方官吏以“首创邪说,背叛圣教,败灭伦常,惑世诬民”的罪名,将樊锥驱逐出境。戊戌政变发生后,前往日本,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1900年归国,任广西法政学堂总监,旋参加唐才常的自立军。自立军起义失败后,再次赴日本。1902年与陈天华、杨毓麟等人在日本创办《游学译编》。后回国在南京、桂林等地讲学,不久病逝。
樊锥(1872—1905)湖南邵阳人,出生于同治十一年(1872)。家贫。少好学,受知于学使张亨嘉,为县学诸生。不久,就读于长沙城南书院。时值变法维新运动兴起,因其涉猎诸子,旁证西学,于所作课艺中,倡言“揽子墨之流,证欧罗之续,总绝代之殊尤,辨章乎宏录”,为学政江标所称赏。
1895年甲午战争湘军大败和《马关条约》的签订,给了正在求学的樊锥极大震动。他说:“夫以堂堂之九土,而至万不如区区之三岛,岂不大可羞可憾可愧可愤哉!”从此,樊锥的思想发生质变,产生了激进的改革思想,全身心地投入到救国图强的维新运动中去。是时,湖南巡抚陈宝箴、学政江标、按察使黄遵宪先后人湘,都以开辟湖南新政为己任。樊锥因在书院所作课艺中倡言“揽子墨之流,证欧罗之续;总绝代之殊尤,辩章乎宏箓”,而受到江标激赏,于1897年被选拔为光绪丁西科拔贡。同年10月,长沙湖南时务学堂创立,他又上书湘抚陈宝箴,建议“开拓用才之术”,“不忤狂言,其通者取之,其不通者容之”,以“转移风化”。
光绪二十四年(1898)正月,南学会在长沙开讲,樊锥旋即在邵阳组织南学会分会,被举为分会会长。他手订邵阳南学会分会章程,主张对“一切拘迂狭隘之见,概宜屏除”,“力除一切浮华嚣张之习”,提倡民权平等之说。其旧时同学苏舆见之,乃撰《驳南学分会章程条议》,攻击他倡“平等邪说”,是“无尊卑亲疏”,呼吁南学分会对他予以“处治”。樊锥持之益坚,并表示“生死不能夺其志,贵贱不能换其帜”。同年三月,《湘报》创刊,樊锥为主要撰稿人之一。先后在《湘报》上发表《开诚篇》、《发锢篇》、《劝湘工》等文,持论激烈,传诵一时。提倡资产阶级民权、平等和立宪之说,要求将“一切用人行政,付之国会议院”,“使人人有自主之权,人人以救亡为事”。他主张维新不能只靠少数人,要启迪民智,造就众多新人,说:“天下之理,天下公之,天下之事,天下公之”,“如欲存中国,则不可不和众,不可不多人”,否则“积习于下,而新者一二,不新者千百,阻之者又亿万”,如是变法维新即不能奏效。他还提出变法维新要彻底:“一切繁礼细故、猥尊鄙贵、文武名场、恶例劣范、铨选档册、谬条乱章、大政鸿法、普宪均律、四民学校、风情土俗,一革以前,搜索无剩,唯泰西者是效。”呼吁“大兴艺学,众建学堂,宏创工厂,当购机器,广选西法,多聘西师”,以发展中国民族工业。并认为工是“劝商之本”,只要“工艺能盛”,自然“货可不洋”,可以抵拒“洋货”之倾销。又愤怒斥责“傲然自大,顽冥不灵”的“群寮”、“群丑”和“深闭固拒”的封建顽固派,抨击其“碍事梗议”,“稍有新政新学,必万端阻挠,万端梗塞,使之已行者撤,将行者歇,未行者缺”。提出应该将此类“死人”“网罗净尽”,不能让其“控制生人”。同时,樊锥与熊希龄、谭嗣同等发起组织湖南不缠足会,提倡妇女放足,革除千百年来妇女缠足旧风俗,以振兴国家,解放妇女。并担任董事。此议颇得社会支持,一时在《湘报》上题名加入不缠足会者即有数千人,不少州县都成立分会。
樊锥在湖南维新运动中言行激烈,遭到封建守旧分子忌恨。王先谦、叶德辉及其门弟子等勾结邵阳劣绅,攻击樊锥为“首倡邪说,背叛圣教,败灭伦常,惑世诬民”的“乱民”,将其驱逐出境。不久,戊戌政变发生,因匿处深山,幸免于难。
光绪二十六(1900)秋,唐才常组织自立军起义,樊锥曾参与其事。起义失败后,他逃往上海,与陈范等主办《苏报》。二十九年《苏报》案发生,他避祸走日本,改名时中。初入成城学校,旋以体弱不适,改习法政。后在黄兴、陈天华等影响下,倾向革命。三十年返国,参与华兴会长沙起义。事败后,改名诚亮,入南京军校任教。稍后,应蔡锷邀至广西,入陆军小学任教。三十一年冬,因病返湘。次年春逝世,年仅35岁。今人辑有《樊锥集》行世。
甲午战争后,爱国主义情绪空前高涨,樊锥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和责任感。他大呼:“悲夫!悲夫!……俄人操旅顺、大连湾已,而德人挟山东之全政已,进而法人索四款之利益已,进而英租长江,日不肯还威海卫已,进而列国莫不奋割一脔、归遗其主已,安见有区区之土可以幸全者!”表示:“吾不知连将蹈东海而死,抑南走非,北走墨,毋忍坐而睹其状者。”拳拳爱国之情,跃然纸上。正是这种坚贞的爱国精神与当时形势相结合,导致其维新思想的形成,使他成为湖南乃至全国最激进最有见解的思想家之一。最能代表其思想的,就是他发表在《湘报》上的《开诚篇》和《发锢》《劝湘江》三篇文章。
在这些文章中,樊锥提出了一整套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社会习俗等方面的维新方案。
在政治方面,樊锥迫切要求改变现存的政治制度。首先,他大呼不变法的危险:“今天下之病,匪直骨髓骎入膏肓已,失此不变,则忍痛终古已;失此不变,则抑终必变已,则亦变之于人已。”他认为:“不穷则不变,不变则不通,不通则不久,不久则中国几乎绝也,则黄种几乎斩也,则孔教几乎火也。在这里,他将变法和救亡紧紧结合起来。他指出:变法的目的“不过止于存中国,保教种,勿使数千年神圣之区一旦殄灭以澌尽,蹈波兰、印度、阿非之覆辙而已。”同时,樊锥还对封建专制进行无情的揭露。他描述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是:“自民之愚也久矣,不复见天日也抑已甚矣。其上以是愚之,其下复以是受之,二千年沧肌浸髓,梏梦桎魂,嬉酣怡悦于苦海地狱之中,纵横驰逐于醉生魇死之曲,束之缚之,践之踏之,若牛马然,若莓苔然,漫无所悟,一无所识,沉沉昏昏,瞢瞢阗阗。”针对顽固派的“天不变,道亦不变”,他驳斥说:“是道也,所谓可常可变可大可小之道也。”他猛烈批判封建顽固派的因循守旧,说这些封建卫道士“自命孔徒,昂昂儒服,以为舍我之外必无天地,舍我之外必无教化”。
其次,他积极宣扬资产阶级民权平等学说,要求兴民权、开民智、行民主。针对清王朝的腐朽统治,他大胆提出“公天下”的主张。他说:“夫天下之理,天下公之;天下之事,天下公之。天下者,天下公之,公天下而为之,为之而效之,效之而成之。”他主张改君主专制为君民共主,认为:“君民共主,救亡铁案”要求:“起民权、撰议院、开国会,使人人有自主之权”;“一切用人之政,付之国会议院,而无所顾惜”;“无满汉之见,无亲疏之见,无京省之见,无远迩之见,人人平等,权权平等”。可见,樊锥提出的变法方案是“民权-国会-君主立宪”。
在经济方面,樊锥主张发展中国民族工业,抵制洋货倾销。他说:“夫工者劝商之本也,无工是无商也。”这是典型的重工思想。他通过分析认为:欧美列强之所以强盛,是因为工业发达,“欧墨列邦,原本基始,发祥致大,舍工之力,莫或至是。米利坚之富也,……工为之也。英吉利之盛也,……工为之也。日本之兴也,……工为之也。”指出,如果中国的工业能兴盛起来,“则天下事不足成,西人不足畏已”。同时,他指出工业发达的社会作用:“工政立。工业兴,百万穷民,胥经消纳,土匪盗贼,一律收拾,无业有业,无归有归,赈恤出其中,迁善出其中。”至于如何发展工业,他提出要“大兴艺学,众建学堂,宏创工厂,富购机器,广选西法,多聘西师”。建议对那些创新工业的人给予奖励:“国有制-新器,创一新法,有益民生国计者,与奖牌一,以为表异,给凭文一,许其专利十年。”至于农业、商业,他也十分重视。认为:“农家者,抑工之流亚也”;而工业与商业相互影响,“未有工赢而商绌者也。未有商赢而国绌者也”。对于农业商业,提出了许多现在看来仍有意义的建议:“国有一农养十人,养数十人者,编为上农,与奖牌一,以为表异。……国有纠集茶丝公司及别等公司者,与奖牌,给凭文,加保护,与国休戚。他还认为诸如轮船、火车、电线、邮政也是“调血轮养气筋之大物也”。
在文化方面,樊锥主张改革科举八股制。他愤然指出:“时文不废,则孔教必亡无疑也。”认为八股时文之毒使得“异书禁绝,则眉睫之外无剩睹矣;臭腐垛,则方寸之隙无徐明矣。要求改革科举,由朝廷下文废除八股取士。对于科举内容,他希望多出“经史时务题”。他还十分重视师范教育,说:“天下百治本于学,天下百学本于师。”“然则是师范学也,盖天下乡国师道之材之所以出也,可不谓重焉矣乎?”同时,他对教师素质也提出了要求,“夫以师范学既如被其重,是故不可以不先修身也。苟身不修,虽学焉无不通,而固不足以为人师也。”他呼吁全社会办学,建议奖励地方官员兴办学堂:“有能为农会学堂以兴农学问保本富者,……有能为工会学堂以兴工学问保艺富者,……有能为商会学堂以兴商学问保市富者,得千人给五品衔一,得万人给五品衔十、”还建议:“厚遣广选,才臣学生,商工士民,分派数十国游历学习”;“有士农工商诸会学堂能建大力以游历外洋,讲求政学艺学,归而教者,给二品衔”可以说,樊锥的教育思想是有远见的,对我们今天如何发展教育也有一定的启迪作用。
在社会习俗方面,樊锥提倡移风易俗,主张尽革陋规恶习。他提出:“洗旧习,从公道。则一切繁礼细故,猥尊鄙贵,文武名场,恶例劣范,铨选档册,谬条乱章,大政鸿法,普宪均律,四民学校,风情土俗,一革从前,搜索无剩,唯泰西者是效。”这实际上就是中国近代全盘西化论的开端。他在1898年与熊希龄等人成立湖南不缠足会的同时,也提出了禁缠足方案:“自光绪二十年所生女子,有缠足者,人每岁纳税银-两;有放足者,人给奖牌一,以为表异;有能倡为会者,得千人给五品衔一,得万人给五品衔十。”对于“官民之受毒于鸦片,因而软疲无用,作废大事”,他建议:“有能卓志戒烟,毕世不复吸者,人给奖牌一,以为表异;有能倡为会者,得千人给五品衔一,得万人给五品街十。”这些激进主张和建议对当时的维新运动起着积极的推动作用。
樊锥的思想是异常激进的,他那高亢昂扬的言论和主张在当时可谓凤毛麟角,因而引起了以王先谦、叶德辉为首的守旧势力的极大恐慌和疯狂进攻。湖广总督张之洞“驰电主杀锥、鼐,以谢天下”,樊锥的同学苏舆先后炮制了《驳南学分会章程条议》和《摘驳樊锥开诚篇中语尤悖谬者》,指责樊锥“叛背圣教,弃灭伦纪”,大骂樊锥“不产于空桑,安得书此丧心病狂之论”,污蔑樊锥为“权奸逆竖,真汉奸之尤哉”,即使“脔割寸磔,处以极刑,似尚未足以蔽其辜”。而邵阳举人曾廉更是纠集当地士绅以“首倡邪说,背叛圣教,败灭伦常,惑世诬民”的罪名,将樊锥“驱逐出境,永不容其在籍再行倡乱”,并四处张贴,播告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