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1-10 08:16
湖商,是有清、民国一代的一支著名浙商群体的统称,指“浙江省湖州府(今湖州市)”“商帮”。他们活跃于上海滩和苏杭,与甬商(宁波帮)共同成为近现代浙商之滥觞。在中国商业史上,它是继“徽商”和“晋商”之后、与“潮商”(包括“粤商”)和“甬商”同时出现的新兴商人集体。
湖商作为近现代民族实业的先驱,他们中很多一部分人成为早期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政治革命的翘楚,为孙中山(文)、黄兴(克强)、宋教仁(遯初)、陈英士(其美)的革命活动提供了大量经济支持。
湖商殖货以丝绸为主(形成“湖州丝商”集体),涉及面粉、房地产等诸多产业。湖商的这种殖货特征,究其原因,主要在湖州自古以来独揽形胜、是物阜集散四交衢地,并与明清地产和传统手工业的兴盛有关系。凡有资且有能之家“皆趋而贸易,咸谓容易发财”〔1〕,于是行商四出邻郡、外省,座贾则辐辏于郡城、县镇,才有“湖州商人”、“湖州丝商”、“湖州客人”、“湖州商帮”、“湖州帮”、“南浔帮”或“浔商”诸等称谓。“湖商”在明清兴盛的里苑茶肆的市井说书人那里首先出现,并依话本、小说承传下来。如凌蒙初的“二拍”,他在《恶船家计赚假尸银,狠仆人误投真命状》一卷中塑造一个在温州卖姜的吕姓“湖州客人”,“有诗为证:湖商自是隔天涯,舟子无端起祸胎。”〔2〕就被直呼为“湖商”。
南浔“四象八牛”和“七十二金狗”,合称“四象八牛七十二墩狗”(清季刘大钧:《吴兴 农村 经济》,中国经济统计研究所发行,1939年 )。他们是民间所称诵、仕族所仰仗的豪绅大户、富商家族。
清光绪年间,在浙江湖州南浔民间,出现“四象八牛七十二墩狗”为代表的南浔富商,所谓‘四象、八牛、七十二狗’者,皆资本雄厚,或自为丝通事,或有近亲为丝通事者。财产达百万以上者称之曰‘象’。五十万以上不过百万者,称之曰‘牛’,其在二十万以上不达五十万者则譬之曰‘狗’。所谓‘象’、‘牛’、‘狗’,皆以其身躯之大小,象征丝商财产之巨细也。”
其具体代表人物,综合编订如下:
(一)光绪“四象”。19世纪30年代,南浔流传着“刘家的银子,张家的才子,庞家的面子,顾家的房子”民谣,深晦地道出了四象的商事特色和家族文化。
1、刘镛。此人为“四象”之首,据传其财富友雄厚得流油,银子多达二千多万两。
刘镛发迹后,深感列祖以来,缺少文化,有财无禄,不上门第,故极力教子读书,使应试科举。
刘镛的四个儿子均及第入仕,刘镛也因此领封通奉大夫,终于达到他所企图的荣宗耀祖的目的。
历来官商相吸,至今偕然。刘镛也不例外,一品大学士徐甫和大官僚蒋锡绅均是其姻亲,之所以有清学部总务司郎蒋汝藻这样的得势女婿,主要出于光耀门庭、蕃延家族的考虑,这手算盘使刘家在南浔成了当然有钱有势的大户。
2、张颂贤(1817-1892),字竹斋,祖籍徽州休宁,其父张维岳在南浔开一小酱盐店为生。张维岳有两个儿子,张颂贤为老二。
张颂贤善经营,遂从事丝业后,全力经营辑里丝出口业务,并开设了“张恒和丝行”,营丝发家后,又着眼于盐务,为盐业界巨头,据张謇《乌程张封公墓碣》:“同治初元,私贩充斥,引滞课绌,盐法太坏。巡抚召商集议,颂贤连约诸商,收余姚岱山之私,轻课减价,以阴敌缘江并海之私。于是商利益滋,官课以充,而家亦日益丰大。”张颂贤还经营了南浔镇周围方圆五十里的酱园,如张恒泰、张恒昌、张元春、张启泰、张义隆等规模都是比较大的酱园。
张颂贤还购置庄田、开典当、钱庄、办通运公司等。据传他的财富仅次于刘家,占四象之第二位。
张颂贤有二个儿子,长子张宝庆,字质甫;次子张宝善,字定甫。
张钧衡,字石铭,系张宝庆的独生子,张颂贤的长孙。由于其父早卒,由母操办当时南恒和的一切事务,故把宅第立堂名为“懿德堂”,张钧衡是光绪二十年(1894)中举人,承袭祖业后,经商有方,产业盛丰。他奉母至孝,在自家宏丽的园林“适园”内,为母建佛堂,供玉佛,让母焚香拜佛,还建造一座石塔,篆刻唐柳公权书《金刚经》。该园在抗战期间已遭完全破坏。现张石铭的宅第已成为南浔对外开放的旅游景点之一,号称“江南第一巨宅”。该宅第占地4792平方米,有中西式楼房150间,尤为宅内的木雕、砖雕和石雕,具有很高的文物价值。
张家最名的就是清末民国革命党人张人杰。
张静江,名增澄,又名人杰,字静江,号饮光,另号卧禅,系张颂贤次子张宝善之子,排行第二,故镇里人都称他为二先生。
张静江早年参加孙中山所领导的同盟会,为革命捐款效劳,孙中山先生曾说过:“自同盟会成立后,始有向外筹资文举,当时出资最勇而多者张静江也。但其巴黎之店所得六七万元,尽以助饷。”张静江任过国民政府常务委员,当选过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出任过浙江省政府主席等职,是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
由于张颂贤的两个孙子在学术和政界有名望,故被誉为四象中“张家的才子”之美称。
3、庞云鏳(1833一1889),字芸皋,原籍浙江绍兴。其父为绍兴师爷,庞云曾为丝业行学徒出身,竟至通晓蚕丝经营之道,因此发家,设有“庞怡泰丝行”。当太平天国兵下江浙的时候,正是他结识杭州胡庆余堂国药店老板,人称“红顶商人”的胡光墉,合伙做蚕丝生意的时候。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筹划着,竟在乱世中找到做军火生意的机会,为当时江浙督抚大员运输和提供各种战时所需物资和器械,他们为左宗棠、李鸿章等湘淮新兴地主向洋商购买军火,并从中牟求巨额利润。
庞云鏳因此不在官场却通官场,其子庞元济在光绪十七年(1891),得慈禧旨恩赏举人,其本人也受到特赏,邀一品封典,候补四品京堂,恩赠荣禄大夫,光禄大夫之美衔,故被誉为四象中“庞家的面子”之美称。
庞云曾还仿胡雪岩的胡庆余堂,在南浔开设了规模较大的“庞滋德”国药店,并建有药栈和制药工场,直至现在老字号的“庞滋德”药店还开设在南浔宝善街上。
庞云曾有儿子三人,长子庞景麟,早夭。次子庞元济,三子庞元澄。
庞元济,字莱臣,别号虚斋,光绪六年(1880)秀才,授例刑部江西司郎中之职。庞元济承父业,除经营庞滋德药店和庆怡泰酱园外,还创办丝厂和纱厂,并兼营房地产,在南浔东栅营建了规模最大、造林胜于其他园林的花园“宜园”。(在抗战期间遭破坏,现已无存。) 除经营实业外,庞元济尤善于绘画和古画鉴赏,为国内外有名的古画鉴赏家和收藏家。解放前,中国古代书画只要盖有庞虚斋的鉴定印章,就可认定是真品,连外国收藏家,也愿以重价购买。
庞元澄,原字清臣,后改青城,-号渊如。光绪二十一年(1895)中秀才,他致力于教育和创办医院,并提倡西医。光绪三十二年(1906),在上海捐款支持马相伯为抗议帝国主义势力干涉我国教育,创办复且公学(1917年改复且大学),青城列名复且公学募捐公启。
庞元澄也是孙中山所领导的同盟会会员,是同盟会上海支部核心人物之一。
4、顾福昌(1796一1868),字成之,号春池,是南浔的四象之一,国学生,因排行第六,创业后,被称为顾六公公。顾福昌早年的家境也属清贫,弃学从商,起初摆个布摊。后至南浔邻镇江苏震泽开小布店为生,兼营蚕丝后发家,与洋人往来后,遂成为上海早期的丝通事,经理洋务。并开设顾丰盛丝号,属南浔丝商中发迹最早的一家。
顾福昌经营蚕丝致富后,又经营了当时-亡海滩上唯一的外洋轮船码头--金利源码头,并成了怡和洋行买办和怡和打包公司经理,还大做房地产生意,被誉为四象中“顾家的房子”之美称。
顾福昌有三个儿子,长子顾寿松,字容斋;次子顾寿藏,字子嘉;三子顾寿明,字颂三。都是有名的古物、金石、书画收藏家。顾氏三兄弟继承父业,经营蚕丝,以顾寿减最有声望,曾任上海丝业公所董事长,有名的爱国教育家顾乾翰先生就是顾福昌的曾孙。
邢庚星,南浔八牛之首,开设邢正茂丝经行,后易名为恒顺丝经行。并开设典当,为南浔开设当铺最多的一家。另外,在海宁、太仓、上海、海盐、平湖等地都开设有邢家当铺。还经营房地产等。
周昌大,一名味诗,字乐耆。祖籍浙汇余姚,乾隆中迁浔,开设申泰丝号和申昌丝号,镇人都以周申泰称呼他家,南浔八牛之一。
邱仙槎,字其深,开设启昌丝经行。南浔八牛之一。
陈煦元,原名熊,字竹坪。是一位有名的丝事通,外设裕昌纪经行。现南浔旅游景点“颖园”就是陈家宅内的小花园,南浔八个之一。
金桐,字竹庭。早年弃学就商于上海,成为丝事通,营丝发家。他的大儿子金寿亦,字沁元,继承父业,经营蚕丝,设金嘉记丝经行,还开当铺,
经营房地产等,号称“小金山”,南浔八牛之一。
张佩绅,开设源泰丝行,曾在上海商业银行总行任营业部主任。南浔八牛之一。
梅鸿吉,字月槎。开设恒裕丝经行,其子梅展中,开设南浔最早的用机器生产的丝厂,南浔八牛之一。
邵易森,开设森大丝经行,在上海设有邵月记丝号,出品青狮牌丝经。镇人称他为邵森大,南浔八牛之一。
南浔的七十二墩狗,包括南浔的四乡。在镇上的有:邱茂泰、邱盖茂、邱义昌、邱德升、沈涂记、沈永昌、沈永丰、沈天长、李恒德、李万顺、李德茂、吴晋昌、吴其昌、吴永记、朱宠茂、朱广隆、庄恒庆、邢丰记、卜同昌、韩怡昌、桂致和、潘泳记、潘大顺、张丰泰、张恒丰、徐世兴、徐惠和、许仁昌、谢森元、刘通德、庞同顺、丁昌记等,都数是开设丝经行致富的。四乡有北小圩张家、桥下张家、吴楼张家、斜桥(土斗)金家、五家亭盛家、石匠(土斗)邱家、七里村温家、子嘶湾陈家、藏谷桥王家等。
由于“四象八牛”之说,属当时巷议街谈,系得诸风闻,无正规的统计和详细的记载,故七十二墩狗也只能略举而也。
“四象八牛”之说,反映南浔自南宋淳年(1252)建镇,由浔溪、南林之称,到设镇官,立镇名为南浔后,以耕桑之富,且为行商坐贾荟萃之所,逐发展成为富商云集的江南雄镇,并为后人留下了如藏书楼、小莲庄、张宅董楼等一大批园林建筑,造就了“绿波三叠跨晴虹”,“十里桑阴水市阴”的江南特有的风姿。
二、“湖商”的缘起及其兴衰发展
湖州地处长江三角洲中心地带,地傍太湖,毗邻杭、徽、苏、嘉,邻近沪、宁、甬、温,京杭大运河过境,连通东西两苕与河港水网,古代交通就非常便捷。境内文明深厚,远古旧石器文化与新石器文化积淀丰富,又是迄今为止蚕桑丝绸文化最早的发祥地。从远古而下,“吴兴自东晋为善地……其民足于鱼稻蒲莲之利”。〔3〕至唐,“江表大郡,吴兴为一……其贡橘柚纤缟茶纻,其英灵所诞、山泽所通、舟车所会、物土所产,雄于楚、越,虽临缁之富不若”〔4〕。唐宋时,湖州更是东南奥区,国之仓廪,“故谚曰:苏湖熟,天下足”〔5〕,同时又成为蚕丝重要产区。历元至明,“如我湖归安之双林、菱湖、琏市,乌程之乌镇、南浔,所环人烟小者数千家,大者万家,即其所聚当不下中州郡、县之饶”〔6〕,凡湖州区区一个市镇,可敌中原地区一个县乃至一个府。此皆因湖州地擅人勤,加上地惟偏安,少罹兵火之故。历史地看,湖州在诸如汉末、唐末、两宋之交、南宋末、元末等乱世之隙基本上都保全了一方乐土,不仅本地安而升平,滋发商业,天下士、商大族也都有来定居,以致郡城湖州成为“四方贩夫去留阗溢,伟哉一都会”〔7〕,县城与诸市镇也都是“行商座贾之所萃”〔8〕。例如五代十国时期,北方战乱,“江南多故,独吴兴未尝被兵,避乱者多家焉,谚曰:放尔生,放尔命,放尔湖州作百姓”,〔9〕则可见一斑。地方经济引发商业,商业的繁荣则促进地方经济发展。这在古代的湖州表现十分显著。所以,明嘉靖时徐献忠在《吴兴掌故集》中就记载:“吴兴介在苏、杭之间,水陆饶沃之产,实过两郡。”所记并不为过。而王士性所言:“浙十一郡惟湖最富,盖嘉湖泽国,商贾舟航易通各省,而湖多一蚕,是每年有两秋也”,〔10〕则道出了真谛。
“湖商”的源流,最晚可以追溯到宋代。这是缘于湖州地域经济本身的特点,即田、蚕并举。湖州的蚕桑生产在宋代已开始走向专业化,比如“湖州村落朱佛大者,递年以蚕桑为业”〔11〕;“本郡山乡以蚕桑为岁计,富家育蚕有致数百箔,兼工机织”〔12〕,等等。又据陈旉《农书》,民间“惟籍蚕办生事……每箔(蚕)得茧一十二斤,每一斤取丝一两三分,每五两织小绢一匹,每一匹绢易米一石四斗,绢与米相侔也。”正如谈钥在嘉泰《吴兴志》中所记:“湖丝虽遍天下,而湖民身无一缕,可慨!”这一局面正好说明,湖丝、湖绸除了上供外,其余都投入了买卖。宋人洪迈《夷坚志》中所记诸商贩中,就有“湖州人陈小八以商贩缣帛至温峪”的记载。同书还记述:“吴兴士子六人入京师(临安)赴省试,共买纱一百匹,一仆负之”〔13〕。陈小八“商贩缣帛”与吴兴士子“买纱一百匹”,自然在湖州的丝绸市上所购,可见丝绸买卖的盛行。就是如“南林(南浔)一境,系平江、嘉兴诸州,商旅所聚、水陆冲要之地”〔14〕,其“耕桑之富甲于浙右……行商座贾之所萃”〔15〕;双林故镇东林“织漩漾……本墟市,纺织之家环聚其中故名”,宋元时“东林响铃、普光两桥前后皆市”,“有绢庄十座,在普光桥东”;〔16〕长兴,“当地居民温文尔雅,衣绫罗绸缎,恃工商为活”〔17〕;郡城湖州的丝绸市场则更是“商贾辐辏”,“舟艎鳞集,昼夜不绝”了〔18〕。
后来,湖商的丝绸出口因为技术落后而被日本取代。
1948年前后,上海物价飞涨,当时的政府规定房租不能涨,湖商的后人每月收到1个承租人的房租只能买1斤酱油。
二、“湖商”的商业活动及其地域特征
三、“湖商”的经商理念及其士商现象