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30 21:52
《死与净化》(Tod und Verklärung, Op.24)是理查·施特劳斯交响诗中的杰出之作,作于1888年,完成于1889年。与曲作者其它交响诗的不同之处是,它不完全是故事性的,也不完全是图解式的,尽管它有详细的说明文字,但是完全可以当作一首无标题音乐来听。
“一间陋室里烛光闪烁,一个病人躺在卧榻上。由于同死神搏斗而精疲力竭,他陷入了沉睡。屋内死一般静寂,只听见时钟嘀嗒,仿佛死亡的预兆。一丝微笑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是否当他在生命的边缘上徘徊时梦见了童年的美好时光?”
“但死神打断了他的睡梦,粗暴地摇撼它的俘虏;他重新展开搏斗。生的欲望,死的威胁!这是多么可怕的较量!”——在这一段的高潮处出现了“净化”的主题。
“他因拚搏而力竭,难以入眠,陷于谵妄,人生的经历一幕一幕浮现眼前。……在死亡的痛楚中,他还在不停地找寻目标,但一切都是枉然,丧钟粉碎了他尘世的躯壳,永恒的黑暗合上了他的双眼。”
“在无际的苍穹中,传来了一声威力无比的回响,给他带来了他所渴望并探求而不得的理想:拯救与净化。”——“净化”的主题经过变形,以炫目的光辉越升越高,直抵全曲的最高潮。
《死与净化》所表现的内容相当奇特:一位弥留之际的理想主义者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从童年时光的欢乐,到青春时代的爱情。死后,他的灵魂进入壮丽澄澈的升华之境。
人们感到不解的是,施特劳斯在创作此曲之前并无身患重病的经历,他一生中第一次严重的疾病发生于1891年5月,是在《死与净化》首演11个月之后,在1889年之前也从未目睹过垂危的病人。那么他为什么会生出《死与净化》的构思呢?据他自己说,一切都是出自想象。
在听过《死与净化》的首演后,施特劳斯的好友亚历山大·冯·里特尔写了一首诗描绘音乐所表现的内容,这首诗得到施特劳斯的认可,曾作为乐曲解说文字印在音乐会节目单上。当《死与净化》的总谱出版时,里特尔写了一首更长的诗印在总谱扉页上。里特尔的描述虽然得到施特劳斯认可,但作曲家本人1895年写给朋友的信中对《死与净化》的简单说明更适合作为聆听此曲的提示。
《死与净化》在音乐形式上基本遵循奏鸣曲式,包括一个缓慢的引子和一个表现净化的尾声。在引子中,施特劳斯将听者带到一位处于弥留之际的病人床边。照施特劳斯信中的说法,这位病人很有可能是一位艺术家,曾为崇高的艺术目标而奋斗。引子的气氛压抑、焦虑,一个节奏不对称的动机在弦乐与定音鼓之间游移,表现了微弱不定的心跳和艰难的呼吸,弦乐和长笛发出疲惫的叹息。
施特劳斯描述道:“这位病人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呼吸沉重,梦中的愉快情景在他痛苦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病人的梦境由竖琴美妙飘渺的音响开始,继而是长笛奏出的令人陶醉的下行乐句和双簧管温暖的上行乐句。开头的音乐再现后,竖琴的动机再次响起,表现病人重新进入梦境,长笛、双簧管和独奏小提琴相继演奏的优美旋律意味着病人在恍惚间回到了美好的童年。这些主题被精心地编入复调织体,仿佛主人公的脑海中充满各种纷繁的回忆。
定音鼓的猛烈敲击结束了平静的引子,开始了狂暴动荡的快板部分。音乐的汹涌和粗暴表现了病痛的肆虐以及生命的对抗与挣扎。全体乐队以极强(fff)的力度奏出一个上行主题,它表现了主人公内心强烈的求生欲。当它消失后,在全曲中起着核心作用的“理想”主题呈现出来,它以明朗的大调色彩和向上的八度跳进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发展部在温暖的G大调上开始,表现童年时光的旋律再次由长笛奏出,青年时代的奋斗和业绩由圆号和弦乐在施特劳斯的“英雄调性”降E大调上演奏,继之以B大调上的热烈倾诉,这既是爱情的喜悦,也是生命的激情。这些激动的回忆导致了病痛再次发作(由长号和定音鼓的强奏表现)。但宽广昂扬的“理想”主题冲破阴霾,相继三次出现,每一次都在新的调性上,每一次都更加辉煌饱满。施特劳斯将这段音乐描述为:“尽管病痛在继续,但生命之旅的目标在脑海里呈现,那是他在艺术中努力认识并加以体现,而未能使之尽善尽美的观念和理想,因为世间没有人能使之尽善尽美。”
在“理想”主题的第三次陈述结束后,引子返回,不祥的锣声宣告了病人的死亡,“理想”主题从黑暗中缓缓地浮现出来,在圆号和木管乐器高音区闪耀出神圣的光芒,随后弦乐高高地翱翔到绚丽夺目的C大调上,在丰满华丽、光辉四射的和声所展现的浩瀚之境中平静地结束。“死亡的时刻来临,灵魂离开了躯体,飞升到永恒的太空,在最壮丽的形式中获得了人间所没有的完美”。
1887年的《死与净化》是施特劳斯交响诗中的杰出之作,与曲作者其它交响诗的不同之处是,它不完全是故事性的,也不完全是图解式的,尽管它有详细的说明文字,但是完全可以当作一首无标题音乐来听。它明显受瓦格纳的《特利斯坦与伊索尔德》的启示而创作,表现一个经历病痛折磨的人在弥留之际回顾往昔的奋斗历程,“当命定的时刻到来时,他的灵魂离开躯体,奔赴永恒的太空,去实现在世间未尽的壮丽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