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晕墨章

更新时间:2023-12-23 20:30

所谓“水晕墨章”,就是指应用宣纸和笔墨等工具创造出来的一套绘画技法,能独特地表现出造型艺术中的“质感、量感、空间感”。 即将墨汁溶化在大量水分之中,藉以晕成各种不同的层次,并由之产生美丽而浓淡各异的“文章”,亦即由水墨晕成的斑斓纹样,从而赋予画面以气氛的变化和精神的深趣。“水晕墨章”的至臻境界,层层晕染开,逐步渗透;恰似投入湖心的石子,泛起淡淡涟漪,圈圈泛开。

画法创造者

王蒙(1038-1385)一作(1298-1385)元代杰出画家。字叔明(一作叔铭)晚年居黄鹤山,自号黄鹤山樵。又自称香光居士。浙江湖州(今吴兴)人。外祖父赵孟頫 、外祖母管道升、舅父赵雍、表弟赵彦征,都是元代著名画家。他工书法,尤擅画山水,以董、巨为宗,而自成面目,亦兼画人物。与倪云林黄公望吴镇齐名并有交往,后人称“元四家”。

他创造的“水晕墨章”,丰富了民族绘画的表现技法。他的独特风格,表现在“元气磅礴”、用笔熟练、“纵横离奇,莫辨端倪”。

《画史绘要》中说:“王蒙山水师巨然,甚得用墨法”。而恽南田更说他“远宗摩诘(王维)”。常用皴法,有解索皴和牛毛皴两种,其特征,一是好用蜷曲如蚯蚓的皴笔,以用笔揿变和“繁”著称;另一是用“淡墨钩石骨,纯以焦墨皴擦,使石中绝无余地,再加以破点,望之郁然深秀”。

倪云林曾在他的作品中题道:“叔明笔力能扛鼎,五百年来无此君”。其作品有:《林泉清集图》、《松山书屋》、《湘江风雨图》、《溪山逸趣图》以及《雪霁图》,信笔挥洒而天趣横溢、意致超绝。留传至今的还有:《青卞隐居图》、《谷口春耕图》、《花溪渔隐图》、《秋山草堂图》、《夏日山居图》等。

三种晕法

一种是水晕墨,在山水画中,墨经水的冲刷,留下或浓或淡的墨痕,造成山石树木的斑驳灿烂。

二是墨晕色,在淡墨中同时晕上颜色,再经水的作用,墨与色又融化出意想不到的色彩。

三是水晕色,我们在画过一道颜色,往入需要补充另一种色调,比如人面本是赭有色的而在面颊上需要再加上一点红色,可乘水分不干时加红晕化,就会产生鲜润的色彩,比在色碟中用储石配红色调出的显得更浑融,这就是水晕的优点。

历史发展

“夫随类赋彩,自古有能。如水晕墨章,兴吾唐代。“这是五代画家荆浩在其理论著作《笔法记》中作出的著名论断。很多人根据“兴吾唐代“的说法以及唐代无水墨作品传世的事实,认为中国水墨绘画在唐代才刚刚“兴起“,还处于发展的初期。但通过对相关文献记载和实物资料的深入研究后得知:水墨画发展到唐代已经走向成熟并呈“兴盛“之态,已经成为一种为普通大众接受的绘画语言,影响广泛而巨大,甚至已经在许多绘画形式中如瓷绘、漆绘、壁画等体现出来。唐代著名的民间瓷窑——长沙窑釉下彩陶瓷绘画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代表,向世人展现了一个诗与画组成的水墨世界;一些墓室壁画以及敦煌壁画等也为我们提供了研究唐代水墨画的丰富资料。

相关著作

附:五代﹒后梁荆浩《笔法记》

太行山有洪谷,其间数亩之田,吾常耕而食之。有日登神镇山四望,回迹入大岩扉,苔径露水,怪石祥烟,疾进其处,皆古松也。中独围大者,皮老苍藓,翔鳞乘空,蟠虬之势,欲附云汉。成林者,爽气重荣;不能者,抱节自屈。或回根出土,或偃截巨流,挂岸盘溪,披苔裂石。因惊其异,遍而赏之。明日携笔复就写之,凡数万本,方如其真。

明年春,来于石鼓岩间,遇一叟。因问,具以其来所由而答之。

叟曰:‘子知笔法乎?’曰:‘叟,仪形野人也,岂知笔法邪?’叟曰:‘子岂知吾所怀耶?’闻而惭骇

叟曰:‘少年好学,终可成也。夫画有六要:一曰气,二曰韵,三曰思,四曰景,五曰笔,六曰墨。’曰:‘画者,华也。但贵似得真,岂此挠矣。’叟曰:‘不然。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物之华,取其华;物之实,取其实。不可执华为实。若不知术,苟似,可也;图真,不可及也。’

曰:‘何以为似?何以为真?’叟曰:‘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者,气质俱盛,凡气传于华,遗于象,象之死也。’谢曰:‘故知书画者,名贤之所学也。耕生知其非本,玩笔取与,终无所成。惭惠受要,定画不能。’叟曰:‘嗜欲者,生之贼也。名贤纵乐琴书图画,代去杂欲。子既亲善,但期终始所学,勿为进退。图画之要,与子备言: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韵者,隐迹立形,备仪不俗。思者,删拔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笔者,虽依法则,运转变通,不质不形,如飞如动。墨者,高低晕淡,品物浅深,文采自然,似非因笔。’

复曰:‘神、妙、奇、巧。神者,亡有所为,任运成象。妙者,思经天地,万类性情,文理合仪,品物流笔。奇者,荡迹不测,与真景或乖异,致其理偏,得此者亦为有笔无思。巧者,雕缀小媚,假合大经,强写文章,增邈气象,此谓实不足而华有余。

凡笔有四势,谓筋、肉、骨、气。笔绝而不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生死刚正,谓之骨。迹画不败,谓之气。故知墨大质者,失其体;色微者,败正气;筋死者,无肉;迹断者,无筋;苟媚者,无骨。

夫病有二:一曰无形,二曰有形。有形病者,花木不时,屋小人大,或树高于山,桥不登于岸,可度形之类也。是如此之病,尚可改图。无形之病,气韵俱泯,物象全乖,笔墨虽行,类同死物,以斯格拙,不可删修。子既好写云林山水,须明物象之源。夫木之为生,为受其性。松之生也,枉而不曲遇,加密如疏,非青非翠,从微自直,萌心不低。势既独高,枝低复偃,倒挂未坠于地下,分层似叠于林间,如君子之德风也。有画如飞龙蟠虬,狂生枝叶者,非松之气韵也。柏之生也,动而多屈,繁而不华,捧节有章,文转随日,叶如结线,枝似衣麻。有画如蛇如素,心虚逆转,亦非也。其有楸、桐、椿、栎、榆、柳、桑、槐,形质皆异,其如远思即合,一一分明也。

山水之象,气势相生。故尖曰峰,平曰顶,圆曰峦,相连曰岭,有穴曰岫,峻壁曰崖,崖间崖下曰岩,路通山中曰谷,不通曰峪,峪中有水曰溪,山夹水曰涧。其上峰峦虽异,其下岗岭相连,掩映林泉,依稀远近。夫画山水,无此象亦非也。有画流水,下笔多狂,文如断线,无片浪高低者,亦非也。夫雾云烟霭,轻重有时,势或因风,象皆不定,须去其繁章,采其大要。先能知此是非,然后受其笔法。’

曰:‘自古学人,孰为备矣?’叟曰:‘得之者少。谢赫品陆之为胜,今已难遇亲踪。张僧繇所遗之图,甚亏其理。夫随类赋彩,自古有能;如水晕墨章,兴我唐代。故张璪员外树石,气韵俱盛,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旷古绝今,未之有也。麹庭与白云尊师,气象幽妙,俱得其元,动用逸常,深不可测。王右丞笔墨宛丽,气韵高清,巧写象成,亦动真思。李将军理深思远,笔迹甚精,虽巧而华,大亏墨彩。项容山人树石顽涩。棱角无[足追],用墨独得玄门,用笔全无其骨,然于放逸,不失真元气象,无大创巧媚。吴道子笔胜于象,骨气自高,树不言图,亦恨无墨。陈员外及僧道芬以下,粗升凡俗,作用无奇,笔墨之行,甚有行迹。今示子之径,不能备词。’遂取前写者异松图呈之。

叟曰:‘肉笔无法,筋骨皆不相转,异松何之能用?我既教子笔法。’乃资素数幅,命对而写之。叟曰:‘尔之手,我之心。吾闻察其言而知其行。子能与吾言咏之乎?’谢曰:‘乃知教化,圣贤之职也。禄与不禄,而不能去。善恶之迹,感而应之。诱进若此,敢不恭命。’因成古松,赞曰:‘不凋不荣,惟彼贞松。势高而险,屈节以恭。叶张翠盖,枝盘赤龙。下有蔓草,幽阴蒙茸。如何得生,势近云峰。仰其擢干,偃举千重。巍巍溪中,翠晕烟笼。奇枝倒挂,徘徊变通。下接凡木,和而不同。以贵诗赋,君子之风。风清非歇,幽音凝空。’

叟嗟异久之,曰:‘愿子勤之,可忘笔墨而有真景。吾之所居,即石鼓岩间,所字即石鼓岩子也。’曰:‘愿从传之。’叟曰:‘不必然也。’遂亟辞而去。别日访之而无踪。后习其笔术,尝重所传。今进修集,以为图画之轨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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